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最终没抹成。
周媚头后仰着,下颌线紧绷着,牢牢扒着墙边不松手, 女人的力气始终比不过男人,傅州微微用了点力, 周媚的手脱落, 他抱着她径直走进客厅,放到沙发上。
似乎怕她会跑,他单膝跪在她身侧, 手抵在沙发椅背上,把她牢牢圈住。
男人个子高,即便跪着也比她高出很多, 头微微低下,视线落在她脸上, 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她贝齿咬着唇, 眉梢轻蹙又松开,胳膊抬起,下意识想去碰触。
只是还未碰触上,胳膊被人咬住,周媚下口很重,似乎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牙齿上, 咬人的时候,眼皮上挑,眼神含着挑衅。
似乎在说:都是你自找的。
确实是傅州自找的。
所以他没退开, 也没抽出胳膊, 就那么任她咬着, 重重的刺痛感隔着衣服传来,某个瞬间傅州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咬的不是胳膊,是心。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疼痛里还夹杂着其他,脑海中冒出某个荒唐的想法,让她发泄吧,即便咬残了也没事,只要她能原谅他就好。
两人间的距离有些大,咬起来不是很方便,傅州身体前倾,缩短了距离,胳膊顺势往上送了送。
不知从哪摸到了靠枕,拿过来垫在了她脑后。
距离的骤然缩短,让周媚咬的更加肆意了些,这一年来的怒气似乎都发泄在这时,她咬的一点都不留情,细听下还能听到牙齿与肌肉摩擦发出的磨砺声。
她在等着傅州抽胳膊,也在等着他开口求饶。
墙上的钟表一分分过去,可始终没等来他的求饶,非但没求饶,他的眼神也很耐人寻味。
换成其他人早气得不行,一把推开了,可他似乎…还有那么点满足。
好像胳膊不是他的,疼痛感也不是他的。
四目相对时,周媚心里骂了句:疯子。
下一秒,松嘴推开了他。
傅州没跪稳,突然受力,跌了下去。
幸亏男人腿长,脚轻松着地,掉下的姿势也不是很难堪。
姿势不难堪,但胳膊上的咬痕有些难堪了。
他来的时候穿的白色T恤,一尘不染的那种,此时袖子上映着鲜红的血迹,看形状,特别像齿痕印记。
周媚是真敢咬,生生咬出了血。
傅州也真能扛,眉头都没皱一下。
小的时候周媚被周韵咬过,不是孩子间逗着玩的咬,是真的下大力气咬,牙齿磨砺带来的疼痛感至今她还记得。
因为太疼,午夜梦回时她还被吓醒过。
但那个时候的周韵毕竟还小,即便用了全身的力气到底比不上大人,她敢肯定,她方才用的力道比周韵用的大好几倍。
相应的疼痛肯定也是那时的好几倍。
当时她哭得泣不成声,而傅州……周媚缓缓抬起眸,眸底映出男人精致的脸,光影簇拥着他,除了脸色白些外,其他如常,眼神温柔,脸上自始至终挂着那抹纵容的笑。
窗外树影晃上时,她听到他说:咬够了吗?没有的话,给你咬这只。
没有敷衍,神情很认真,说话间他坐在了茶几上,腿抵着她的腿,一只手贴着她腿按在沙发上,身体前倾的幅度很大,另一只胳膊送到了她唇边。
别顾忌我,用力咬。
你真以为我不敢咬?周媚睨着他,声音低沉。
傅州撸起袖子,映出小手臂,许是长期健身的原因,他看着很清瘦,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刚毅。
没以为,他说,你尽管咬。
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咬有些太掉价,周媚想也没想,抓上他的胳膊张嘴咬下去,牙齿有些酸疼,这次咬的时间没有那么久,坚持了两分钟,她松开嘴,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脸色不善道:你有病吧。
傅州早在去年便生病了,心上的病,无药可医,只有她能救。
但眼下看来,她一点都不想救他。
眸光落在胳膊上,虽然只咬了一小会儿,但痕迹还是很明显,未免吓到周媚,傅州扯着袖口把袖子撸下来,遮挡的严严实实。
咬也咬了,推也推了,傅州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拿起茶几上的药膏晃了晃,来,我给你抹药。
不要。
周媚拒绝的很干脆,我好的很,不用抹药。
你腿破皮了。
傅州面对自己胳膊上的咬痕时都没有皱眉,但看到周媚腿上的红痕心好像被重重扯了下,割裂的疼,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乖,不抹药会留疤的,让我给你抹药,嗯?那声嗯拖得有些长,音调上扬,带着轻飘飘的磨砺感,就着风声传来时,有种莫名撩人的感觉。
周媚心毫无预警缩了下,很快,连她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嘴先开了口:留疤也和你没关系。
膝盖抵着不舒服,脚尖向前移了移,踩上他的脚面,鲜明的触感告诉她,她光着脚,踩人也是不痛不痒。
周媚才不要给他挠痒,缩回脚,改为用手去推,手抵在他胸膛上,掌心传来灼热的感觉时,才惊觉什么。
起开。
说话声响起的瞬间,手快速移开,快点。
女人掌心很热,落下的瞬间像是点燃了傅州心里的火,胸口那里突突突不受控制的快速跳起来,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他像是被定格住,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许久未动,不经意间流淌进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缀在瞳仁里的光似乎缥缈了些许,有些氤氲蒙蒙的。
喉结无意识滚动几下,整个人像是被线拉着,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白色T恤因他前倾的幅度露出一侧的锁骨,露的有些招摇,灯光拂上,晃了人的眼。
周媚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脸,身体下意识后倾,没多久,后背贴上了沙发背,退无可退。
可傅州依旧往前凑着,脸骤然放大,连上面的绒毛都能看清。
他眼睫很挺很长,落下的影也很直。
眼眸又黑又亮,勾人得很。
鼻梁很高,似乎能让人在上面打滑梯。
他的唇形很好看,像是用笔描绘而成。
脸部线条也很招人,立体分明。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迷人的。
还是那种迷死人的。
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周媚,他这张脸,周媚看了五年,对帅哥免疫的人通常能做出惊世骇俗的事。
周媚就是。
在傅州又靠近些时,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接着又用力一推,站起,动作一气呵成。
后来,紧闭房门开启,傅州被赶了出来,房门重重关上,他抬起胳膊刚要去敲,房门再度打开。
傅州以为周媚后悔了,噙笑说:我给你抹——啪。
药膏砸他脸上,那个药字还没说出来,房门又关上了。
而作为目睹这一切的小芳好像被魂穿了一样,征愣站着久久没动。
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呜呜,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应该在门缝里呆着。
傅州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一声,扯了下身上的T恤,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顿住,折回来,把药塞进小芳拎着的袋子里。
记得给周媚抹药。
周媚有自己的坚持,不管小芳怎么劝,还是没抹,最后小芳没辙,出去又买了盒新的药膏,周媚这才同意让她抹。
折腾完,已经到了十一点。
不知是折腾的太厉害还是其他,总之这晚周媚失眠了,开始睡不着,睡着后一直在做梦。
梦里傅州很无情,把她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打翻,怒气冲冲走了,而他们之所以吵架则是因为周韵,因为周韵告诉傅州,周媚好像很介意他们来往。
傅州听后回家质问她,还责备她没有同情心,她和周韵可是亲姐妹。
梦境辗转她又梦到了刘兰,她和傅州一样的嘴脸,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骂她心狠,骂她不值得人爱。
说她离婚是活该,她就配不上傅州。
最后还掐着她脖子,要她去死。
窒息感传来,周媚梦到睁开眼,被子盖住了头,眼前漆黑一片,她拉下被子,随意一摸,脖颈那里搭着条围巾,是她睡觉前翻出来搁枕头旁的那条。
这条围巾是奶奶给她织的,她的世界很贫瘠,把所有的记忆摊开,挑挑拣拣也找不出被爱的痕迹,这条围巾算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她很珍惜,昨晚失眠,后来抱着围巾才睡着。
没睡好,眼睛有些红,脸色也有些苍白,小芳见状有些担心,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周媚摇头:没有,我很好。
小芳把早餐放桌子上,凝视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周媚早餐是别人送来的,但见她神色有些疲倦,便没说,而是递上筷子,媚姐,快吃吧,要不凉了。
周媚接过筷子,低头吃了些小菜,点点头:嗯,很好吃。
小芳噙笑说:好吃多吃些。
周媚胃不太好,不能多食,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边擦拭唇边站起身,今天上午的戏份有些多,不能耽搁。
她和小芳很早赶到了片场,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没到,周媚坐在椅子上静静看起了剧本。
B城这两日都是晴天,阳光很暖,风也暖,周媚穿了件小香风浅蓝色上衣,衣摆正好到腰际,里面搭配的是最近很流行的那种带绣花样式的衬衣,绣花是纯手工的,一针一针绣上去。
绣花不拘泥于某一处,她选的是袖口带绣花的那种,配上女士腕表别有一番韵味。
周媚看剧本的时候不喜欢靠着椅子看,姿态太慵懒,在她眼里是对演戏的不尊重。
她端坐着,肩背挺得很直,看得久了,有些口渴,身体前倾去那桌子上的粉色水杯。
蓝色外套顺势上滑,露出衬衣衣摆,衣摆下方是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堪堪露出一小截。
她皮肤白皙,腰上更甚,白的透红。
日光拂上时那里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很晃眼。
周媚不察,倾着身子去喝水,腰肢露出的更多了些。
方畅是在周媚喝水时来的,目光淡淡扫过她身上,似乎在她腰肢处停了一秒,一秒后移开视线,叫了声:周老师。
周媚回过头,方老师。
剧组里男女演员互称老师算是对对方的尊重,方畅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她身侧,胳膊搭在扶手上,身体侧倾出一个弧度,怎么样?需不需要对下戏?没人会拒绝认真的人,周媚也是,她放下杯子,勾唇说:好啊。
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淌出了些,有水滴挂在唇角,边和方畅说话边去找纸巾,忽然,有人递上纸巾。
周老师,给。
周媚笑笑接过,谢谢。
别看方畅是新人,演技方面也不差,对戏的时候很认真,周媚说完,他紧跟着念下句,气氛好的不行。
傅州感冒还没好,嗓子疼,早饭没吃什么,张海边在一旁叨叨,州哥你要多喝些水。
边牢牢跟着他。
在傅州还没看到周媚时,他先轻溢出声:媚姐。
傅州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看着靠得很近的两个人,眼底的光渐渐没了,嗓子好像比方才还痛,隐约在冒着火。
胳膊上的痛似乎也重了些,整个人像是绷在弦上的箭,随时有可能发飙。
傅州从来不耍大牌,也极少发火,但不知怎么的,一大早连这训斥了两个人,两个人都是演员,傅州随便让他们背了背台词,吱吱唔唔答不上来。
他骂人的时候不是那些歇斯底里的吼,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犀利的话,一个脏字都没有,但就是让人听着胆颤心惊。
后来不只这两个演员挨了骂,还有其他演员也挨骂了,也不怪傅州骂他们,确实是哪哪都不行。
骂了一圈,前面那两人还淡定的对戏,傅州拧眉走过去,步子迈的快,隐隐带着一股冷风,和他相对而行的人忍不住打了寒颤,低声唤了句:傅老师。
傅州也不知道听到没有,没回应,径直朝前走去,在看到女人露出的白皙腰肢时眼睛很重的眯了下,随即展开,解开扣子,把西装外套扔在了周媚身上,正好盖到她的背和腰肢。
周老师,冷,借你穿。
沉浸在剧情中的两个人一起回过神,方畅不明所以,看看傅州又看看周媚,摸了把鼻尖,站起身,主动打招呼,傅老师。
傅州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指尖落到腕表上,轻轻转了转,那个角度刚好被阳光照到,折射出的光好巧不巧袭上方畅的眼。
太扎眼,方畅眯了下眼睛,后退两步,刚要说什么,他助理跑了过来,把手机递给他,叫他接电话。
方畅说了声:抱歉。
拿着手机走了。
周媚缓缓仰起下巴,视线和傅州的对视上,今天的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领口上端三颗扣子没系,领口开的大,以周媚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他一侧的锁骨。
都说男人喉结性/感,其实若隐若现间映出来的锁骨才最性/感。
傅州可能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魅力,见周媚没反应,身体前倾,背脊弯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刚好露出另一侧锁骨和胸肌。
他身上的每个地方周媚都熟悉,也曾在那里落下痕迹,但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
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常,取下背上的西装还给傅州,谢谢傅老师,我不需要。
不管傅州给什么,她都是不需要、不需要。
老实说真的很让人挫败,傅州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按在扶手上,像是把她搂抱在怀里的感觉,弯腰凑近:你确定现在拒绝我?周媚不只想拒绝他,还想推他,踹他,但她忍住了,侧眸朝四周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人多了起来,有好几个朝他们这边看,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她和傅州的关系以前没曝出,她也没打算以后曝出。
周媚笑笑:那谢谢傅老师了。
傅州站起:不客气。
俊男美女画面实在养眼,有人唏嘘出声:傅老师真绅士。
傅老师一向这样,去年有个粉丝探班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傅老师还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她穿呢。
那是傅老师宠粉。
难不成周老师也是傅老师的粉丝。
没准,傅老师这样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不喜欢的,你没看微博天天都有跟他表白的吗。
不知是傅州营造的宠粉人设太深入人心,还是周媚这样的级别在他们眼里根本配不上傅州,总之,谁都没有对他们的关系产生疑问。
方畅也没有。
方畅助理见他一直往周媚那凑,小声提醒:畅哥,周媚是新人,这样的人最粘人,小心被沾上甩不掉。
方畅轻笑:知道了,我有数。
回眸的时候看到周媚和傅州在聊天,不其然想起她露出的那截白皙腰肢,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手指紧紧捏着杯子,杯壁上映出几道重重的指痕印。
他仰头灌了口水,似乎不怎么管用,身体还是有些燥热。
傅州杵在这,周媚一点看剧本的心情也没有,不能明目张胆赶人,但暗里总可以做些什么,她趁起身之际,佯装没站稳,朝他倒去。
傅州下意识伸手去扶,隔着衣服碰触到了她的腰肢,指尖轻轻缩了缩,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眼底莫名的情绪。
小心。
周媚没立马站起,胳膊顺势搭他胳膊上,昨晚咬的那里她心知肚明,隔着黑色衬衣用力掐了把。
嘶。
掐的太用力,傅州蹙起眉。
周媚缓缓仰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流淌着笑意,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傅老师扶了我一把。
风把她的声音送到远点的地方,听到的人更多了。
不用谢。
傅州有多久没和她这么亲昵的相处过了,一年多?不,是更久,他突然很怀念她在怀里的感觉,舍不得松手,就那么虚拟的搂着她。
周媚也不急着退开,她还没玩够呢,掐完他左臂掐他右臂,直到看见他额头隐隐冒出汗才松开手,站直,后退两步。
笑意盈盈说:傅老师感冒了,衣服还是自己穿吧。
说着,把衣服扔还给他。
傅州接住衣服,上面隐约还有她的体温,除了体温外,还有淡淡的清香,是她用的香水味。
和一年前用的香水同一个味道。
傅州唇角莫名扯了下,无声说:小骗子。
周媚曾信誓旦旦说过,她要和过去告别,要把曾经的那些扔在过去,她吃饭的口味变了,穿着变了,说话的方式也变了,傅州以为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她,今天才意识到,她依然还是那个她。
……上午的拍戏有些不太顺利,不知方畅怎么了,每次到关键时刻就卡壳,要么神情不对,要么就是接不住戏,看周媚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一点都不纯粹。
傅州坐在摄像机前,眸子渐渐眯起,在马川开口前叫停,方畅你怎么回事?让你看她的脸,你看哪里。
戏都接不住,还想不想演。
方畅没当着这么多人挨过骂,脸上闪过异样,知道傅州是金主,低头道歉,傅老师对不起,我调整一下。
马川说:要不这样,傅老师你和周媚示范一下。
马川的这个提议很得傅州的心,但周媚不乐意,她这人遇到不高兴的事爱抿唇,这次连着抿了两次。
别人看不懂,傅州看懂了,饶是有多想,也不想勉强她。
不了,让演员自己体会,不能每次都给他们示范,太依赖的话以后还怎么拍戏。
这话说的也在理,马川附和:那行,休息十分钟,方畅你过来,我给你讲讲戏。
方畅离开时眼角余光有意无意朝周媚腰肢瞟了眼,傅州正好捕捉到这幕,眸色一下子沉下来,双臂抱胸不知在想什么。
张海出去了一整天,临到傍晚才回来,小跑着到傅州身边对着他耳语一番,傅州越听脸越沉。
张海说完,问:州哥,这事用不用告诉媚姐?不用。
傅州提了提袖口,腕表映出红色的霞光,脸上也泛着一抹不太正常的红,别用这样的事烦她。
网上出了些不实的言论,都是在内涵周媚的,显然是有人授意的,张海出去就是查这些了。
张海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偏头:州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傅州确实感觉到有些累,头有些疼,但是不是发烧不知道,张海找来温度计给他测了下,三十九度六,还真发烧了。
马川得知傅州发烧,把剩下的戏交给副导演看着,和张海一左一右把人架走。
傅州离开时回头看了眼,方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周媚身侧,两人站的很近,像是贴在了一起,方畅垂着头,手在她肩上扫了下,随后捏着东西要周媚看。
周媚淡笑了一下,唇动了动,似乎说的是:谢谢。
出门口的时候,傅州听到有工作人员在议论,方老师是不是喜欢周老师啊?不能吧,这戏还没拍多久呢。
怎么不能,你看方老师的眼神多缠绵。
好像方老师上段恋情也是在剧组开始的。
……傅州没听完,被人架着上了车,他身体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车窗外,马川在那不停地说:傅老师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要爱惜,不然年龄大了会受罪的。
傅州浅浅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给高闯发了微信。
高闯发来一个链接,傅州脸色更沉了,回:[删帖。
]-当晚,大家刚刚进入梦乡,周媚房间里传来响动,好像有人悄悄溜进了她的房间。
周媚睡眠浅一下子惊醒,拍开墙上的开关,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堂起来,有人出现在眼前,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一身黑色运动服。
是方畅。
周媚眼睛大睁:你在我房间做什么?方畅拉下运动服帽子,咧着嘴走过来,陪你玩。
周媚顺手拿起枕头朝他扔去,警告:你别过来,小心我报警。
报警?哼,我怕么。
方畅又近了些,你要是不怕被其他人听到可以尽管喊,反正丢人的是你,被骂放浪的也是你。
网上的帖子是他安排的,还有一些未发出的通稿,她要是敢叫,他会让他好看的。
滚!滚!周媚扔完枕头去扔手机的时候,后方传来开门声,接着有人走进来,脚步声很急。
好像晃了一下,下一秒,方畅躺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出声。
傅州出现的很突然,身上还穿着很睡衣,他一把扯掉腰间的腰带,弯腰三两下把方畅捆得严严实实。
扭头看向周媚:别怕,有我。
这不是方畅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之前有过几次,都很成功,他没想到,这次栽了,张开要骂人,被傅州给了一拳,嘴角直流血。
傅州打人真的不客气,踹了他两脚,拎着他衣领走出去,把人带到了马川面前。
顺便摸出方畅的手机给马川看,方畅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是个变态,手机里有很多他和其他女艺人欢爱的画面。
看样子,应该是他偷着录的。
马川问:怎么解决?傅州:送警察局。
方畅跪下求饶,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饶?傅州冷哼一声,送警察局!这事闹的动静不小,都上了热搜,爆料人是个大博主,高闯一眼瞧出了什么,给傅州打了电话。
你做的?傅州也不瞒着:是。
高闯啧啧两声:我不是说让你悠着点吗,方畅他老子有人。
我怕?傅州语气很淡。
是是是,你不怕,你们傅家怕谁。
高闯说,方畅的德性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也没见你做些什么,这次是又是为了周媚吧?傅州不置可否,低头看了眼腕表,打人的时候腕表不小心磕桌角,表盘磕出了裂痕,回头得修下,这可是周媚送给他的礼物。
不是,你为了她,先是把女二给弄走了,这次又把男主给弄走了,你到底想什么啊。
《蜜恋》你可是投了钱的,真不打算要了。
钱不钱无所谓,只要周媚好就行。
再说,没了人渣,拍出的戏才能看。
傅州倚着墙,后脑轻轻撞了下,头慢慢转向一侧,看着那扇透着光的门愣了几秒。
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
高闯心说。
电话挂断前,傅州说:热搜你给我看好了,不能出现对周媚不利的言论,有的话直接删帖,钱不够,我给。
傅大少爷说话霸气,说完不等高闯回话,切断了电话。
小步子挪到房门边,犹豫着是敲门还是不敲门。
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小芳宽慰道:媚姐,你别怕,方畅那个人渣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来,喝口水压压惊。
周媚接杯子的手有些抖,唇也抖,喝水的时候还被烫了一下,她抿抿唇,问几点了?三点。
小芳接过水杯,要不你再睡会。
周媚点点头,拉过被子躺下,之前的那幕太吓人,她拉着被子盖住头,眼前很黑,耳边的声音似乎更重了些,有她的喘息声,还有风声。
指尖捏着被角,像是要捏碎了般。
受过惊吓的人很难睡着,周媚也是,眼皮很重,但就是不困,睁累了,眼泪都流出来了,依然没有要睡的迹象。
她拉下被子,隐约听到长廊里传来脚步声。
张海发誓,他真的真的真的已经很小心了,这辈子从来没走过这么小心翼翼的路,脚尖落下,脚跟抬起,脚步声还没有呼吸声大。
可是,为什么州哥还是瞪了他。
张海慢动作抬脚放脚抬脚放假,几米远的路,他生生走了五分钟才走到,蚂蚁搬家都比他快。
傅州换了件休闲装,白卫衣白运动裤,卫衣帽子很大,能挡住额头,他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和张海视线撞上时,眉梢皱到了一起,无声提醒他:慢点。
张海用龟兔赛跑的速度走到傅州面前,没敢开口说话,而是拿出手机调整震动发信息。
张海:[州哥,三点半了,去睡吧。
]傅州:[不困,再等等。
]张海:[等了,媚姐肯定睡了。
]傅州:[等她。
]张海:[你等谁?]傅州:[日出。
]张海:……鬼话。
然后。
两个人凹着造型,站在周媚房门口,静静等着所谓的日出。
日出没等来,等来了开门的,小芳先出来的,看着双臂环胸像门神一样的男人,先是征愣一下,随后朝身后的人说了句:是傅影帝。
她身后的是周媚,周媚走出,一抬眸看到了傅州,帽子盖着头,映出脸,眼睛闭着,眼下有层很重的黑晕,鼻尖有些红,应该是冻了太久的原因,唇有些干,下巴处冒出浅浅的胡茬。
头垂着,肩背抵着墙,背脊的弧线有些松散,腿有些曲,膝盖那里微微前倾着些。
周媚视线最后落在他手上,昨晚打人时她听到了很重的声音,方畅挨了揍,估计他手也好不到哪去,垂眸一看,还真是,手背上有淤青。
小芳也注意到了,惊讶出声:媚姐,傅影帝的手……傅州听到声音,缓缓掀起眼皮,猝不及防两人视线撞上,刚醒过来,傅州眼神有些朦胧,眼底一片氤氲。
漆黑的眸子像是裹着一层薄纱,眼神不太能聚焦。
几秒后,他清醒,站直,手移到后颈,边捏边抬起头,站着睡觉的滋味很不好受,哪哪都疼。
腿收回的时候才发现,麻了,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很难受。
傅州这人要面子,再难受也挺着,不舒服的感觉过后,他问:睡得怎么样?明显是在问周媚,可周媚没回,小芳见状说:还好。
接着反问:傅老师你们在我们门口是……张海捏捏后颈,先傅州一步回答,等日出。
啥?小芳没听清,什么日出?傅州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手抄进口袋里,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去片场吧。
随后又补充一句:方畅被关起来了,不会再出现,片场和酒店都加了人守着,不用怕。
说完睇给张海一个眼神,转身朝前走。
张海急忙跟上,等看不到她们时说:州哥,你特意等在媚姐门口不就是怕她有什么吗?刚干嘛不再多说几句?怕她烦。
傅州一句话终结聊天。
进电梯的时候回看一眼,隐约看到周媚进了另一部电梯,步子顿住,想转身去追,脚尖刚移动一下,又停下,算了,还是别追太紧了。
依旧是上次的老办法,想请周媚吃甜点怕她反感,请全剧组的一起吃,怕她不要,还借着马川的口把甜点送了出去。
周老师你尝尝,特别好吃。
周媚不想吃的,耐不住马川热情,好。
低头咬了口,点头说:嗯,好吃。
抬眸时,迎上了傅州的视线,抿抿唇,没说话,转头移开。
马川是个吃货,只要是吃的都感兴趣,吃完工作起来也卖力,指挥着其他人赶快开始。
替补的男演员今早便到了,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周媚混圈时间不长,不知道他是谁。
后来小芳说:这是傅影帝刚签下不久的男艺人,演过几个短剧,反响不错,为人也很好。
趁着其他人不在,小芳说:媚姐,我听说,资方是不打算换掉方畅的,毕竟拍了一些了,临时换人前面的要重新拍,是傅影帝坚持要换人的,也是他执意把人送进警局的。
为什么?周媚脱口问道。
为了你吧。
小芳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补充,不是我说的,是剧组里其他人说的。
临时换演员,损失大的肯定是投资方,毕竟钱已经花出去了,但一点收获都没有。
其实遇到昨晚那样的情况,一般剧组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各自试压让两方息事宁人。
这是对剧组对剧最好的结果。
但傅州不是,情愿闹大也要把方畅送进警局,明知会得罪方总还是去做。
为了谁?当然是周媚。
周媚抿抿唇,心里有个声音刚要冒出来,啪被她按死。
傅州像是行走的温度测量仪,对低温极其敏感,当感触到温度降低时,会下意识说些不和规矩的事。
例如:他又边走边脱衣服。
再例如:把衣服搭在臂弯间朝周媚走来。
再再例如,仗着这里是角落,没人会注意,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并在她抬胳膊要挥开时,按住了她的肩膀。
还想让我抱,嗯?作者有话说:求个预收《不放手》,还有,老婆们记得作者收藏一下,下次开新文会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