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浩把那天在学校目睹的画面和池夏讲了一遍。
已经上大学的男孩长得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他侧首低眸看她。
路灯昏暗光线下,她眼睫长而卷翘,秀鼻微挺, 付浩觉得他没见过比池夏更好看的女孩子了。
他的姐姐漂亮优秀,应该值得幸福而不是被人骗。
付浩沉思一会又补充说:我也见过他不少次,所以不会认错。
池夏自然知道付浩是不会骗她的, 他说看到了那确实就看到过。
十月份的江城夜风簌簌,吹在身上微微冷。
两个人沿着街漫无目的的走。
池夏裹了裹袄子,轻声说: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浩浩先回去, 和外婆说我等会就回家。
付浩想了想, 最终还是点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他其实能猜到她要去哪。
池夏回来江城并没有告诉裴炽, 他要准备比赛,她怕他分心。
因为上次一起喝酒, 裴炽和她的几个男同事现在就跟兄弟一样熟,池夏知道,他们经常找裴炽汇报她的情况。
比如某天港大一个男生来送花给她, 第二天开始,她就每天都会收到花店送来的一束花, 不同品种颜色漂亮的花。
孟思思开心极了, 她最喜欢花, 宿舍快变成小花园, 每天待在里面就像徜徉在花海里。
后来宿舍实在放不下, 孟思思也觉得这事成了幸福的烦恼,池夏哭笑不得, 打电话告诉裴炽赶紧别送了, 再送生气了, 这事才作罢。
所以离开香港之前,池夏请台里那几个男同事也别告诉裴炽自己回江城这件事。
男同事们听完池夏的请求,摸头笑哈哈的:放心放心,我们还是知道什么事该汇报,什么事不该汇报,你想给他一个惊喜嘛,我们懂得!冬天黑的早,现在才七点左右。
CSBK暂缓一个月,从九月初推迟到十月初,现在快比赛了,这个时候裴炽肯定还在训练场。
池夏坐公交到了江城市机车训练中心。
门口的保安大叔拿着手机在看电视,声音很大,池夏叫了几声他才听到。
保安忙不迭给开门,这个小姑娘他还有印象,之前和裴炽一起来过几次。
请问裴炽在吗?他还在里头练车哩,天天练到九十点,年轻人就是勤奋哈哈。
保安大叔忍不住竖大拇指。
池夏点点头:好的。
训练场机车引擎声音震天响。
池夏刚进去训练中心,目光随意一瞥,就瞧见休息台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女孩嘴里嚼着口香糖,宽松体恤拦腰打结,五官出众,眼睛在看训练场里的裴炽。
坐在女孩旁边的男人池夏见过,是裴炽的机车教练,男人正笑着在和女孩说话,女孩偶尔点点头。
他们看上去很熟悉。
池夏脚底像是灌了铅,瞬间挪不动了。
城市里灯火通明,巨大夜幕中很难看见几颗星星,训练场外夜空漆黑如墨。
她驻足站在那看了好一会。
外婆给她打电话,老人在电话里很担心:夏夏去超市买什么东西啊还没回来呢?池夏垂眸:马上回去了外婆。
......裴炽结束训练,停车摘了头盔朝休息台走。
祝灵马上递过去一瓶水。
他看了她一眼,没接,面无表情的样子又野又冷。
祝灵咬了牙瞪着他,Atwood马上接过这位祝大小姐手里的水,生怕她生气发脾气。
裴炽拎起一旁座椅上的外套,抖了抖穿上,转身就走。
祝灵知道他在生气,因为那天她抱了他。
她追上去压住脾气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行不行裴炽?你知道我喜欢你。
裴炽脚步停下来,眼睛斜过去看她,语气很认真:你听好,老子有主了,她叫池夏,现在在香港大学进修。
等她回来我会带她去意大利见外婆,然后和她结婚,所以不要想缠着我了清楚没有?说完转身走了。
祝灵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嘴里口香糖越嚼越没味道,口香糖吐进垃圾桶,她又踢了一脚垃圾桶,Atwood直摇头叹气。
祝灵是在意大利认识裴炽的。
她爸和杜志霖是生意上的伙伴。
十六岁那年,她在杜家看到了一个少年。
彼时碧空如洗,阳光洒上青色草坪,别墅墙角靠着一个少年。
少年五官棱角分明,眉骨硬朗,衣服领口略松垮,冷白锁骨凸起明显。
他靠着墙抽烟,一身痞气难掩。
祝灵差点看呆了,愣愣问:你是什么人?少年淡瞥她一眼,吐出两个字:男人。
祝灵语噎,心跳却越来越快。
从那之后祝灵有空就往杜家跑,成天黏着他。
裴炽觉得她烦,叫她滚,她脾气其实也不好,在少年面前却不敢爆发,只能回家吵闹。
意大利教育开放,祝父又最疼爱女儿,就哄她:等阿炽长大,就让他娶了你,到时候你们整天都能在一起,灵灵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祝灵很开心,立马就不乱发脾气了。
裴炽参加机车赛,她每一场都去,逢人就说她是他女朋友,还说以后他们会结婚。
他一次次拿下冠军,周围人都羡慕她,她虚荣心满足的不得了。
那些车粉都只知道他车技酷炫,只有她知道赛车手头盔下有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她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后来这事传到裴炽耳朵里,他把她叫到面前,黑眸沉沉盯着她。
祝灵心跳都快吓停了。
裴炽拿了一张照片给她看,唇角勾起冷淡的笑:谁他妈以后要跟你结婚?老子喜欢的女人是她,记住了?祝灵当然记住了。
照片里的女生拥有一张绝美的脸蛋,照片拍摄于冬天,校园雪景美丽,而那个女生捧著书走在雪地的样子却比雪还要美上三分。
研究生阶段祝灵选择来江大做交换生,那天在江大校园,她站在树荫底下,第一次见到池夏。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生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微笑起来简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周末裴炽去医院看爷爷。
老人病情越来越不好,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中,偶尔还需要上呼吸机。
听到阿炽喊他,睁开眼睛看了半天,他现在很多时候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确认是阿炽后拉着他手,声音很虚弱:阿炽来了啊。
裴炽点头,喊爷爷。
老人眼眶温热。
他这辈子在部队立过不少功,算是无愧于心,可却生了个无情无义的儿子,对于杜琬的事老人心存愧疚,一直都很想找机会和杜家好好道个歉。
然而两家仇恨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杜家人根本不愿意见他,老人只想好好弥补这个孙子了。
他抬眼费力地扫视一圈周围,裴振宁站在病床前,而顾燕斓并不在身边。
于是招手让裴振宁过来。
老人眼含热泪,有些话他再不说就来不及了:裴家的一切都是杜家给的,裴家的财产也有阿炽的份知道吗?裴振宁看了一眼裴炽,而裴炽却始终不看他。
裴振宁也就闭嘴不说话。
他们父子俩的矛盾老人看在眼里也难受。
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他无奈叹口气。
顾燕斓恰巧要从外面进来,听到这些话眉头皱紧,抿紧唇站在病房外。
她觉得自己努力这么多年依旧还像是个外人,里面那才是一家子。
在老人心里,只有杜琬才是他的亲儿媳妇。
好半晌顾燕斓进来。
她温和笑着,和裴振宁建议:爸这病情一时半会不好痊愈,在医院花钱待着还受罪,不如回家让家里佣人照顾舒服。
裴振宁是个混蛋,但对自己部队出身的老父亲还算不错,毕竟当年是他父亲砸锅卖铁送他上大学才有了今天。
听完顾燕斓的话,他气得不轻:你给老子闭嘴!爸病得这么重不住医院怎么行,你安的什么心?顾燕斓笑意僵住,脸色白了又白。
这还是裴振宁第一次当着裴炽的面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感觉自己活像个笑话。
顾燕斓看了眼裴炽,忍了忍脾气,想到自己策划的事情也快有个结果,心里勉强好过。
她是绝对不允许裴炽抢了阿圳的财产的。
裴炽从病房出来,叮嘱护工帮忙多留意爷爷情况,有任何情况打电话给他。
护工请他放心。
-外婆过完生日第二天,池夏重新回香港。
相较于八九月份的炎热,十月初的香港气候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个天气最适合出去玩了,尤婧约了几个朋友说周末去船趴。
她问池夏去不去,池夏想了想点头说好。
她确实也想出去散散心。
一群人挑在黄昏时分上船。
维多利亚港附近高楼林立,夜间璀璨灯火装饰着城市的繁华。
海风柔柔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夜晚浅淡凉意。
夹板上有个露天吧台,四周栏杆上挂着好几排彩色的小灯,有人坐在高脚凳上弹吉他唱粤语歌,氛围感拉满。
大家围坐一起边欣赏城市夜景边闲聊,而八卦永远是闲聊时的最佳话题。
有人叹息说:我一个朋友最近发现老公出轨,男的劈腿其实不止一次,之前朋友觉得他认错态度诚恳就原谅他,还和他结婚了,这次倒好,我朋友来香港出差,男的直接把情人领回家上床,要不是我朋友提前结束出差都不知道。
出轨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渣男就不该被原谅。
关键是我朋友还觉得男的平时对她挺好的唉,说根本没想到他再犯。
渣男总是擅长伪装啊,不然怎么能骗到那么多女孩子哦。
池夏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她安静坐在角落里喝了好多酒,酒喝多了眼睛容易跟着泛酸,风一吹就红了。
尤婧觉察到不对劲,走过来她旁边关心问:夏夏怎么了呀?不开心吗?池夏抬起眼睛,浅褐色眼睛里有些空洞,好一会她摇摇头说没有。
尤婧刚想继续说点什么,余光一瞥:我去,夏夏你看十点钟方向那个帅哥,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池夏顺势看过去。
顾圳坐在不远处的灯光下,朝她点点头,他顿了顿然后走过来在她们这桌坐下。
尤婧睁大眼:原来你们认识呀!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一个圈子的。
顾圳看向池夏,温和笑笑:没想到在这遇上,这桌我请客。
尤婧抢先说:那我可不客气了呦。
顾圳笑着点头。
邮轮在维多利亚港附近绕了一圈,最终停回尖沙咀天星码头。
从船上下来后,顾圳说:要不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两个女生喝了酒,打车回去不安全。
尤婧兴奋点头,有帅哥送当然好,她朋友都不要管了:那就谢谢顾学长啦!她都了解了,顾圳和夏夏都是京大毕业的,而且看得出来顾圳喜欢夏夏。
顾圳去取车时,尤婧问池夏:诶夏夏,顾学长家肯定很有钱吧?池夏摇头,她不知道。
这你还看不出来呀。
尤婧家境算不错,对奢侈品也有不少了解,高定白衬衫配西装裤,腕表是瑞士的Vacheron Constantin,一块表价值百万。
妥妥有钱公子哥无疑。
港大建在香港岛半山腰上,校园风景很好,顾圳送她们到学校后,尤婧和池夏下车说谢谢。
顾圳手搭着车门站了会,忽然开口:池夏,要不一起走走吧?池夏回过头。
尤婧识趣地说:我先回去啦夏夏。
她觉得其实夏夏就应该找顾圳这种的当男朋友,怎么也比裴炽好吧,那些传闻她听着都觉得替夏夏不值当。
港大夜晚还很热闹,不远处的草坪有学生在办音乐节。
顾圳桃花眼微微敛起,犹豫一会问:你是不是和裴炽在一起了?池夏没隐瞒,点点头。
顾圳低着眼看她,心情有些复杂。
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追这么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裴炽一回来她却和他在一起了。
而裴炽明明从小到大都比他差,无论是学习还是品格。
你见过祝灵了吧?池夏抬起眼睛,她没说话,但也多少能猜到顾圳说的祝灵是谁。
我从前和你说过,他在意大利交过一个女朋友,就是祝灵。
池夏沉默一会,微笑说:对不起学长,我有点累,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月色下,他看着她背影慢慢走远。
顾圳很难说清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她很美,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做什么事都理性,所以他只是觉得这辈子结婚对象是她的话会很合适。
而且他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了。
池夏回宿舍的时候,尤婧正和孟思思兴奋讨论:那个顾学长是真的合我胃口,人长得又高又帅,人品也好,我要是夏夏我就选他。
孟思思:有裴炽帅吗?尤婧震惊:他可是渣男啊思思,现实点吧,渣男再帅也不能要的!孟思思撇撇嘴:但是咱们讨论的是帅这个问题诶,就事论事。
尤婧正要说点什么,见池夏推门进来,立马闭了嘴。
池夏什么也没说,默默放好包,拿了洗漱用品安安静静去浴室。
尤婧小声和孟思思讲:总觉得夏夏这几天心情不好,该不会发现裴炽劈腿了吧?这几天我看她和裴炽都没怎么联系过了。
哎婧婧可别乱说。
孟思思赶紧捂她嘴提醒。
而此时远在江城的裴炽正在忙着俱乐部的事。
现在该走的审批流程都走完了,俱乐部选址也已经敲定,接下来就是施工。
目前机车俱乐部在国内没多少普及,他担心工人们做出的效果不是自己要的,所以每次训练完,都会去俱乐部施工现场看看情况和进度。
Atwood问他是否考虑沿用意大利机车俱乐部运营模式。
裴炽给自己点了根烟,说不是。
国外俱乐部文化比国内成熟近百年,强行借用国外那一套肯定不行。
他考虑尝试一下适合国内的新型运营模式,和国际著名摩托车品牌合作,集比赛、品牌宣传、机车展、机车销售与售后为一体的模式。
甚至未来可能成立自己的品牌。
夜色里,年轻男人眉眼坚毅。
Atwood听着他冷静介绍自己对于俱乐部的规划,心里难免感叹。
第一次见他是在Olivia比赛视频里,当时他还是个满眼野与狠的少年,然而回国后,尤其是近两个月,Atwood明显感觉他变化不少。
想起那天裴炽对祝灵说的话,他说等那个叫池夏的姑娘从香港回来,就带她去见外婆,然后和她结婚。
Atwood脑子忽然就冒出一个词责任。
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让他成熟不少。
裴炽掏出手机看眼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四十。
他不确定她是否睡了,点开那个洋桔梗头像,发了个消息:【晚安。
】隔了好久,收到一条消息:【晚安。
】裴炽垂眸笑了。
Atwood问他:William那事怎么处理?他知道William安排那些,是想要得到CSBK冠军。
裴炽拿掉烟:先看新闻出来的反应。
该来的躲不掉,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想让他身败名裂,就算这次做出退步也没用。
-几天后的CSBK预决赛,裴炽夺了第一,补上了排位赛落下的积分差距。
有人说:裴炽追回比分,这下月底的决赛可是更有看点了,William快要退役,老婆孩子要养,为了商业价值那肯定是拼了命要赢到冠军的吧?哪有什么看点,明显裴炽会赢呗,除非他又像排位赛那样不当回事,搞了个重大失误。
照我说不会,决赛和排位赛能一样么?这可是决定冠军的时候。
池夏坐在阶梯教室,桌上放着沃尔特·李普曼的《新闻与正义》,书籍翻开着,她却没看。
教室里还算安静,他们讨论的话她都有听到。
几个人正讨论着。
忽然一个人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卧槽卧槽卧槽,大新闻啊!什么新闻??靠,老师来了,自己看手机。
其他人嘁了一声,上课就没听过的人还怕老师,卖什么关子哦。
课程结束,池夏抱著书从教室出来,台里几个女同事说:夏夏一起去吃饭啊。
池夏刚要回答,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女孩。
她停了脚步与对方视线撞上。
然后偏头微微笑说:你们先去吧好吗?我等会。
同事们也看到拐角的女孩了,她们笑笑应好。
祝灵其实提前准备了好多台词,她来这的目的就是希望池夏能主动离开裴炽。
然而对视间她莫名觉得自己输了一大半。
面前的人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像个不染尘埃的仙女,她戏都不知道该从哪演起了。
港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祝灵盯着面前的女孩看了一会才说:你知道我吗?知道。
她嗓音绵软,祝灵。
祝灵觉得这个女孩简直是上帝亲女儿,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了,脸蛋,嗓音,还有漂亮的成绩。
而她在意大利上了个不入流的大学,读研也是为了在学校多混两年,能来江大做交换生还是她爸花了不少钱弄来的名额。
不过池夏的答案让她有些意外,同时也很雀跃:是裴炽告诉你的吗?池夏没说话。
祝灵底气都足了不少,她扬了扬唇:我和裴炽在一起过,该做的都做了。
池夏眼睫轻颤。
他睡了我就该对我负责。
池夏抿紧唇,手指蜷缩,心脏也一点点收紧。
祝灵挑了下眉:他一直都在骗你,这六年你是不是以为你们一直在一起?实际上他每次回国都会提前和我报备。
池夏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祝灵以为她没听懂意思,概括一遍:他回国去见你,我都知道,包括他给你拍的那些照片,我也都看过,所以他脚踏两条船,你能忍得了吗?池夏反应好半晌。
回国,照片......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蠕了蠕唇: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国外吗?祝灵还以为她在考验自己,笑了笑:当然知道。
池夏认真听着,有些紧张。
祝灵喝了口咖啡:他在一场缉毒案里中枪染毒,所以来意大利戒毒,他的事我都清楚。
裴炽在意大利常去戒毒所,具体原因杜志霖都和周围邻居解释过,他担心不说会有人戴有色眼镜看阿炽。
祝灵有些激动,面前的女孩甚至已经相信自己瞎编乱造的话了。
只要她能劝池夏主动离开,那么裴炽再喜欢也没办法了不是吗?闻言池夏大脑空白一瞬,午后阳光照在脸上,她浅褐色瞳孔微微颤抖,里面有碎光流动。
除了那次...再没有什么其他的缉毒案了。
池夏感觉自己快窒息了,眼泪不受控就往下掉,他说有些事情没把握才选择离开,所以是指戒毒这件事吗?祝灵说:你看清他的为人了吗?池夏抬眸,眼里朦胧一片,轻轻说:看清了。
那你要离开他吗?就算全世界都离开他,我也不会。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好。
她嗓音发着哑,眼睛湿透了。
池夏去找老师请假。
老师知道她平时很认真,估计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频繁请假,她温和道:家里有事就多请几天没关系。
谢谢老师。
尤婧和孟思思刚吃完饭从食堂回来,见到池夏在收拾完东西出宿舍。
夏夏要回江城吗?尤婧问。
池夏默默点头。
尤婧她们刚刚都看到新闻了,国际知名赛车手私下殴打对手,还曾经犯过猥亵罪,再加上吸毒......桩桩件件单拎出来可都是大新闻,结果现在合在一起被爆出来,简直就跟炸.弹一样扔在了新闻界。
尤婧说:夏夏是该回去做个了断,我说最近她怎么心情不好,估计就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吧?孟思思看她:也许是要回去陪男朋友呢,毕竟出了这么大事。
都这样还不分手,留着过年啊?尤婧不可思议,拉了条椅子按住孟思思坐下,思思你坐好,我现在要好好正正你的爱情观。
......回江城的飞机上,池夏意外地遇见了刘雪,刘雪穿着空姐制服,见到她目光一滞,几秒后才移开。
池夏下飞机后,没想过刘雪会来打招呼,她们根本不熟。
刘雪却从拉杆箱里拿出一个DV递给她。
这是什么?池夏有些不解。
高一那年裴炽参加比赛的视频。
刘雪缓缓道,对不起池夏,我的私心让你误会了,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和宋启谈恋爱,而周五那天......裴炽是去参加机车比赛,他想赢来那条Olivia公主裙,然后送给你。
池夏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她回忆起那晚从学校出来,少年给她打电话,语气兴奋得不行,想来是替她赢来了公主裙才那么高兴。
可她却在巷口拒绝了他的礼物,那会他身上甚至有枪伤,还染上毒品...池夏好难过,眼眶酸涩,好半晌才垂眸接过DV: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雪抿抿唇,过一会低声说:这个世界有太多人需要在感情里学会释怀,只有少数才能相爱。
池夏,我好羡慕你。
池夏握紧DV看着她。
刘雪眼睛里满是落寞,然后弯了弯唇,和她说再见。
池夏从机场出来时,包里的手机震动。
是裴炽打来的电话。
她鼻子酸酸的,按下接听,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裴炽。
然而手机那端的男人却要疯了:夏夏,那天晚上......你看见什么了?池夏知道他说的是哪天,应该是训练中心的保安和他提了那天她去找他的事。
看见祝灵了。
她老实说。
裴炽感觉心脏被人狠狠踹了两脚,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看见祝灵后,自己一个人安静离开的模样。
他心疼到窒息:我现在去香港找你。
池夏满眼泪水:我到江城了,在机场。
裴炽能听出她鼻音浓重,他猜她在哭,眼睛也红了,声音颤抖:好,电话别挂好吗夏夏?等我几分钟。
好。
她乖乖应。
机车引擎轰鸣声混合风声,一起从听筒里挤出来。
池夏想到了高一那年他们也是这样打着电话,她当时站在一中站台,却没有首先等到她的少年。
几分钟后,裴炽到了机场。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他一眼看到等在出口的姑娘。
她刚从香港回来,只穿一件薄款长袖,小脸冻得通红,身形在晚风中孱弱。
池夏抬起眼睛,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男人几乎用跑的来到她身边。
他脱下外套套在她身上,然后握住她的手,他手掌宽大干燥,掌心温度滚烫,又腾出一只手替她擦掉眼泪。
别哭。
他心都碎没了。
他说别哭,她果真乖乖憋住泪,杏眸里泪光闪闪,泪水却不往下淌。
操,这样他更难受。
池夏一只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男人黑漆漆眼睛里立马出现明晃晃的慌乱,她看到祝灵,他不确定她是否误会了。
他开口想解释。
下一秒,她伸手主动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冰凉,指尖轻颤。
裴炽有一瞬错愕,她鲜少这么主动碰过他,他感觉在做梦。
池夏忍着难过,轻轻问:裴炽,被枪射中的时候很疼吧?戒毒过程是不是好难受?裴炽怔忡。
她叹了口气,声线不稳:裴炽,原来你爱的这么辛苦啊。
池夏想起那个雨夜,他来给她送裙子,他说很爱她,让她不要忘了他。
当时她只是随意一听,却不知道原来他的爱真的深入骨髓,然而她在那个时候甩开他的手,把他丢在冰冷的小巷里。
如果说爱情有100步,那么她只是朝他踏出1步,就是接纳他的爱,剩下的99步一直都是他在拼命朝她奔来。
作者有话说: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