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苏婉跪站在塌前,微微握着苏致拯的手。
说过多次,没人的时候,便喊我苏伯伯就是。
苏致拯今日的气色倒比往日还要好,说话已是铿锵有力的。
苏伯伯……苏致拯在六年前第一次见着她时,便对她说:日后在人前,必须唤他爹爹,若无外人仍可唤他苏伯伯。
苏致拯是少言寡语之人,这六年之间亦未同她说过许多话。
她知道,这亦是一种保护,对于她的身份而已,宠爱愈甚,招恨愈深。
但她对他的感激,却丝毫不会因苦难的日子而减少,只要她与弟弟有一方安身之所,便足矣。
苏致拯听见这句苏伯伯,脸上挂起了鲜有的笑容,我们的婉儿,已然长成大姑娘了,我也该是时候下去向他请罪了。
六年前那人被诬获罪,在紧要关头却将他保了下来。
那人家破人亡,而他却妻子俱全。
苏伯伯莫要如此说,您对婉儿与桓儿有天大的恩情。
苏婉双手将他的大手握的更紧了些。
你是个好孩子,如今,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
你若答应了,我便也可安心去了。
苏婉的心中虽如被刀狠狠剜了一下,却仍强撑着道:爹爹不会有事的,以后我们还要侍奉在爹爹膝下的。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与她而已,苏致拯给她的,便已是全部的父爱了。
你既还认我一声爹爹,便听好爹爹的话,等过了我的丧期,便寻一个寻常男子嫁了。
簪缨贵胄,离他们远些。
我已与你哥哥说了,此生不许他入京为官,你们便好生在这扬州城中安稳度日便是——他说着,气息渐渐不稳起来,喘了好一会子,才又道:我会将你的终身大事托给姜氏,若让她与你寻护普通人家,她倒定是肯的。
好,好——我应允,爹爹说的,我都应允。
我会与桓儿好生在这扬州城待着的。
苏婉恐激着了他,忙尽数应了下来,伸手缓缓顺着他的胸腔。
苏婉出了屋时,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大夫人,她却正是春光满面,想来是哥哥已袭了爵。
见过大夫人。
苏婉盈盈一拜。
姜淑月被众人簇着停在了她身前,嗤笑一声: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有什么好的,要偷着留给你。
夫人多心了,爹爹只嘱咐了婉儿几句话罢了。
苏婉垂眸而立,恭谨的回道。
姜淑月闻言,脸色变了变,前几日去瞧了他的模样,怕是不成了。
可她去了几次,他都不肯多言一句。
大半辈子的夫妻情分,竟被磋磨的半点不剩了。
不禁冷笑道:想来,他还是更疼你们这两个野种些。
姜淑月身侧围着的下人,听到这等话后,也忙背过身去,到底他们都是主子,这样的话实不敢入耳。
碧桐见过大夫人。
气氛正尴尬时,碧桐撞了进来。
姜淑月侧过身子略瞥了她一眼,平生最厌恶的便是狐媚惑主的东西,她将碧桐安置在行云院。
原打算处久了些,再亲自将她赐予绍儿,不承想,她倒自己争了起来。
姜淑月端着打量了她半晌,只不教她起身。
碧桐因见苏婉在一侧,她便急于讨好大夫人,连礼数都混忘了,只自站起了身,走至苏婉面前道:婉妹妹怎么又惹的夫人生气,夫人既不想见你,你便该躲远些才是。
那婉儿便退下了。
苏婉正想脱身,见碧桐竟说了这样的话,忙回了一句。
碧桐原只想寻个契机立威,谁知话才说出口,苏婉便直接接了下去,她顿时塞住。
迎香见苏婉走远,回身对碧桐道:夫人发话时,何来你插嘴的份儿?迎香言辞厉色,姜淑月却未置可否,只略捋了捋手中的绢子,淡淡道:罢了,且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也就好了。
说罢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了。
*姑娘……你、你还不收拾收拾吗?采青缓缓试探道。
已入了夜,明日便是与魏大人相约的日子,姑娘这两日全然如没事人似的,每日除了去弦月阁陪着小公子,便是去侍奉老爷。
对于要离开扬州之事,似乎都抛在脑后了。
将灯熄了罢。
苏婉未接她的话,只敛过锦被向里睡去了。
姑娘每每心情不佳时,便总是这般冷冷的,便亦不敢再言,只挑了灭烛铃将烛火息了。
纵使苏婉没说什么,可她也能瞧出姑娘是动心了。
她只略睡了半夜,便起身将姑娘的包裹尽数收整齐了。
翌日一早,见苏婉的房门紧闭着,她不由一惊。
姑娘向来都是早早起床盥洗向大夫人请安的,不至于这会子房门还闭着。
思及昨夜姑娘的话,心内不禁一颤,一把推开了门。
姑娘——采青瞧见塌上还躺着人,忙快步过去推了推,姑娘,醒醒。
苏婉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声音略哑着道:怎的了……?采青见她还好端端的,一时竟喜极而泣,她害怕,她怕极了。
她怕即便苏婉已撑了多年,终有一天,她会撑不住……没事,没事。
姑娘快起了罢,我来服侍姑娘梳洗了。
采青笑着将苏婉扶了起来,替她装扮好之后,忽然听她说了一句:今日,带桓儿去万隆酒楼逛逛罢。
采青听着略怔了怔,姑娘既不去赴魏大人之约,亦不去向夫人请安,却要带小公子出去逛。
不多时,便听见门外软糯的声音:姐姐,姐姐我来了!苏桓不顾采月阻拦,自己拨过至他头顶的珠帘,跑着便进了里间,扑在了苏婉怀中:姐姐抹了何物?好香呐。
说着踮起脚尖探向桌上的脂粉盒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满眼笑意道:定是这个了,桓儿也要涂抹上一些,便可时时闻着姐姐的香味,如姐姐在我身侧一般。
采月忙上前收了那盒子,低声道:小公子,你的病症才好了些,万不可动这些花粉之物,说着还忙向苏婉欠身,是奴婢没有看顾好主子。
苏婉闻言,黯然的脸上这才现了一抹笑,经了这事,她才知桓儿不知何时竟多了个真心呵护他的人。
你肯如此,只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疼爱罢了,该是我谢你才是,苏婉说着伸手从身前的妆奁中取出一支簪子,别在了采月头上。
姑娘恕罪,奴婢万不敢将主子当弟弟看待的。
采月忙跪地回着,她虽长苏桓六岁,却也不敢如此乱了尊卑。
采青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姑娘这是在夸你,既是姑娘赏你的,你受着便是了。
今日我要带他出去,你便休息一日罢。
苏婉一面轻抚着怀中的苏桓,一面向采月道。
没等采月应答,苏桓先是欣喜雀跃起来,在她怀中跳了起来,姐姐要带桓儿去何处!去万隆酒楼,要你最喜吃的杏仁酥。
苏婉朱唇轻轻勾起,伸手替苏桓理了耳后的头发。
采青瞧见她眼尾泛着红,眼睑亦似微微肿着,便忙将采月送了出去。
领着苏桓一同随苏婉去了万隆酒楼。
*世子,苏婉姑娘,她还会来吗?秦江望向魏衍,见他正眉头深锁着,锐利的眸子不肯放过任何一辆路过的车马。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台词中的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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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她想要的,无她得不到的。
簪缨世胄的家族,作天作地的性子。
京城中人人都道,谁家若将她娶进门,无非接了烫手的山芋,实难消受。
可沈越却娶了,亲自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将她迎入沈宅,自此更是无边宠爱,如胶似漆。
正当她在蜜糖罐子里如鱼得水时,她穿越了。
一朝变故,她无端成了前来和亲的西梁公主。
她才发现,所谓无边宠爱,伉俪情深,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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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乘喜轿入了东宫,他才知,他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多了一抹光。
他犹记得那句: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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