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8 15:35:14

身在一间残破的废弃铁皮屋里,沁仪只觉全身颤栗,冷意从背脊向四肢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成为用来威胁尔冬的诱饵?透过电话,她把尔冬和多丽娜的对话全都听进耳内,虽然她不懂义大利语,但经过路修法的翻译,她都知道大概的内容了。

没想到原来她的存在,最终住他脚步的最大阻碍。

老天,她不要这样!她宁愿尔冬变回从前那无拘无束、不受任何人摆布和威胁的自由人,也不要他为了顾及她而绑手绑脚的过日子。

现在的她全身被绳索捆绑,嘴里更被塞了布块。

她想说话,想大喊他的名字,却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眼中更不争气地流下泪珠来,觉得内疚、心痛,和无助。

是听到朱利安诺的声音,就忍不住哭了?坐在门口处的路修法不屑地讥刺道:真孬种,这么懦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怎么陪他一起称霸世界?她虽流着泪,却用阴狠的眼神瞪着地。

光瞪着我没有用,要骂的话便大声说出来。

接着地用眼神,示意手下拿掉她嘴里的布块。

布块一拿开,沁仪便忿然地道:你明明说过会耐心等尔冬的答复,现在却出尔反尔,利用我来威胁他。

你不是黑手党的头目吗?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卑鄙、无耻,下流、无赖!她痛骂着,从来没有这样骂过一个人。

她真的好恨好恨路修法,他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去威胁尔冬,让他为难。

我卑鄙、无赖?比起一个只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拖延别人时间的尔冬・朱利安诺,我做的又算得了什么?他懒懒地瞄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沁仪,冷笑:我知道,上次他为了救你,就随口说出他可能考虑会回来的承诺,让人充满了希望,欺骗我们对他的信任!这次我不会再被他骗了!你们不要再逼他了好不好?她大喊着。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只不过被你阻碍罢了。

假如没有这个女人,尔冬的心还会如此坚定吗?即使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她知道尔冬真正的想法,不管有没有她,他都不会再回黑手党!路修法冷睇她一眼。

沁仪啊沁仪,说话太直接的女人是不讨人喜欢的,我真想让你多吃一点苦头,学乖一点,可是又舍不得……想要折磨我的话,就干脆杀了我吧!傻女孩,我才不会这么狠毒……他挥了挥手,身旁一个手下提了桶冷水,住她身上泼去。

哇――冰冷的水如同冰箭一样,刺穿了她的神经,让她不停颤抖。

这样就够了。

男人冷笑完,便走出屋子,不再理会她。

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这个没用的女人,而是那个似乎会因为她,而失去平日冷漠和理智的男人。

路修法!路修法!沁仪不死心地大嚷。

你给我闭嘴!一些手下不胜其烦,出声骂人。

假如不是约翰先生叫我们别动你,我们早就动手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了!好呀,那就干脆杀了我!你们黑手党不是个个都心狠手链吗?怎么现在变得像个软脚虾一样?啪啪――其中一个白人大汉,给她两个耳光。

死丫头,你以为我们真的不敢动你?沁仪冷不防被打了两个耳光,嘴角咬破,渗出血丝,但是仍用毫不畏惧的眼神剩向他。

有种就杀了我!吵死了!另一个手下再度用布块塞住她的嘴。

白种大汉开始露出yinhui的窃笑,慢慢走近沁仪,伸手抓住她身上的衬衫,用力一扯。

沁仪惊骇得瞪大眼,他们究竟想对她做什么?小女孩,你说得没有错,死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了!男人用手背轻轻滑过她雪白的香肩。

我们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想羞辱她而已,而是想利用她来打击尔冬,逼他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天啊,她不要这样!她宁愿死了还比较干脆。

她好想看到他,可是现在只能在心里呼唤她最爱的人――怒不可遏约尔冬,狂飙到对方位于阳明山的别墅。

他想也没想,大脚一伸就踢开那扇看起来坚固的雕花大门,接着便拉开嗓门大吼着:路修法,你给我滚出来!一直坐在客厅等候的路修法,听见熟悉的怒斥声后,便带笑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他。

尔冬,你终于来了,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事?尔冬凶狠的目光停在路修法的笑脸上打转,怒气腾腾的脸上挂着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我们之间,除了党内的事之外,还有其他话题可谈吗?你还想跟我装蒜?你是不是把沁仪囚禁起来了?快放了她!尔冬逐步逼近路修法。

你已经决定回来接任了吗?放了她!他怒不可遏地砸烂墙角的一个古董花瓶。

现在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希望赶快见到沁仪!你冷静一点……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尔冬眸光一寒,瞬间擒住路修法的肩膀,身体用力一扭,顺势使出过肩摔,将路修法狠狠摔倒在地。

路修法还没从痛楚中反应过来,就被脸色阴霾的尔冬抓起。

坐下来好好谈?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接着,他从路修法的襟袋内掏出一把手枪。

你想杀了我?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失控的尔冬,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我要见她,立刻!他厉声道,犀利的眼光仿似两把利刃般射向他。

好,但你也要放开我,我才能带你去见她。

闻言,尔冬松开手,让痛得直喘气的路修法,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

别跟我玩花样。

他警告。

保证不会。

尔冬跟随路修法来到别墅后方那间破铁屋里。

甫一进门,他刚好看见他深爱的女人,竟被人泼着冷水,身上的衬衫也被撕裂,雪白的香肩暴露在一群男人面前!他心急地大喝制止:别碰她!原来围在沁仪身边的手下,见有人闯入,伸手一拉,把全身被捆绑的她从地上拉起。

极度的恐惧充斥他整个心房,他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朝她飞奔过去。

该死的混蛋!然后就向抓住她手臂的白种男人开枪,射中对方的肩头。

看见尔冬来救她,沁仪的泪早已止不住的狂流。

尔冬终于来了,他终于赶来救她了……见沁仪受到伤害,他的心痛得快碎掉,那种推心蚀骨的疼痛,好像有千万把刀同时刺在他心上。

心越痛,燃烧的怒火也越来越强烈,他现在甚至想用手上这把枪,杀光所有伤害她的坏蛋!其他人认清来人是尔冬后,惊惶的想退离铁屋,可是却一一被尔冬当枪靶般打伤在地上。

他无视地上男人凄厉的叫声,马上走过去拿掉她口中的布块,然后二话不说深深抱紧她。

接触到熟悉的怀抱,不知为何,原来暴风似的心情竟奇异的平静下来。

他急切地问:沁仪,你没事吧?尔冬!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好!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很有安全感,先前的惧怕都已经悄失了。

在为她松绑之际,他忽然听见她低声痛呼,低头一看,发现她的手臂竟然都流血了,立刻面如铁色,深皱剑眉。

你受伤了!见尔冬再次板起脸,她急急安抚道.小伤口而已,死不了人……你流血了!黑眸盛满怒潮的尔冬,仿若一头威猛慑人的狂狮。

他们全都该死!求你别再生气了!她不是为这些坏人求情,只是不想他为了她大动肝火!他怒气蒸腾的眼睛一眯,猛然向着屋顶连开数枪,尽情泄愤。

白烟从枪口微弱地飘散,淡淡的火药味充斥在偌大的屋子之中。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或是有所行动,时间仿佛因那几声枪响而停顿,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终于,有一个人打破沉默。

原来你也会发脾气。

路修法走进屋来,环观四周,便笑了笑。

你该庆幸我没有杀掉他们!我倒无所谓。

他完全不在乎地上男人们的死活。

这班人也真的该死,竟然敢擅自对沁仪动手,完全不符合黑手党的服从要求。

尔冬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残暴。

最该被五马分尸的人,就是你!他讽笑。

你刚刚的作风够狠够快,证明你天生就是黑手党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接管?我已经说过几千几万次,我和你们这班该下地狱的人完全没关系,我也不可能加入你们!你这么坚持,莫非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回避问题,不想让沁仪再卷入这场风暴。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别在我眼前出现,也不要再逼我,否则到时候,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接受多丽娜?她这么美丽,父母也是黑手党中的人,只有她的义大利血统,才配得上尊贵的你,生下小孩继承你的血脉。

只要他们一手训练的多丽娜能够成功得到他的宠幸,生下他的孩子,他们就可以一脚踢开这个麻烦难缠的尔冬,无须再向他摇尾乞怜了!至于她――路修法瞄向他怀中的沁仪。

没有人会承认她生的小孩,即使那是你的血脉。

我不需要你们的承认!他浓眉倒竖,一字一字地说:我连自己的血都不想要了,又怎会再去延续这种令人痛苦的血液?听见他这样说,沁仪不禁默然。

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我绝不善罢甘休!接着他打横抱起她的身子,往外走去。

看尔冬认真坚定的神情,路修法不禁沉默。

他知道尔冬是说到做到的人,再加上看到他今天的狂怒行径,他怕假如真把他逼急了,到时他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暂时就由他去吧!他们从破铁屋回到饭店套房,尔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替她的伤口消毒上药。

整个晚上,他都在沉浸在忧郁中。

他僵着的俊容,怪里怪气的态度,让她既不安又难过。

静默,流窜在他们两人之间。

她很想开口跟他说话,告诉他,他来救她,而且还为了她的事那么担忧,她心里其实很开心和感动。

可是她不敢开口,因为她害他不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没有资格再去说些什么。

她偷偷觑着蹲在地上的他,蓦然发现,他刚毅的脸庞和手臂上,有好几道擦破皮的新伤口,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没发现自己也受伤了。

沁仪眼一沉,马上别开头,仿佛害怕被它们灼伤。

多看他的伤痕一眼,她的心就像被利刃划了一刀,愧疚得不能自己。

她多渴望那些伤痕,全都是划在自己身上,更痛恨自己为何总是带给他这么多麻烦!或许,路修法说得没错,像她这种平凡、懦弱的女人,带给他的,只有麻烦和血光之灾罢了。

这时,他终于帮她冲干净伤口并上好药,抬起头来,却只见沁仪蹙着柳眉,没有说话。

被药水弄得很痛?他打破沉默,开口问。

她紧抿着唇,一声不吭,轻轻点头。

他深邃的眼闪过一抹忧郁。

她不知道,她紧皱的双眉,已泄漏出她的心事,根本藏不祝沁仪是他心头的一块肉,他是这么的紧张她,可是却因为他的关系,让她身陷险境。

沁仪,我……他轻叹一声。

我只会为你带来困扰,我不能害了你!她不要尔冬再因为她,而受到任何威胁和伤害……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吧?她有没有搞清楚?假如再有下一次,你就不要理我了好不好?她拉住他。

我死了没关系,因为我只有一个人,不会牵连到谁,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朱利安诺,是世界著名的摄影师,你不可以涉险对抗他们……闭嘴!他将她拉进怀里,双手牢牢箍着她。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怎可以把我完全撇清?一想到沁仪竟想离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甚至感到恐惧。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已经超出他所能想象。

为什么?我会带给你灾难。

尔冬不满地板过她,雾气的宣示。

别想逃避我!从你知道我是黑手党,却选择跟我在一起的那刻起,就注定你永远只能跟着我、属于我!就算我死了也一样?沁仪定定地回望着地,认真地问。

都一样,可是我不准你再胡思乱想!他使劲搂得她喘不过气来,宣示她没有脱逃的余地。

留在我身边,真的让你这么难受吗?不,不是这样!她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她很爱他,也舍不得离开他身旁半步。

我只是为你好……他捧住她的脸蛋,紧紧锁住她的眸子。

那不是为我好,知道吗?并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解释,沁仪已经轻易感觉到他眼中的情意。

我知道,我知道的……无论怎样,我一定会纠缠你一辈子,你不会是孤独一个人的。

他嗓音沙哑的低喃,俯下头轻吻那红肿的脸颊。

别再让我担心害怕好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对不起,来,笑一下。

原来苦着脸的她,被他逗得不禁微笑起来。

很乖。

尔冬像安抚小孩子似地拍拍她的头。

别拍头嘛,我又不是小孩。

她气鼓鼓的睁大眼瞪着他,却被他眼中的氤氲迷惑祝他的双唇温暖而柔软,在她的唇瓣上缓缓移动、轻拂,轻而易举就撬开她的贝齿,她在恍惚之中感受着地的气息。

此刻,这对恋人急需的是彼此依偎的温暖证明。

只有这样,才能抚慰对方的灵魂,同时告诉自己,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