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映出一道模糊的影, 男人身材极好,即使隔着门也能看出他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 一看便是常年混迹健身旁房。
傅州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重视,不像某些男星没戏拍的时候放飞自我, 吃的脸圆肚肥, 他不管有没有戏,每天都会去健身房锻炼两小时,自律性堪称典范。
他这人对自己要求一向高, 对身边的人……周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握拳,脸上是难以形容的神情, 她想起了大一那年的元旦,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风也很大,她接到家里的电话要她必须回去。
那晚她有节目, 跳得孔雀舞,结束后妆都没来及卸急匆匆跑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是舞蹈服外加一件长款羽绒服,羽绒服衣摆很长到脚踝处,她手攥着衣领,低头朝前跑。
雪太大, 很滑,身体踉跄着朝前扑去。
小心。
有人扶住了她,把她揽在了怀里。
那天学校附近电力站检修临时停了电,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她就那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清冽的薄荷香气迎面而来, 吹得她脸发烫,缀在眸底的那张脸好看到让人窒息。
心砰砰乱跳,她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你怎么在这?傅州胳膊松垮揽着她,语气是鲜少有的吊儿郎当,接你,怎么,不乐意?腰间的触感太灼热,连带着身体也燥热起来,她眨眨眼,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乐意。
那晚,她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男人吊儿郎当的戏谑声怎么,不乐意,红着脸紧咬唇无声尖叫。
后来,学校里有段时间流行给喜欢的人送什么,大家为了表示诚意都是自己动手做,周媚织的围巾,那半个月,她忙完学习便躲到顶楼偷偷织。
舍友见她冻红了手指,出主意:还是买一条吧,省事。
周媚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成品,目光坚定,我要自己织。
围巾织好那天,她饭都没吃,坐车去了傅州的住处,是间挺普通的公寓,她在门口等了好久,想给他个惊喜。
不过惊喜最终没有送出去,傅州外出拍戏,等回来时,已经到了来年春末,围巾已经用不上了。
她的这份心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现的机会。
啪嗒。
周媚眼睑垂下,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流出,没多久浸湿了衣领,她迈着僵硬的步子回了卧室,关门,反锁,把自己扔进了床上。
窒息感传来那刻,她抬起头,眼睛因为哭得时间太长又酸又涩,她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刮起风,枝叶乱晃,落下的影也有些凶。
雷声袭来时,雨从天而降,今夜的雨又大又急,砸在玻璃窗上啪啪响,敲门声传来,接着是说话声:周媚,你睡了吗?是傅州的声音。
周媚没理会,拿过枕头捂住头,脸又埋进了被子里,窒息感太强烈,心脏处传来痛感,这个瞬间她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当年进手术室那幕。
老人紧紧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睛说:丫头你一定要坚强,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要代替另一个人好好看看这万千世界。
心脏移植手术,预示着供着没了生还的机会,她要带着那人的心愿勇敢活着。
胸口再一次胀痛时,周媚扔掉了枕头,翻身躺在了床上,眼睛直勾勾上方,奶奶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响起。
没有过不去的砍,就看你想不想过去。
你的生命不是自己的,你要珍惜。
失去不可怕,最怕的是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奶奶你知道,你可以的。
……周媚手搭在额头,缓缓闭上眼,眼泪从眼角处流淌到发丝里,没多久,发丝被浸湿。
无声哽噎更让人难过,她侧身,四肢蜷缩到一起,闪电映出她的脸,没有血色,比纸还苍白。
肩膀不断颤抖,她哭的不能自已。
奶奶……媚媚好想你。
傅州还在外面唤,周媚你睡了吗?连着唤了两声,第三声时手机响了,他接通,嗯。
好。
知道了。
我收拾一下。
半个小时后来接我。
挂断电话,凝视着紧闭的房门,淡声说:我要去趟C城。
话很简短,算是交代了行程。
傅州以为他这样说了,卧室门会打开,见依然没开,又道:需要去一个月。
也就是说一个月见不到面。
往常每次他外出工作,周媚都会把东西收拾妥当,忙完了,她会默默跟在他身后,眼睛直直盯着他瞧,那副样子,生怕少看一眼会怎么样似的。
这个时候,傅州总会有些许的不耐烦,问她:到底要干嘛?周媚怯怯回:没事,就是想多看看你。
你看,要求就是这么简单,想多看两眼。
但傅州不喜欢人跟着,还是会拒绝她的要求,让她去另一处呆着,等他走得的时候再出来。
周媚也是真听话,不让跟着还真不跟了,躲卧室里翻他照片看。
那些照片都是他工作照,是她从微博上拷贝下来的,其实她想亲自给他拍照的,但是他不喜欢。
嚓嚓嚓。
脚步声传来,傅州下了楼,车灯亮起,没多久驶离。
而周媚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动也没动,哭累了后进入梦乡。
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做些让人心碎的梦,周媚再次梦到被刘兰扔下的场景,女人很不耐烦,说的话也很伤人。
松手,快松手。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你奶奶生活,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对了,我没接你,你不许回家。
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晦气。
走了走了,看一眼都觉得烦。
周媚跑着去追车子,最后跌倒在地上,膝盖上溢出血,她哭得很伤心,挥舞着小手,妈妈爸爸,妈妈爸爸……场景变化来到奶奶去世那天,老太太边咳边说:你们俩记得把媚丫头接回去。
刘兰皱眉嫌弃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们有自己的安排。
咳咳,老太太说,安排,什么安排,她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能那么没良心。
刘兰甩开老太太的手,用力哼了一声,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周媚赶到时,人已经死了。
周媚扑在老太太身上,哭了很久。
画面再变,来到了晚上,她拿着钱包质问傅州:这是什么意思?男人无所谓道: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周媚:为什么这么对我?傅州:那是你…活该。
周媚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雨还没停,风也依旧,墙上钟表显示已经下午两点。
她捏捏眉心,又看了一眼,还是下午两点,没想到她睡了这么久,起身离开时,手按在了枕头上,枕巾湿了一半,上面都是她的泪。
佣人听到脚步声,敲敲门走进来,看到周媚红肿的眼顿住,片刻后问:太太要吃饭吗?周媚摇头:没胃口。
佣人:那您也得吃点。
周媚:来杯牛奶吧。
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回看了一眼,无声叹息,多好的姑娘啊,给折磨成这样了,瞧着像是随时会倒一样。
周媚还真倒了,洗澡出来擦拭头发的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醒来人在床上,时间到了下午四点。
佣人吓得脸都白了,见她醒来,忙问:太太,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小芳拉过她的手,皱眉说:媚姐,你可吓死我了。
小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拎着袋子刚进门,耳边传来咚地一声,她扔掉袋子跑进浴室,抱起周媚的头,不停呼唤:媚姐,姐,你醒醒,醒醒。
周媚费力睁开眼,安抚:我没事,扶我到床上。
小芳和佣人一起把周媚扶到床上,本以为她休息几分钟便会彻底清醒过来,谁知道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要不是陈医生过来检查说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周媚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周媚揉了下太阳穴,拍拍小芳的手,没事了,别怕。
小芳一把搂住周媚,姐,你吓死我了。
周媚拍怕她背,我只是有些累。
忙着试镜忙着练舞,本来就没休息好,加上照片的事,情绪一下子爆发,怎么会不累。
那你再睡会。
小芳给周媚掖了掖被角。
周媚点点头:好。
小芳给佣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去。
陈硕回来,见她们站门外,把药交给佣人,叮嘱用量后,问小芳:周媚怎么样了?醒了吗?小芳回:醒了,就是脸色不太好,说累,又睡着了。
陈硕:我进去看看。
周媚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傅州的脸一直在眼前晃,清冷的,冷冽的,严肃的,声音也不断在耳畔响起。
……够了。
……你要乖些。
……演员?你不合适。
……别和阿韵比,没有可比性。
……道歉,别让阿韵伤心,她是你姐。
……喜欢花?我给你。
……记住,别惹我。
男人的嗓音很清冽,像是裹挟着冬日的风,落在耳畔时让人无端发颤,周媚闭眼摇着头说:不是不是不是……傅州,你的心呢。
周媚。
陈硕试探地叫了一声,周媚缓缓掀起眼皮,梦里的滴答声一直都在,雨水顺着玻璃流淌下来。
周媚先是看了眼雨,然后看的陈硕,以后自己在做梦,很轻的眨了下眼,睁开眼后,他依然在。
陈医生。
这是她下意识的称呼。
陈硕微不可闻皱了下眉,又松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周媚摇头:没有。
陈硕:头呢?疼不疼?周媚:不疼。
陈硕:胸口呢?周媚:也很好。
回答完她才意识到什么,你知道我曾经做过手术的事?陈硕:嗯。
谁告诉你的?医生要对患者负责,所以关于患者的病情都会知道。
陈硕回答的模棱两可,始终没说谁告诉他的。
周媚以为是宋芸说的,想了想,说就说吧,也没什么好瞒的。
移植几年了?六年。
还在吃哪些药?常规保护心脏的药。
跳舞时什么感觉?没有,很正常。
那你也要注意。
陈硕说,毕竟做过移植手术,还是要小心些。
嗯,我会的。
周媚道。
周媚只顾着回答问题,并没有注意到陈硕在问她问题时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还有他那副小心谨慎的神情。
就像是……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我让佣人给了熬了药粥,一会儿吃点。
好。
哭了一晚上,该想通的也想通了,她没打算继续自我折磨,不值得,放心,我会好好吃饭的。
陈硕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即将碰触到她头时,又顿住,手指一根根蜷缩,又放下。
这个过程不过几秒,周媚有些不明所以,陈硕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这是奖励给你的,周媚小朋友请收下。
周媚接过,笑着说: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陈硕眸色变暗,手指蜷缩,可是…他并不想做她的哥哥。
有了陈硕,吃饭吃药顺利很多,周媚小朋友手里又多了一根棒棒糖,还是奖励她的。
周媚含笑说:谢谢。
陈硕:以后表现好了,还会有。
周媚有些慢热,别看在陈硕那看了两年的病,也就是最近才和他熟络起来,好,我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宋芸和赵丞是在半个小时后来的,宋芸高跟鞋踩得哒哒响,人没进门,声音先传进来。
媚媚媚媚。
好像有阵风吹过,然后宋芸来到了周媚床前,弯腰坐下,拉过她的手,关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周媚摇头:没事了。
宋芸看着她憔悴的脸,双眉拧到一起,怎么会没事,眼睛都肿了。
周媚顿住,回过神时,朝赵丞看了一眼,赵丞会意,带着陈硕和小芳走了出去。
卧室门关上,宋芸问:是不是傅州?是不是他又做什么了?提到傅州,周媚眼睛又红了,牵强笑着说:没有,和他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每次你都这样说。
宋芸道,哪次不是他把你弄哭。
说吧,他又做了什么。
以宋芸对周媚的了解要不是傅州做了什么,周媚才不会这样。
周媚没瞒过宋芸任何事,轻叹一声,眼睑半垂,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
操!宋芸听后火爆脾气上来,离婚,给他离婚,这种男人不离婚,等着膈应自己吗,离!必须离!周媚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来,你冷静点。
冷静?我好姐妹被欺负了我还怎么冷静?宋芸咬牙启齿道,我恨不得抽他。
话说到这,宋芸想起另一件事,还记得那天你试舞吗?周媚:记得。
宋芸:其实那天周韵也去了。
周韵?她?周媚一脸诧异,她不会跳舞啊?会不会重要吗?宋芸冷哼,圈子里的规则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人捧,就有机会。
你知道谁牵的线吗?周媚凝视着宋芸,久久后,说:傅州。
对,就是傅州。
宋芸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要是早知道的话,昨晚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我会……宋芸还在说着什么,周媚已经听不见了,心里有道声音在叫嚣:听到了吗?又是傅州,他口口声声说你不适合演戏,却一直帮着和你一样长相的周韵。
你不适合,周韵适合。
承认吧,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没喜欢过你,你的那些喜欢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眼里心里只放的下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坚持了这么久,是时候放手了。
他…不值得。
宋芸。
周媚打断宋芸的碎碎念,抬起眸,定定说,我要和傅州离婚。
宋芸愣了愣,随后笑起,好,我支持你。
离婚想法冒出来,剩下的事便不难抉择,例如周媚进演艺圈的事,之前不想让傅州知道,所以周媚一直瞒着,该宣传的也没宣传。
微博不发,朋友圈不发,赵丞要发,她还拦着,希望他给她些时间。
现在这些都不用了,既然决定分开了,那么她只是她自己。
赵丞问:宣传吗?周媚:嗯,丞哥你看着办就好。
其他艺人可没这个特权,赵丞之所以对周媚这样照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宋芸的面子上。
女朋友掐着他脖子说,要优待周媚,不能欺负她,不能让他做不愿意的事,他这个男朋友能怎么办。
听着呗。
其实赵丞并不是多么好说话的人,娱乐圈水有多深他最知道,那些所谓的优待全是因为在乎。
他看向宋芸,宋芸轻点头:找营销号搞热度,一定要让媚媚火起来。
-陈硕有一搭没一搭和赵丞聊着,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引起了赵丞的注意,他递上烟,陈医生,给。
陈硕收回视线,我不抽烟。
赵丞嘴角叼着烟找出打火机,偏头点燃,随意道:听陈医生口音不像连城人。
嗯,不是连城人。
哪里的?江城。
噢,江城是个好地方,山山水水,曾经我在哪里住过两年,不知陈医生是江城哪里的?陈硕淡笑,赵先生是对我有什么疑惑吗?说话开门见山,赵丞微顿,笑笑说:阿媚是我旗下的艺人,我要确保她一切安好。
赵先生放心,陈硕眼神朝卧室里瞟了一眼,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周媚好。
赵丞:那就好。
陈硕没什么聊天的欲望,说了两句后,推门进去,对周媚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开车离开。
雨更大了些,重重砸在车窗玻璃上,迷蒙间,陈硕好像看到了什么,有人倒在血泊中,血顺着雨水流淌开。
女孩子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他一下子趴在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响了好久。
忽然有声音传进耳中,叫了声:陈硕哥。
他猛然抬起头,眼前雾蒙蒙的,除了雨什么也看不到,至于那声轻唤像是他产生的错觉。
-次日,雨停,空气里透着浓重的湿气,郭赞仙侠新剧《离炀》微博官宣男女主角,一个小时后,冲上热搜第十。
两个小时后热搜第五。
周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成了热搜词条最多的那位,有人扒出她曾是舞者,参加过多个经典演出,舞蹈造诣很高。
紧接着出现了若干个关于她跳舞的片段,女人舞姿曼妙,每一个动作都出神入化,好看到让人失声尖叫。
底下评论也都是夸夸夸,一天之间微博涨粉过万。
赵丞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特意交代转发郭赞的微博,周媚照做,郭赞在微博上和周媚互动。
要知道,郭赞极少在微博上和艺人互动,等等,也不是没有,曾经还真有那么一个,现在已经红遍娱乐圈了。
两人互动的也很友爱。
周媚:谢谢郭导。
郭赞:别急着谢,剧本围读结束后再谢也不迟。
郭赞是有名的严厉,有艺人剧本围读的时候被骂哭过,后来拍戏结束后,记者采访,最难忘的是什么,他竟然说是剧本围读被骂哭的时候。
之后关于郭赞严厉的事情越传越凶。
周媚:拭目以待。
赵丞看到他们的互动,给周媚打来电话,认识郭导?周媚:现在认识,以前不认识。
赵丞摸着下巴道:还真没见他对谁这么和谐过,你是第一个。
周媚:那可能是我走运吧。
赵丞:放心,你以后会更走运。
官宣第二天,周媚接到了傅州的电话,她看着来电显示轻扯了下唇角,拢拢身上的衣服,去了阳台。
喂。
那边许是信号不太好,过了几秒才听到了傅州的声音,接了郭导的戏?周媚:是。
傅州: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周媚:你工作也从来不会询问我。
静默几秒,傅州:你不适合在娱乐圈。
周媚嗤笑:我不合适,周韵适合?傅州走到了另一个地方,信号更好了些,你性格不适合。
适不适合我自己说了算。
没了爱情的迁就,没了婚姻的羁绊,有些话说起来更理直气壮些,我自己的人生我做主。
周媚。
傅州声音变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媚态度突然转变,傅州想起了他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钱包掉地上的事。
周媚眼睛有些酸,唇打着颤,是误会吗?不知是风的原因,还是身处在山山水水间,傅州难得解释:我和周韵没关系。
给她联系剧组,帮她踏进演艺圈,她生病了他亲自去照顾,她想吃日料,他带她去吃。
这要是算没什么,那周媚真不知道什么算有了。
不重要了。
周媚掀起眼皮,眼底一片清明,都不重要了。
周媚你这话什么意思?傅州还想说什么,信号没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最后自动切断。
周媚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暗下去,离婚的事电话里说不清,她打算等傅州回来后再说。
不过离婚前要做的准备她没忘,通过赵丞联系了律师,对他们名下财产进行了分割。
其实,这些年,她没挣太多的钱,至于那些共同财产也都是傅州的,既然打算离婚,这些她都不会要。
他东西她一分都不会要。
周媚准备离婚时,傅州正在拍摄洗发水广告,这几个通告他接的有些赶,要不是之前合作过的关系他不会应的。
而且最近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直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张海劝他,州哥,是你想多了,一切都好。
傅州:周媚那呢?张海:媚姐自从曝出和参演郭导的剧,人气大涨,粉丝都涨了好几万,也是近期话题度最高的一个,我看啊,将来有些媚姐一定能红。
他说的兴奋,傅州的脸一寸寸沉下,声音也有些冷,这个圈子,不适合她。
张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州哥你是担心媚姐会被人欺负?傅州挑了下眉,算是承认了。
张海刚要再说什么,傅州的手机响了,是周韵打来的电话,他把水还给张海,拿着手机去了另一处。
周韵说话轻声细语,问他吃的好不好,工作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等傅州回答后,把话题引到了周媚身上,拐弯抹角说周媚的坏话。
什么性子倔,把她妈气哭了。
什么不听劝,让人担心了。
什么有主意,做事不计后果了。
她说了很多,最后娇嗲道:阿州,你不管管吗?周韵之前也这样说过,傅州总会回她:知道了,见到她我会劝告她。
但今天他突然不想那么说了,语气很淡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先挂了。
阿州你生气了?没有。
挂了。
他主动挂了周韵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声,周韵气得把手机摔出去,刘兰进门差点被砸到,哎哟,祖宗又怎么了?还不是你的好闺女。
周韵说,阿州都不理我了。
阿媚?阿媚又怎么了?刘兰捡起手机,弯腰坐下。
你自己看。
周韵把平板扔刘兰面前,她也要进娱乐圈,还和郭赞签约了。
刘兰不懂娱乐圈,拿起平板看了看,劝说:你别气,我这就给那个臭丫头打电话。
周媚正在练舞的时候手机响了,小芳怕打扰她练舞,没让她接,练舞结束后,手机又响了。
小芳拿过来,媚姐,是阿姨。
周媚边擦拭脸边接通:喂。
谁让你去拍戏的。
刘兰不分清红皂白一通说教,阿州知道你拍戏的事吗,你舞练的好好的,去拍什么戏,我不管,你赶快告诉人家你不拍了。
没法不拍,签约了。
周媚声音没什么起伏,反正也听习惯了。
那、那就让你姐代替你,刘兰说,你俩长得一样,别人也看不出。
而且你姐性子比你好,她要是……够了。
周媚打断,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你这臭丫头,我还没说完呢。
刘兰叉腰,你挂个试试。
嘟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周媚真挂了电话,刘兰再打过去,一直是占线中。
周媚把刘兰的手机号拉黑了。
刘兰气得身体一晃,倚上了墙,反了,真是反了,她怎么敢。
周韵知道劝说无用,逮什么扔什么,出去出去,我不要见你们!刘兰被她折腾的够呛,险些犯了心脏病。
这边周家闹腾的厉害,那边周媚接到了赵丞的电话,电视台那边把录制时间提前了,要赶在她进组前录制完。
周媚去录制前先去了趟康复医院,做了理疗,接待她的是上次那个长着酒窝的小护士,笑起来甜甜的。
我能叫你媚媚姐吗?可以。
媚媚姐,我看了你的舞蹈,跳的真好。
谢谢。
那个,媚媚姐,能问你个私人的问题吗?你问。
你有男朋友吗?她没男朋友但是有老公,而且已经决定离婚。
周媚:没有。
小护士:那你看我们陈……话没说完,陈硕进来,小护士吐了下舌尖借口去拿东西走了出去。
这是间单独的理疗室,当初宋芸找上陈硕时,和他讲明了,周媚需要单独治疗,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一口答应,后来听说这间理疗室是临时弄的。
简单理解,就是特意给周媚弄的。
装潢也和其他理疗室不一样,这间更显豪华。
周媚做完电疗,拉下腰间的衣服坐起,陈医生。
医院里她还是习惯唤他陈医生。
陈硕没纠正,拉过椅子坐下,感觉怎么样?周媚回:好多了。
陈硕:听说你过段时间要进组拍摄。
周媚:是。
陈硕起身从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各种口味的棒棒糖,拍戏很辛苦,累的话吃一根。
周媚没立马接,抿抿唇,这……陈硕:是作为朋友给你的。
周媚伸手接过,谢谢。
陈硕眼尾扬起,眼底溢出笑意。
这幕被门后的小护士捕捉到,缩着脖子无声笑了好久,嘿嘿,有戏了。
-傅州的预感还是灵验了,真发生了些什么。
拍摄期间机器倒下来,砸到了他的手臂,伤不重,但是需要静养,他强撑着拍完后面的,当晚和张海回了连城。
十一月的连城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温度也降了很多,街上没什么人,张海把傅州送回家,等他洗完澡,给他抹完药后,才离开。
走之前他和小芳联系了一下,想让她转告周媚,州哥回来了。
小芳手机没电,没接到电话,是以周媚并不知道傅州回来。
录制结束后,她坐上车,行驶到一半接到了宋芸的电话,说给她介绍几个演艺界的老前辈。
宋芸这是在给她搭桥,不管多累,她都要去,你把地址告诉我。
宋芸给她发来地址。
周媚赶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有些微醉,宋芸还在敬其中一个人酒,周导,以后可要关照下我们媚媚。
男人打着酒嗝,好说好说,自家人,我肯定关照。
周媚喝的是果汁,起身敬了男人一杯,周导喝懵圈了,端起杯子又喝了一杯。
结束的时候,男人都不太能好好走路了,宋芸喝得有些多,赵丞来接的她,问周媚要不要送她?周媚摇头:不用,小芳等着呢。
赵丞:那行,我们先走了。
周媚看着他们走远,一转身,撞上了一个人,她后退,道歉,对不起。
周媚。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周媚缓缓抬起头,陈硕。
最后是陈硕送周媚回的家,因为小芳家里出了些事,她要回着去处理,周媚一直道谢:麻烦你了。
陈硕:不麻烦。
……傅州睡不着,起身去吧台前倒了杯酒,随后端着酒杯去了阳台,雨还在下,他垂眸无意中扫了一眼,大门外,有车停下,然后有男人从车里走下来,接着是女人。
他眉梢蹙起,看清了女人的长相,是周媚,至于男人,是那个叫陈硕的,听说是医生。
周媚向前走,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陈硕伸手扶住她。
看到这里,傅州的眼眸瞬间眯起,胸腔里有火冒出,握着酒杯的手用力攥紧,红色酒液洒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灰色睡衣。
胸口处的那团红很惹眼,和傅州眸底红很像。
他静静站在那,看着周媚和对方挥手,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来,脸色越发阴郁。
周媚没想到有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很淡。
傅州拧眉:怎么?不想我回来?他回不回来和她没关系,也没什么想不想的,我先洗澡,洗完再谈。
傅州走上前,拉住她,现在谈。
周媚抽出胳膊:好,现在谈。
她还未开口,他先说了话:你和陈硕什么关系?周媚挑眉:你调查我?我没那么闲,刚才看到他送你回家了。
傅州说,周媚,我讨厌背叛。
周媚的火气一下子被激起来,背叛?我背叛你?傅州,说话要有良心,咱俩谁背叛谁?是你一直和周韵来往!我说过,我和阿韵没什么。
阿韵,好亲切的称呼。
周媚冷哼,你几时这样唤过我?傅州压低声音: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周媚抿唇点点头,对,我今天就无理取闹了。
她抹去眼角的泪,折回卧室,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重重摔在傅州身上。
签字,离婚!作者有话说:轮到狗儿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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