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州捏住衣摆, 无人注意时,指尖深深陷进去,眼睑垂着, 神色透着忧郁,一颗心像是被捏了又捏, 扯了又扯, 轻轻呼吸都是痛得。
全身像是被网拢着,动也不能动。
沉寂片刻后,再次展开衣服, 眼睑抬起,说话的语气比方才还柔和,你穿太少, 盖着才不会感冒。
听话。
周媚看到他这副样子,真的好想笑, 曾经他几时用过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过话,要么不理睬, 要么简单回应。
那个时候的她,多希望他能看她一眼。
他有吗?不,他没有。
他看得见周韵受伤,却看不见她难过,他看得见周韵哭泣,却看不见她伤心。
现在想求她原谅?哼, 晚了。
周媚一把拍掉他手里的衣服,够了。
接着抬头对司机说:停车。
傅州手指缩了缩,看着还在下的雨, 温柔劝说:雨大, 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周媚直勾勾睨着他, 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你。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周媚弯腰下车,小芳举着伞跟下来,媚姐,你等我。
司机也急忙下车,从后备箱取去行李箱,箱子刚放下,有车停在后面,是赵丞派来接周媚的车。
周媚抬脚朝后走,和傅州擦肩而过时顿住步子,黑色雨伞下的她眉目清冷,说过了,别出现在我面前。
傅州身体一颤,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攥紧,媚媚。
也别叫我的名字,周媚仰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冬雨蒙蒙心情实在不太好,你不配。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落在傅州耳中却像是被刀子划过,生疼。
-那天不欢而散后,傅州还真没再出现,只是偶尔会给周媚发些关心的短信,他手机号码似乎很多,这个被拉黑了,下次会用另一个。
每次发送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分秒不差。
周媚比他还执拗每次都不看,他发一次她拉黑一次。
这几天刘兰和周韵不知道为什也消停了,没再打扰周媚,周媚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两天的拍摄任务很快完成。
鉴于上次反响很好,孟嵩有意和她签长约,这晚,几个人相约去吃湘菜,赵丞把人照顾的很周到,孟嵩一口一个:周媚,我看好你。
周媚含笑说:谢谢孟导。
孟嵩喝得有些多了,醉意朦胧的,摆摆手:我告诉你,我看人很准的,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口齿不清楚依旧说个没完,周媚在包间里待得时间太长,头疼,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
小芳见她出来,也跟着出来,媚姐,怎么样?周媚摇头:没事。
你腰呢?有没有痛?还好。
这次选择的舞蹈依然是慢舞,节奏不是很快,她的腰还能承受的住。
那就好。
小芳边走边说,回C城前,我再去次陈医生那里,再买些热敷的膏药。
周媚说:嗯,好。
人不禁念叨,小芳刚提完陈硕,周媚从洗手间出来还真就看到他了,陈硕从另一处走出,眼睛无意一瞄,看到了前面的周媚。
这么巧。
这么巧。
两人同时开口,随即先是一愣,然后轻笑出声。
忙完了?陈硕问。
嗯,昨天结束的。
周媚说。
什么时候回C城?明天。
陈硕抄在口袋里的手指颤了下,温柔说道:这么赶?后面还有戏,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周媚淡声道,等杀青了回来请你吃饭。
那我得想想吃什么才好,陈硕打趣,我只吃贵的。
没问题。
周媚走在他身侧,视线落在他身上,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上周她去邢冲那理疗,邢冲无意中提到的一个人。
顿住,转身问:陈硕,阿雪是谁?陈硕扬起的唇角顷刻间顿住,眉梢轻蹙又松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什么阿雪?邢冲说的。
周媚说,不是你家人吗?怎么没听你提过?这段日子来他们也算是交了些心的朋友,陈硕讲过自己上学期发生的事,也讲过些家事,但从来没有提过那个叫阿雪的女孩子。
邢冲说是他妹妹,既然是家人怎么一次也没提过。
周媚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硕神色会变得不好,没等他说什么,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应该乱问的。
陈硕抄在口袋里的手指张开束紧,束紧张开,深吸一口气,扬唇说:没事,是我妹妹。
怎么没见到她找过你?嗯,她在国外。
哦,你妹妹肯定长的很漂亮吧?哥哥帅气,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嗯,很漂亮。
灯光拂在男人脸上,映出他俊美的五官,狭长的眸子里泛着光,光影中有浅淡的笑意,陈硕视线落在远处,袅袅光影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张含笑的脸,还听到了少女叫哥哥的声音。
……阿雪。
可能是话题起的不对,周媚感觉到陈硕的情绪有些低落,便转移话题,明天我让小芳去你那拿些热敷的膏药。
陈硕思绪收回:我给你送去。
周媚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很麻烦?不会。
陈硕笑着说,我正好有时间。
事实是,他时间排得很紧,要把休息的时间挤出来才能去送药,但…他愿意。
两人边聊边朝前走,陈硕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听周媚说了很多关于拍戏时遇到的事。
他时不时轻笑一下。
前方有侍者端着餐盘走过来,周媚没注意,侍者走得急也没注意,眼见要撞上,陈硕一把拉过周媚,小心。
周媚向后移了两步,站稳后,噙笑说:还好有你。
不然非要撞上不可。
笑意还未在脸上待多久,忽地,看到了什么,扬起的唇角缓缓放下,平舒,轻抿,眸子里也没了笑意。
陈硕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几步外,避光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一身银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
他整个人浸在黑影中,看不到脸上神情。
片刻后,他抬脚朝前走过来,脸映在光下,眸色清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人的眼神很冷。
不过他看的不是周媚,是她身旁的陈硕。
带着莫名的敌意。
傅州双眉渐渐聚拢到一起,心里又酸又涩,以前站在她身边的从来都是他,什么时候起成了其他的人。
心像是被扔在了海水里,浸泡得太久了,动一下都是疼的。
他突然记忆,有次他和周媚外出吃饭,其中一道菜点的是虾,菜刚上桌,他手机响起,是高闯打来的电话,说有急事,他拿着手机去了人少的地方接起,也不知道讲了多久,等他回来时,餐盘里的虾已经剥好。
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剥虾,是以宁可不吃。
周媚把盘子推到他面前,眉眼弯弯,浅笑着说:给。
刚才在包间里和人吃饭不知谁也点了虾,看着满满一盘子虾,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弄丢了那个愿意为他剥虾的人。
周媚不想理会傅州,和身侧的陈硕说了句:回见,抬脚便朝前走。
傅州上前一把拉住她,指尖有些颤,好、巧。
周媚挣脱开胳膊,移到背后,眼神慢悠悠拂到他脸上,也只是轻轻略过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走。
傅州见状又去拦,周媚停下,话语冰冷,还带着嘲讽,怎么,你现在都开始死缠烂打了?你以前不是最不屑这种行为吗?这话像针一样扎心里,傅州确实说过那样的话,结婚之初不知道周媚怎么回事,联系不上他,便会一直给他打电话,某日一连打了五通,他忙完后,回拨过去,没等她说话先开了口。
我最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周媚,你这是干什么?那端静默了片刻,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他听到周媚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只是……他没听完,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既然知道做错了,以后别再做了。
许久后,他才知道,原来她那日打那通电话,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人在医院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难免会想到最亲近的人。
她想到了他,他因为忙着拍戏却忽略了她。
其实,傅州明白,他忽略的何止这一点。
听说你腰一直不好,最近怎么样?周媚淡挑了下眉,听说?对,他对她的事向来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我很好。
周媚向一侧移了移,拉开两人的距离,麻烦让让。
傅州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见她,可惜的是没见上,今晚好不容易巧遇,他不想这么快放人,柔声道:既然碰到了,不如咱们谈谈。
随手指着其中一间没人的包间说:去那里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周媚面无表情拒绝。
媚媚,傅州轻叹一声,轻哄,十分钟,不,五分钟也行。
五分钟也没有,周媚给过他很多五分钟,他从来没有珍惜过,现在求她?晚了。
陈硕走近,压低声音道:我送你回去。
周媚点点头:嗯,好。
傅州还想去拦,后方有人走来,周媚提醒:傅州,注意你的形象,别忘了你可是影帝。
以前他经常拿他工作当借口,说他很忙,有拍不完的戏,哪有功夫想其他的,今天她用他的话堵他,提醒他别做出格的事。
傅州脚步踉跄,身体后退一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媚和陈硕一起离开。
张海出来找人,发现洗手间的关着,他用力推了推没推开,没多久,听到里面传来撞击上和压抑的吼声。
他对傅州的声音很熟悉,心里猛地一缩,拍打门,州哥,州哥,你在里面吗?拍打许久后,门打开,有人走出来,脸上挂着水,额前的头发也有些湿了,水珠顺着脸颊流淌到喉结上,最后隐没在衣领里。
张海垂眸,下一秒惊呼出声:州哥,你手怎么了?傅州手指上都是血,隐约能看到上面的破口,张海终于知道他刚才听到的撞击声是哪来的了。
州哥,这是疯了吧。
傅州没疯,就是太难过,无处发泄,只能让自己更痛点了。
这晚,饭没吃完,张海找了个理由先带着傅州回家了,出饭店的时候还怕被狗仔拍到,特意把他的手用衣服包着。
上车后,先给赵愠打了电话。
赵愠每次接到傅州这边的电话基本都没什么好事,但还是不忘调侃,怎么?要请我吃饭?张海急切的声音传来,赵哥,饭下次可以再吃,州哥受伤了,麻烦你来看下。
赵愠对傅州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似乎习以为常了,淡声问:这次伤的哪?手。
张海说:左手。
赵愠:断了?那倒没有,就是血肉模糊看着挺吓人的。
赵愠轻嗤一声,友情提醒:你家艺人需要的可不单是我这种外科医生,你最好给他联系个整形医生,保不齐哪天破相需要。
张海:……这嘴,真是毒。
毒归毒,赵愠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盛嘉公馆,边治疗边嘲讽:你折腾的再厉害弟妹也不会看到,手断了她都不会心疼,我劝你省省。
傅州心烦不想理人,扭头看向另一侧。
赵愠继续说:玩不起就别人家脚踏两条船,看看呗,翻船了。
傅州扭头,蹙眉瞪他,什么脚踏两船?我什么时候脚踏两船了?你没有?赵愠问,那周韵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对她比对弟妹还好。
她救过我,傅州没向谁解释过这件事,眼睛睨着前方,思绪也好像飘回了多年前。
他自驾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车门落锁推不开,车里的水越来越多没多久灌满整个车,窒息感袭来,他渐渐闭上眼。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击声,很重的声音,后来他从车窗里被人拉了出来,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脸。
是周韵。
那天的水很冷,她托着他奋力向岸边游,脸色比纸还白。
也就是那个电光石闪间他突然想起,她不只一次救过他,还有那次他被私生饭追,也是她挺身而出。
简单来说,没有周韵他早死在了那个初冬的季节,也就没了后来功成名就的他。
年少对喜欢的定义很模糊,想到周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对她多了些不一样的感情。
总想报答她。
想对她好。
他对周韵的那些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至于他真正喜欢的,只有周媚。
我不喜欢周韵。
傅州定定说,我喜欢周媚。
赵愠给他包扎好,你心里的想法,周媚知道吗?傅州手搭在额头上,悻悻说:不知道。
他也是才弄清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和她讲。
那就去告诉她。
赵愠说,你不讲,她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可她不理我。
傅州有些颓废,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很可怕,好像我是瘟疫一样。
赵愠眼睑垂下又撩起,淡淡说:确实像个瘟疫。
傅州:……气人归气人,赵愠还是给了中肯建议:弟妹看着性子挺温顺的,你好好哄哄,会好的。
不,那是你不了解她。
傅州有些自暴自弃,她真的不想看到我了。
那你呢?赵愠捶了下他肩膀,就这么放弃了?想到今后的日子没了周媚,傅州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放下胳膊,目光灼灼道:不,不放弃。
他要追回周媚。
-第二天,傅州起了个大早,买了早餐给周媚带去,刚到她居住的公寓楼门口,看到有两道身影一起走出来。
一男一女。
男的俊,女的美。
是陈硕和周媚。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想到陈硕昨晚有可能留宿在周媚这里,傅州的脸色都变了,眼睛眯着,眼神像是刀子一样。
脸上再无一丝笑意,握着袋子的手掐出了数道指痕。
胸腔震动,心脏像是拧在了一起。
傅州也不知道具体哪里痛,似乎哪里都痛,太阳穴突突狂跳。
他们好像没注意到他的车,笑着从他车前经过,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映出的影子都那么美好。
路边种着一排高高的梧桐树,风吹来时枝叶乱摆,叶子飘扬垂下,正巧落在了周媚肩上。
陈硕侧眸看到,轻抬手为她拍去了肩上的落叶。
周媚瞟了眼肩头,视线收回时,扬唇对着他轻笑了下,似乎还说了什么。
陈硕笑着回了话。
岁月静好,说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今天的阳光明明不强烈,可落在傅州眸里却很扎眼,不多时,整个眸子都是红的,眼尾还有些许涩。
他们渐行渐远,他拍了两个小时才买到的早餐,到底也没送出去。
有环卫工人打扫卫生,傅州降下车窗,举高袋子:要么?新的。
环卫工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笑着说:谢谢年轻人。
车子慢慢驶离,后视镜里两人的身影已经很小了,傅州凝视着还是不愿意移开视线。
冷白手指用力握着方向盘,牙齿咬得咯吱响。
张海见他出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愁眉不展,便知道事情进展的非常不顺利。
不过他没敢问。
但很快还是知道了缘由。
张海和小芳是微信好友,当时是为了联系方便才加的,年轻小姑娘爱发朋友圈,屁大点的事都发。
今天朋友圈第一条发的是一组照片,一共四张,前面三张是美食,后面一张是坐在车上的照片,只照了车窗玻璃,但上面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
真的挺模糊的。
但张海一眼瞧出来,那两道影子,一道像周媚的,一道像那个陈医生的。
怪不得。
张海啧啧两声,他州哥好惨,又慢了一步。
-陈硕是来给周媚送药的,怕耽误她坐飞机,特意来的早了些,分开时,周媚才知道陈硕也要去外地出差,是以两人干脆乘坐了一辆车。
陈硕现在还不能开车,手碰触到方向盘还是会抖,不过症状比之前好了不少,医生说让他尽可能多接触下能缓解情绪的人。
所以,他来了。
车上两人浅短聊着,陈硕很健谈,和他聊天周媚心情很好,只是这种很好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她手机响了,是刘兰打来的电话。
周媚不想接,便直接挂了,抬眸时接触到陈硕的视线淡淡笑了笑。
笑容还没放下,手机又响了,刘兰真的有把人逼疯的潜质,最后周媚侧着身,压低声音接听了电话。
喂。
你是不是想逼死你姐。
不知道你再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听听!听筒里传来女人嚎哭声,刘兰质问,你到底对阿州说什么了,他竟然不接你姐电话了。
周媚耐着性子道:他不解电话关我什么事!怎么没关系,刘兰说,我不管,阿韵是你亲姐,你得帮她,这样,你一会儿给阿州打个电话,让他主动联系下阿韵,好好和阿韵谈谈。
周媚脸色渐渐暗下来,除了周韵你没话跟我讲是不是?我能跟你讲的只有你姐。
刘兰道,你别墨迹了,赶快给阿州打电话。
说着,她先挂了。
周媚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脸色变得越发沉,随手又拉黑了刘兰这个新手机号。
她们说话的声音太大,陈硕听到了些,迟疑道:你还好吧?周媚淡扯了下唇角,耸肩,不太好。
话题到这,没人再继续说下去,陈硕是不想勾起她的不愉快,周媚是不想谈,那家的人都让她窒息。
是想起来就窒息的那种。
如果可以,她最想做的,就是跟她们断绝关系。
她想,终于一天会实现。
刘兰的话不期然冒出来,周韵和傅州?关她什么事。
-半个小时前,傅州接到了高闯的电话,剧组那边要傅州今天回去,赶拍后面的戏。
傅州本来不想这么快去的,他还想见见周媚,但那边催的急,加上高闯透露,周媚今天飞C市,他们能遇到的地方只能是机场。
是以,挂断电话后,傅州和张海便马不停蹄朝机场赶。
周韵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傅州前脚刚上车,后脚手机响了,周韵的声音悠悠传来。
阿州,你在哪呢?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傅州真的很不了解女人,确切的说不了解周韵,在他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后,她像个没事人似的给他打电话,他觉得她真是疯了。
我说过,别给我打电话。
阿州,你不是喜欢吃龙虾吗,我给你做。
周韵自动过滤傅州那些怼人的话。
周韵,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傅州抬高音量,我说了,别找我,电话不行,见面也不行。
啊,你想吃糖醋排骨,好,我给你做。
周韵柔声说,阿州,六点咱们不见不散。
谁他妈要跟你不见不散!傅州也火了,他平常很少说脏话的,这会儿也没了顾忌,我告诉过你,别找我,你没听到!喝果汁,行,都有。
不管傅州说什么,周韵就是不理会,自顾自说。
最后气得傅州挂了电话,挂电话后,他把周韵的手机号拉黑了。
周韵再去打,已经无法接通。
她生气地把手机扔在了地上,并指责刘兰,说她没有管好周媚,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谁都不明白,像刘兰这样要强的人,为什么每次都会容忍周韵的无理取闹,她上前拉着周韵胳膊轻哄,乖,是妈妈的错,妈妈给周媚打电话,你等着。
……阿嚏。
傅州连着打了两声喷嚏,张海边开车边说:州哥,感冒了?不是感冒,是鼻子痒,傅州边擦拭边回:没有。
话落,又打了声喷嚏。
怎么没有,就是感冒了。
张海嘟囔,昨晚那么冷,你在外面呆了将近两个小时,怎么能不感冒。
傅州心情不好喝了些酒,酒劲上来外套都没穿站在庭院里呆了许久,庭院前方有个花圃,里面种着许多的花,都是周媚种的。
有次他杀青回来,她献宝似地端着盆栽过来,问他喜不喜欢?那日他是怎么回答的?傅州看着漆黑的夜空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他说:不喜欢。
那天他工作发生了些不愉快,谈好的代言被抢了,心情很不爽,看谁都不顺眼,以至于没注意到她眸中的光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渐渐消失了。
后来无意中他发现盆栽们都没了,佣人告诉他,是太太找人弄走了。
其实佣人还说了一句,说因为先生您不喜欢太太才让人弄走的。
那晚有风,风吹起枝叶,摆动声音很大,他没听到佣人的话,单纯以为她不喜欢了,当时想的是,女人真是善变,上次来还那么兴高采烈,这才多久,已经不喜欢了。
那晚,把她抱在怀里时,他用的力道重了几分,手指掐上她的腰,听到她轻嘶出声。
不知为什么,床笫之间他似乎很喜欢看她蹙眉的样子,总觉得那样的她,还真切些。
不像个瓷娃娃,也不像白天那样恬静。
他以为她腰痛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傅州偏头,视线落在车窗外,远处有小情侣在吃东西,男孩子端着餐盒喂女孩子吃,边喂边吹。
女孩子娇羞张嘴吃下,吃得急烫到了嘴。
男孩子挑起女孩子的下巴,凑近,轻轻吹拂,吹着吹着,两人吻到了一起。
蓦地。
傅州惊觉,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深情吻过她,更别说喂她吃东西了。
……真的好后悔。
-因为刘兰那通电话,周媚下车后心情还没缓和过来,看到傅州后更是不好了。
以往都是她避着他,今天她主动上了他的车,车内没有别人,只有傅州,周媚说话也没什么顾虑。
傅州你有病是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傅州只想见见她,叮嘱她天气冷了注意添加衣服,别生病,其他的没想作什么。
我只是想见见你。
可我不想见你。
媚媚……傅州语气变软,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糖果,挑眉,给你。
周媚看看他,又看看糖果,若是离婚之前他对她这样,也许他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现在?哼。
周媚视线重新定格在傅州脸上,我不管你玩什么把戏,我都不会上当。
还有,我告诉你,以后不要把我扯进你和周韵之间,你们是好是坏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和周韵根本不可能好。
傅州怕她误会,急切表明立场。
你们怎么样我不关心,周媚说,但是再扯到我,我不会跟你们客气!该说的话说完,周媚作势推门下车,傅州拉住她,等等。
周媚回头:松手。
傅州讪讪松开手,重复之前说过的话,给我个机会,好吗?不好。
周媚斩钉截铁,在我这,你没机会。
-周媚回到C城后,投入到紧张的拍摄中,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偶尔开机也是为了在微博上和粉丝互动。
都是按照赵丞的要求做的。
宋芸只能晚上才能联系到她,只要周媚没戏,两个人总要煲一个小时的电话粥,谈拍戏的事,谈综艺的事,谈代言的事,最后谈些无关紧要的事。
例如,傅州去年参演的电影取得了很高的票房,影帝之名实至名归。
例如,周韵也进组了,小道消息说,是傅州介绍的,至于真伪不知道。
宋芸吧唧两下,酸儿吧唧道:傅州就是瞎,不喜欢你这种小白兔,喜欢周韵那个狐狸精。
周媚知道宋芸是为她抱不平,等她说完后,笑笑,好了,不提他们了。
周媚转移话题,你和丞哥怎么样?问完,宋芸那边沉默了,犹豫道: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不太好,成年人回到问题,为了给自己留三分余地都不会把话说满,也是为了不让在乎的人担忧。
出什么问题了,嗯?也没什么。
阿芸。
宋芸架不住周媚用这种软糯的声音和她讲话,脱口而出:吵架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男女的事,还能有什么?他…做了错事?那倒没有。
不管周媚怎么问,宋芸都不想回答,最后周媚只能不问了,只叮嘱道:别委屈自己。
宋芸要强,但这刻,眼泪还是抑制不住流淌下来,好,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次日,宋芸和赵丞分手了。
周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十二月底,《离炀》还剩三分之一拍完,这一个月里,周媚忙着拍戏没怎么和宋芸联系,月底这天,赵丞打来电话说了些工作的事,结束时,周媚随口问:宋芸呢,好不好?赵丞吱吱唔唔说了句:好。
周媚听出不对劲,挂断电话后,给宋芸打过去,宋芸没接,晚上才回过来的,开门见山,第一句是:我和赵丞分手了。
恋爱四年,还是分了手。
周媚不知道说什么,只说:等我戏份杀青后,回去陪你喝酒。
宋芸哽咽:好,我喝酒,你喝果汁。
……超负荷的工作引来了身体的不适,杀青结束后,周媚病倒了,倒下前她记得有人抱住了她,急切唤她:媚媚醒醒,媚媚醒醒。
她很想告诉对方,别那么大声音,太吵,还有,她只是困了,想好好睡一觉。
周媚不知道的是,她这觉睡得时间这么长,醒来时人在医院里,据护士说,她已经睡了三天,再不醒来,陪护的人都要疯了。
她不知道陪护的是谁,想了想可能是小芳,这丫头,就爱乱担心。
等护士离开后,她掀开被子坐起,腿放下来,想去踩拖鞋,拖鞋没踩到,人先朝前扑去,倾倒时有人抱住她。
小心。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是傅州。
周媚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憔悴的脸,还有不修蝙蝠的衣服,她蹙眉,声音沙哑道:你怎么在这?傅州在这说来话长,大致就是他提前完成了拍戏,杀青后坐飞机回来,原定是直达连城,后来改签去了C城。
张海问他去干什么,他说:逛逛。
张海撇嘴,嘟囔:看媚姐就说看媚姐。
接着收到一剂白眼,傅州瞪了他一眼,张海缩缩脖子,抿紧唇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傅州去哪里,热搜就是哪里,他来C城的事在网上曝光,机场被粉丝围堵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出来,直奔周媚那去。
一句话没说上,先看到她晕倒,傅州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心脏差点停跳,差点疯掉。
至于这三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总之他就是在疯的边缘反复跳横,直到她醒过来。
傅州扶好周媚,来,坐下。
周媚坐下,仰头问:小芳呢?她出去买东西了。
傅州说,你有事可以找我。
周媚不想记起从前,但他说的话每每又让她想起,有事找他?之前她哪次能找到他?是高烧将近四十度那次?是胃出血住院,没人给她签字那次?是她腰痛难捱,在病床上躺了许久那次?还是,周韵把项链扔她身上那次?周媚眼睑垂下又抬起,话语清冷。
傅州,我早就不需要你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老婆们别养肥我,不然我会更肥的。
评论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