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内疚

2025-03-22 07:33:56

郑蔚总算发觉了自己的不妥,他看着胡珊兰,那种渴望越发强烈,他死死的攥着被辱,丢开帐子将自己与外头隔绝。

有些事情,食髓知味。

外头那个女人,又是那样诱人的模样,倘或今日中了,那么往后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再难控制自己。

他不能中了孟夫人的陷阱。

胡氏……胡珊兰吓一跳,这才多大会儿,她看郑蔚去睡了,特意放了帐子给屋里通房,以免病气沉留越发难好,他这声音怎么就沙哑成了这样?爷?胡珊兰要掀帐子,郑蔚急道:别动!胡珊兰顿时僵住,只一只手攥着帐子,细嫩的手指透在帐子里,只这几根手指,就叫郑蔚觉着那样诱人。

胡珊兰久不听他出声,才要问问,就觉着手指忽然被人攥住了。

从指尖传来一阵热,胡珊兰吓得哆嗦了一下,要缩回来,却被攥的死死的。

爷?您……药换了?今儿太太安排芮妈妈请了郎中,来的时候您正睡着。

郑蔚闭了闭眼,果然是孟夫人。

他手中那两根柔腻的手指让他心猿意马,甚至想放在嘴里一尝滋味,他废了不小的力气把胡珊兰的手推了出去。

请郎中来,悄悄的!他声音古怪,做的事更古怪,又特意问了药,胡珊兰压下心慌:是药有什么不妥么?郑蔚盯着帐子:药里,掺了能叫你伺候我的东西……胡珊兰大惊失色,官宦人家竟做这样不入流的手段!郑蔚还病着呢,就不怕要了他的命?胡珊兰从屋里出来,才跑出来,就听身后屋门上闩的声音。

胡珊兰来不及想别的,把冬儿叫出来,让她出去找郎中,从角门回来,只说是胡家送东西来了。

冬儿被胡珊兰吓得不轻,匆匆就跑出去,很快就请了郎中来。

大户人家总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迷信,郎中心里清楚的很,悄悄随着进来,待给郑蔚诊过脉,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帐子里静悄悄的,但郎中的脸色却凝重的很。

他转头看胡珊兰,好半晌道:郎君的病症,我便不与姑娘细说了,只是郎君病中虚弱,哪里经得住这种虎狼东西?还请遣个人随我去取药,这可不是小事,也耽搁不得。

往后也得仔细保养,别坏了根本。

胡珊兰连连点头,冬儿与郎中一同去了,等拿药回来,有丸药有汤药,还有药包。

冬儿急促的交代,胡珊兰记下,就先取了丸药往帐子里送。

只一个缝隙,就瞧见郑蔚颈间青筋迸起,牙根咬的死紧,身子绷的僵直,大汗淋漓。

胡珊兰顿时忍不住,内疚夹缠着心疼:爷,您,您先把这药丸子吃了。

这么折腾着,吃了几回药,天色就渐沉了。

胡珊兰悄悄掀了帐子去看,郑蔚好容易睡着了,她也松了口气。

其实她该想到的,郑蔚本就过的局促,但哪怕自己请郎中,也不愿意报给府中,由府里出银子请郎中来看,大约就是怕出这种事。

但到底还是出了这种事,都因她的疏忽不查。

这日胡珊兰照旧在外稍间守夜,才睡下没多久,就听屋里些微响动,顿时惊醒跑过去,就见郑蔚站在桌边,正倒水喝。

不过一日功夫,他看起来憔悴多了。

爷……胡珊兰顿时内疚的哭了。

郑蔚笑了一下:哭什么啊?都怨我……郑蔚神色凝滞了一下,想起采薇上回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说着怨自己,但一个眼神却叫自己以为,是胡珊兰失手把墨泼在他身上。

可胡珊兰说这时候的这句话,却更明白的表达着自己的内疚。

没事,有没有你,这种事情也总会发生。

他安慰胡珊兰,胡珊兰想试试他还烧不烧了,却不敢靠近。

郑蔚看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胡珊兰看他过来,有些局促,又没敢动。

郑蔚攥着她手腕,将她手掌贴在自己额头,病中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问道:好了么?胡珊兰心慌不已,郑蔚额头比她掌心要热一些,却比早起的时候好多了。

好,好多了。

嗯,我也觉着好多了。

他盯着胡珊兰,胡珊兰若真有恶意,今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只要她往前一步,如今她只怕已成了他的女人。

孟夫人做到这样,胡珊兰也没如她所愿。

多谢你。

胡珊兰不解的看着他。

谢你为我请医延药,谢你为我守夜。

胡珊兰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哭了:您别谢我,原就是我的过失。

郑蔚给她擦眼泪,她哭起来的样子实在可爱,咧着嘴眯着眼,那副娇媚的神态生生就没了。

也不是你叫我病的,那天早上你提醒了我换衣裳的,是我没听。

其实听了也没用。

滂沱大雨,郑昶等人骗他去找夫子,故意把他的伞撞翻再踩坏。

时辰还早,再睡会儿吧。

他说着,去外稍间书架上取了本书。

爷还病着,多歇歇吧。

睡的多了,这会儿不困,看会书等困了就睡了。

你睡吧,我在这儿看书,也只当你守着我了。

矮榻就在书桌旁,郑蔚点了蜡烛,胡珊兰也确实是累,就躺在矮榻上看他。

看着看着,眼神迷离,只是光影照在脸上,她总是不安稳。

郑蔚看她眼皮子下不住的动,就拿了本书举起来,将光挡住,胡珊兰很快就睡沉了。

一大早大厨房送了早饭和药过来,胡珊兰正要出去,就听见采薇在外头说话,她接了食盒进来,看郑蔚与胡珊兰站在一处说话,且站的那样近,神色凝滞了一下,又很快笑开了:爷,您好多了?她惊喜的过去,摸郑蔚腕子还有些热,便把药端出来:先吃药吧。

郑蔚接过药放到旁边:还是先吃饭吧。

采薇把白粥端出来,连碟子青菜都没有,病中本就嘴里没滋味,郑蔚虽是能受苦的,可胡珊兰想着要是自己,是决计咽不下去的。

她跑去东厢,夹了大头菜拌了香油端过去,郑蔚虽没言语,但显然吃的顺口多了。

还是胡姑娘心细,我跟着爷十来年了,也没参透过爷的心思。

采薇淡淡笑着,话里夸赞,可看胡珊兰的眼神却带着讽刺。

胡珊兰懒怠理她,采薇便与郑蔚道:爷,药凉了,今儿我留下伺候您吧。

把架子上的书取给我。

采薇取了本书给他,他翻开:我好多了,不用伺候,你该如何还如何,拘在这儿反倒难受。

您去书院了,我不在院子里也罢了,您如今在家,我还不伺候着,哪说得过去?郑蔚想了想:也是,那你回去歇会儿吧,在这儿总歇不好。

他朝胡珊兰道,采薇看着书桌旁的矮榻,顿觉碍眼。

她转头朝胡珊兰笑:辛苦胡姑娘了,快去歇着吧,我来伺候爷。

胡珊兰倒是想去歇,但看着拿碗还没泼了的药,总觉着心慌。

郑蔚看她这副模样,不觉好笑。

去吧,别担心。

胡珊兰就走了。

郑蔚明知药有问题,自然是不会吃的。

停了半日的雨,又下起来。

中秋就在雨中过去,也在郑蔚的病中过去。

除了晚上大厨房送来的两个月饼,郑家热闹的中秋仿佛与郑蔚毫无干系。

第四日上,郑蔚好了大半,就要去书院。

但阿瓜虽不烧了,却咳嗽的厉害,郑蔚就自己提着书匣往书院去了。

中午的时候阿瓜去大厨房取了饭,往书院去送。

见耘书院是庄太傅告老后所办,名声不小书院却不大,只二三十个学生,尽是京中权贵子弟,书院供茶不供饭。

阿瓜还没出府就咳嗽起来,食盒颠荡,饭菜撒出来,糊了满食盒。

阿瓜发愁,下意识就回去找胡珊兰。

原想叫胡珊兰去厨房再要一份,他还送去,胡珊兰看了食盒:还是算了,再要一份儿,你半路又咳嗽起来,还是这个下场。

我去送吧。

角门有马车,那是郑家几兄弟的小厮取送饭菜坐的,阿瓜嗫喏着交代:那马车上没咱们院子的位置,你得自己去送。

郑家四兄弟每日马车接送去书院,但自从施姨娘过世时,郑蔚告了两日假没乘马车,郑昶就不许马车再等郑蔚。

连带着取饭的马车上,也没了阿瓜的位置。

胡珊兰想这种天气,阿瓜走去书院,饭菜尚有余温,但倘或冬日里,拿过去就凉透了,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

她寻思着,就往大厨房去。

又取了饭菜不说,还添了碗蛋羹。

冬儿先行去角门,崔婆子已去外头雇了车,冬儿提着食盒,与胡珊兰一同上了马车。

到了书院,胡珊兰先打听着找到膳堂,没见郑蔚踪迹,便往书堂去,竟也没人,只得又找人问了,说是大约在寝舍里。

胡珊兰一路往寝舍去,这会儿尚无人休息,一路静谧无人,才到寝舍,就忽听第三间屋里传出古怪声音,似是挣扎撞的椅子乱响,然后传出郑蔚急促而凌厉的声音:放开我!作者有话说:女鹅:哦吼!我听见了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