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其他女艺人可能会就范, 毕竟是公众场合,闹得太过,影响不好。
再者, 傅州是娱乐圈的顶流,她们巴不得和他传出什么绯闻, 别说挣扎了, 估计会直接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不松手。
周媚不是其他女艺人,她有自己的底线, 冷哼一声,慢慢转头,皮笑肉不笑道:想抱啊?眉梢挑起, 声音拉长,做—梦。
说话的同时脚向后踢, 才不管踢到哪,踢坏了活该。
她那一脚可不轻, 差一点踢中傅州要害,傅州松手退开,衣服顺势从她肩头滑落,周媚眸光从这端滑到那端,慢悠悠收回视线,下次再乱来, 踢的可就不是你的大腿了。
傅州没料到她会这样反击,手肘抵着身侧的墙,下臂垂着, 半掀眼皮看着她慢悠悠走过来, 唇动了下, 刚要说什么,脚上蓦地传来刺痛感。
然后是,碾压感,像锥子钉似的那么痛。
周媚踩上了他的右脚,许是觉得不过瘾,踩完右脚又踩的左脚,今天她穿的高跟鞋鞋跟足足有七公分,还是那种细根的,像棍子一样,用力一踩,锥心般的疼。
傅州拧眉看着她,嘴角露出牵强的笑,硌脚吗?对不起。
周媚佯装惊讶,捂嘴掩唇说,我不是故意的。
嘴里说着道歉,可身体一点道歉的意思也也没有,脚跟抬起来了个加强版施压,仔细听还能听到摩擦的声音。
傅州上次被踩的地方刚刚好,这次怕是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了。
其实他伤口一直不好,倒也不是周媚踩的多重,主要是他不治疗,任伤口发炎。
张海看着又红又肿的伤口,心疼得不行,问他为什么不治疗?谁知。
他轻飘飘来一句,要是这样能让她消气,痛死我也愿意。
他在用自己的方法请求她的原谅,虽然很执拗,但他依然想尝试,曾经让她痛了几分,他可以十倍百倍千倍来还回去。
只要……她开心。
周媚不知道傅州的想法,正踩着他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电显示,陈硕,她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
说话的声音轻柔动听,和方才判若两人。
忙吗?陈硕问。
还好。
周媚问,你呢?我也还好。
陈硕说,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腰怎么样?周媚:腰没事,都挺好。
陈硕:我过两天要去趟B市,有什么想要的么?我给你带去。
周媚想了想,没有。
陈硕幽默道:那我只能把自己送过去了。
周媚轻笑出声:好啊,我这正好缺司机,不知道陈医生肯不肯?陈硕自从上次带过周媚一次后,已经能开车了,连他的主治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毕竟他恐车的症状已经好五年了,五年来,别说开车,坐车都不太行。
曾经他的主治医生很头疼得说:这个心理障碍也许会伴随你一辈子,当然,不排除意外的出现。
陈硕想,周媚就是他的意外,是最美丽的意外,治愈了他的病。
求之不得。
陈硕配合道,不要工资,管口饭吃就行。
周媚眉眼弯弯抖着肩膀笑起来。
傅州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抱胸睨着她,看着她弯眉浅笑的样子,心一揪一揪的疼,像是有只手生生撕扯,血肉相连的地方出现了个口子,血突突往外冒。
流速太快,根本止不住。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缓解疼痛,但毫无作用。
她笑得越开心,他心里越难过。
不断反问自己,为什么让她笑得那个人不是他?为什么她可以对任何人和颜悦色,偏偏他不可以?傅州伸手去口袋里模烟,找出烟和打火机,嘴角叼着要点燃时,周媚结束了通话,转身折回来,笑容收起,眉梢很轻地蹙了下。
也就是那么一下,傅州点烟的手顿住,他想起了,周媚讨厌烟味。
周媚不喜欢烟味,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曾经也和傅州说过这件事,但那个时候的他很反感,觉得她要求太多。
她再劝,他会板起脸来不说话,后来渐渐周媚也不提了。
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纵容的结果是,他越发变本加厉,不只是吸烟这件事,包括其他的事,他把她的退让当成理所当然,认为是应该的。
周媚已经让过很多次,但以后不会让了。
公众场合,请你注意。
说着,脚下踩过什么东西扬长而去,留给傅州的是她挺立决绝的背影。
这是第几次她把背影留给他了?很多次了。
傅州指尖捏着烟盒,等人彻底看不见后,抬脚上前走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上面有脚印,是方才周媚踩的。
他自嘲笑笑,眉宇间流淌着说不清的情绪,有失落有难过还有心伤。
指尖深深陷进掌心,直到传来痛感才松手。
张海过来寻人,看傅州一脸惆怅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准又被周媚拒绝了。
他举着手机说:州哥,闯哥电话。
说话间,两人一人给手机,一人给外套,快碰触上时,傅州顿住,指尖缩了缩,没松开攥着外套的手。
州哥,我给你拿着。
我自己拿。
傅州的洁癖似乎也没了,掌心贴上的地方有些许尘土。
张海眼睛大睁,心里一声,卧槽,想说,州哥,你不是有洁癖吗?每次和人握过手都要去清洗几遍才放心,这怎么回事?竟然不嫌脏了????!!!张海眼睫一颤一颤,忍着没问出口。
傅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攥着衣服,走到靠窗的位置去接电话,高闯打来电话是提醒他,后天回连城,不能再拖了。
傅州听后,隐隐顿了下,没立马接话。
高闯说:知道你舍不得离开B市,但这次的选秀节目很重要,那边负责人一直和咱们合作,对你也很照顾,这个面子你不能不给,要不这样,录制完了,你连夜回来?这是高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好,傅州身体朝一侧倾了些,视线里有人正在做跑跳的动作,摄像机绕着她慢慢转,人太晃眼,他很慢地眨了下,冷白指尖捏上有些脏的外套扣子,许是错觉,他竟然从冰凉的触感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方才周媚撩起衣服的时候似乎捏了下扣子。
傅州手指攥得越发紧了,隐隐要留住什么,我会回去的。
高闯轻快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好。
停了下他又说:后面的工作安排我会给你调整一下,能推的尽量往后推。
对了,我手里有两个不错的剧本,你抽空看一下,书粉很多,有爆的潜力。
傅州听着,眼睛又看向了前方。
周媚这幕是跑跳的戏份,接下来是和男主的对手戏,新人容易害羞,牵个手都能脸红,隐约还透着抹尴尬。
马川抓了把头发,招招手,把他们见过去讲戏。
男人身材高挑和周媚站在一起,莫名的很有CP感。
傅州眸子微眯,脸上神色暗了下来,用力地弹了下扣子,下颌线绷着,凸起的喉结也像是被定格住,许久未滚动,眼神很冷。
那端高闯还在说着:不想亲自演,投资也不错,你不是正想转型着吗,这是个机会,还能捧捧你签的那些艺人。
一句话点醒了傅州,好,你把剧本发过来。
那我回头要不要把一些演员的照片给你发过去?高闯对傅州很了解,他看好的剧本傅州肯定也认同,他这是为了省事,干脆把演员的照片一起发过去,让他先选选。
不用。
傅州说,已经有了。
什么有了?高闯没听太懂。
傅州舌尖顶了下牙槽,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光拂到他脸上,漆黑的眸子漾着光,女主人选。
高闯诧异道:谁?傅州视线落在周媚身上,瞳仁里溢出的光比日光还璀璨,周媚。
???高闯惊讶道:你要捧她?傅州抿了下唇,头顶的日光被云彩挡去了些许,可他脸上的色泽似乎比任何时候还亮,眼神比任何时候还坚定。
是,捧她。
-新来的男主叫宋逞,周媚和他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一点都不熟悉。
不熟悉的人拍亲密戏有些尴尬,马川为了让他们缓解尴尬,还让他们做了几个互动的小游戏。
十几分钟后,两人熟稔了不少,至少牵手的时候自然了些。
正式开拍之前,马川让他们先试了试,牵手是自然了,但对视还是不行,太生硬,一点热恋中缠绵的感觉都没有。
马川托腮讲解着,指尖偶尔会戳一下脸,指痕印记都戳出好几个,依然没达到预期中的感觉,他有些急,音量不免抬高。
不对,要有感情,你们要明白一件事,对方是你们深爱的人,你们正在热恋中,来,唇角缓缓扬起,眼睛盯着对方,好…不要眨眼,下巴不要抬太高,那样会影响打光,可以。
宋逞别晃,眼睛看着周媚,看她的神情,陷进去,对…唇不要抿,不是,怎么回事啊,眼睛能不能不眨。
马川挠了把头,把剧本扔在了椅子上,后方有人走过来,很淡地唤了他一声:马导。
马川转头,看是傅州,沉着的脸好了些许,傅老师。
怎么了?傅州问。
情绪把握不到位。
马川皱眉说,太生硬。
欸?马川拍了下额头,要不傅老师给示范下?这?傅州眼神瞟向周媚,他没忘记之前答应她的,不掺和她演戏的事,有些为难,我脚受伤了。
至于为什么受伤,某人知道。
周媚心虚地朝远处看了眼。
不用走路,马川指着前方空地说,站那就行,傅老师你演技好,这个忙得帮。
可是?傅州还要推辞。
马川对着周媚招了下手,周老师快来扶傅老师。
……周媚没拒绝的权利,在这里马川是导演,傅州是投资人,她是演员,演员要听导演的话。
傅州摆了下手,还算了吧,马导你去指导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马川说,还要傅老师来才行。
两人互相恭维时,周媚走上前,伸手,傅老师,我扶你。
傅州把手凑过去时还有那么点犹豫,看着像不太情愿的样子,其实,心里早乐了。
谢谢周老师。
应该的。
傅州演技好不是假的,他共情能力强,不但自己可以很快入戏,还能把搭戏的演员一起带进去。
他的眼睛像深潭,轻而易举把人吸附其中,让你情不自禁跟着他的情绪走。
他深情你回应的也是深情,他笑你回应的也是笑。
等周媚反应过来时,马川的掌声响起,好,真不亏是傅老师,情绪渲染的太到为了。
侧眸对周媚说:就按照刚才的感觉,你和宋逞来一次。
因为有傅州的示范,他们这次拍的很顺利,两遍过。
牵手戏结束后是吻戏,傅州拿起剧本看了眼,脸上像是拢了一层冰,倚靠着座椅提意见。
这段吻戏不合适,节奏太快了,应该挪到后面。
投资人说了算,马川配合说:那就不接吻,揽肩膀吧。
宋逞按照剧本要求,揽上了周媚的肩膀,不知为什么,手搭上去的那刹,他感觉后背一阵凉,好像有谁在盯着他。
等这幕拍完回头去看的时候,摄像机前只有傅州,宋逞摸了摸脖子,那种冰凉的感觉更多了些。
他叫了声:傅总。
傅州懒懒应了声,嗯。
看情绪很不对。
张海撇嘴,琢磨着回头要敲打下这个小屁孩,别谁都乱抱,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媚也看到了傅州的冷脸,她没什么感触,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慢慢收回。
那副神情,忽略的是相当彻底。
傅州所有的挫败感都来自于周媚的不在乎,见她笑着和宋逞对下面的戏去了,双眉拧到了一起,恨不得魂穿到宋逞身上。
宋逞偷瞄了傅州一眼,低声问周媚:周老师,你觉不觉得傅总有些不对劲啊?宋逞是傅州公司签约艺人,对傅州的称呼和公司其他艺人一样,叫傅总。
周媚低头翻着剧本,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有吗?没注意。
有,宋逞说,他一直盯着咱这边看。
哦,那可能是看你好看吧。
周媚撩起眼皮,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加油。
宋逞:……-周媚见不得傅州心情好,也见不得他笑,她难过了那么久,凭什么他就能好好的。
她不允许。
拍戏的时候,宋逞弄脏了手指,周媚找来纸巾递给他,宋逞笑着道谢,她回了句:不用。
一转头,看到傅州下颌线再度绷起来了。
见他沉着脸,她心情瞬间变的极好。
接下来变本加厉让他生气。
宋逞助理有事出去了,没水喝,周媚主动把自己的水给他喝。
宋逞喝水呛到了,她给他拍背。
宋逞不小心伤到了手指,周媚找来创口贴给他贴上。
宋逞……宋逞……傅州手里的矿泉水瓶又捏坏了一瓶,水溅出来洒了一身,衣服都湿了,十月底的天气,气温低,穿着湿衣服容易生病。
张海见状走过来,劝他去换衣服。
湿漉漉的感觉确实太不好受,这次傅州没硬扛着,和张海去了车里,房车空间大换衣服也方便,换好回去再次回到片场后,又发生了让他猝心的一幕。
周媚正拿着手机加宋逞的微信,两人站得很近,胳膊几乎要挨上,阳光拂在他们身上,映出的影子贴合在一起,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傅州嫉妒的发疯,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
周媚眼角余光朝前扫了眼,见傅州脸色苍白,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心情却变得极好。
当初有次,她高高兴兴去剧组探班,到了那里正好看到傅州在加女演员的微信,女人应该是很崇拜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像是带着电一样,说话声也很嗲。
一口一个傅老师,傅老师。
期间不是给傅州递水喝就是跟在他身侧和他讲话,她到了那里,傅州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搞得剧组的人还以为她只是他的粉丝。
后来,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上,张海把她送上了飞机,到了连城后,他也一通电话没打过来。
第二天发了条微信,问她到了吗?可见他把她忽略的多么彻底,竟然后知后觉到这个地步。
周媚离婚后最大的感悟是,她曾经受到过的不公平都要找补回来,让她不开心,那就都别开心。
傅州郁闷的一天都没怎么吃饭,这要是搁之前,周媚早担心了,条件允许的话还会亲自下厨做他喜欢吃的。
他要是还不吃,她会哄他吃,给他讲笑话,让他笑。
现在?什么都没有。
爱吃不吃,不吃的话那是不饿,反正周媚自己吃的很香,宋逞这人挺幽默,讲的段子也很搞笑,用餐时,周媚嘴角扬着一直在笑。
小芳好久没看她这么开心过来,配合着一唱一和,场面一度非常温馨。
不过,这种温馨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有人破坏了。
傅州饭也没吃,放下饭盒起身离开,张海在后面叫了几声,他都没停,张海说了声:马导对不起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州哥。
马川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道:行,你快去。
等人走了,助理搭话:马导,傅老师不太对劲啊。
你才知道,马导眼神瞟向外面,正对窗户的几米远处,几个人边说边笑的吃着,那副画面要多温馨便有多温馨。
马川咽下嘴里的饭,抿了下,感慨道:年轻真是好啊。
傅州吃不下回了车里,把人砸进椅座上,抱臂闭眼听歌,还是那首《淘汰》,最近他对这首歌很着迷,大抵是因为和他的心境很相符吧。
我说过所有的谎,你全都相信……太阳悄悄躲进了云层里,光似乎一下暗了下来,风卷起细小的石子拍打出响声,远处枝叶摇曳,嗡鸣声响起。
云层越来越厚重,颜色越来越重,天空渐渐变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有剧组见天色不好忙着收拾道具。
周媚今晚本来有夜戏的,突然变天,夜戏拍不成了,场务招呼着工作人员赶快收拾好道具,不要被雨给淋了。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前脚收拾妥当,后脚雨来了。
雨来的突然,小芳没带伞,媚姐,伞落车上了,咱们等等吗?车在停车场,距离片场有五分钟的距离,跑过去衣服都湿了。
嗯。
周媚不急,先是去换了衣服,出来后,站在门口赏雨,胳膊伸出去,掌心向上,任雨水冲刷着手指。
她小的时候经常这么玩,不这么玩也没办法,奶奶住在郊外,四周都是空房子,根本没有同龄人。
她每天进出都是自己,三点一线,学校,练舞场,家,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没有玩伴。
其实她的童年很糟糕,回忆里没有喜悦没有开心,只有练不完的功,生着病也要练。
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下雨的时候,倚在门口看雨了,她不能看太久,最多五分钟。
后来周媚想了想,也不只是童年没有喜悦的回忆,似乎是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贫瘠的世界造就了不顾一切的性格,抓着那束光便舍不得放手,多年后才发现,那束光并不是照亮她的。
轰——雷声打断了周媚的思考,小芳知道她怕雷声,担心道,媚姐,你还好吗?没事。
周媚收回手,接过小芳递上的纸巾,边擦拭边道,别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周媚站的有些靠外,风吹过来时,雨斜打在她身上,头帘浸了些雨水,贴在了额头上,鬓角也有雨水滴落。
今天的雨很大,玻璃窗砸出声响,树枝左右摇晃,太细的树枝已经拦腰断了,好在树下没东西,落下来时,砸起一层水雾。
有人淌着水徐徐走过来,四周有些黑,他又举着黑色的伞,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隐约露出的下颌。
下颌线条柔和,唇抿着,唇角微微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走得不急不慢,一点也没有在风雨中行走的破碎感,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感觉,就好像泰山倒了他都是面不改色的。
他徐徐而至,周媚凝视着,待他走近后,认出了他,陈硕,怎么是你?陈硕抬高伞,露出那张俊逸的脸,那双眸子像是被笔勾勒出的一样,又大又有神。
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颗粒感极强,临时有事改了航班,现在走吗?剧组里人不是很多了,大部分都走了,周媚倒是也不怕被人看到,或者说,看到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是朋友。
好,你等我。
她回头,示意小芳去拿东西。
小芳跑回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包,装的鼓鼓囊囊的,陈硕把手里的伞递给她,给。
小芳笑着接过:陈医生你准备的真周到。
陈硕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温柔细心贴心,跟他在一起你根本不用担心会缺什么,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准备好。
陈硕举高伞,垂下的眼神很温柔,咱们一起。
周媚迎上他的视线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没多久,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傅州举着伞走过来,袖口下滑露出他冷白的皓腕,腕间的那块手表周媚很熟悉,是婚后一个月她买给他的礼物。
之前她多次想让他戴,他以衣服不搭为由拒绝了,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疯,竟然戴上了。
其实,傅州已经戴了好久,只是周媚不关心他,没注意到罢了。
傅州有自己的小倔强,见陈硕离她一臂远,特意多走了一步,他和周媚的距离缩短到一臂之内,这才停下。
刚站好,见陈硕还有向前凑的架势,淡声提醒:你伞落下的雨水要淋到媚媚身上了。
傅州嗓音很有质感,圈里好多人都说过,他不当演员改当主持人也一定能成功,太有特色,鲜明感太强,很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出来,韵味就是不一样。
陈硕没再继续前进,友好的和傅州打了声招呼:傅先生。
傅州对待情敌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眼尾淡挑,嗯了一声。
陈硕也不介意,视线收回,落到周媚身上,还是那副温软的语气,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
你不忙吗?不忙。
那谢谢了。
两人旁若无人聊着,仿若傅州不存在似的。
傅州哪受的了这种对待,出声打断:媚媚我去送就行,我们在一个酒店,方便。
陈硕把选择权交给周媚,阿媚你说呢?周媚自始至终都没给傅州眼神,勾唇浅笑,麻烦你了陈硕。
不麻烦。
陈硕说,我很高兴。
他很高兴,可傅州不高兴,拦住周媚,眼睑半垂,没人注意时握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我送你。
周媚扫了眼挡在身前的胳膊,缓缓抬起头,远处灯光缀在她眸底深处,连成一条线,线正中间矗立着一个模糊的影。
是傅州的影子。
周媚看他的眼神有些冷,说的话也冷,不用。
傅州对陈硕的车技不太认可,坚持:雨大,还是我送你。
有的人自我中心惯了,以为谁都要听他的话,周媚偏不听,挥开他的胳膊,对陈硕说:走吧。
陈硕走过来,把伞举高到两人头顶上方,怕雨淋着她,朝外走的时候两人贴得很近,胳膊抵着,手背还时不时能碰上。
傅州的脸冷得好像结出了冰,张海试探地叫了声:州哥。
傅州没说话,眼睫很重的眨了下。
人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张海说。
傅州步子迈得很大,像是和谁赌气似的,裤腿都湿了,张海想提醒,见他冷着一张脸,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周媚刚要上车,后方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然后是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呀声,声音很大像是要划破天际一样。
然后。
下一秒,奔驰房车风驰电掣驶离。
快得似乎眨了下眼,车子已经不见了。
周媚说了声:幼稚。
弯腰坐进车里。
陈硕刚习惯开车,车速不是很快,路过红灯时老远便减速,周媚不急,也没催,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登录微博看了眼。
后台粉丝数突破了一千一百万,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离炀》收视率创下新高,剧方那边说有可能在海外播放。
对于演员来说,演技得到认可,演出的角色得到大家喜欢,这便是最开心的事。
周媚愿望很小,只要喜欢她的人再多一些就好。
-半路上赵丞打来电话,告诉你个好消息,《跳跃极限》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孟导那边想签你为常驻艺人。
常驻吗?周媚说,丞哥,你觉得我行吗?周媚没有太大的自信,长久在黑暗里生活,突然看见光了,总怕那束光是幻影。
当然行。
赵丞说,你有十几年的舞蹈功底,演戏又认真,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比任何人都努力,怎么会不行。
赵丞和她分析了下利弊,常驻综艺有个好处,能增加你的曝光量,也能增加粉丝,等你新作品上线的时候,时机合适的话还能提前预热一下。
当然,过度曝光也会有一定的弊端,不过眼下肯定是利大于弊,先签一年,明年再说。
好,丞哥你决定就好。
周媚很信任赵丞,你安排。
喜悦需要找人分享,刚和赵丞结束通话,宋芸的电话打了进来,撒娇说:宝贝,你现在厉害了啊。
我哪有厉害。
周媚噙笑说。
怎么没有,宋芸啧啧两声,《离炀》都卖到泰国了,姐妹,你的好运终于要来了。
周媚:但愿收视率不要太低就好。
放心,肯定不会低。
宋芸最会安慰人,我的嘴可是开过光的,说的话都会灵验。
借你吉言。
周媚本想问宋芸和赵丞的事,想起陈硕在有些不方便,便一直和她聊工作,通话结束后发现,手机背面很烫,电话讲太久的原因。
又是红灯,陈硕递上水:喝点。
周媚伸手接过来,随后发现瓶子盖是打开的,陈硕一向绅士,这次依然是,她仰头喝了一口,谢谢。
陈硕想说,别谢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接触到她清澈的眼神后,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勾唇浅笑:不用谢。
不能白喝他的水,礼尚往来,周媚从包里翻找出一块软糖给他,很甜的,吃吃看。
周媚有低血糖的毛病,包里一直装着糖,不舒服的时候会立马吃些。
陈硕接过,打开包装放嘴里,软糖甜甜糯糯的,还有薄荷的香味,轻点头,很甜。
周媚看着他突然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某次她吃了药嘴里太苦想吃糖,被刘兰发现后狠狠打了手心,还罚她在太阳下面站了三个小时。
晚饭都没给她吃。
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她能随意吃糖了,有人问她糖甜吗?她犹豫了好久,回:不甜。
不是糖不甜,而是她的生活一团乱,她不知道什么叫甜。
伤心的回忆容易让人心情变坏,周媚及时回过神,笑着说:甜的话多吃些,我还有。
她把包里剩下的糖都拿出来,放在了车储物盒里,浅笑着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
陈硕锁着她的眸,似乎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另一人,那个人从小跟在他后面跑,叫他哥哥。
妈妈给了她糖果,她会拿出来分给他吃。
他做错了事,她会挡在他前面,不许任何人欺负他。
陈硕眼睛里渐渐有了泪花,偏头移开时,眼泪悄然留下。
周媚没注意到,她正看手机,小芳给她发来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到酒店?周媚回:[还有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说早了,又行驶了二十分钟才到,小芳站在门口冻得浑身颤抖。
傅州也没好到哪去,裤子湿了一大截,风一吹又凉又冰,上半身只穿着毛衫,毛衫有洞,风进来的时候,前胸后背一起凉。
张海给他递衣服他也不要,就那么直直站着,像个深凹造型的雕塑。
直到前方有车子驶来,他脸色才微微变了变,眼睛慢眨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下颚抬高,唇抿成一道线。
风再度吹来,卷起他的发丝,飘扬间挡住了他深邃的眸,堪堪只露出一半,眼神生生被折了下,不似最初的冷凝。
但依旧很硬。
车子停稳,周媚没在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在车里和陈硕说起了什么,傅州居高临下看着,眸底的光像是磨没了一般。
漆黑暗沉。
裤腿拍打的腿生疼,像是有刀子划上,傅州凹造型凹烦了,终于动了动,戴好口罩,对着门口的保安勾了勾手指。
保安走过来,他轻声说了句话。
保安点点头,朝刚停好的宝马走去,敲敲车窗玻璃,先生,我们这里不让停车,麻烦您开走。
陈硕点点头,好。
周媚说了声:再见。
推门下车,目送车子驶离。
上台阶的时候一眼瞧见了凹造型凹烦的人,周媚没理会,继续前行。
傅州也不开口,静静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进电梯,出电梯。
等小芳回了自己的房间后,他拉过周媚的胳膊,把她抵在墙上,身体前倾,头垂下,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你还要折磨我多久?作者有话说:抱抱你们,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