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州知道自己确实是活该, 不然也不会落到眼下的局面,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
眉梢皱起, 脸色阴霾,握着哑铃的手用力攥紧, 舌尖顶顶牙槽, 牙齿咬得咯吱响。
赵愠继续补刀:我看弟妹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你,你要好自为之。
说着,拍了拍傅州的肩膀。
傅州一脸嫌弃侧身避开, 满嘴废话。
他是要他来出谋划策的,不是要他幸灾乐祸的。
傅州眼睑撩起,挑眉问:你有什么好主意?赵愠嘿笑着说:主意有的是, 就怕你不敢做。
傅州停住,什么主意?不管什么, 只要能让周媚原谅他,他都愿意试试。
赵愠抱胸说:不如我把你揍一顿, 然后扔周媚面前,没准她看到你一身是伤会心软也说不定。
……傅州给了他个白眼,似乎在说,这是屁的主意。
赵愠慢悠悠道:女人心软,只有苦肉计能行。
傅州视线定格在他脸上,隐隐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呢, 赵愠啧啧两声,我看弟妹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好说话,你这苦肉计做的不像估计没什么效果。
那我要怎么做?建议你来个大的。
嗯?赵愠转头朝四周看, 似乎在寻找什么, 傅州问他:你干什么?赵愠一本正经道:找个东西把你打残。
傅州:……兴许弟妹能看在你伤残人士的份上照顾照顾你。
……滚。
赵愠还没来得及打残, 傅州自己倒先受伤了。
第二天拍摄代言的时候,有人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架子。
架子很重,砸身上会残,架子越来越近,其他人条件反射纷纷避开,唯有傅州一动不动,笔直得站着。
看着像是征愣住的样子,事实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嘴角若有似无轻扯,脸上闪过一抹笑,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人捕捉到。
傅老师快让开。
傅老师别站那。
傅老师避开。
张海去接电话了,听到急呼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这幕差点让他心脏停跳,他抬脚朝前跑:州哥。
砰。
架子落下来,正好砸在傅州肩上。
嘈杂声掩去了骨头错位的声音,傅州受不住跪在了地上,红润的脸顷刻间变得白皙,脸上一点血色也没了,太疼,侧颈青筋鼓起,须臾,冷白的额头上溢出一层细密的汗。
眼睫一颤一颤,右侧肩膀不能动弹。
其他人见状纷纷跑过来,一起移开架子,傅州躺在了地上,张海急得眼睛都红了,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十几分钟后,傅州上了救护车,随行的除了张海外还有导演等人。
没多久关于傅州受伤住院的消息传遍全网,上了微博热搜榜,粥粉们知道男神受伤了一个个心疼不已。
傅州发生事故受伤的消息在微博挂了好几天。
这几天里不间断有人来探望,每次来人的时候傅州都会一喜,但看到不是自己想看的那个人,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吭哧几声,眼睛一闭,装死。
等人都走了,傅州问张海:你没把消息散发出去?说了,张海说,我还特意找了营销号。
谁都能看见?傅州问。
只要不瞎都能看见。
张海心说,都在热搜榜挂七天了,怎么可能看不到。
……傅州双眉皱到一起,轻动了下肩膀,撕裂感传来,痛得出了一身汗。
欸,州哥你别动啊,医生说了,你这得好好养着,不能乱动。
张海去扶他,嘟囔道,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架子倒下来,其他人都跑了,就你——接触到傅州的眼神,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心说:就你一动不动等着被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严格说,傅州确实是故意的。
那晚赵愠说的话点醒了他,要是这样周媚能原谅他,那他被砸一百次都愿意。
只是……只是周媚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他?难道是没看到热搜?傅州勾了勾手指,对着张海耳语一番,张海听着听着,眨眨眼,确……定?傅州定定说:确定。
张海:州哥,我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傅州脸色变沉,张海抿抿唇,吞咽下口水,好,我去安排。
-周媚昨天刚拍完了第一支代言,这会儿正在家里休息,腰有些不舒服,小芳在给她按摩。
媚姐,你看到热搜上的帖子了吗?周媚不冷不热道:嗯。
小芳打量着她的脸,那……你不担心吗?周媚没什么温度道:和我有关系?小芳咽咽口水:没。
傅州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之前生病住院的时候也没见他上心过,有时甚至连通电话都不会打。
她才不会为不熟的人担心。
周媚思绪千回百转时,门铃响了,小芳起身去开门,打开门那瞬间,征愣住,眨眨眼,反应过来,想起周媚的话,下意识想把门关上。
怎奈门外的人快了一步,门被挡住。
有人把胳膊探了进来,肩上有绷带,不知是他脸色太白还是蓝色病号服太晃眼,冷不丁看过去,有种摇摇欲坠的既视感。
像是随时会晕倒。
小芳不敢用力抵着,但也不敢全打开,扭头:媚姐。
周媚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和小芳视线对视上,见她一直在挤眼,她坐起,然后起身,慢慢走过来,偏头一看,眸底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眼睛布满红血丝,眼尾也泛着红,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几天没见似乎更清瘦了些,蓝色病号服穿在身上特别松垮。
病号服外套着一件白色羽绒服,不知道是出来得急还是其他,脚上穿着拖鞋。
拖鞋脚后跟是空的,他没穿袜子,脚踝那里冻得发红。
一月底的连城是一年里气温最低的时候,今天天气预报显示温度零下二十度,树上都是霜,玻璃窗上有窗花。
风吹在身上好像有刀子刮过。
据说今天是十年来最冷的一天,市气象局通知大家非必要不要出门。
周媚眼睑垂下又抬起,静静打量傅州一眼,你来干什么?傅州没在她眼里看出担心,心蓦地一抽,之前的记忆蜂拥而至,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有次拍戏他不小心伤到了头,她心疼的都哭了,捧着他脸给他吹,问他疼不疼。
眼神里都是关心,好像他是她的命,他疼,她更疼。
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只要他需要,做什么都乐意。
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对此完全一丝感动,有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烦,她喂他喝汤,他把碗推到一边,她给他按摩头,他也避开。
她红着眼睛哄他:没事,睡一觉会好的。
半夜里,他醒来,迷蒙间看到她在掉眼泪,许是怕哭出声音让他心烦,她用力捂着嘴。
她当时关切的神情和现在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的她满眼都是他,现在的她,眼里都是冷漠。
人只有失去了才会后悔,他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周媚见傅州没说话,对小芳说:关门。
小芳看看傅州又看看周媚,媚姐,这?周媚冷声说:关。
傅州胳膊还在门缝里,这要是真关上,他胳膊彻底废了,小芳不敢关,一脸为难。
周媚走近,淡挑眉尾,好像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是空气般,二话不说,用力去推。
推的一点都不含糊。
我去。
站在一旁的张海见状急忙拉离傅州的胳膊,下一秒,门重重关上,张海心有余悸,媚姐还真关啊。
傅州满脸痛苦的神情,周媚真的不管他了,心像是被什么绞了般,痛得不能呼吸。
张海去扶他,被傅州推开,他直勾勾睨着紧闭的房门,动也不动。
张海上前劝说:州哥,走吧,你还有点滴没打完呢。
……傅州还是没动。
别看了,媚姐不会开门的。
……傅州眼睫颤了下,声音沙哑道,我要是等一天,你猜她会不会心软。
一天?张海蹙眉,州哥你疯了,你这身体哪能站一天。
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怎么可能站一天。
试试吧。
傅州执拗起来,谁都没有办法。
……张海想死的心都有了,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劝说,州哥走吧,明天咱们再来。
你就是站到明天,媚姐也不会开门的。
何必这样糟蹋自己呢。
你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
……哥,走吧。
最终傅州还是离开了,不是自己走的,是晕过去,张海把人带走的,后来张海给小芳发了微信,说了很多,大致是:媚姐太狠心了,州哥满身是伤,怎么就不让他进去坐坐呢。
小芳把微信给周媚看,周媚眉梢都没动一下,端起茶杯喝茶,久久后说:活该。
就是活该。
他当初对她又有几分好呢,明知周韵是她姐姐,还一直和周韵联系,对周韵什么都是真,对她都是假。
他会关心周韵婚后幸不幸福,为什么就不会看她过的幸不幸福。
周媚想起那天他送的手链,冷哼一声,周韵不要的东西给她?她才不会要。
人的心不是一天凉的,是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多,周媚没半点心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她有什么关系。
宋芸也知道了傅州受伤住院的消息,约周媚出来吃饭谈起了这件事,宋芸无酒不欢,晃着高脚杯淡声道:真不心疼?周媚轻扯唇角:他谁?跟我有关系吗?宋芸大笑:做的好,狗男人就是不能惯着。
周媚举起杯子:干。
提到狗男人,周媚问:你和丞哥怎么样了?别跟我提他。
宋芸摆手,姐不吃回头草。
有魄力。
周媚拍拍她肩,做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对着杯子又干了一杯。
周媚已经好久没喝酒了,今天魄力喝了一点点。
白皙的脸上泛起红,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喝得正起劲时,有人来敲门,接着有人端着餐盘走进来,宋芸眯着眼睛去看,眼底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镜片上缀着光,看人的眼神很专注。
是赵丞。
宋芸轻嗤一声,叫住侍者:拿走,不要。
侍者说:是这位先生给你们点的。
就是他点的,我才不要,宋芸冷哼,脏。
场面有些尴尬,侍者没办法只要把菜端了出去,宋芸起身,踉跄走过去,当着赵丞的面一脚踢上门。
周媚被关门声惊醒,酒劲下了一半,手机响起,她从包里翻找出,视线模糊看不清是谁打的电话,她接通。
里面传来刘兰的声音:你要死啊,这么久才接。
周媚打了个酒嗝,下一秒挂了电话。
刘兰骂人的话一句没说,气得发来短信。
——别以为你不接电话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说,阿州受伤是不是因为你?——你都多大的人了,不能消停消停吗。
阿州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跟你没完。
——谁家两口子不是这样过,就你矫情,我不管啊,你赶快去哄哄。
——哄不好,你以后别回家!周媚看着短信内容,嗤笑起来,随后回:正好,我也不想回家。
接着又回:回头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刘兰:你找律师联系我做什么?周媚:脱离母女关系。
刘兰发来一长串骂人的话,小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要和我脱离母女关系了,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这辈子就赖死你了。
周媚把她这支手机号再次拉黑。
-第二天上午九点,有律师去了周家,也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起初刘兰还很嚣张,等律师离开后,她惨白着脸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念有词。
好你个周媚,你还真敢。
周父出声规劝,都是自己的孩子,算了。
孩子,什么孩子!刘兰站起身,趾高气昂道,姓周的,这俩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扑上去,用力捶打周父,都怪你都怪你,害得我孩子没了,我要养别人的孩子。
这个话题吵了十几年,周父都听烦了,一把推开她,我当初说了,你不想养可以离婚,是你非要养得。
离婚?便宜了别的女人,想的美。
刘兰起身再次扑过去,周yihua父侧身让开,她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嚎哭声传来。
周父一脸嫌弃离开。
-刘兰经过律师找上门这件事,消停了很长时间,除夕也没作妖,周媚过了个很惬意的除夕。
吃饭看电影,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最惬意的一个除夕。
除夕那晚后来还发生了些别的事。
她做好饭菜打算吃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陈硕打来的电话,男人声音温润好听,拂在耳畔似是沐浴在春风中,能蹭个饭吗?周媚先是愣了下,随后问:除夕你不回家和父母庆祝?他们都在国外,陈硕说,可以么?一个人吃饭也是吃,两个人吃饭也是吃,周媚就当有个伴,笑着说:好啊,你来吧。
你开门。
嗯?我到了。
周媚拿着手机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嘴角噙上笑,怎么不直接按门铃?怕你拒绝。
陈硕探头,真香。
周媚侧身让开,伸出手,请。
陈硕把花给她,阔步走了进去。
周媚抱着花蹙鼻闻了一下,真香。
陈硕拎着袋子去了厨房,周媚去客厅找花瓶,等她把花插花瓶后,厨房里传来水流声。
她走过去,倚着墙问:干嘛?陈硕站在琉璃台前,回头,轻声说:给你做好吃的。
灯光映得男人背影修长挺拔,拂在墙上的影子也透着一抹迷人的气息。
周媚没想到陈硕的手艺这么好,短短半个小时,四菜一汤,配上她的五道菜,一共十道菜。
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周媚随口说:你好会做菜。
陈硕的手微微顿住,几秒后恢复如常,最初也不会,后来学的。
学做菜?周媚含笑说,为喜欢的人学的?陈硕神情有丝异样,轻点头:嗯,为我妹。
说到他妹妹,周媚想起什么,你妹妹现在在哪?和你爸妈住一起吗?陈硕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转身注视着周媚,没有。
那她?去世了。
……周媚有些后悔多话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陈硕说,已经过去好久了。
除夕夜谈悲伤的事不合适,陈硕过来可不是想让周媚难过的,他主动转移话题,去洗手,吃饭了。
周媚去了卫生间,打来水龙头,看着不断流淌出的水,心莫名抽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只是想到陈硕的妹妹,心情没由来变得压抑。
不过好在陈硕很健谈,吃饭的时候这抹压抑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笑意。
他讲了很多小时候的糗事,周媚笑个不停。
正笑着时,门铃响了,周媚还约了宋芸,她放下筷子,应该是宋芸到了,我去开门。
门打开,光影映衬中是张男人的脸,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冷白的肌肤。
是傅州。
今天的傅州刻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白色西装,同色系衬衣,马甲也是白色的,上衣口袋里别着花,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冷不丁看过去,像是来接亲的新郎。
不知是他太晃眼,还是廊灯太晃眼,周媚的慢眨了下,睁开后,眼底一片清明,有事?新年快乐。
傅州递上玫瑰花,噙笑说,送你的。
周媚没接,眼神含着探究:你到底要做什么?除夕夜不回家跑她这来,不知道又搞什么。
我来陪你过除夕。
不需要。
周媚侧身倚上门,我自己过习惯了。
去年的除夕也是她一个人过的,那晚她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接,后来她在微博上看到原来他是去和粉丝一起庆祝除夕了。
你看,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心里可以有工作,可以有粉丝,但不会有她。
最不值的是,那晚她等到了天明,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而他呢?过了个很欢快的除夕。
初一晌午才记起给她打电话,也只是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没有问她怎么样?更没有关心她好不好?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媚媚,我知道我以前冷落了你,我以后不会了。
以后?周媚嘲讽道,你可能忘了,我和你没有以后。
傅州身体颤了下,继续哄人:对了,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
他手指轻勾了一下,张海抱着一摞首饰盒走出来,笑得很灿烂,媚姐,这些都是州哥给你买的,看看喜欢吗?说着,抬脚要进被周媚拦下,她眼睑垂淡扫一眼,轻嗤:又是周韵不要的?嗯?傅州一副很诧异的表情,什么周韵不要的?周媚指着其中一个盒子说:你不是最喜欢把周韵不要的东西拿来转赠人吗?傅州越听越糊涂,什么周韵不要的?什么转赠?解释说:媚媚你误会了,这些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还有,我从来没有送过周韵什么。
没有?那条爱之心手链是什么?周媚不喜欢翻旧账,人她都不想要了,至于他做的那些事,她也没心情问,说白了就是懒得问,无所谓。
但既然话题挑开了,他又不承认,这事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不承认?我没有。
你没有?那周韵那条爱之心手链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是她偷拿的?周媚一副你敢这样说,我就敢骂死你的神情。
傅州沉思片刻,开口解释:我去年拍下的那条爱之心手链确实被偷了。
傅州不差钱,有的时候东西是会乱丢,几百万几千万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除了艺人这个身份外,还有傅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身价百亿。
几千万的东西丢便丢了。
是么?周媚一点要信的意思也没有,淡扯唇角,说完了?说完不送。
她后退,作势要关门,傅州拉住她的胳膊,声音放低:媚媚。
周媚睨着他,神色有些许的不好,眼眸一垂,放手。
傅州没立马松,手指蜷缩,偏头说: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不让我进去也行,那你把这些都带进去,嗯,好不好?傅州说的是张海手里抱得那十来个首饰盒,他这几天乖乖没出现便是去选这些东西了,都是他亲自选的。
谁要他的东西!周媚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不好。
媚媚我——傅先生既然媚媚不想要,你还是不要勉强她了。
傅州征愣住,几秒后,问:你怎么在这?陈硕走过来,和周媚并肩站在一起,眼底含着笑意,来陪媚媚过除夕。
媚媚?他竟然叫她媚媚?!傅州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束紧,他想打人。
也确实打了,拳落到陈硕脸上时有撞击声传来,别看陈硕平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其实也是练家子,挨了傅州那拳后,立马反击,也给了傅州一拳。
接着两人,你打我,我打你,谁都没占便宜。
周媚去拦,可惜没拦住,宋芸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打架的场景。
那个画面要多不忍直视便多不忍直视。
她看看傅州铁青的脸,再看看陈硕溢着血的唇角,差点犯了心脏病。
张海被吓傻了,什么情况?不是来送东西的吗?怎么就打上了。
最后几个人一起进了屋,宋芸叉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都不要脸了是不是!周媚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起身去了卫生间,隔着玻璃门听宋芸骂了许久。
陈硕什么家境周媚不知,但傅州她是知道的,傅家上下没人敢对他大呼小叫.挨骂?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过。
周媚听着听着竟然觉得有些爽。
尴尬的局面在陈硕手机响起时发生了些许变化,医院里来了病患,点名要陈硕看。
陈硕只能先离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有人给傅州发来微信。
——哥们,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是赵愠发的。
傅州眸子微眯,顿时明了,是赵愠想招把陈硕叫走了。
周媚出来,见傅州还没走,走到门前,拉开门,下巴抬高,请。
傅州站起,明天见。
谁要跟他明天见!砰门关上,下一秒,又打开,傅州停住,以为周媚不想让他走,笑着转身,媚媚你……咚咚咚。
十来个首饰盒相继被扔了出来,里面那些价格不菲的首饰像垃圾一样滚得到处都是。
拿走你的垃圾。
周媚面无表情道。
这些首饰加起来超过一个亿,其他女人看到恨不得笑死,只有周媚,把这些当做垃圾。
不,她不是把这些当做垃圾,她是把傅州当做垃圾。
门再度关上,震得人耳嗡嗡响,张海走过来,州哥,这……傅州低头凝视着,眼皮越发重起来,这些在他眼里不单是首饰,更是他的心意,如今她把他的心意当做垃圾扔掉,他怎么不难过。
神情沮丧道:收好,扔了。
她不要,他留着也没用。
离开时踩上了那条钻石项链,项链变形,价值几千万的东西就这么毁了。
张海心疼得无法形容,蹲在地方把东西都捡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赵愠以为他会成功,凌晨那会儿特意给他打了电话,调侃道:有没有打扰你和弟妹欢度良宵?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别的不说,来个澳洲游什么的,总行吧。
咳咳咳咳,听筒里传来咳声,接着是男人沙哑的声音,游个屁。
赵愠一听,不对劲啊,不像和好的样子,你在哪?傅州:家。
半个小时后,赵愠赶到盛嘉公馆,三楼客厅里倒着很多的空酒瓶,傅州躺在地毯上,手里端着杯子,一副要喝死的样子。
赵愠走过去,夺下他手里的杯子,行了,别喝了。
你给我。
傅州去夺。
赵愠没给,放到茶几上,你不是买了首饰求复合去了吗?怎么搞成这样了?想到周媚,傅州便难过的不行,眼圈泛红道: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还没哄好?哄不好了。
……说着又去拿杯子,被赵愠抢了先,傅州干脆不拿杯子,直接端酒瓶,嘴对嘴喝起来。
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真想残了啊。
赵愠夺过来,指着他说,真没出息。
傅州嘲讽笑笑,是啊,我没出息,出息和她比起来算个屁。
笑着笑着他又开始哭起来,男人哭的时候嗡鸣声很刺耳,他抹了把脸,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这是傅州第一次在人前哭,大少爷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哪需要哭,这次是真伤心了。
赵愠被他吓住了,劝说:哥们,你别哭啊,你哭算什么,不能没她,去追啊。
傅州自暴自弃道:追不上。
接着又说:她不给机会。
赵愠想说,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但看他太难过,话到嘴边咽了下去,鼓励道:事在人为,你好好哄哄。
傅州哭得更凶了。
男人哭和女人哭不同,声音哽咽,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后背倚着沙发,腿曲着,胸腔震动,身体跟着颤抖。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顺着喉结隐没在胸前。
白衬衣皱皱巴巴,衣摆一个在裤子里,一个在外面,高冷矜贵,屁,整个一流浪汉既视感。
赵愠想安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拍拍他的背。
傅州抬手掩面,潮湿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哭得太肆意,第二天醒来眼睛都是肿的。
吓了张海一跳,州哥了好久,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媚还好,昨晚和宋芸一起守岁,连城除夕凌晨都会放烟花,她们两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空中燃起的烟花举起杯子庆祝。
期间手机响了几次,但她没接,陌生号码一律不接。
宋芸搭上她的肩,眨眨眼,真不给他机会?周媚说:不给。
那陈硕呢?宋芸问,我看他对你也很好。
别乱说。
周媚不否认对陈硕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她知道那和感情无关在,再说了,她现在根本不想谈感情,她要以事业为主,年后我要进组拍戏,没空理会别的。
说到拍戏,宋芸想起一件事,你要不要和赵丞解约来我这里?周媚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先跟着丞哥。
赵丞对周媚有知遇之恩,当年要不是他,她还只是名舞蹈老师,虽说最初赵丞是看在宋芸的面子上对她照顾有加的,但不得不承认,作为经纪人,赵丞很合格。
给她接的资源都是非常好的。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周媚直觉宋芸和赵丞是因为误会才分手的,只要她还跟着赵丞,他们两个之间便有重新再一起的机会。
行吧。
宋芸不想勉强她,那等合约到期后,你来找我。
好。
周媚挽上她的胳膊,遵命。
闲聊间,宋芸提到了周韵,说她在剧组一点都不知道低调,还和女二打了起来,被导演训斥也不知道认错,估计她这戏拍不了多久就得换人。
周媚对周韵的事一点都不关心,晃着杯子说:不感兴趣。
那说个你感兴趣的。
宋芸道,有个剧组在物色女主,是部都市剧,我看过剧本,不错,也和那边负责人说好了,回头你去试试。
宋芸,谢谢你。
周媚感动地揽上她的肩。
宋芸轻叹一声:咱们两个之前不用说谢谢,当年要不是你资助我,我也不可能完成学业。
宋芸家境不好,家里有个重男轻女的爸妈,什么事都以弟弟为先,学费都是她自己挣的,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消停,每个月都会到宋芸的学校找她要钱。
不是买这,就是买那,不能不给,不给就撒泼。
宋芸差点被他们搞抑郁,是周媚陪着她一起度过的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也是她出钱,宋芸才完成了学业。
是以,在宋芸眼里,周媚不只是闺蜜好姐妹,还是恩人。
她得帮她。
……视镜很顺利,周媚气质形象很符合,别看不是科班出身,但演技很在线,导演看后很满意,当即联系了赵丞,并赶在周媚再次进组前,签了合约。
算起来,这是周媚的第三部戏,五个月后拍。
周媚这次需要去F市拍摄,时间比上次还长,去之前见了陈硕。
其实是陈硕给她打的电话,说准备了些药,要她过来拿。
满满一大袋子,不知道的,以后她是药商,周媚说:太多了。
陈硕:多备着些,防患未然。
盛情难却周媚只好收下,作为回礼,她主动邀请陈硕吃饭,有家新开的火锅店据说不错,环境好,私密性也好。
他们去的时候店里还没什么人,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去了包间,陈硕很会照顾人,点的菜都是周媚爱吃的。
周媚笑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陈硕想说,有心总会知道,话到唇边改了口:正好我也爱吃这些。
饭吃的很好,饭后两人一起去了停车场,远远听到谈话声。
阿州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手链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
滚。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阿州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听阿媚的一面之词,她是在污蔑我。
周韵拦住傅州。
傅州抬眸,眼睑余光扫到了前方的身影。
周韵也看到了,快步走过去,周媚,你说,是不是不编排我,我跟你拼了。
她直奔周媚而去,在即将碰触上周媚时,被追上来的身影拦住,呵斥声紧随而来。
傅州说:周韵,你够了!……那晚,周媚并没有留下来目睹全程,赵丞给她打来电话说有事,她和陈硕一起离开。
谈完事情回到家,手机响起,有人给她发来短信。
是傅州。
——媚媚有件事我要澄清一下,我和周韵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她,是你。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