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休息两三天,盈美就出院回家疗养,而她的身体一好,安孝文的耳根子就开始不得安宁。
春分时节,正是百花盛开的日子。
奇林货运打算选个黄道吉日兼鸟语花香的好日子去郊游、踏青。
问题是,举凡周末假日,大台北走到哪全是人;到郊外,抑或者是风景名胜更是人山人海,万头钻动的场面,于是大家提议到外县市去。
盈美坐在安孝文的旁边,看到他没在听人讨论,倒是大方地打起盹来,便不怕死的用手推推他。
喂喂喂!他连眼睛都没张开,只掀了两片嘴皮子问:干嘛?你说我们去哪里好?没意见。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参加。
盈美不用问,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能不参加,是因为头儿会刮你的胡子,把你数落到一无是处,更可怕的是,他可能把近几年来台湾的经济衰退、政风不彰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你的身上,说台湾就是有你这种不合群的人,才会把台湾搞得这样烂。
他要怎么说就随便他说去。
他根本不在乎。
说完,安孝文还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盈美要他小声一点。
你要死了,在开会时还打呵欠打得这么理所当然,你不怕惹恼了头儿,你会被开除啊!开除引哈!他还求之不得呢!不过,安孝文没开口告诉盈美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他继续假寐,而盈美则继续骚扰他,但不管盈美怎么吵他,他都不动如山、不受影响。
这时突然有个提议,要选出这次活动的总策划。
盈美灵机一动,喂!她叫他。
他连用鼻子喷气都懒,只是挑高眉毛,让盈美知道他人还醒着。
你这里线脱落了,是不是腋下破了个洞?她小小的手指在他的胳肢窝搔了搔。
他的衣服破了!安孝文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把手举高,看了看腋下。
在哪里?他小声问盈美。
盈美没回答,只是笑得神秘兮兮的,安孝文头皮一麻,有种麻烦临头的那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听到众人闷笑的声音。
那个发开部的主任当场宣布。
既然孝文自愿当这次活动的总策划,我们就全权让他安排,这次的讨论到此结束,散会。
安孝文当场愣住,他什么时候说他自愿要当活动总策划的?他不禁瞪着盈美。
而盈美则是看他高举的手闷笑着。
你陷害我!我没有。
是你自己举手,说愿意自愿的耶!我从头到尾都在打盹,要不是你骗我,说我胳肢窝下的衣服破了,我会举手,说我自愿为你们做牛做马去张罗一切,当你们这些好逸务劳、光会坐享其成兼奴役别人的享乐主义者的仆人吗?哦!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他们哪有拿他当下人在看待?他们当他是宝贝、是心肝耶!要不是怕他不参加这次的郊游、踏青,在情非得已下,她才会出此下策;她原本只是希望他能多出去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怎么晓得他的反弹会这么大!要不,我当你的助手好了,我中午休息的时候上网去查一些资料,把中南部的风景区下载下来,吃晚饭时我们一起讨论细节,你说怎么样?盈美亮着一双眼,询问安孝文的意见。
安孝文给她一个假笑。
你别这样好不好?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他还不给她好脸色看,实在太欺负人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吗?她问他。
谁跟你说我今晚要跟你一起吃饭的?他反问她。
啊?她愣住了。
你今晚不在家吃饭吗?废话!他瞥她一眼,好像她问的问题很没水准一样。
也不想想你现在吃的是什么食物,汤汤水水的,没一点好料。
要我跟你一起吃,那我岂不是要虐待我的胃?因为盈美刚出院,医生交代她暂时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最好先吃点流质的食物,等肠胃能渐渐适当后,再恢复以前的饮食习惯。
现在盈美每天三餐不是稀饭就是鸡汤,安孝文才不想跟着她一起受这种罪呢!他是个肉食主义者,每天都得有鱼有肉,才算是饱食一餐,要他跟盈美共患难,跟她一样吃那种食而无味的粥粥水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盈美早知道他是这种无情无义的脾气,但心里仍然难掩失望的情绪,她悄悄叹了一口气,做了退让。
要不,我煮你爱吃的。
我爱吃什么?排骨竹笋汤跟东坡肉。
那你吃什么?吃粥。
那你岂不是要忙两份晚餐?不要紧啦!盈美脸上漾着笑,只要他爱吃她做的菜,她一点都不会觉得辛苦。
安孝文是不知道她打哪来的精力,下班回到家,累都累死了,她却还想张罗两份截然不同的晚饭。
你省省吧!我不回家吃。
安孝文拿着他的公文夹走进影印室。
盈美锲而不舍的追上去问:为什么不回家吃?她像他老婆似的,老公一不回家吃晚饭,就查勤查得凶。
问题是,盈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什么不对,而安孝文也像是被问习惯似的,对于她鸡婆又好管闲事的插手管起他的私生活完全不以为忤,他只给她一个不回家的理由――因为我跟朋友有约了。
他简单扼要的回答她。
盈美难掩失望地哦了一声。
那、那郊游的事,我等你回来再谈。
看看吧!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
如果晚了,你就别等门了。
他影印好资料,转出影印室。
盈美看着他的背影,对他冷淡的态度虽有一点小失望,但不怕,反正公司的踏青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届时没有公事来烦安孝文,他们两个就更有时间相处。
盈美的失望不到一分钟就转为对郊游、踏青的期待。
于是她牺牲中午休息的时间上网查资料,等着安孝文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以讨论,然后定下行程,然而那天晚上――安孝文并没有回来。
他外宿。
安孝文是去赴许莞的约。
你究竟找我做什么?一遇到旧情人,安孝文的脸色比黄金还难看。
他受不了许莞如此黏人,他们两个都分手快半年了,她却还像个橡皮糖似的想黏着他不放。
安孝文皱着脸,不喜欢看到这种结果。
要不是许莞威胁他要对盈美不利,他才懒得再与她见面。
她是你的女朋友?许莞没指名道姓,但安孝文知道她指的是谁。
杨盈美?!不!她才不是他的女朋友。
但他才不可能跟许莞解释他跟盈美之间的关系,说她只是他无缘的四妈。
你为了她抛弃我?许莞接着追问。
安孝文回她一句,关你屁事。
他都已经直截了当的当着她的面跟她谈分手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管他的私生活?啧!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
见识到他的无情,许莞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时,男侍过来点餐。
两位需要什么?我不用,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够了。
安孝文根本没打算久待,甚至连一杯咖啡的时间都不愿给她。
许莞的目光立刻转换出恨意,他真是好样的。
为了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女人,你不要我!你会后悔的。
那也要等我后悔了再说。
他不怎么在乎的冷冷回了许莞一句。
安孝文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但他觉得许莞好歹曾是个小有知名度的小明星,该给她留点面子。
于是,安孝文给了男侍一笔为数不小的小费,让他先行离开,而他则坐在原位,等着许莞继续发神经。
你爸不爱她,如果你是为了报复你父亲才接近她,那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父亲爱的人是那个叫雷瑞秋的女人,而且那还是我牵的线。
她跟雷瑞秋同在娱乐圈工作,有几面之缘,后来她与安孝文在一起,便将安之年介绍给雷瑞秋。
那时她原想与雷瑞秋双管齐下,对安家父子来个大小通吃,占去安家绝大部分的家产,但她没想到到最后她竟会落得人财两空。
安孝文根本就不爱她。
他当初之所以会接近她,图的不是她的相貌、不是她的身体,只因为她是他老子的情人。
不过,这是她后来从雷瑞秋的遗物――一本日记里拼凑出来的事实。
她今天刻意说出来,就是要拿来打击安孝文的。
杨盈美那个女人是你父亲设的局,他知道你有抢他女人的劣根性,所以,安了杨盈美这颗烟雾弹来引开你虎视眈眈的目光,然后,他再偷渡到国外去跟雷瑞秋双宿双飞,甚至有了孩子。
怎样?他听了之后很震撼吧?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去讨好、迎合的女人,竟是他父亲手中的一颗棋罢了。
安孝文,你从头到尾都让你父亲给耍了。
许莞哈哈大笑。
她的脑袋真的有问题。
安孝文很想不动声色,却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示他真的很受不了。
当他知道他父亲出事,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洋婆子,那洋婆子甚至有个孩子胎死腹中时,他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要留下一大笔遗产给一个陌生人。
现在经许莞这么一点醒,他想,他父亲终究是有良心的。
他父亲找了个无辜的杨盈美来充当他的假情人,父亲明知道他会去找杨盈美,也知道如果他真对盈美怎么了,依他放浪的个性,他绝对只是吃干抹净,不给盈美一个交代,为了弥补盈美的损失――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的,他父亲才会大方的将家产的百分之四十过继给盈美这个无辜人。
只是他父亲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都还没动手吃了盈美那单纯又愚蠢的笨女人,他父亲却先死在异国,而杨盈美则平白无故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哈!这真叫傻人有傻福,他算是服了老天爷的安排。
安孝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笑我知道的,而你管不着的。
安孝文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不想再跟许莞哕唆。
如果你只想跟我说这些,那么我全听清楚了,你也该满意了,我请你自重些,不要再苦苦纠缠着我不放,一天到晚打电话给我,你这样――他顿了下。
许莞面色惨白等着他的下文。
――很难看!他残忍地说出那最难听、最不堪的话。
还有――他的身子向前倾,凑到许莞耳边,以说悄悄话的音调警告她,不许你动杨盈美一根寒毛。
我若动了,你能怎么样?不怎么样。
只是,你得有心理准备,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的下场绝对会比她所遭受的凄惨十倍。
你――她咬紧牙关,一时无法回话。
他眉毛一挑,眉笑嘴也笑,却唯独目光是冷的。
别以为我不敢,你应该知道我安孝文是没什么不敢做的不是吗?他撂下狠话,便不再回头。
对女人,他向来铁石心肠;唔……只除了一个例外。
她已经端着咖啡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不下一百趟了。
安孝文的耐性已经快被她磨尽,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哈!他终于注意到她了!盈美捧着咖啡,快乐且鬼祟的接近他。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眨巴着眼,佯装可爱。
他想说不可以,却想到如果他说不可以,她铁定又会变个法子来烦他,最后,他只好点头说:你问吧!可是,你不可以骂我鸡婆喔!嗯!也不可以说我多管闲事。
好啦!更不可以说关我屁事。
她一个个的列出条件。
安孝文的耐性终于被她磨光了。
你到底说不说?好嘛!说就说,干嘛这么凶啊?盈美嘟着嘴,状似委屈的想让安孝文可怜她,但他依旧铁青着脸,似乎不怎么买她的帐,她只好收起可怜兮兮的嘴脸,恢复她那一脸的乐天相。
她挨着安孝文的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你昨天去哪了?他不回答。
跟谁出去?他还是闭着嘴巴不说话。
回家吗?她开始推测。
他没回应。
那就是去朋友那里睡了是不是?她又问。
他则是不论她怎么问,他都不答。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问什么,你什么都不回答!她嘟着小嘴抗议。
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问的。
我是说你可以问,但可没允诺说我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
想套出他的私生活、他的秘密,她再等十辈子吧她。
盈美虽然铩羽而归,却不气馁。
他不说没关系,反正她多的是时间问,现在她还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他。
这是我昨天上网查的资料,你看一下,我们中午讨论。
中午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因为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昨天就说过了,他绝不跟她一起共患难,一起吃那些食而无味的食物。
可是,我给你准备了便当。
真的?安孝文一听有便当吃,两眼立刻变得炯炯有神,不像刚刚那样要死不活的,不怎么想理盈美。
真的,不信的话,我去拿来给你看。
她当真跑回自己的座位拎了个便当,鬼鬼祟祟的跑过来。
她一来,就掀开便当盖给他看。
安孝文原本是吃惯了餐厅里的美食,现在却反朴归真,就爱吃盈美的家常小菜。
当他一看到便当里的莱色,心当下软了一半。
我的便当看起来很好吃吗?盈美笑着问。
安孝文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说:对啊!那你想不想吃?想啊!听到他说想,盈美脸色立刻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要是真想的话,那就把那叠资料看完,中午好跟我讨论,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怎样?她能杀了他吗?哼!安孝文根本不怕盈美。
盈美笑得贼兮兮的,像是有满肚子的坏心眼似的。
不然的话,我就把便当里的饭菜全都倒掉。
怎样,怕了吧?她好得意的问。
怕了?!啧!他会怕她才有鬼。
这个笨蛋杨盈美居然以为他会为了一个便当而屈服,她是眼睛长眼屎、脑子装了大便叼?他安孝文可是个很有志气的人,从来不被人威胁的。
但他的志气只维持了短短的三分钟。
三分钟过后,他的脑子便很自动的开始想念起盈美便当里的家常小菜,还有中午十二点一过,盈美把便当倒在垃圾桶的画面。
一想到那个画面,别说是为五斗米折腰了,就算是要安孝文折手折脚、断胳臂都行。
本来盈美可以有个很美好的午餐约会的――如果上午十时,没有那个叫许莞的女人来找她的话,她或许可以不顾一切,继续偷偷地喜欢安孝文。
但那个叫许莞的女人来了,而且,还破坏了她美丽的幻想。
盈美懊嘟嘟地板着一张脸,没去赴她午餐的约会。
中午一点,安孝文在顶楼等到不耐烦,才气冲冲的下楼,一下楼,他竟看到盈美闲闲的坐在办公室吹冷气兼发呆。
你在做什么?他怒气冲冲的冲过来。
我的便当呢?他心中悬念的还是她那美味可口的家常小菜。
盈美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往旁边的垃圾桶一瞄。
安孝文顺着她的目光往垃圾桶的方向一看――他差点没脑中风兼吐血。
你干嘛把我的便当喂给垃圾桶?他气得大吼。
盈美还是那副死人模样,对于安孝文的坏脸色、坏脾气全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决定了,她不要再偷偷喜欢他了。
既然如此,她何须再看他的脸色?安孝文骂久了,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他不是个木头人,他是男人,知道当女人喜欢男人时,会有什么样的目光与举动;以前盈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依她对他那种殷勤与讨好的模样,他不用想也知道盈美喜欢他。
但现在事情很不对劲。
她的目光冷淡且不在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你到底怎么了?他一反以前满不在乎的模样,拉了把椅子坐在盈美旁边。
他从来没对女人这么说话过,杨盈美是头一个,所以有此殊荣,她该偷笑了。
但盈美没有偷笑,她还是板着一张脸,横眉竖目的问他,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许莞的女人?许莞!安孝文当场心里一惊。
她来找你了?嗯哼!她点点头。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安孝文无端地紧张起来,虽然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紧张,但他却不愿为了一个许莞,破坏他跟盈美的关系。
告诉我你之所以接近我的原因。
我为什么接近你?他反问她。
不就是因为我是你父亲的女人吗?然后?然后你想从我手里夺回那百分之四十的家产,不是这样吗?而你,你相信她的话吗?安孝文仔细的观察盈美的表情。
盈美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反应?安孝文不解。
拜托!这不是重点好吗?盈美大呼受不了。
不是重点!那、那什么才是重点?他小心翼翼的问,深怕自己错问一个问题,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重点,盈美又想起那个可怕又可恶的事实!听说你是安禄山的后世子孙是不是?嘎?!这是什么问题?!是不是?她又追着问,毫不松口。
安孝文只好点头承认了。
是,没错,我的确是安禄山的后世子孙。
你确定吗?确定。
哦!盈美满是失望地颓丧着两肩。
安孝文没有忽略掉她失望的表情。
等等,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事他得问清楚,否则他不甘心。
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我讨厌安禄山。
盈美给了他理由。
嘎!安孝文以为他没听清楚。
我讨厌安禄山,非常的讨厌。
盈美又说一次。
这下安孝文终于搞懂了。
你是为了我是安禄山的后世子孙,所以决定讨厌我!他妈的!这是什么理由啊?她不在乎他是为了他父亲才接近她,更不在乎他要夺回她百分之四十的家产的企图,却为了一个、一个……一个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理由,决定跟他画清界线!他妈的,她这个猪脑袋!你竟然为了这个鬼理由,把我的便当喂给垃圾桶,而且还好大的胆子,敢摆脸色给我看!他气呼呼的咆哮着。
要是在以前,盈美铁定会立刻跟他说对不起,要他息怒,但这一次盈美没有。
她还是颓丧着两肩,陷在无边际的绝望里。
她那样子明明还是喜欢着他,但却碍于一个可笑的理由要放弃他!安孝文觉得盈美真是个大猪头。
我又不是安禄山!可你是他的后代子孙。
我是他的后代子孙又怎样?我会兵变?会叛国?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你给我说清楚。
她不能这样不清不白的就放弃他,不再爱他。
盈美嘟着嘴,懊恼地爬爬头发。
安孝文以前所未有的耐性等她。
好半天过去,盈美才进出一句,安禄山是化外之民。
而我受过高等教育。
瞧,他跟安禄山根本就不一样嘛!不是啦!你不懂。
我就是不懂,所以才叫你说给我听。
你说,你为什么讨厌安禄山?因为他不忠不义吗?不是。
那是为什么?他又吼她了。
因为……因为……盈美支支吾吾的,眼神还不断的闪烁着,因为……他有胸毛!她曾在野史里看过一张画,画中人是安禄山,那满脸的胡子又脏又乱,看得她老觉得他脏。
而更可怕的是,听说毛发旺盛的人,还极有可能长胸毛。
我最讨厌长胸毛的人了。
盈美的脸皱得跟什么似的。
安孝文一听,脸色丕变。
盈美没见着他的坏脸色,还跟着直追问:安孝文,你有没有长胸毛?她双眼盈着期待想听他说他没有。
安孝文的嘴角蠕动了两下。
他想老实说,但他可以预见盈美听到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会讨厌他,会用刚刚嫌弃安禄山的表情嫌弃他……他才不要!我没有。
你骗人。
她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我没骗你。
那你脱下衣服给我看。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不给!安孝文抵死不从。
我要看。
不给――我要看――他们一个誓死保护自己的胸膛、一个追着要脱人家的衣服。
一个跑、一个追;安孝文人高马大,手长脚长,而他们的办公室不大,他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功夫,不一会儿工夫,他就被盈美追到,且压在身下。
盈美制住安孝文,拉开他的衣襟,其间,还因动作太粗鲁,以至于他的扣子都被扯掉两颗。
盈美看到了――他有胸毛!呜呜呜――安孝文有胸毛啦!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杨盈美,你有胆就再给我说一次!安孝文威胁她。
盈美不怕死的抬头挺胸,再说一次,我不参加。
当初是谁兴致勃勃的说要去郊游、踏青,而且还拍胸脯跟我说她要当我的助手,要我一切放心?没想到最后,她为了一个胸毛的理由,不但跟他避不见面,连公司郊游的事也全丢给他,完全不帮他的忙。
这些他全都可以不跟她计较,因为他想等到去中南部之旅时,他们两人就可以重修旧好,没想到那个当初兴致勃勃的人却临阵退缩,说她不去了!安孝文真想一手掐死她。
可恶!你给我缴钱。
我不要。
这次盈美学乖了,把皮包抱在胸前,好好的护着,这样才不怕他土匪的来抢她的钱财。
还有喔――盈美临时想到一件事。
你别胡乱在公司同事面前造谣,说我们两个有暖昧关系,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我又没说你是我女朋友。
可你却告诉别人,我们住在一起。
我们是住在一起啊!这是事实,不是造谣。
安孝文笑得像个痞子似的,盈美看了就有气。
姓安的果真没一个是好东西。
她又拿他的姓氏大作文章。
安孝文听了差点没吐血。
我都已经把胸毛给剃了,你还要怎么样?不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
只因他姓安――可恶!安孝文开始考虑要改姓了,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跟盈美重修他们两个的人际关系。
杨盈美,你抱着包包要去哪?安孝文看到盈美鬼鬼祟祟的要溜出去,他连忙拔腿去追,他深信在他的努力之下,她绝对逃不出他这如来佛的手掌心才对:他现在就追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