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正同卢夫人和赵英说着话呢, 就听见房门外响起了宝儿的哭声,坏人,坏人, 别过来,别过来!牛二嫂惊慌失措的呼唤声,宝儿,宝儿。
还有陈嬷嬷同人道歉的声音,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 我们家姑娘伤了脑袋, 认不得人了,这才冲撞了您。
还请您见谅。
宝儿的哭叫声仍是不止。
屋中说话声一停。
赵英忍不住道:外头好像吵起来了, 我出去看看。
温虞起身忙是将她拦下, 阿英妹妹, 你陪着卢姨待在房中休息, 我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
卢姨, 您好生休息。
她微微颔首,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伤了脑子?又有道带着刻薄尖锐的声音响起, 伤了脑子就该在家中待着,跑出来害人做什么?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你等胆敢这般冲撞?还毁了我家姑娘的衣裙, 你赔得起吗?温虞开门走过去, 抬眼看向那嚣张跋扈的婢女, 还有那位被婢女婆子们簇拥着, 穿着一身华贵衣裙, 珠翠篦髻的年轻姑娘, 她的眉眼生来艳丽, 却又好似常年都是淡漠神色, 而带上了几分疏离之意,周身气势绝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比。
自然,伺候的婢女也会盛气凌人。
她淡然的开口,唤着婢女的名字,常语。
那婢女忽而就住了口,站到一旁去,却仍是不忿看向被团团护住的宝儿。
她们走的好好的,这疯丫头就突然冲着郡主大喊大叫,哪家疯丫头,胆敢冲撞郡主?年轻姑娘似是察觉温虞走来,忽而就侧身看向了温虞,温虞便看清了她的模样,不免略有意外,她怎么会在此处?年轻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荣华长公主之女,娉婷郡主。
可见她未设仪仗,自是微服出行,不好点破她的身份。
不过瞬息,温虞心中已有了思量,她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最前面,颔首屈膝道:臣妇家中的小丫头,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属实是臣妇未能尽责看管住她。
臣妇替她向您赔不是。
她同娉婷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情,从她开始踏足上京城的贵女交际往来的圈子起始,便无来往,上回见面,还是除夕入宫赴宴时,远远地打过照面,可也没有过交情。
她从前只听闻娉婷郡主心性冷淡,待满上京来往的贵女们都是寻常。
不过也是,娉婷郡主生来什么都不缺,便是旁人也只有奉承着她的地步,她也无需同旁人笑脸相迎。
娉婷郡主缓缓开了口,一副好似清泉击石的清冽嗓音,沈夫人。
娉婷郡主果然是认识她的,温虞忍不住想,不知为何,她仍是记得被娉婷郡主远远打量着的时刻。
我怎不知沈夫人家中有这样一位妹妹?这句话自是问的宝儿。
温虞垂着眼,余光瞥见娉婷郡主腰间佩戴的金丝暗绣芙蓉照月花纹上香囊,不免多看了一眼,而后徐徐应声道:她是臣妇府中庄子上的小丫头,伤了头脑,而今暂住在府中治病。
今日臣妇带她前来金佛寺,也是想替她祈福,让她早些能好起来。
温虞说这话的时候,虽不曾看见娉婷郡主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又在打量着她。
她仍是未觉一般,带着几分不忍心道:她原也是位懂事知礼的好孩子,不想现在会是这副模样。
还望姑娘您能饶恕她不知礼数。
娉婷郡主终是收回了目光,淡然道:沈夫人倒是心善。
我也不是大恶之人,自是不会同一个小丫头计较。
只是今日,竟在金佛寺遇见沈夫人,想必有几分缘分在,沈夫人可与我说说话?温虞心下并不知娉婷郡主来意,带着颇有些受宠若惊的笑意,是臣妇的荣幸。
宝儿还在哭闹,口中一直喊着,坏人,你不要过来!坏人,坏人!这话实在不好听。
温虞低声吩咐道:嬷嬷,你等带着宝儿回房去,莫再扰了郡主清净。
又侧过身去,让开道路,郡主,请。
温虞陪坐在一旁,嘴角缀着恬静的笑意,只当做自个儿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打量之意。
娉婷郡主抚过衣袖,行动间带起了些许香风。
那股香气是极其特别的冷香调,像是幽静山谷中生长了数年之久的香树凝结而成的树脂包裹住了是山谷特有的万物之灵。
这世上倒也有这般凑巧之事,温虞心想,娉婷郡主恰好今日也来金佛寺祈福,而宝儿也恰好在娉婷郡主面前失去了控制。
换而言之,兴许就是娉婷郡主的出现,才会让这几日来病情得到缓解的宝儿又失去了控制,重新回到惊恐之中呢?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凑巧之事,沉水香制成的香囊,并不寻常,短短几日里,她也闻见了好几回。
除夕那日在宫中时,闻见过一回,不过那日宫中显贵出生的男子颇多,能闻见有人用沉水香并不稀奇。
再来便是她去探望宝儿那日,遇见婢女捧着宝儿的衣裳前去浆洗时,闻见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那日她原以为是她的嗅觉出了问题。
而今,娉婷郡主腰上所系的香囊,所有的香料的不是沉水香,又是何物呢?温虞心下就开始猜测,宝儿这几日来虽心若孩童,却再没有大哭大闹过,今日怎么在碰上娉婷郡主时,就受了刺激似的哭闹起来呢?总不能是伤害宝儿的凶徒便是娉婷郡主?总该有一样东西,在刺激着宝儿。
是沉水香的香气吗?喝过了一回茶,娉婷郡主放下茶盏,染着蔻丹的手指,犹如青葱般纤细白净,从茶盏上抚过,带上了些许漫不经心,她开口道:沈夫人果真是聪明有度。
温虞垂着眼,规矩的坐在一旁,轻声应道:郡主谬赞了,臣妇愚钝,当不得郡主这般夸赞。
半点儿不见被夸赞以后的欣喜亦是惶恐。
沈夫人又何必自谦。
娉婷郡主轻笑了一声,你不点破我的身份,这一点足见沈夫人观察细微。
已是冲撞了郡主,臣妇总不能再扰了郡主出行的兴致。
娉婷郡主一直未曾停下打量的目光,她同温虞能碰上面的场合并不多,但上京城说大也不大,品行容貌才学出色的贵女们,自是口口相传,闻名上京。
温家女,容貌秀美,一手制香术尽得陈家真传,性情温婉,仪态端庄,品性极佳,善良大方,聪明到面面俱到,就如同其它贵女一般,优点无数,让人挑不出半点儿差错来。
这是优点。
可若是人人都是如此,那也就显得平庸寻常了。
她端看着眼前人恬静娴雅的模样,这般女子,同上京的其它女子相比,又有何不同?沈大人的伤势如何了?没有料到会被问沈遇的情况,温虞微微愣住,转而却是含着几分羞涩的笑意,说道:夫君他这些时日得陛下御赐之药,伤势恢复的不错。
娉婷郡主垂下眼眸,看着温虞搭在膝上的双手,神色忽而就晦涩难明,除夕那日,她入宫之时,曾见沈遇握住眼前的这双手,犹如稀世珍宝一般小心呵护,甚是碍眼。
不免冷淡道:沈大人同沈夫人夫妻恩爱,倒叫人心生羡慕。
温虞含羞的低下头,像是每一次被外人打趣时的那般。
她心里惦记着香囊一事,此刻便顺而转移了话题,郡主的香囊甚是好看,香气也尤为特别清冷,若是臣妇不曾猜错,此香应是沉水香。
提起香来,温虞就多了一丝热切。
娉婷郡主淡然道:沈夫人果真是爱香之人,此香是沉水香。
温虞顺势道:旁人是人挑香,郡主却是香挑人,此香配得郡主气质,当真是好香配美人了。
只是此香珍贵,民间难寻。
郡主可能让臣妇一见?自是可以。
娉婷郡主解下了香囊,让身旁婢女递给温虞。
温虞握住香囊轻嗅着,果真是她没闻错,那日闻见的同这香囊的味道如出一辙。
*温成云沉默的走了快有一刻钟,终于是憋不住话了,姐夫,咱们这是要去哪儿?金佛寺极大,供奉的神佛颇多,每进一院,便供奉着一尊佛。
能入寺庙者,自是为了向神佛祈愿,再怎么着,也能在某樽神佛前停下上一炷香,虔诚的祈愿吧。
结果,他们在这偌大的金佛寺前殿走了一遭,他姐夫一言不发,哪尊佛也不拜。
总不能是散步吧。
沈遇忽而停下了脚步,看向不远处,寻人。
寻人?温成云愣住,来着寺庙里又能是寻谁呢,他不由得顺着沈遇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位正跪在蒲团之上,向佛祖虔诚祈愿的妇人。
他瞪大了眼睛,他姐夫寻位妇人做什么?不待他反应,那位妇人已经被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请了过来,虽说看着还算镇定,温成云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惊惧的感觉。
他不明白,这是做什么?有小僧走来,沈大人,这边请。
替沈遇带路,一行人行至一处偏殿,此间供奉的是地藏菩萨,今日倒是香火清净,无人前来上香。
小僧和侍卫均是退至一旁,温成云虽是摸不着头脑,也默默地同侍卫站到了一处去,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看向那腿软了跌坐在地上的妇人。
沈遇看向那尊地藏菩萨的神像,菩萨眼中目露慈悲之色,望着众生。
徐娘子,你女儿失踪两日后,你为何才上报官府?徐娘子脸色煞白,听完这话,竟是满头大汗,大,大人说什么,民妇不知。
温成云一愣,徐娘子?这就是方才他在茅房时,听见旁人议论的徐娘子吗?他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先前听那几个说闲话的人,提起徐娘子的闺女,也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像是在前几天失踪了。
他忽而就不想寻个借口偷溜了,竖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审讯。
沈遇淡漠的看向徐娘子。
初二时,你关了酒肆,告诉两旁邻居,说是你女儿病了,你要照顾她。
从那日起,无人再见你女儿出门,只偶尔听见房中有交谈声。
而初五傍晚,你去报官,说你女儿同人私奔跑了。
本官只想知道,初二到初五,你女儿到底是在养病,还是早已不在家中?徐娘子惊恐万分,大,大人,民妇不知,不知您在说什么。
茵茵她病了两日,昨个儿民妇还去请大夫来给她瞧病,没想到她竟然趁着民妇不在家中,跑了,还,还将民妇的首饰和银钱都给偷走。
她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那孽女,枉我养她一场,她竟然这般没良心,别的男人不过是说些花言巧语,她就敢偷了家中的银钱,同人私奔,逃出了城。
大人,您说,我一个寡居妇人,在这世道想要养家糊口,到底有多艰难,还生了这样一个孽障来现世报。
沈遇终是回身看向徐娘子,他的眉眼太过深刻,生来就极为淡漠,而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却也是冰冷的不近人情。
地藏菩萨神像就在沈遇身后,脸上是怜悯众生的笑。
看看沈遇,再看看地藏菩萨。
温成云忽而就觉着手臂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背后发凉。
沈遇淡然的继续发问,清晨,城西出现了一具容貌尽毁的女尸,徐娘子当时也在场,旁人问起你,你只说那绝非是你的女儿。
徐娘子霎时背部一僵,嘴唇嗡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了声音,那那小姑娘可怜得很,脸都被人毁掉了,谁也认不住她是谁。
民妇当然也认不出那小姑娘是谁。
你若不认识那具女尸,为何会在看见那具女尸后,就匆匆忙忙前来金佛寺上香?那是因为,是因为民妇想要神佛保佑我那不孝女,能平安无事莫像那小姑娘一般,死的凄惨。
下一刻,沈遇忽而望向了温成云,让温成云忍不住背一挺,站的笔直。
你说你不认识那具女尸,倒也无妨。
只有一事,你要如实回答。
无关之人,尚且会为你们母女的名声被旁人污蔑而打抱不平。
而你,为何要污蔑亲生女儿的名声。
温成云一愣,他姐夫说的无关之人,是指的他没错吧?所以,他刚刚在茅房拿石头砸茅厕的举动,是早就被他姐夫给看见了不成?听闻,你女儿对你极为孝顺,日日都要在酒肆为你招揽客人,还要为你洗衣做饭,端茶送水。
想必她这般孝顺,你当然会极为疼爱她,怎么会在你口中,她是如此不堪之人?沈遇漠然看着瑟瑟发抖,脸色愈发苍白的徐娘子,菩萨面前,徐娘子当真要说谎?徐娘子不由得抬眼去看菩萨,像是被洞穿了一般,她忍不住死死地捂住了嘴。
温成云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他这会子有许多疑惑,又难受的很,心情极为复杂。
*娉婷郡主也并未多留温虞,不过说了片刻的话,便道:我也要休息了,沈夫人自便。
温虞笑着起身,是,臣妇便不多打扰了。
便缓缓走了出去。
出了门便见陈嬷嬷站在不远处,担忧的望向她。
她浅浅一笑,缓步走了过去。
她们休息的房间倒是安静了下来,宝儿躲在牛二嫂怀中,一动不动。
见到此景,温虞忍不住轻叹。
宝儿那日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让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吩咐了下去,我们现在就去前殿上香吧,烟织你去请卢夫人和赵英妹妹同我们一道走,莫扰了贵客在此处休息。
是,夫人。
烟织得了令自是去了。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出了后殿,前殿人多了也就热闹了,远远地就看见了温成言和赵易,她们笑着走过去。
二哥。
温虞唤道。
又看向了温成言身旁的赵易,只颔首称道:赵家兄长。
赵易却是抬手作揖,沈夫人。
行了,此处就不必行虚礼了,忒没意思。
温成言在旁看这一个赛一个客气疏离的人,忍不住轻嘲道。
温虞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不是说阿云也在,他人在何处?怎么不见他。
温成言方才也让人四处去寻了,便一边同温虞并肩走着一边说道:那小子静不下心来听经文,说要去茅房,这一去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不到现在还没找着他。
温虞就生了几分担忧,那我也让人去找找他吧,今个儿人多,莫出事才是。
她朝烟织嘱咐了几句,烟织便让府中侍卫前去找温成云了。
也不必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又能出什么事儿呢?温成言说道。
一行人行至大雄宝殿前,前头的香客们正携手出来,便轮到他们入内烧香拜佛。
温虞跪在蒲团之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她求什么呢?所求的事情,好像并不多。
只求佛祖保佑沈遇能够早点好起来……不止是他的那一身伤……还有他如今奇怪的性情,也一定要早点恢复正常才是。
温虞心下忽而犹豫,不免皱着眉头,半晌又坚定了求佛之心。
她今个儿来祈福,心可诚了,日日吃素,抄写经文。
佛祖可一定要看在她这般诚心诚意的真心,保佑她今日所求之事定要实现。
她默念了一回自个儿所求之事,而后便诚心诚意的叩头。
待到她睁开眼,前去抽签,抽出一支下下签,不免怔然,签文所写:所得非所愿,所求非本心。
这支签文是什么意思!身旁赵英大喜,哇,阿兄抽到了上上签,今年定是能高中的。
我也抽到了上上签,签文也很是吉利。
巧了,我抽到的也是上上签。
温成言笑道,今个儿是什么运气。
阿虞,你抽中了什么签?温虞很是不解,握着签子的手微微颤抖,佛祖在上,今个儿她到底是什么运气呢?一行人里,大家都是上上签,怎么就独她一个人是下下签?这签文看着就非常不吉利。
下下签?温成言一眼瞥见她手中的签文,一愣,你这运气……温虞有些委屈的看向温成言,若只有她和她二哥在场,她定是要道上一句这签文一定不准,她怎么会抽到下下签!可是人家赵易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这回来抽签必是为了一道好运气。
她勉强弯了弯嘴角,签文有好有坏,总有人抽到下下签的。
可为什么这般不巧,抽到下下签的是她?温成言自是看出了她的委曲求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阿云这臭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走吧,再去找找他。
温成言两兄弟原是同赵家相约,一道来祈福,而今不见温成云了,自是要去找人,又不好让赵家陪着他们一道去找,便道:卢姨,你们先行一步,我和阿虞再找找那臭小子,找着了再同你们汇合。
卢夫人笑道:也好。
说罢,一行人就在大雄宝殿前分成两拨。
温成言叹气,安慰着自个儿妹妹,求神拜佛之事并不可全信,阿虞不必为此伤心。
温虞抿了抿唇,笑容勉强,我当然明白。
她就是有些委屈。
她到底哪里不够诚心了,怎么就能抽中了下下签?佛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的祈愿?两兄妹如今难得一见,便缓缓向前走着。
温成言道:你同阿易何必这般生分?温虞还沉浸在自个儿抽中下下签的悲伤里,忽而听见这话,不免一愣,啊?我同赵家兄长原就该避嫌,生分些又有何不妥?她同赵易的交情也只在年幼时,而今长大了,她已经嫁人,再同毫无血缘的外男来往亲密,岂不是惹人非议,原就是应该避嫌的。
温成言叹气,不知道是谁小时候说的,长大了就嫁给阿易做媳妇儿。
温虞是有些印象她说过那话,但仍是无奈,二哥,你也知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何必再提此事?你若提起来,我就罢了,赵家兄长多尴尬呀。
温成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阿易是将它当做童言无忌,还是说话算数呢?就像你,同我说过千百回不会喜欢上沈遇,可你能说到做到吗?妹妹,我是不愿看见你伤心的。
温虞心中一沉,抿着唇。
她讨不讨厌沈遇?反正现在是很讨厌的!她明明是给沈遇祈福,竟然让她抽中了下下签,可见他真是讨厌的很!她半晌才开了口,二哥,他同从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温虞:天呐,佛祖我到底怎么不诚心了,呜呜呜。
沈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夫人抽到的是上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