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氏姐妹。
二人是一对双生姐妹花, 皆是绝色佳人。
两人虽样貌看着十分相似,气质却各有不同。
王思雪清冷内敛,王思月则神情外露, 从外表上倒是容易分辨。
李蕊儿默默打量了两人, 没有说话,神色淡漠地离开了。
萧玉霆尴尬地看向月英,交代道:先把她们安顿在跨院吧。
说罢转身回屋去寻李蕊儿。
见李蕊儿神色冰冷地坐在椅子上,萧玉霆走过去, 覆上她的手, 道:生气了?李蕊儿冷声道:我不需要人伺候,让她们离开吧。
萧玉霆沉默片刻, 道:毕竟是皇上赏赐的人,贸然赶走怕是不妥。
这院子就那么大, 我住着尚且局促, 哪有地方腾给她们?暂时将她们安置在跨院, 实在不行就在外头找宅子,你也乐得清静。
李蕊儿的心猛地一坠。
这是要置外室的意思了, 还一置就置两个。
看来这王氏姐妹是入了他的眼了。
也是,那对姐妹花一个欺霜赛雪,一个千娇百媚, 换作她是男人,恐怕也是把持不住的。
李蕊儿看着萧玉霆, 眼神黯淡,万念俱灰道:那王爷就笑纳了吧。
说着起身将萧玉霆往门外推。
萧玉霆无奈道:蕊儿, 不要任性。
李蕊儿冲他冷淡一笑, 道:蕊儿这是体谅王爷呢。
皇上赏赐的人, 不好冷落了。
两个妹妹千里迢迢来投奔王爷, 别寒了人家的心,王爷快去安抚人家吧。
李蕊儿双手抵着萧玉霆的胸口,用尽浑身力气推他。
原本她的那点力道不足以撼动他分毫,只因手腕太过纤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萧玉霆怕伤着她,只能一步步由着她推出门外。
萧玉霆看着闭合的房门,怔愣了许久。
直至一阵风袭来,萧玉霆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他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向跨院走去。
萧玉霆敲开了谢修竹的门。
谢修竹打开门,淡笑着问:殿下怎的深夜来寒舍?说着将人让进了屋内。
萧玉霆四下环顾,谢修竹的房间稍显局促,一眼便能望尽。
房屋中间用博古架做了隔断,上面摆放着文竹、罗汉松等盆栽,枝叶姿态灵动,显然是精心修剪过的。
整个房间看上去简洁却不失风雅,恰随了屋主人。
萧玉霆很欣赏他随遇而安的个性。
谢修竹为萧玉霆倒了杯茶,萧玉霆接过茶杯,满腹心事地将茶一口吞下。
谢修竹见他眉头紧皱,问道:殿下可有什么心事?萧玉霆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你知道皇上送那两人来的用意吧。
谢修竹点了点头。
萧玉霆继续道:我不得不将她们留下来,奈何蕊儿接受不了,正和我置气。
你说我该怎么办。
谢修竹轻笑着说:谢某也无能为力呀。
依我看,那王氏姐妹生得花容月貌,既是御赐,殿下何不顺水推舟纳了二人呢?萧玉霆脸色一沉,道:荒唐。
本想找你寻主意的,你却拿我来打趣,哼!说着不悦地起身离开。
不料刚走出房门,王氏姐妹便等在了门口,二人一人抱着琵琶半遮面,一人端着茶点,对萧玉霆福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萧玉霆不耐烦道:你们在这干什么?王思月将茶点高高举在头顶,恭敬道:方才奴婢见王爷来了跨院,一时欣喜,准备迎接王爷,见王爷迟迟未进门,便出来恭候王爷。
天寒地冻的,萧玉霆本想打发两人回房间,却不经意间瞥见月洞门后面藏头露尾的身影——是素玉。
萧玉霆的脸蓦地一沉,冷声道:外面冷,快回屋里吧。
说着大步流星地走在王氏姐妹的前头,进了二人的房间。
刚关上门,萧玉霆便冷冷地开口:想伺候我是吧?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王氏姐妹面色微讶,心想燕王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看不出玩得还挺花啊。
*王氏姐妹屋内的灯亮了一夜,期间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凄厉叫声,就连李蕊儿的房间也能听见。
李蕊儿感到烈火焚心,灼痛难忍。
这一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她哭了一夜,眼泪仿佛在一夜间流尽。
天色渐渐亮了,到了用早膳的时间。
素玉进了屋却见李蕊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是一副冰冷麻木的神情。
素玉担忧地喊:小姐,小姐?李蕊儿回过神来,问:什么事?该起床用早膳了,奴婢帮你梳洗吧。
李蕊儿的声音满是疲惫:不用了,我不饿。
素玉劝道:小姐不饿也多少吃一点……李蕊儿打断道: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素玉便默默退出屋外。
片刻之后,李蕊儿听到了开门声,随后便闻到一股甜粥的香气。
她缓缓睁开眼,见是萧玉霆端着粥碗走了进来。
萧玉霆坐到床边,俯身看着李蕊儿。
见她面色苍白,双眼肿得像桃子似的,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懊悔昨夜赌气进了王氏姐妹的房间了。
萧玉霆劝道:吃点东西再睡吧。
李蕊儿对上他的视线,久久无言。
她见他面带倦色,双眼布满血丝,冷冷的想,看来昨晚是没少折腾。
他折腾起人的狠劲儿她是知道的,向来没个节制,每每让她苦不堪言。
现在终于有人代她承受了,她不是应该满心欢喜才是吗?为何她的心针刺般的疼痛?思及此,李蕊儿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流了出来。
萧玉霆慌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便问:告诉我,你哪里难受?李蕊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一只手捂着心口处,气息不稳地说:我胸口疼。
萧玉霆紧张道:我让谢修竹过来给你看看。
说完起身便往跨院走去。
谢修竹正不紧不慢地喝茶,听说李蕊儿心口疼,脸色微变,立刻起身走出屋外。
谢修竹一见李蕊儿哭红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便知道她一夜未睡,伤心过度之下还熬着心血,心口能不疼吗?谢修竹为她把了脉,神色稍缓,道:没事,昨晚没有休息好,加之忧思过重所致。
表妹好好静养吧,别胡思乱想了。
萧玉霆放下心来,用哄孩子似的口吻对李蕊儿说:先把粥喝了,好不好?李蕊儿摇头道:我吃不下。
萧玉霆还要继续说什么,谢修竹向他递了个眼色,道:殿下该去军营了,别耽误了军中要务。
这里交给我吧。
萧玉霆担心道:让她吃点东西再睡。
谢修竹点点头,将萧玉霆送出房间。
谢修竹回到屋内,端着红豆粥坐在床边,说:不冷不热,现在吃正好。
李蕊儿起身靠坐在床头,接过粥碗,喝了一口。
红豆煮得软糯,粥里加了蜂蜜,融化了她心里的一点点苦。
李蕊儿喝完了甜粥,放下碗,谢修竹递去帕子给她擦嘴,问:还难受吗?李蕊儿点点头:难受。
谢修竹道:你心眼太小了,堵住了。
需得放宽心才好。
李蕊儿的心再次揪起,她的夫君被别的女人染指了,让她如何能放宽心?李蕊儿颤声道:表哥,我好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谢修竹沉吟片刻,一脸正色道:这也好办。
我现在去把那两个人杀了。
李蕊儿面色一变,立刻阻止:不要!她们罪不至死。
我只是想让她们离开,并不想要她们的命。
你不忍心杀她们,但你有没有想过,那王氏姐妹本就是皇上派来监视燕王的,若就这样无功而返,她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况且就算没了王氏,还有张氏,李氏,帝王的猜忌一旦开始,便永无休止。
眼下燕王处境很艰难,正是你们夫妻一心共渡难关的时候,万不可互相消耗。
李蕊儿一怔,是她任性妄为了吗?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慢慢想通,谢修竹言尽于此,起身道: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否则伤得只有你自己。
说罢转身离开房间。
李蕊儿心绪烦乱难以厘清,胡思乱想间却渐渐产生了睡意,刚合上双眼,却听见门外传来女子的嘻笑声。
李蕊儿眉头微皱,问:外面何事喧闹?素玉进屋回话:王氏姐妹要给小姐请安,要不要打发她们走?她们这是刚承宠就来和自己示威了?她岂能在妾室面前露怯。
李蕊儿面色一冷,道:不必,茶点伺候,让她们等我梳妆。
李蕊儿让素玉为她装扮一番,脸上搽上一层厚厚的脂粉,掩盖自己一夜未眠的憔悴模样。
外面厅堂里时不时传来姐妹俩的对话。
王思雪:你怎么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好好坐着,别在王妃面前失了礼数。
王思月:姐姐我坐不住了,昨晚王爷可真是龙精虎猛,折腾了一夜,累死我了。
幸亏咱们是轮流上场,不然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房间了。
李蕊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光天化日之下竟说出如此污言秽语,简直粗俗不堪。
李蕊儿气恼地站起身,走出屋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王氏姐妹。
姐妹俩看到李蕊儿,立刻起身向她行礼。
王思月看着李蕊儿冷若冰霜的模样,微微抬头,小心翼翼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李蕊儿冷声道:起来吧。
李蕊儿虽心中满是怨怼,却不得不拿出当家主母的姿态,道:昨夜你们服侍王爷辛苦了,这是赏你们的。
说着看向素玉,素玉将托盘端到王思雪面前,上面是一金一银两支发簪,簪子上缀着翡翠玉兰,水头十足,一看就价格不菲。
王氏姐妹满心欢喜地道谢,王思月更是夸张地行了一个跪拜礼。
李蕊儿道:不必行此大礼,坐吧。
也许是慑于李蕊儿的威仪,王思月有些紧张,起身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脚踝一崴摔了个五体投地。
李蕊儿见王思月整个人趴跪在地上,道:你为何还不起身?传出去还以为我苛待你。
王思月脸憋得通红,说话有些吃力:回王妃,奴婢……脚崴了,起不来了。
李蕊儿无奈地看向素玉,道:请表哥给她看看脚伤。
说完起身回到了房间。
王思月冲着李蕊儿的背影讨好地喊道:多谢王妃垂怜啊。
*素玉请来了谢修竹,谢修竹便帮忙将王思月扶回她自己的房间。
他隔着帕子检查着王思月的脚踝,轻轻按揉着,王思月吃痛,发出嘶的一声。
谢修竹抬头看了王思月一眼,见她眉头紧皱,手上的力道轻了些,温声道:别怕,没事。
王思月紧绷的一颗心立刻松弛下来,柔媚一笑,道:哎呀,还是谢公子温柔体贴,哪像王爷,昨夜把我们姐妹俩折腾个半死。
谢修竹尴尬地咳了咳,心想这个王思月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事儿说给他听好吗?不料王思月继续说道:王爷昨夜练了一夜的剑,拿我们姐妹当靶子,我们躲躲藏藏,还是不小心被他的剑柄打到了。
现在哪儿哪儿都疼,谢公子顺便帮我们医治一下啊。
谢修竹忍不住嗤笑出声,道:你们昨夜……一直陪殿下练武?王思月咬唇道:谢公子笑什么?奴婢已经够可怜的了,王爷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我们当士兵一样操练,你还要取笑人家。
谢修竹趁着王思月注意力分散,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王思月痛得仿佛灵魂出窍,只听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骨骼咯吱一声响,她错位的骨节被扳回了原位。
待王思月回过神来,发现脚踝可以自由转动了,道:多谢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怎么酬谢您才好呢。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谢修竹笑容温煦,看得王思月心旌摇荡。
谢修竹起身道:既然姑娘已经无碍,谢某便告辞了。
说罢转身走出屋外。
王思月看着谢修竹离去的背影,早已神思不属。
*近日军中事务繁杂,萧玉霆晚饭常常在军营里和将士们一同解决。
这一晚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简单洗漱一番便打算上床休息了。
萧玉霆脱了衣服,坐到床边,发现李蕊儿背对着他,身体缩成小小一团,紧贴在墙边。
萧玉霆怕她受凉,打算将她的身体往外挪一挪,便将她抱了起来。
不料李蕊儿却误会了,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立刻从他怀中挣脱,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寒意,道:王爷……昨夜刚刚宠幸了两姐妹,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萧玉霆唇角微扬,眼中流露出戏谑笑意,二话不说便将李蕊儿拖到身下。
李蕊儿挣扎着推开他,道:你别碰我。
萧玉霆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李蕊儿目光决绝地看着他,道:你刚碰了别的女人,不要碰我。
萧玉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呼吸越发沉重,仿佛一触即发。
李蕊儿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奈何他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她动弹不得。
萧玉霆按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禁锢住。
她眉眼间流露出抗拒之色,软弱可欺之态越发地勾人。
萧玉霆便不管不顾占有了她。
李蕊儿的眼泪渐渐打湿了枕头,她颤声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萧玉霆揽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上她的唇。
李蕊儿挣扎了几下,哭声渐止,忽然间没了动静,手臂无力地低垂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
萧玉霆吓得浑身一僵,探了探她的鼻息,慌张地喊道:蕊儿,醒醒,蕊儿……萧玉霆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
他搓着她的手心,想让她快点暖和起来。
片刻之后,李蕊儿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神情涣散。
萧玉霆急道:你是不是想吓死我?李蕊儿眸光潋滟,眼神里透着委屈和隐忍,仿佛是对他无声的控诉。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道:王爷欺我。
萧玉霆牢牢地将李蕊儿抱进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发觉怀中之人抖得厉害,他看着她的脸,才发现她哭得不能自已。
萧玉霆轻声唤她:蕊儿……李蕊儿万念俱灰:王爷怎能这样对我?昨日刚幸了两个女人,今夜又来找我。
我受不了……萧玉霆脱口而出道:我没有!我没碰她们!王爷何必骗我,我枯坐了一夜,什么都听见了。
她们故意叫得很大声,仿佛在向我示威。
那是因为我收拾了她们!我拉着她们练了一夜的剑,给她们一点教训,免得日后生出歪心思来。
李蕊儿一怔:王爷……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你不清楚吗?若我昨夜幸了她们,今夜还能同你这样放纵?李蕊儿脸微微一热,羞恼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囔囔的:王爷为何故意气我?萧玉霆道:我以为你乐得有人替你分担呢。
想当初在王府,你可是挖空心思想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李蕊儿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什么?李蕊儿回过神来,语气恢复如常:那时候我不懂事,惹王爷不悦了。
萧玉霆心中一阵失落,终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话。
萧玉霆将李蕊儿冰凉的手焐在自己的胸口,李蕊儿在他温暖的胸膛里疲惫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