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章

2025-03-22 07:33:56

年里也没什么事, 郑蔚一家子在京也没几个亲眷友人,郑家那些亲戚郑蔚也并不打算多走动,也是与胡珊兰商量好了的, 谁家送年礼, 他也送年礼, 谁家来拜年, 他也走一遭。

胡珊兰叫按在床上好些日子了,听说明儿能出门,别提的高兴。

虽说除夕夜要守岁, 郑蔚还是早早哄着胡珊兰睡了,然后出来交代阿瓜和冬儿:明儿别叫夫人起,她近来贪睡,等我送年礼回来再起不迟。

早上蒸新鲜的奶饽饽, 山药糕,今年宫里赏了些北边的金贵干果,明儿给老夫人送些, 再择一份装个食盒。

想了想又交代:盐炒的花生瓜子儿也装上,还有梅子汤, 再炖些牛乳银耳,不要太甜。

冬儿嗤就笑了:爷,这是看戏去呢, 还是吃去了。

啧,眼睛看着嘴吃着, 又不妨碍。

郑蔚回屋想了想, 又轻手轻脚翻了几条帕子装起来。

然后才拿了本书躺在胡珊兰身边, 微微烛光下看胡珊兰略有憔悴的脸, 想早起就听她伏在床头干呕的满脸通红冒汗, 就心疼的紧。

小心翼翼翻书,忖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掩了胡珊兰的耳朵。

果然没片刻,外头就炸响鞭炮,一阵接一阵,有远有近。

胡珊兰在被窝里拱了拱,郑蔚忙捂得更紧,她眼皮子动了动,到底没醒,又睡过去了。

等鞭炮声好容易停了,郑蔚才熄灯睡下。

胡珊兰夜里觉着热,踢了被子,郑蔚几次醒了给她盖回去,只是清早起来看见她脚在外面,一模冰凉,顿时自责不已,就将她双脚捂在怀里,一直等到焐热了才又小心放回去。

天才亮郑蔚就起了,轻着手脚梳洗,也没吃早饭,就去郑家送年礼去了。

分家出去的儿子,总也得回去过年的。

不过郑蔚选在这时候,郑家人还都没睡醒,是预备放下年礼就走的。

等回来看着胡珊兰快醒了,才吩咐煮饺子。

辰时四刻,屋里才有轻微声响,郑蔚就忙进去撩起帐子,看她惺忪睡眼就笑:醒了?胡珊兰嘟囔了一句:渴。

话音才落,温水就已送到嘴边了。

胡珊兰笑:你可要把我惯坏了。

郑蔚却小心看她喝水,怕她呛了,回话也顾不得,转头拿了紫姜青盐和漱口水:年初一,饺子煮下了,咱们去给娘拜年,讨个大红包,陪娘一同吃饺子。

扶她起来,伺候她穿衣裳,胡珊兰只是笑,青盐擦了牙再漱口,又含了一片紫姜,郑蔚又给她裹的厚厚实实的,盛京的冬天可比昴城要冷的多,等仔细看了没有疏漏,才小心的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一路上半侧着身子,给她挡了大半的风,等去了白姮的院子,白姮清早吃了粥,也是等着胡珊兰一同吃饺子。

不等胡珊兰拜下来拜年,红包就已经塞进手里了,等吃过饺子就撵起人来:一大早厨房就忙着蒸点心熬梅子汤牛乳银耳汤,我不碍着你们了,你们也别碍着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胡珊兰正想年里无聊,想叫白姮也一同去看戏,谁知白姮已兴兴头头叫人摆桌,抓了沛青和展婆子陈婆子,上桌推牌九去了。

不过半刻钟,胡珊兰看着那头已经甩开的牌桌,不禁失笑。

可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失宠了。

胡珊兰打趣自己,郑蔚笑起来,就交代阿瓜备车。

戏园子里这会儿人不多,郑蔚是早定下的雅座儿,主仆四个坐了,小旦唱起来,不是太有趣的戏文,但对于久不出门的胡珊兰来说,却是好听的紧。

但她听着听着,几次去看郑蔚,郑蔚凑过来:怎么了?胡珊兰踟蹰再三还是问道:学里的事……郑蔚给她理了理围巾:没什么事。

胡珊兰点点头就没再问了。

午时他们才从畅园出来,一出来就瞧见人烟稀少的街上,对面马车上下来的人,胡珊兰高兴的摆手,胡瑜兰就笑了。

沈潇抱着湉湉,胡瑜兰抱着盛哥儿,他们身后还跟着沈润和胡青旸。

畅园对面是盛京最大的酒楼,看样子一家子是出来吃饭的,自回京后沈润就没再见过胡珊兰,哪怕是胡珊兰成亲的时候,也只是让沈潇带了一份贺礼。

胡珊兰见了他也很高兴,一一见礼,胡瑜兰已经摸出个红包给她:呐,好兆头!胡珊兰笑着就接了,郑蔚也递了红包给胡珊兰,胡珊兰送给湉湉和盛哥儿。

盛哥儿还小,接了红包咿咿呀呀,还流了一溜子口水,湉湉脆生生道:谢姨姨,姨姨福安康泰!胡珊兰高兴的很,揽着湉湉稀罕不已,胡瑜兰看她稍显宽慰的衣裳也微微顶起来的肚子,心里有数,也高兴起来。

姐妹两个说了会儿话就告别了,胡珊兰一一作别,等到沈润的时候,沈润顿了顿,才轻抿嘴角同她作别。

沈潇看着沈润,心下叹息。

不过郑蔚在昴城做的事,沈潇得知也不得不佩服,也合该是这样,还能把人追回来。

回去后白姮推牌九正兴起,胡珊兰就坐在外稍间听往日稳重的几个人,这时候吆五喝六,胡珊兰倚着门框,只听这声音就觉着高兴。

年初二,家里就有客人来了。

一大早夫妻两个去给柳姨娘拜年,初三胡瑜兰夫妻也来给白姮过年,初四开始,郑蔚的同僚间也互相走动拜年。

郑家如今萧条些,虽不至于无人问津,但也没什么人亲自过府,都是派人送了年礼也就罢了。

其实这几年郑家过年都不算热闹,因孟夫人病了,郑家只是个庶子媳妇当家。

郑昶死的不光彩,老三文不成武不就,郑瑾又是如今这副模样。

虽有个郑蔚还算不错,又是摆明着与郑家分开了,郑家荣华如今是显见的颓了,也没什么要特地交好的必要了。

到初九这日,吏部几个同僚约着一同出去吃酒,郑蔚再三交代几次回头,在胡珊兰的催促下才算出了门,暮色四合,胡珊兰正要去寻白姮一同吃晚饭,荣寿忽匆忙跑来。

夫人,冯家那位孟夫人来访。

胡珊兰愣怔了一下才想起这位冯家的孟夫人是谁,孟凌薇?孟凌薇对郑蔚可是有心的,这叫胡珊兰如今面对这个人,难免心里不高兴。

可去别人家拜访却选在这时候,让胡珊兰不得不猜测着,难道是要避着郑蔚?这倒是怪了,有什么事是要避着的郑蔚的?胡珊兰本想不见,但就是有些好奇,就让冬儿叫了展婆子来,也好防患于未然,这才叫将孟凌薇请到前厅。

孟凌薇还是从前那副模样,泰然自若,端着皇后母族未来当家主母的架子,若非那双无神的眼睛以及厚厚脂粉都遮不住的憔悴,胡珊兰还真就信了她过的自在。

孟夫人好。

冬儿扶着胡珊兰,孟凌薇一眼就瞧见了胡珊兰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妒恨,但很快遮掩下去,她起身,下首坐着的人也跟着起来,胡珊兰这才多看一眼,是个圆脸讨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很灵动的姑娘。

胡夫人好。

孟凌薇淡淡回问,谁也没再客气,宾主落座,孟凌薇就不受控的往胡珊兰的肚子上又瞥了几眼,然后慢慢的出了口气,才道:冒昧拜访,是有件事要与夫人商议。

胡珊兰笑了笑:我倒不知道,我能有什么事同孟夫人商议的。

孟凌薇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只淡淡道:是好事……我不觉着是好事。

胡珊兰似笑非笑的截断她的话,又看了那个姑娘一眼,那姑娘倒是直咧咧的盯着胡珊兰,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

孟凌薇也懒怠维持好脸色:你一个商户庶女,如今做了官家夫人,本就不般配,你也不想想他在外头如何糟人耻笑。

莫说他有没有遭人耻笑,就是有人笑话了,那也是我们夫妻的事,与孟夫人何干?孟凌薇冷笑:你还是这样不知好歹。

总比孟夫人自诩知礼,却还跑到别人家失礼的好。

你!孟凌薇气急,但不知想到什么,已经变了的脸色硬生生压下去了:你如今有孕在身,无法服侍夫君,贤德的女人自该为夫君张罗通房服侍,你可不要落个善妒的名声,将来越发落不得好。

这是我家妹妹,冯家的姑娘,给郑六郎做正妻也算他高攀了,如今既然他已成亲,就委屈做个平妻就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那可快收起你家的抬举吧。

胡珊兰就站起来了,冬儿和展婆子扶着她,荣寿荣阳站在门外。

送客。

荣寿立刻进来,孟凌薇脸色阵青阵白,也忽的站起来,她旁边的姑娘也站起来,乌溜溜的眼睛仍旧盯着胡珊兰看。

孟凌薇大抵从没这样丢脸过,立刻愤愤就走了。

胡珊兰也没当回事,转头寻白姮吃饭,想着郑蔚与同僚吃酒,大抵不会回来的太早,交代荣寿荣阳等着,自己如今是真熬不得,就早早洗漱睡下。

谁知才钻进被窝,屋门就响,胡珊兰怔怔的看郑蔚进来。

郑蔚脸上微红,身上带着些微的酒气,但眼神清朗。

他酒量并不好,这么看来只是浅酌。

怎么回来这样早?郑蔚已把手探进被窝,见还暖和,才又往外走道:身上有酒气,等我去沐浴。

胡珊兰顺手拿了话本子,只是没看两眼就满眼乱晃,瞌睡的抬不起头,手里的书忽被人抽走,她抬眼,郑蔚一身清爽坐在床边,胡珊兰就往他怀里靠过去。

孟凌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