◉ 第 30 章

2025-03-22 07:32:25

染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着男人胸前的衣襟。

沉默无言。

唯有思念与悲伤的氛围。

在四周弥漫。

晴安往后退了两步。

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万剑捅破。

鲜血沿着被菜刀划伤了的创口,一滴一滴, 往下流。

………………陆屿白没什么表情地转过了身。

背部的女孩胳膊一僵。

陆屿白低头, 看着那有着海藻般长发的少女。

他的确总会想起陆知言,想起在那件事情发生前, 更早以前的过去。

这些年也会不断自责, 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放下一点儿姿态,忍一下,再像是以前那样, 压制着火气去把陆知言给拎回来。

但是无论过去多么久, 发生过再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就算失去了唯一的妹妹。

陆屿白也没办法背着自己的良心, 说他愿意跟宋暖试一试。

如果你不爱她,还要为了赎罪而迁就她,这对于你我二人来说,都是一层伤害。

陆屿白伸出手,轻轻按了按宋暖的长发。

宋暖抬起脸, 眼尾的蝴蝶在闪动。

睫毛上挂了一颗泪珠,水波潋滟,楚楚动人。

宋暖。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推开了女孩。

宋暖一愣,随即, 大颗大颗的泪水就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为什么……陆屿白平静地看着她,就和过去每一次两个人相处一样,说道,我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儿。

能从那场灾害中走出来。

但是, 很抱歉。

如果你希望救赎你的人是我。

那对不起, 我没办法昧着自己的良心对你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知言临走前嘱托我照顾你,我不会食言,所以以后如若你还有什么需求,可以来找我,我不会不见你。

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像今晚这样的无用功事。

因为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

车缓缓开走,在夜色下拉出一道长长的车尾灯。

宋暖裹着小披肩,头发再风中乱舞,风吹起,吹开了她几近哭花了的脸。

她拎起华伦天奴的高跟鞋,对着那深夜,忽然就用力砸了过去。

华伦天奴,最懂的男人品味的战利品。

它会像罂粟花那样,对于女人而言,唯美而又致命。

能为一个男人穿上华伦天奴,那么这个女人一定一定十二分的爱他。

鞋子砸在了沙沙吹风絮中。

陆屿白——!!!宋暖用尽全力,在冷冽空旷的体育馆下,撕心裂肺地喊着。

喊完,颓败地蹲在了地上。

抱着膝盖,绝望痛哭。

*晴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只记得回到家里的时候,灯都是开着,鞋跟后面磨出好多血,水泡破了,黏黏糊糊,血渍干了,结痂在细腻的脚踝处。

她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想起来得处理一下鞋子上的血。

不能让陆叔叔回家后发现。

不然陆叔叔就会知道她出去了。

晴安站起身,去楼上找出来湿毛巾和酒精消毒棉创可贴。

擦掉了鞋子后跟上的全部红色后,又给自己的跟腱处理了一下。

破了的泡还在渗水,她用云南白药创可贴沿着那几道小口子一贴。

上面的药液,瞬间刺痛了神经。

晴安闭紧了眼睛,那一瞬间,泪水忽然就克制不住了。

沿着脸颊,哗啦哗啦就往下淌。

她抱着膝盖,却不敢大声哭。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

她想起那天听到宋暖说着陆屿白的故事。

故事里的陆屿白,有着那般令人心疼的过去。

有着她永远无法介入的伤痛回忆。

他走的那么艰难,用一身脊梁骨,支撑着身后灰暗的世界。

她不该,明明不该、吃醋的。

只要他喜欢,她应该去祝福的。

可是……晴安捏着碘伏,褐色的液体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还有数不清的泪水。

她抹着眼泪,告诉自己不该哭。

却又是那么的心酸、止不住眼泪往下流。

都说暗恋一个人是一场兵荒马乱。

那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呢?兵荒之后,马乱扬沙,最终的走向就只有一条兵败将亡,是看不到希望的一场战争,是注定会输的一场盛大的天崩地裂。

输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却放不下。

做不到,微笑着去祝福。

……*陆屿白到了九点半,终于回家。

推开门,一楼客厅是关着灯的。

只有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小桔灯,还亮着微弱的淡黄色光。

晴安躺在主沙发上,脖颈贴着靠背,双膝并拢,双腿倾斜竖在坐垫前。

一身干净的居家服,过肩的头发扎在后脑勺,刘海用发夹别上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

灯光下的少女,是那样的温顺,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奶猫。

陆屿白一天沉闷的心情瞬间吹灰而散。

他脱了外套,走路的声音都忍不住放轻。

时间确实有点儿久了,他看到餐厅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已经凉掉了的菜肴。

晴安其实没睡,陆屿白进来的时候,她听到了。

惺忪的双眼睁开。

用手揉了揉脸蛋,动作像是放慢了节拍的画面。

影响到你了?陆屿白轻轻地问。

晴安手搓着脸,抬头看陆屿白。

那一瞬间,心思其实是复杂的。

陆屿白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要靠近她,关切看一看她。

晴安忽然就回过神。

我……对不起啊。

她往旁边一撇脑袋,然后双手按在沙发两侧,随意拍了拍。

又看向餐厅。

我不小心睡着了……陆屿白:要不要继续睡一会儿?桌子上还摊着作业,看样子是做完饭又写的作业,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了。

晴安摇摇头,站起身。

陆叔叔……已经吃过饭啦?陆屿白:没,晚上说过回来和你一起吃。

晴安笑了笑,背对着陆屿白,揉了揉脸。

往厨房走。

陆屿白:你吃过了?晴安摇头,没,刚刚睡着了。

字字不提为什么晚回来了。

晴安真的在很努力忍住心里的酸楚。

她走到餐厅,抬手打开了灯。

将放在桌面上的冷掉的菜,一盘盘往厨房端。

热一下就可以吃。

菜有点儿凉。

陆屿白见状,上前去,要帮她端。

晴安往厨房走,我来吧。

陆叔叔去休息一下,今天工作肯定累了吧。

很快就会热好,幸亏长寿面没提早下下来,不然就坨了……陆屿白应该是感受到了晴安微笑里的一丝失落。

他站在餐桌前,看着那手工做的水果蛋糕。

【30岁】这几个字,都是晴安亲自用巧克力和模具一点一点自己雕琢出来的。

陆屿白又看了一眼厨房里晴安忙着开火热菜的身影。

转身,来到客厅。

坐下来。

桌面上,晴安做完了的理综卷子,摊在茶几右下角。

晴安跪过的抱枕,上面还有长久以来膝盖压下的痕迹。

陆屿白翻了翻晴安的作业,不太大气但很工整的笔记写满了试卷内的填空。

万家灯火,厨房里不一会儿就飘出来很香很香的味道。

有些情绪,莫名就涌着心头。

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就在悄悄改变。

陆屿白将试卷叠上,再次站起身,走向厨房。

他还是想要帮一下晴安。

可下一秒,就在他穿过客厅与餐厅之间的长廊,走到餐桌旁那一瞬间。

忽然就看到,正在用炒勺热菜的晴安,食指被锅边缘烫了一下。

铁锅,沿边滚烫。

晴安手里的炒勺掉落了下来,砸在锅里。

溅起油汤。

她顿了一下,然后怔了怔。

再然后,盯着炒锅出神,仰起头,用嘴含住被烫了的食指。

眼睛看着天花板油烟机。

眼泪在干涩的眼眶里,忽然就打起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