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安醒没让晴安淋着半分雨, 伞全部倾斜,自己却淋湿了后背大半边。
晴安抬着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 望着他。
那眼神实在是太可怜了, 泛着水光,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安醒在心中骂了一句草, 浑身血液都在颤抖, 握着伞柄的手指都在抖。
对不起……晴安眨了一下眼睛。
眼角湿润了。
说的很缓慢。
却一点儿缓冲思考都没有。
是啊,她没办法骗自己。
如果安醒比较的那个人,换成是杨博, 换成任意一个男人。
他对她那么好, 晴安知道安醒对她好。
她都会犹豫片刻, 在两边难以抉择。
人心真的是奇怪。
就因为被对比的那个人是陆屿白。
她喜欢过杨博, 倾心于过安醒。
可陆屿白在她的世界里,依旧是无法磨灭的一个存在。
只要遇见陆屿白,一切都可以将就。
就连对她好的人,都不行。
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陆屿白。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
晴安抱着膝盖,把头低了下去,那你别管我了……安醒,你别管我了。
我做不到不喜欢陆屿白,我做不到跟他撕破脸。
他大概会很生气的吧,看到我这个样子。
他生气了, 我的天都塌了。
我不想让他失望,我还想好好的跟他坐在一张餐桌上吃着早餐……安醒,对不起, 对不起。
那你就别要我了, 他生气也好, 愤怒也罢,他亲口说不要我了,我也会去给他承认错误。
但是只要他还不放弃我,他还没发现,我就不想离开他。
对不起对不起。
……安醒的心都快被弄碎了。
他看着少女,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咪,那么的让人心疼。
他想要去抱抱她,想要把她彻底带走。
人在沦陷下去后,真的愿意倾家荡产为红颜。
他甚至如果可以,便愿意直接拉着这个姑娘去扯证了,去他妈的陆屿白,让他来照顾她一生一世!可是她却不是他的。
安醒闭了闭眼。
人比人,贱比贱。
谁他妈都不是多么好的。
他要疯了。
然而,更贱的是。
比起来晴安不要他,坚定不移选择了陆屿白。
他更害怕晴安的眼泪。
雨已经快要将车站给淹没了。
安醒抓了把头发,在暴雨中心烦意乱。
他看着冷清的世界,觉得人活着真他妈的贱。
最终安醒吐出一口气,撑着伞,忽然蹲下身。
与晴安平视,对着晴安,一字一句,别哭了。
……我帮你、想办法!……A师大的补习许老师接到安老板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在家里煮了红糖姜水。
安醒打了个车,把晴安带到了老师的公寓楼。
博士公寓楼都是单人间,晚上十点前几乎没什么人。
晴安坐在板凳上,头顶顶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许老师给安醒也倒了杯姜茶,倚在窗户边,担忧地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我这边主要是今晚雨太大了,热水器停了,没办法洗澡。
等会儿陆教授过来,肯定能闻到晴安身上的酒味。
就算用吹风机把衣服都吹干了,感觉似乎也不太好遮掩。
安醒把玩着小茶杯。
他也在思考这件事。
他看了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缩成一团的晴安。
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的火。
想真的不管了。
但下一秒又在心疼。
无关高三不高三,他就是疼晴安,疼这个从小就太缺爱了的丫头。
……安醒仰着头,喝干了的杯子在他手里转了好几个圈。
长长吐出一口气。
只能这样办了…………A市气象台预报,今夜到明天凌晨,会有局部大暴雨,或会出现道路被雨冲,让广大市民们做好防雨抗洪准备。
九点十五,许老师把晴安送上开往A一中东校区的公交车。
还是能少淋点儿雨是一点儿。
站在公交站台上,许老师举着伞,对已经坐到公交车里面,靠着窗户的晴安扯着嗓子喊,看着陆教授来了,再出来淋,我们的目的是把身上的酒气用大雨给淋去,不是让你冻感冒了!晴安稍微开了点儿窗户,瓢泼的雨丝瞬间就从车窗缝里渗了进来。
许老师撑着伞,也还是被淋到不少,后面的安醒静默地看着她。
晴安怔怔地看着两个人,脑袋里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要不我看着放学的时间,用学校保安门卫处的座机,给你打个电话。
晴安道,陆叔叔来了,你就跟我说一下,我卡着时间出来淋雨。
许老师:也行——公交车开动了。
晴安看着越来越远的许老师和安醒。
车子越来越快。
雨哗啦哗啦的。
天上就跟戳了洞,下来的雨都快把马路给淹没。
安醒笔直笔直看着公交车远去的方向。
忽然一只手捂住脸,身体轻微颤抖着。
许老师看到公交车拐过去弯,转过身,有些紧张的走到安老板面前。
手里握着手机。
现在就等陆屿白过来吗?安醒点了点头,刘海散下来,这种双眼。
嗯。
等陆屿白来了,你就跟他说,晴安回学校了。
走的太急,加上今晚大暴雨,信号不好,所以一直没联系的上他。
语气一定要急,一定要慌乱。
就像是、她真的回一中拿东西了,你也真的一直在联系陆屿白却没能联系的上。
公交车摇摇摆摆往市东开着。
雨一大,各边的路况也变得相当拥挤。
有些地段已经被淹了,车在水里游。
A市在省内算是排水比较便捷的了,毕竟靠海,省内几个内陆城市一到夏季雨天,暴风雨狂刮的季节,几乎城市被淹了的新闻年年上热搜。
晴安贴着玻璃窗,外面的雨丝不断划过车玻璃,将玻璃化成花花绿绿的花。
她在想着自己的后来。
安醒今晚提到了未来。
说她的将来,跟陆屿白有关系的没关系的。
一年前,父母将她送到陆屿白的家里,只是让他照看了她的高三。
他做的很好。
真的很好。
好到让她都克制不住自己,爱上他了。
那她的未来,会有他么?不会的。
永远……不会的。
那种心酸,卷着心脏。
还有不到一个月了,真的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等到高考一结束,父母回来。
她就再也没机会,像是这样,呆在他的身旁。
连合理的去见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晴安就感觉到呼吸都快被压瘪了。
胸口疼的根本无法平静。
为什么要让她的高三,遇见这么一个人。
给封闭在海底中的她,带来一束光。
却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的光。
其实要比一直堕落在深渊之中,还要痛的。
见过光,又知道了光是不可能得到了。
真的要比、从未见过光,还要绝望。
陆屿白……要是雨能一直下就好了。
要是车能一直开就好了。
要是她,能一辈子停留在高三,就好了。
………………你这样,其实也是在试探陆屿白究竟喜不喜欢晴安吧?许老师终于鼓起勇气,看着窗户外越下越勇的大雨,问安醒。
安醒已经干燥了衣服,正坐在许老师公寓的沙发上,仰着头,一只手随意把玩着打火机。
面对安醒这种男人味十足的男性,许老师当然把持不住,会红脸心跳加速。
然而她看得很清楚,安醒对晴安着急都快着疯了。
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晴安不喜欢安醒,明明他对她那么上心。
但又一想,对面的人是陆屿白,许老师差不多也能够理解了。
安醒直起身,又弯了下去,垂着头胳膊肘撑在膝盖上。
浑身的颓败,喜欢谈不上。
但总是感觉,他心里一定是有晴安的。
分量多少的问题。
许老师:可是这样,你自己不难受么?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去帮着她问问她喜欢的男人、究竟有多么爱她。
安醒一笑,自嘲挂上了嘴角。
许老师,你还没喜欢的人吧?许老师一愣,脸有点儿红,进而紧张地摇了摇头,没……还没。
单身母胎solo。
安醒打了一个火苗,蓝色的幽光,将他眼底的落寞照的一干二净。
等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会知道。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傻逼——叫做、‘我爱你’。
‘我深爱着你’。
……九点四十五。
A一中放学。
雨彻底淹没过了车轮胎一半,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A一中南大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晴安逆着人流冒雨跑进门卫室,门卫室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学生等候在电话座机边,这雨下的实在是有些唐突,很多小孩没带雨伞,正排队给家里打电话。
好不容易轮到了晴安,她身上的酒味很重,又披着头发,虽然洗去了妆容,但依旧让旁边戴眼镜留蘑菇头的学生皱眉相看。
晴安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按照计划,给许老师打电话。
嘟——嘟——嘟——九点五十七分。
喂,你好,晴安吗——是我。
晴安抓紧了电话柄,呼吸一紧,就问正事儿,许老师,陆叔叔往这边走了吗——电话那一端的许老师,忽然语气急促起来,混合着雨天干扰显露,嗤嗤啦啦的杂音。
晴安,陆教授……陆教授还没来……他给我打了个电话……但……信号不好……给挂了……陆教授说他——砰——!南门口斑马线旁。
忽然一棵树被暴风雨给吹倒塌。
连根拔起,将旁边的车都给掘了半个屁股。
泥土飞溅。
拥挤在校门口的家长们瞬间就炸了,学生们也跟着炸。
接二连三又一片片不太结实的小树苗被吹倒。
这场暴风雨带来的灾难远比之前台风来临还要魔怔,很多车已经在堵了的积水里熄了火,家长们都没办法了,一个个从车里跑了出来,淌水齐心协力去将倒下的树木从路中央移动开。
幸好还没打雷闪电。
不过由于树木大面积倒塌,牵扯了附近不少电线杆子以及缆线。
刚巧不巧,A一中传达室里的电话线路是从外面接入的。
晴安看着那倒了的树,刮到了一个电线杆上,电花滋滋地冒着,啪!的一声,短路的征兆在黑夜里一闪而过。
手里的听筒,从沙沙信号不好,瞬间变成了嘟嘟嘟断线。
晴安一愣。
后面排着队的学生纷纷探脑袋不满,怎么了嘛!晴安回头,指了指座机听筒,线好像断了……草——!!!许老师最后的声音还在不断停留在晴安的脑海中。
——陆教授还没来……陆教授的电话被切断了……陆屿白。
许老师说他还没到,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据说都有路上出了车祸。
晴安让出来位置,传达室因为电话线路炸了,排队挨号电话的学生乱成一团。
门外狂风怒吼着,晴安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那没过小腿肚的积水。
一圈一圈,豆大的雨滴砸在那浑厚的水面上。
晴安推开传达室的门,忽然就疯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A师大东门口。
陆屿白的SUV划着积水飞驰而来,利落停在路边。
大颗大颗的雨点子瞬间就砸向车玻璃窗,雨刷还在哗哗工作着。
他降落下来车窗,对着站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许老师难得扯嗓子大喊,晴安呢——许老师举着伞,似乎没什么用,照旧淋了个落汤鸡。
晴安、晴安——许老师面对着陆屿白那张俊脸,身体却抖的厉害,声音磕磕绊绊,计划里的谎言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去了大半部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回答了,从晴安打过来的电话被掐断、陆屿白晚到了十多分钟起,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脱轨。
晴安落了一个东西在学校里。
她走的太匆忙了,然后还忘记带雨伞。
我送她去的车站,所以没看着她没带雨伞。
刚刚她用学校门卫的座机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好像被切断了!陆教授,晴安现在应该在学校,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不用。
陆屿白下拉手刹。
声音依旧稳,但能够听得出来一丁点儿的和平日里不一样。
奥迪SUV,冒着瓢泼大雨,离开了A师范,奔向市一中所在的方向。
许老师看着那离去的车背影。
忽然就有些替晴安捏了把汗。
因为她总感觉,晴安不会老老实实站在学校门口,等候陆屿白的到来。
这场冒险的计划,究竟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现在已经全方面乱了套。
晴安一路向西。
大雨霹雳往她的脸上砸。
还有跟刀子一样的狂风。
初夏的风并不冷,可是实在是太大了。
还混杂着颗粒般的雨水。
晴安全身都湿了。
头发粘在肩膀上,脸两侧。
刘海滴答滴答的水。
眼睛前一片模糊。
她把眼镜给摘了下来,摸索着往前走。
一只脚踩进了一个很深的水坑中。
原本就浸泡透了的帆布鞋,此时此刻全部灌满了水,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倒在了水坑中。
学校西门有好几家超市,都有一块钱可以打一次电话的服务。
她担心陆屿白啊!可能真的矫情了,也可能在成年人眼中她这就是踩在刀尖上作死。
这么大的雨,让她好好呆在传达室里等着大人过来就是了,说什么担心人所以才跑出来去打电话。
洗都洗不白的可笑幼稚理由,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是作。
扣上不让人省心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净给人添麻烦的帽子也无可厚非。
她就是作。
但是……晴安爬了起来,用手揉了揉摔痛了的膝盖。
她真的好作。
可她真的好担心陆屿白。
从听到陆屿白还没到A师大那一刻起,她的脑子就乱了,全乱了。
你永远都不懂那种用力去爱着一个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你牵挂在心,有一点点的状况就像是被拿着显微镜在你的情绪上放大了,那种敏感,那种不知死活就是想着那个人的焦虑。
那个人是陆屿白。
他在哪儿!他会不会出危险了!他……我想知道他平安!陆屿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A一中南大门门口车挤成了一团。
还有很多路两边的树倒塌,家长们下了车,冒着大雨,齐心协力将挡道的树给搬运到旁边去。
他将车停在了远一点的地方,下了车,撑着伞,一路跑着往校门口走。
大爷!传达室还是拥挤了不少等家长的学生,陆屿白看了一圈,没找到晴安。
学生们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陆屿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晴安?门卫大爷:晴安?陆屿白放下伞,比划,别上去刘海,扎了个马尾,头绳是粉红色蝴蝶结的。
一米六五左右,不胖,皮肤很白,笑起来左侧脸颊有一个很浅的小梨涡……不是,这位家长,你看这大雨天谁家的孩子还会给我笑一笑啊。
大爷吐槽道。
陆先生!身后的学生里有认出陆屿白的。
我知道晴安!她刚刚往学校西门方向去了!……陆屿白盯着那个学生看了几眼。
抄起黑雨伞就拉开了传达室的大门。
谢了!……晴安抬起腿,试探性往那已经不知深浅的水坑里探了探脚。
水面上露出一块石头表面,看起来可以踩着过去。
然而脚往上垫了垫。
却瞬间发现下面是不结实的。
石块松松垮垮地摇晃了起来。
水波一圈一圈荡漾。
怎么办!这是学校南大门通往西大门必经的一道桥。
桥中间的路在不下雨的时候都崎岖难走,坎坷不平。
学校学生家长老师们都吐槽了很久,埋怨市建委也不给重新修一修。
一到雨天,更是没办法走,走两步就会踩一个坑进去,摔一身泥。
然而想要去西门,就必须走这条道!晴安回了回头,想要倒回去,这样下去可能她人还没走到西门超市去打电话,人就已经先猝亡在了半道上,尸首都找不到。
然而身后的路,在她犹犹豫豫去试探那块石头结不结实的时候。
也已经被倒塌下来的树木,挡住了全部回路。
看着越来越厚的积雨。
湿透了的帆布鞋,再一次被雨水渐渐灌满。
她已经是站在一块垫着的石头上了,才稍微从水中露出脚踝喘息一会儿。
可那雨实在是太大了,下的太快了,水位噌噌往上涨,眼看着又快要到小腿肚子……恐惧,害怕,迷茫,彷徨。
她知道自己作过头了,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路过的车也很难看得到她,因为靠近路右侧车辆行驶的方向,刚好被那倾倒的树木遮挡住她的身影。
晴安想喊救命,她把校服脱了下来顶在脑袋上,对着树杈子间看到的每一辆车都拼命喊着救命!救救我!然而没有用,雨点子往下砸的声音完全没过了她的求救声。
那一刻,她居然希望,陆屿白能来救她。
明明是她担心陆屿白的安危,担心陆屿白在路上出了事,想要去西门口超市打电话问问陆屿白怎么样了。
可到头来,到了这般境界。
她却那么的想让陆屿白找过来。
像是救世主那样,再一次,冲破狂风暴雨,奔向她、来救她。
这是作,这是不知死活,这是你要是老老实实呆在传达室就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累赘!这是要是你是言情小说的女主,做这种不过脑子的事情,是要被读者们排雷打差评,疯狂diss骂活该的负二分。
……太偏僻了,大概找不到的。
陆屿白……晴安感觉到脚下的石头也有些松动了。
她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倚在桥梁上。
任凭雨水疯狂地往上涌,越来越没过她的膝盖,她的大腿……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眼泪顺着砸在脸上的雨水,不断地流淌了下来。
陆屿白……陆屿白,你在哪儿啊……你在哪儿啊——————叭——————一道长长的灯光撕破黑暗,从倾倒乱摇的枝叶中照射而来。
车轱辘碾压着积水,在雨中奔驰向前行的声音。
晴安再一次睁开眼,她艰难地撑在桥栏杆上,瞪大了眼睛,SUV冒雨擦过,模糊不清的世界中瞬间闪过了那最最熟悉的车后灯。
以及尾角处,唯一能看出轮廓的车牌号数字【3】。
瞳孔骤缩。
……陆屿白!!!晴安想要跳下去,一只脚踩在没过大腿的深水里,拼了命地对着开过来的SUV招手。
她看到车越来越接近。
陆屿白!陆屿白——哗啦——!旁边又一棵摇摇欲坠的树,被狂风瞬间吹塌。
树干连着树杈,摧枯拉朽朝着晴安砸了过来。
晴安好不容易在积水里踩稳,这下却不得不再一次重新找站立的位置。
叶片枝杈刮拉着她的脸。
晴安疯狂甩动着那些湿漉漉沉甸甸的枝叶,将它们都往外撇。
可好不容易把那些挡住她的树枝都给撇干净。
对面路上奔过来的SUV,却滚动着积水,在她眼前,擦肩而过。
没看到她。
大雨瓢泼。
唰——的下子,车飞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