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025-03-22 07:33:52

第二日清晨,沈婵醒来后,井钦皓已经不在了,她被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下巴下面,手脚都是暖和的。

沈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然后起床去洗漱。

按开关时,屋子里电可以正常用,她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查询,发现她账户电费已经被充上了。

沈婵看着屏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放下手机,开始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数日后,沈婵独自去了A市国际机场。

她不是很擅长面对那种欢送的煽情场面,于是偷偷订的票,没有和任何人说。

她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就出发了,没带太多行李,只携带了重要证件物品,打算其他用品到D国再买。

出行很顺利,沈婵连托运都不用,把小行李箱放在头顶储物隔断里,她就安心坐下等着飞机起飞了。

在等待期间,她没有事情做,工作上她现在处于两头交接的空档状态,也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百无聊赖,沈婵就开始刷手机。

她清理推送消息时,意外瞥见了一条娱乐消息,竟然是关于井钦皓的。

其实,自从她看到井钦皓参加那个什么酒会那次之后,沈婵对此类消息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但眼下情景重现,她犹豫几瞬,还是点开了那个推送消息。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非常意外和震惊的内容。

这条娱乐新闻的主体是许多张群聊消息截图,看日期是前段时间的了,最近几天才流露出来。

应该是群聊内部的某个人将聊天记录截下来后、转载到自己的另一个社交平台上了,并激情配文:看不出来啊,我们井大公子还是个情圣呐!自此渐渐被越来越多的娱乐号转载。

沈婵说不清这人对井钦皓的态度是嘲讽抑或是其他什么的,但总归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想必井钦皓也不愿意这样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而这一消息仅仅是让她不舒服,但当看到那些截图具体内容后,沈婵却呆呆地怔住了。

那是她从不知道的事,井钦皓在群里询问,他不明白女朋友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他当时好像是真的很焦急了,因为沈婵记得井钦皓和她提到过,他不喜欢这里面的一些人,不喜欢他们的一些作风,但他那日依旧耐下性子仔细说了自己的境况,并希望可以获得解答和帮助。

他说了很多,甚至过分多了,但群里其他人却并没有给予他帮助。

他说他不喜欢沈婵在公司里,不喜欢她周围的男士怀着某种凝视的态度与她搭讪。

沈婵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此刻絮絮叨叨的、与他往日气质很违和的井钦皓的模样。

这人正在抱怨,说沈婵在读博期间就是如此,她身边围绕了太多的男同学,但那些男生都不是真心喜爱她,他们与她搭讪,是因为他们院系男多女少,从资源占领的角度,他们需要先下手抢夺这一稀缺资源。

他们也并不是唯一喜欢沈婵,如果沈婵拒绝了,他们就会立刻转向院系里下一位女生,是谁无所谓,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单纯拥有一位女朋友。

井钦皓认为自己不一样,他说他选择沈婵,是因为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其他人不可以,不能无所谓,所以只能是她……他像在告状,又像在趁机标榜自己,沈婵不禁唇边弯了弯。

但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却莫名地忍不住慢慢湿润了。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手机屏幕上砸出了朵小水花。

机舱里的位置渐渐坐满了,隔壁有位乘客注意到她这里异常,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偷偷把空乘人员叫了过来,怕沈婵这里出什么意外。

美丽的空姐轻轻碰了碰她胳膊,递来纸巾,担忧地问道:女士,请问您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飞机将要起飞了,飞行时间长达十个小时,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请告诉我。

沈婵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当众失态。

她忙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摇摇头:没有。

然后把手机开启飞行模式,给对方看,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了。

空姐再三确定她没有问题后,这才离开。

飞机不久后起飞了,而沈婵呆呆靠在椅背上,失魂落魄。

她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她可能忽略掉了一些东西。

原来,井钦皓说她是女生,不想让她去公司,可能就单纯是不想让她和别的男同事在一起的意思,而不是针对她的性别,不是认为她是女生就不能做某些工作。

而井钦皓叫她辞职,也并不是在否认她的工作价值。

他只是不喜欢她生病,她仅仅一次小小的发烧,都能给井钦皓留下很深很深的阴影。

可沈婵在研究院工作强度太大了,每次项目结项,她就要去外地出很多次差,经常通宵达旦地改材料,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要严密审查。

井钦皓曾经提出可以找人帮助她,沈婵拒绝了,因为这些资料有比较高的保密等级,不能假以他人手。

所以她几乎每一次在阶段性高强度工作后都会生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沈婵对此不太在意。

但她却忘了有人会在意。

如果当初能够仔细观察,沈婵会发现,在她每次生病,井钦皓握着她的手在床边照顾她时,他的耐心在一步一步地减少,他开始逐渐变得不开心,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愈发暴躁,开始会与她发生或大或小的摩擦,直到最后同她说出那样的话。

但沈婵当时身体虚弱,并没有注意到。

沈婵脑子里昏昏沉沉想了很多很多。

她忽然觉得井钦皓很可怜,他与这个世界总是无法正常沟通,或许他来自外太空,并不属于这个星球。

而她明知道井钦皓做出的许多事情,可能并不是他心中真正想的那样,他本意并非如此,但她依旧和其他人一样看待他,依旧因为自己冲动的情绪而误解了他……近十个小时的飞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D国降落后,沈婵浑浑噩噩下了飞机,浑浑噩噩地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往外走。

D国温度较低,空气非常湿冷。

沈婵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她呼出口气,在面前结出一朵水雾,又很快散去。

他们公司的海外研究院有人来接机,沈婵在出口处的一众白人黑人中找到了那个亚洲面孔,是这个海外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一位叫刘徐翰的同事。

刘徐翰见到她非常高兴,高高挥着手,一路大步走过来同她握手:沈博,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盼来了!对方说着就要帮她拉行李,热情得叫沈婵几乎有点儿招架不住,听陈院说是你要过来的时候,我当时还以为听错了,心想着陈院怎么可能舍得把你这块宝给让出来!结果到最后竟然真的是你!沈婵脸上挂着笑,客气地说着谦虚的话。

机场外应该是有他们公司提前备好接送的车,刘徐翰笑着带她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不过也能看出来陈院对我们项目的重视啊,待会儿回去我得去给陈院说一声,好好感谢感谢组织支持!他爽朗地哈哈笑着,气氛被带动得很是融洽,唉,你都不知道,印度籍那帮专家轴得很,最近都快把我们折腾死了,沈博你这一来,我心里啊可真踏实了一大半。

沈婵有些不在状态地口中应和着,顺利地同他一起坐上了车。

沈婵初来乍到,又远途跋涉,当然不可能让她直接开始上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的,她拥有几天修整的时间。

她在国内就提前租好了住的地方,有些手续麻烦海外同事帮忙办理了下,住所距离公司海外研究院的地址不算远,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距离。

这若是放在A市,甚至可以称得上很近了。

并且他们公司海外研究院是在市中心还算繁华的位置租了栋楼,所以沈婵的公寓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价格并不算便宜。

刘徐翰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就不太好再进门了,于是对方让她好好休息,下周公司见。

两人道别后,沈婵提着小行李箱上楼。

看得出这栋楼确实有些年头,没有配备电梯,楼梯都是木质结构的,好在她在二楼,楼层较低,倒也能够接受。

沈婵看着手机上租赁平台的信息,顺着门牌号找到了她的房子。

然后根据素未谋面的房东留言,翻开门口地毯,在下面找到了两把钥匙,顺利进了门。

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提前有保洁清理过,木地板和各种古朴的木质家具也透露着一股年代感。

沈婵放下行李箱,挑了个椅子坐下,可算是能歇口气儿。

不过虽然家具齐全,可生活用品还是没有的,沈婵打开手机,打算查查地图看周围有没有购物超市能让她置办些用品。

而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狗叫。

沈婵滑动手机的手指倏地停住,她抬起头,不禁愣了下。

按道理,她不应该在异国他乡对几声狗叫感到熟悉,但沈婵确实第一直觉生出了这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她眨眨眼懵了懵,将信将疑地起身,循声来到靠着楼下马路的窗前,犹豫了一下,正要打开窗户。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于是沈婵收回手,率先去接手机电话。

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国外号码,沈婵以为是刚才刘徐翰或者D国这边的同事有事找她,便立刻接通了,放在耳边。

她还正纠结了下是说中文还是转换成英文,而对方已经出声了。

沈婵?他很低很沉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然后沈婵便彻底怔住了。

这是她完全所没有预料过的声音。

甚至她在飞机上还全程为这道熟悉到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的主人而一路伤怀。

她也不敢期望还能再轻易见到对方。

可是现在,近在耳边却仿佛跨越了千万公里而来的声音,在提醒着她,这不是幻觉,也让她不禁产生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沈婵睫毛猛地一颤,她连忙从桌前跑到那扇窗户边,猛地打开了窗户。

老旧楼房并没有给窗户设护栏,于是沈婵视线全无阻拦地直接望见了楼下路边。

那里站着一个耳边同样举着手机的高阔挺拔的男人,手中牵着一只雪白雪白的正吐着舌头兴奋叫着的大狗。

他穿着蛮符合这个城市气质的挺阔纯黑大衣,戴着一只黑色口罩,他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刘海稍许压下,但遮不住深邃望来的墨色眼眸。

与尚未倒过来时差、疲惫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沈婵不同,对方神采奕奕的,仿佛提前几天到达,已经适应熟悉了这座城市。

手机听筒里不再说话,沈婵的世界仿若被消了音,她此刻只能看见楼下那人,对方也在仰起头来深深地静静地看着她,宛如他们第一次在咖啡店前见到的那样。

沈婵趴在二楼木窗边愣愣往下望,她的上半身极力往前倾,而看着看着,她的眼前忽然就氤氲了,鼻头也有些发酸。

继而手机一时间没拿稳,擦着她的手指就脱了掌,呈直线从二楼往下坠去。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泥萌应该能感觉出来叭,快完结辣开始收尾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