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25-03-22 07:33:04

周媚临上车前回看了一眼, 张海轻呼:州哥,媚姐在看你,媚姐是不是后悔了?傅州低沉的情绪瞬间变好, 唇角轻勾,明明方才还讨厌的阴霾天气, 此时在他眼里也像是艳阳天,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等周媚向他忏悔道歉。

在周媚回头的这短短几秒里,他甚至想到, 要是她态度再好点的话,他勉强可以不计较,让她再回傅家。

但是复婚这事他可要好好琢磨琢磨, 至少不会立马答应,他要磨磨她的性子, 要让她明白,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大度, 她要学会珍惜,以后少耍小孩子脾气。

他不是每次都会原谅她的。

州哥,媚姐真过来了。

张海惊呼。

傅州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黑眸里光泽熠熠,行了,大呼小叫什么, 我看见了。

州哥,媚姐肯定是后悔了,张海低声道, 媚姐要是和你道歉, 你会原谅她吗?原谅?傅州挑了下鼻梁上的墨镜, 看她表现吧。

张海见人走近,挥挥手:媚姐。

傅州轻咳一声,下巴刚昂,一副傲娇的神情,他斜眼睨着周媚,等她主动开口。

距离从三步远到两步远再到一步远,他整个人洋溢着喜意。

两人从一步远到平行而站,傅州脸上的笑顿住,接着擦肩而过,傅州脸上的笑彻底没了。

他伸手去抓她,周媚先一步避开。

傅州转身,眼睛从大睁到微眯,墨镜上映出两道影,一男一女。

女的是周媚。

男的是陈硕。

周媚噙笑说:好巧,你怎么在这?陈硕柔声回:正好到附近办事。

办完了?嗯。

那一起走?好。

两人原路折返,边走边聊,越过傅州时连看他都没看他,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傅州:……张海:……张海瞟了眼身侧的傅州,脸色冷的能杀人,他吞咽下口水:州、州哥。

傅州冷声问:车在哪?张海努努嘴:前面停车场。

傅州:开过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陈硕已经死了。

陈硕眼角余光瞄了眼后方,不和傅先生说点什么?周媚就点好,做事不拖泥带水,一旦有了决定便会快刀斩乱麻,那些藕断丝连的事一点都不适合她。

我看傅先生好像有话要说。

陈硕道。

我和他没话说。

周媚说。

他好像生气了。

没关系的人,我管他气不气。

喜欢了这么些年,卑微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陈硕走到车门前,打开车门,胳膊搭在车门上方护着周媚坐进去,淡声说:我是打车来的,方便送我回医院吗?周媚点点头:方便。

谢谢。

陈硕走到车里另一侧,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车门关上,车子驶离。

傅州蹙眉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没多久,掌心上出现几道深深的指痕印记。

是他自己掐的。

张海发出感慨,那位先生好绅士。

说完,脖子一凉,接触到傅州冷凝的脸,改口说:当然,他再绅士也没州哥绅士。

傅州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张海指了指前面,州哥,我去开车。

直到坐进车里,傅州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起来,刚才那幕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旋,像根刺一样插进他心里,又酸又痛。

想拔又没法拔。

太气,他拿出手机调出号码拨打过去,提示音响起时他才记起,周媚把他拉黑了。

拿过张海的手机拨打过去,提示音一样,周媚也把张海拉黑了。

傅州:……好狠。

-这天,傅州没吃没喝,发了好几次脾气,高闯都被他气炸了,张海躲在门外不敢进。

等高闯出来,张海拉着他说:闯哥,怎么样?州哥心情好点了没?这是他砸的。

高闯指了指眼角的淤青说:你看像心情好吗?张海摇摇头,声音拉长:不太像。

高闯胳膊一甩,懒得理他。

别啊,闯哥,张海拦住,你要是不管,其他人谁还敢管。

饿着他吧。

高闯梗着脖子朝门内喊,有本事明天也别吃。

傅州就像是跟谁赌气似的,第二天依旧没吃饭,掌心的掐痕比昨天还多了,痕迹很重,又青又紫。

明明外面艳阳天,可屋内好像在过寒冬,冻得人窒息。

高闯没办法,给周媚打去了电话,那个…你能不能过来劝劝阿州,阿州最听你的话了。

劝不了,周媚说话没什么温度,也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们是夫妻啊。

那是曾经,已经不是了。

什么?我们离婚了。

……这下轮到高闯无语了,挂了电话,他怒冲冲进了办公室,手机用力一摔,你脑袋有毛病啊,真和周媚离婚!傅州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几乎也没怎么睡,此时憔悴的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听到高闯的骂声,眼皮掀了掀又放下。

她要离的。

她要离你就离,你脑袋被门夹了!傅州翻了个身,不看高闯,重复:她要离的。

高闯:……真是他妈有病。

高闯生完气,给傅夫人打去了电话,……事情就是这样,您看?傅夫人柔声道:我找媚媚谈谈吧。

-彼时周媚正在拍定妆照,《离炀》下周进组围读,她比较忙,也正是因为忙,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事很少想起。

媚媚姐,是傅夫人。

中场休息时,小芳拿着手机走过来,接吗?傅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周媚和傅州结婚这一年来,她对她照顾有加,周媚第一次从她身上体会到了来自妈妈的爱。

也是她让她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她也是有人喜欢的。

她让她懂得了什么叫幸福,什么叫亲情,若说离婚她最割舍不下的,那也就是傅夫的疼爱。

其他人的电话她可以不接,但傅夫人的一定要接。

周媚拿过手机,按下接通键,温温柔柔唤了声:妈。

叫了一年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傅夫人说: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在忙?嗯,有些。

周媚回。

那我有没有妨碍到你?傅夫人说话从来都是温柔的,周媚不忍拒绝,没有。

傅夫人:那就好。

周媚问:您是有什么事吗?就是想你了,傅夫人说,昨晚做梦梦到你和阿州来看我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

周媚轻唤一声,对不起。

嗯?我和傅州离婚了。

……傅夫人柔声说:肯定是阿州伤你心了,对不起媚媚,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不关您的事,周媚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非要离吗?……嗯。

傅夫人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周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知道,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不易了,她不想强求她。

好,只要你想好了就好。

谢谢妈。

但你要记住一点,不管你和阿州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孩子。

傅夫人说,我只希望你好。

……周媚有些感动,如果她妈也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该有多好,可惜,她不会。

她的眼里只有周韵,周韵好了便好,周韵不好谁也不能好。

她就是这样自私的母亲,尖酸刻薄。

-人不禁念叨,傍晚,周媚拍完剧照回家途中,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来电显示:周韵。

这几天忙着离婚的事,没顾上理会周家的人,也忘了把周韵拉黑。

手机响了几声,周媚接通,里面传来刘兰的声音。

你赶快回家一趟。

做什么?我有话对你讲。

没空。

你要是不回来,我会去你的住处闹,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闹吧?周媚眼睑垂着,眼尾轻耷,连带着掩去眸底淡淡的光,冷声说,好,我回去。

刘兰:好,我等你。

周媚一直认为,人做事都是有底线的,可直到看见刘兰她才明了,不是谁都能配称之为人,不是谁都有底线。

刘兰一早端坐在沙发上灯她来,见她来后,脸色一沉,这么久。

周媚没理会,径直坐在了沙发上,睨着她问:什么事?你这和阿州离婚了?刘兰问。

嗯,离了。

周媚扯平衣角淡声回。

阿州那么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好了。

好?那是在别人眼里,在周媚眼里,此时的傅州等同于陌生人,心被伤的狠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不后悔?不后悔。

刘兰最不喜欢的就是周媚的性子,有的时候温吞的让你生气,有的时候又犟的让你生气,真恨不得……她胳膊抬起,顿住几秒又放下,趾高气昂道:你离婚这事我是不同意的,回头你去找阿州,亲自把他哄回来,他要是不原谅你,骂几句也可以。

实在不行,你就让他打两下,反正又不会怎么样。

周媚像看疯子一样看她,你让傅州打我?打两下又不会怎么样。

刘兰说,只要能不离婚就可以。

周媚连表情都懒得有,我是不会去求复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丫头,怎么像你奶奶一样犟。

看到周媚这副气人的样子,刘兰又想起了婆婆,气便不打一处来。

像我奶奶?周媚嘲讽道,你们要是不把我送给奶奶,我会像她吗?现在来嫌弃不觉得晚了吗。

你——刘兰摆摆手,今天不提当年的事,咱们只说你离婚的事。

已经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媚怼人。

你知道阿州什么行情吗?你知道自己什么行情吗?刘兰怒斥,他可以分分钟钟找到合适的傅太太人选,你却不能。

说来说去都是这些,周媚听烦了,你要是舍不得傅州,可以要周韵嫁他,我想,周韵应该很高兴嫁。

你别激我。

刘兰道,这可是你说的,别阿韵真嫁了,你回来折腾。

周媚瞟了眼楼上半开的房门,隐约看到一只打着石膏的腿,眼神收回,淡笑说:说了这些你不就是为了套我的话吗,今天我把话挑明,你们谁爱嫁谁嫁,和我没有关系。

楼上卧室传来轻响声,门关上。

谁谁是那个意思。

你,还有周韵。

我是你妈,阿韵是你姐,谁叫你这么没礼貌的。

……周媚该说的都说完了,站起身,没事了吧,没事了我要走了。

等等。

刘兰拦住她,说话前先仰头下巴看了上方紧闭的卧室门,那个。

什么?你是不是电视台的人熟悉。

什么意思?你不是认识电视台的负责人孟嵩吗,给阿韵介绍一下。

……她想以后常驻综艺,你帮着联系联系,对了,要是你有什么资源,也可以让给阿韵,演技这方面你不如她。

周媚的三观再被刷新,沉默许久后,问:我真是你的女儿吗?刘兰:……刘兰眼神有些闪烁,你这是说的什么不孝话,你不是我女儿,难不成还是别人的女儿。

周媚自嘲笑笑,我还真希望是别人的女儿。

一秒也待不下去,她站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转身,虽然你是我妈,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破事找我,还有,我不介意登报脱离母女关系。

如果她知道她的忍让换来的是刘兰的变本加厉,这些年她一定不会忍。

你——砰。

刘兰的声音被重重的关门上掩盖住,没多久,楼上传来脚步声,周韵拄着拐慢悠悠走下来,刘兰迎上去,诶,慢点慢点。

周韵说:人走了?刘兰:嗯。

周韵:妈你现在知道,我和阿媚谁听话了吧。

妈不是现在知道,是早就知道,刘兰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还是你最贴心。

周韵:那你答应我的事呢?事?什么事?刘兰想了想,你说阿州的事?是。

周韵道,既然阿媚放弃了阿州,那由我照顾阿州,也无可厚非。

可是,你爸……妈,你可答应我了,会帮我说服爸爸。

……好,我试试。

谢谢妈。

周韵变脸是真快,前一秒还沉着,下一秒好了,依偎在刘兰怀里,还是妈对我最好。

-周媚出了周家,坐进车里,四肢都是抖得,心好像被什么掐着,窒息感传来。

她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好久才缓和过来,她是被气的,刘兰说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插进她心里,痛到无法形容。

陈硕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男人温软的声音就像是涌进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

他说:我明天出差,你今天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先把理疗做下。

周媚腰不怎么难受,但心情难受,也不太想回家,好,我去找你。

陈硕柔声道:不急,我会等你。

这句话不知在什么时候听过,周媚的心蓦地颤了下,稍纵即逝,她没感觉到,用力压下不适感,回:好。

-周媚脸色不太好,下车的时候补了补妆,口红色号也和之前用的不同,这支艳丽些,衬得肤色更红润些。

补完妆,她推门下车,视线无意中一瞥,和远处的人对视上,做夫妻的时候,他们经常十天半月见不到面,时间最长那次是五个月。

没成想,离婚了反倒是经常撞见。

阳光有些扎眼,她微眯了下眸子,睁开,静静看着他,不知别人离婚怎么样,但他们没有岁月静好,只有两两生厌。

一秒后,周媚收回视线,关上车门,抬脚朝前走去。

傅州看到周媚的那刹,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直勾勾睨着她,想看她过的好不好,是不是像他一样难过。

打量过后,他很生气,因为周媚过的很好,妆容比以往精致,穿着比以往艳丽,一点伤心难过的神情也没有,相反,她像是得到了救赎,过得很开心。

那身红色的修身长裙,不只扎眼更扎心,他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看到周媚后整个人不好了。

其实不是看到她不好,是看不到的时候也不好。

傅州拉下鸭舌帽,朝周媚这边走来,他有话要同她讲,不知道具体要说什么,就想把人留下。

他步履很快,赶在周媚进去前拦住了她,女人眼神很冷,有事?傅州:聊聊。

不熟。

周媚说,没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

我是陌生人?傅州握住周媚的手腕,扯了一把,我是你老公!前夫。

周媚甩开他的胳膊,要看离婚证么?你随身带着?傅州一副很受伤的神情,你就这么巴不得告诉所有人咱们离婚的事。

对,周媚定定说,跟你离婚我很开心,我以后再也不用忍了。

周媚!傅州说,你真要对我这样。

冷嘲热讽不客气。

是。

高跟鞋踩脚上其实很疼的,周媚有次被踩过,脚趾都肿起来了,这次她毫不留情踩在了傅州绽亮的皮鞋上,才不管他痛不痛,仰起下巴。

我就是这样无情,以后记得装不认识我。

你不能……傅州再次去拉她。

周媚抬脚踢上他小腿,谁准你碰我了!昔日的小绵羊变成了小豹子,眼神都是犀利的,别碰我,警告你!傅州脚疼腿疼,眼睁睁看她进了康复医院的大门,看着她和陈硕有说有笑并肩朝前走去,心里呕得要死,却又不能做什么。

折回来的时候还被自行车剐了一下,刚要发怒,那人认出他,是傅州吗?是傅州吗?傅州忙拉低帽檐,从口袋里找出墨镜,边戴边朝前跑,粉丝太狂热,追了他好几条街,最后上车时,人已经虚脱了,脚趾更是肿的不像样。

周韵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傅州沉着脸应着,还有事吗?阿州,我腿快快好了,你能和我一起去拆石膏吗?周韵问。

没空。

傅州之前很少这样拒绝周韵,她的事他总会想尽办法帮,但现在他不想了,没了周媚这层关系,他和她,什么都不是。

周韵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阿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傅州问:你真想帮忙?周韵回:想。

那你帮我把周媚劝回来。

……我没想和她离婚。

……你能做到吗?……周韵没了声音,镜子里的她,唇抿着,神情很冷。

算了,知道你不能。

傅州说,以后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有事的话可以找张海。

可是我……嘟嘟嘟嘟。

傅州把手机扔一旁,捏捏眉心倚在了座椅上,双眉蹙着一直没松开。

张海启动好车子,刚要走,无意中看到前方的两道声音,轻咦一声:是媚姐和那个医生。

傅州掀开眼皮,视线落在前方,眉梢拧得更紧了,手指握的咔咔响,像是要找谁拼命似的。

离婚后的周媚像是获得了重生,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洋溢的色彩,比花还惹人爱。

肩膀上不小心粘了纸张碎屑,陈硕伸手给她摘掉,车里的傅州看到后,眼睛倏然眯起,推门,下车,跨步走到周媚面前,扯过她的胳膊,质问:周媚,你是不是早就变心了?不然,为什么坚持要离婚。

周媚推开他,迎上他的视线,是,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这晚,宋芸打来电话,告诉了周媚一件有趣的事,傅州掉进自家游泳池磕破了额角,后面的工作也没法继续了。

她拍着大腿叫好:知道这叫什么吗?周媚:什么?宋芸: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谁都别想逃。

周媚听着没什么太大的感触,那个人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他是好是坏她都不关心。

……睡前周媚接到了一条短信:婚是离了,但婚戒还没还给我,什么时候还?周媚看着短信回:明天。

-次日,还戒指的时候发生了些事。

地址是盛嘉公馆,傅州命佣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周媚爱吃的,他想着,做这些她应该会感动吧。

但事实不是,周媚到了那里后,看都没看,径直走到傅州面前,把戒指扔给了他。

傅州接住戒指,等等。

周媚没停,傅州追了上去,等一下。

周媚蹙眉:干什么?傅州:时间不早了,吃了午饭在走。

不吃,周媚拒绝。

傅州一上午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捏着戒指质问:要不是为了还戒指,你是不是再也不打算来这里?周媚:是。

傅州:你太过分了。

周媚挑眉:我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说话间,她拿过傅州手里的戒指,快走几步,扔进了侧前方的水池里,好了,眼不见为净,两清。

作者有话说:女鹅开始反击,狗子的冬天来了。

六千多,我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