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格格们的四人小团体出现裂痕了。
钮祜禄氏凭一己之力, 集中了其他三位格格的仇恨。
其他三位格格彼此之间也不能再信任,大家都是勾引福晋的小妖精,彼此之间只能竞争, 再没有合作的可能。
宋格格不太沉得住气,她忍不住讥讽道:钮祜禄妹妹虽然年轻,但心思灵巧,我们是远远比不上的。
武格格笑道:是啊!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 可没有这么多心眼。
钮祜禄氏脸上一白,无措的样子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
武格格连忙道歉,哎呦, 妹妹别恼,是我不会说话, 我说你心眼多是夸你呢!没有说你蓄意讨好的意思!钮祜禄氏勉强点点头,是, 我明白姐姐是有口无心的。
耿格格笑道:武姐姐也太小心了,钮祜禄妹妹不是小气的人,绝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钮祜禄氏微微侧着头,这个角度正好能让淑婉看见她眼里的水光。
是,闲聊罢了, 我不介意这些的。
淑婉:……来人, 把窗子打开,通通风, 我有点闷。
这屋子里的绿茶味道超标了, 真让人受不了。
宋格格三人是咄咄逼人,当着面阴阳怪气的茶, 钮祜禄氏是以退为进的散发茶香, 算起来还是钮祜禄格格技高一筹。
美人们为了自己争风吃醋, 这种艳福淑婉实在无福消受。
跟你们聊聊天还蛮有趣的,可惜我这里事情多,抽不出时间。
四位格格闻弦音知雅意,宋格格忙起身道:不敢耽误福晋的正事,我们先走了,福晋闲了就叫我过来解闷。
钮祜禄格格怯怯地说道:奴才没有才干,只会做些针线活,福晋有需要尽管吩咐下来,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淑婉笑着点头,好!你们都回去吧!四位格格离开正院,刚出了院门,宋格格就开始摆前辈的谱了。
钮祜禄妹妹,我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比你年长,有些事我得叫你知道。
钮祜禄格格乖巧地说道:姐姐有话请讲。
这做人呢!不能太掐尖要强!你是新人,太露脸可不是好事。
钮祜禄格格装傻,谢谢姐姐教诲,可是……我也没做什么露脸的事啊!你!宋格格气得不知该怎么说她。
她总不能直说,钮祜禄格格做了鞋子讨了主母欢心,把她压下去了。
宋格格也是要面子的!宋格格甩了甩帕子,妹妹听不懂就算了,我是好言相劝,妹妹悟性不好,我也没办法!武格格上下扫一眼钮祜禄格格,也甩着帕子离开了,连招呼都懒得打。
钮祜禄氏看向耿格格,耿格格笑了,妹妹的心智城府,我这辈子都赶不上,妹妹真让人刮目相看。
钮祜禄格格带着哭腔说道:耿姐姐,你怎么也……我不是……耿格格冷笑,妹妹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我乏了,先回去了,妹妹慢慢走吧!其他三位格格都走了,钮祜禄氏吸吸鼻子,慢吞吞地挪回自己的住处。
耿格格已经回到自己的屋里,还紧闭了门窗。
钮祜禄格格往她房里看了一眼,又落寞地收回视线。
回到房里,钮祜禄氏的丫鬟哄她开心。
格格,府里是福晋管着,讨好福晋总没错的。
您别烦恼,耿格格她们嫉妒您呢!钮祜禄格格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我跟耿姐姐一起进府,耿姐姐一直很照顾我,她今天生气了,我怎么办好呢?丫鬟:那……您以后帮着她些呗!您帮她几次,想必耿格格就消气了。
钮祜禄格格点点头,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唉,我心里有些乱,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丫鬟听话地出去了,钮祜禄格格支着额头,一副愁肠满肚的娇弱样子。
屋里安静下来,钮祜禄格格趴门缝往外看,见附近没人,拿出纸笔来,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福晋不爱奉承话,不爱武格格的雪梨羹,也不爱附庸风雅听笛声,只喜欢自己的鞋子。
如此看来,福晋是个务实的人。
钮祜禄格格在心里琢磨,想得到福晋的注意,必定要做出一些成绩,让自己变得有用。
可是她待在后院里,出不去大门,她能做什么有益于福晋的事呢?帮着福晋管家?这肯定不行!福晋大权在握,她吵着帮福晋管家分忧,那不成了夺权了?不仅不能得到福晋赏识,还会得罪福晋。
像丫鬟似的伺候福晋?恐怕也不行,福晋未必信得过她,她出力也讨不到好。
还给福晋做鞋袜?福晋身边不缺做鞋袜的人,也未必稀罕自己的手艺。
钮祜禄氏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帮福晋试用胭脂水粉比较有前途。
这些胭脂水粉是福晋的生意,她不会插手重要的部分,只是提些意见而已。
若是意见提的好,福晋肯定会自己另眼相待的!想到这里,钮祜禄氏有些激动。
她取来梳妆台上的胭脂,从包装到使用,再到卸妆,反复使用,写下自己的感受。
她心想,做事就要做到极致,她要把凝妆阁之前的礼盒包装都找来,研究一下凝妆阁的包装特点。
她还要琢磨一些新奇的包装方式,让人觉得又有趣又实用的。
这肯定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她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让福晋对自己刮目相看!钮祜禄格格躲在房里偷偷努力,非常专注自家,争取把别人比下去。
雍郡王府的后院安静了几日,不仅仅是钮祜禄格格想要偷偷卷死别人,另外三位格格也不甘示弱,都在铆足了劲儿,争夺福晋的注意。
几天以后,下午接近傍晚时分,四位格格又来请安。
淑婉看见她们四个就想笑,还有一点点烦恼。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宋格格笑道:晨昏定省,当然是早上要请安,晚上也要请安的。
以前福晋体恤我们几个,请安都是能免则免。
可是我们不能不惜福,该过来请安是不能落下的。
淑婉免了她们的请安是懒得接待她们,她忙着呢!哪有时间和空闲跟她们闲聊?不必了,请安时间按照我说的来,不许胡乱更改。
这个语气有些重了,几位格格连忙答应下来。
武格格笑道:福晋,昨天奴才娘家兄弟送来一些土产,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但都是奴才娘家田庄上自己种的,比外面买来的干净。
奴才带来一些,福晋尝个新鲜吧!你兄弟能送来多少?你自己留着吃吧!武格格正色道:那怎么能行?奴才身无长物,一根针一根线都是福晋赏的。
这些年福晋待奴才这样好,奴才得了一根小草棍也是要拿出来孝敬福晋的。
不论福晋稀不稀罕,我拿出来,自然是我的一片心。
宋格格撇撇嘴,呸!真肉麻!淑婉也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热烈的‘告白’。
好,这是你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武格格展颜一笑,很是欢喜的样子。
这时候,耿格格也笑了,真是巧了,武姐姐家里送东西,奴才家里也送了东西过来。
前些日子,奴才弟弟买到一柄漂亮的剑,还没有开刃,但剑身漂亮,挂在墙上做装饰也好看的。
奴才想着,这样的好东西白放在我那里就可惜了。
福晋日日习武,宝剑配英雄,这柄剑还是送给福晋合适。
她的丫鬟奉上宝剑,春儿捧过来给淑婉看。
剑鞘朴素无华,抽出剑来,寒气森森,剑身宛若一泓秋水,这锻造技术确实不错,给它开了刃必定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淑婉满意点点头,这东西放在武格格那里确实不合适。
她是格格,屋里挂一柄剑是什么意思?刺杀郡王吗?耿格格送这个也是冒着险的,她觉得送礼就得投其所好,福晋喜欢练武,应该会喜欢刀枪棍棒。
为了得到福晋的青睐,冒一点险也是值得的。
淑婉毫不犹豫地把剑收下了,确实是好剑,你费心了。
只是以后你和武格格不要随便传递东西了。
武格格和耿格格连忙答应下来,宋格格笑道:耿格格年纪小,刚进府,不知道规矩情有可原,武妹妹是府里的老人了,忘了规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武格格看向宋格格,我是为了哄福晋开心,即便被责罚了,我也心甘情愿。
我不像姐姐,总是守着规矩,什么也不做。
宋格格:你!我……我是在教养大格格,哪像妹妹这么闲!宋格格嘲讽武格格没有子嗣,武格格心里有点酸,但很快又释然了。
不就是没生孩子吗?等我攀上了福晋,她会给我解决养老问题的!就像宁嬷嬷一样!在福晋面前,宋格格和武格格不敢放肆大吵,她们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谁也不理谁了。
钮祜禄格格这时候开了口,福晋……您送来的胭脂水粉,奴才每天都在用。
奴才有些不甚明了的小问题,想问问福晋。
淑婉稍微提起一些兴趣,哦?你说说看。
这次的胭脂换了新的盒子,这盒子方方的,看着真好看,只是似乎有些漏气,若是下雨,胭脂就会受潮,若是干燥,胭脂就会裂开。
这是奴才没有用对吗?淑婉命人把自己的胭脂拿过来,这几日没有下雨,确实有些干裂。
不是你用的方式不对,是盒子的问题,我会命人去改的。
淑婉打量着钮祜禄氏,倒是对她高看一眼。
她不至于那样昏聩,众人的讨好她看在心里。
她也知道格格们讨好她不是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家是看见宁嬷嬷美好的退休生活,加上府里进新人刺激的,上进心被激发起来了。
可惜宋格格她们的讨好都没有落到实处,只有钮祜禄格格的讨好是淑婉所需要的。
钮祜禄格格又问了几个问题,淑婉一一回答了。
问完所有的问题,钮祜禄格格腼腆地笑了笑,打扰福晋了,奴才实在没什么见识,问了许多蠢问题。
淑婉笑了,你问的问题都很好,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你直接写下来,交给春儿,她会处理的。
淑婉心中赞叹,钮祜禄格格真是个妙人。
急上司之所急,不仅帮淑婉使用产品,她还很懂话术,没有直接指出产品的不好,急着夸耀自己的才学。
她绕着弯子说自己没见识不会用,成全了上司的颜面,真是个厉害小姑娘。
淑婉把钮祜禄格格夸了一通,然后命人去库房取东西,赏武格格耿格格送礼,赏钮祜禄格格的识趣,宋格格搭个顺风车,也蹭了波赏赐。
宋格格拿着赏赐都觉得臊得慌,她哀怨地说道:福晋是有了新妹妹,就忘了旧妹妹了。
淑婉汗都快下来了,这怎么话说的?怎么感觉自己变成渣男了?这时苏培盛掀起门帘,四阿哥从门外走了进来。
旧人?新人?你说说福晋怎么忘了你了?宋格格见了四阿哥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给王爷请安,奴才失仪,请王爷见谅。
四阿哥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几个格格都赶出去了。
没事不要出来乱走!少到正院来给福晋捣乱!格格们一哄而散,淑婉命人兑热水过来,亲自拧帕子给四阿哥擦脸。
今日谁惹你不高兴了?怎么火气这么大?四阿哥把毛巾扯下来,瞪着眼睛看她。
四阿哥的眼神让淑婉心虚,这眼神怎么像捉奸时候的眼神呢?你跟后院格格们相处得挺好啊!淑婉:还行吧!她们都怕我!怕?四阿哥似笑非笑地把洗脸巾扔进水盆里,我看不像是怕,像是招来的蜂,引来的蝶。
淑婉: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就站在外面偷看来着?四阿哥:若是像往常一样回家,我还看不到这个热闹呢!哼!四阿哥大踏步坐在榻上,命春儿小花出去泡茶。
他气哼哼地说道:这个送你土产,那个送你宝剑,还有人为你争风吃醋,你艳福不浅啊!淑婉:他急了,他急了!他觉得脑袋绿了!哎呀!你想多了!我们都是女的,她们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当然要讨好我喽!淑婉耐着性子哄四阿哥,是你误会了,我最最喜欢的是你啊!她们算是什么,一群庸俗脂粉!四阿哥太了解淑婉了,她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在哄人。
你多了一双鞋,是钮祜禄氏做的对吧?恩,是啊!四阿哥:今日她们又送你宝剑和土产了?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淑婉笃定地说道,这些东西我看都不爱看,我还是最喜欢你送我的东西!四阿哥点点头,很好!来人!苏培盛连忙进来,爷您有什么吩咐?你派人往五公主府里走一趟,福晋要送公主一些东西,一些土产,一柄宝剑,还有一双鞋子!苏培盛听见这些东西愣了一下,一般送礼都有个由头,或是府里得了某样东西,分一些出来馈赠亲友。
又是土产,又是宝剑,又是鞋的,天南海北,挨不着边,郡王这是想做什么呢?苏培盛忍不住发愣,四阿哥训斥道:你耳朵聋了吗?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苏培盛连忙躬身认错,郡王息怒,奴才这就去送东西!淑婉扯了扯四阿哥的袖子,土产宝剑就算了,我还没用过,那双鞋子,我已经试过了,再给妹妹用不太好。
再者那是我的尺寸,妹妹未必能穿的进去。
四阿哥瞥了她一眼,没关系,妹妹穿不了可以拿去赏人。
不想赏人,那就拿去剪了扔了,都使得。
咱们这样的人家,浪费一双鞋也不算什么。
淑婉:……淑婉白了四阿哥一眼,阿哥,你……是不是嫉妒我啊!四阿哥被气笑了,我嫉妒你?你昏了头了!你的小妾都听我的话,你嫉妒我了是不是?淑婉笑着去摸他的脸,还是说……你吃醋了!四阿哥拨开她的手,你想得挺美!淑婉想了想,起身倒了碗茶。
她眨巴着眼睛给四阿哥抛媚眼,翘着兰花指把茶递过去。
相公请喝茶!四阿哥把茶接过去,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胳膊,你正常一点。
四阿哥骂人,淑婉也没生气,她甩了甩帕子,掐着嗓子说道:爷,如此良辰美景,我给阿哥跳一支舞吧!不看,没心情!淑婉站在地上,开始表演精分。
你这小妖精,凭你的姿色,也想爬爷的床吗?你又比我强了吗?你要给爷跳舞,也不摸摸自己的腰,粗的像水缸,你扭得起来吗?扭不起来总比不会扭要好!我才不稀罕呢!我是正经良家女子,才不会以色侍人!说着淑婉勾住四阿哥的脖子,我只会伺候阿gie gie。
四阿哥被淑婉的表演弄得哭笑不得,你又弄什么景呢?没什么啊!淑婉笑道,我也想过,阿哥一直守着我,大约是会枯燥的。
今日借着格格们的事情生气,未必是生格格的气,实际上还是气我太霸道了。
我呢,霸道的性子是改不了的,只能让阿哥感受一下妻妾环绕的滋味。
淑婉趴在四阿哥的肩头问他,怎么样啊?妻妾环绕的感觉好不好啊!四阿哥心道:要什么妻妾环绕,有你一个就够闹了!稍晚些时候,淑婉在屋里卸妆,四阿哥借口透气,把苏培盛喊了过来。
你去警告那几个格格,让她们离福晋远点!福晋人忙事多,她们不来,福晋还能多歇息一阵子,她们过来,福晋还得应付她们!哼,这几个格格,一点眼色都没有。
苏培盛把这事记在心上,但内心深处还是很同情格格们的。
真可怜啊!格格们不仅沾不到四阿哥的边,想投靠福晋,却连福晋的边也沾不到了。
四阿哥警告几位格格,到底是怕她们打扰福晋休息,还是嫌她们太黏着福晋,这事不好说,这事四阿哥的脑海深处的想法,不好探究。
时间过得飞快,淑婉提拔上来几个宫女,还给她们改了名字。
一个叫小草,一个叫小蝶,一个叫小燕,名字简单容易记,和小花是配套的。
新提拔的宫女伺候人是没问题的,只是年纪都太小,做事也不够圆滑,还得多历练。
又过了不久,九福晋那里传来好消息,她有了身孕。
淑婉跟她关系不错,特意过去道喜,还跟她分享了一些孕期经验。
十月份,天气有些冷了,十三阿哥娶亲。
宫里一切都准备妥当,四阿哥想帮忙,也没什么可帮的,只能多送些礼物,以示祝贺。
十三福晋是个很爽朗的人,看面相是个好相处的人。
除了这两件事,年尾这几个月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没什么可说的。
到了康熙四十四年,皇上又要进行第五次南巡,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随行。
淑婉给四阿哥收拾行李,她已经做得很顺手了。
淑婉一边做事,一边抱怨道:屋里就咱们俩,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皇上也挺能折腾的,好好的,又去南巡。
快步入老年了,还闲不住呢!四阿哥说道:这种话,屋里没有外人,你也不该说!你别收拾了,有宫女呢!这些小事让她们去做!你越往南走越热,她们不知道带哪件,宫女收拾衣裳也是我站在一旁指挥,还不如我自己翻箱子呢!淑婉把衣服拿出来,四阿哥顺手接过来放在旁边。
唉,这倒是像平常百姓人家,妻子事事亲力亲为,丈夫过来帮忙。
淑婉心道,平常人家也没这么多衣服,这么想能让你开心,你就这么想吧!四阿哥说道:唉……这次南巡,我是不想去的。
怎么?这次南巡有危险?四阿哥叹道:危险倒不至于,只是在皇阿玛身边得小心点,说话做事要比平常小心百倍。
你仔细跟我说说。
四阿哥:我打听过来的消息,皇上本不愿意南巡,觉得劳师动众,打扰沿途百姓。
但太子和朝中大臣总是鼓动,皇上不想驳了太子的面子,所以才有了这次南巡。
这次南巡,皇上和太子必定会产生冲突,到时候我和老十三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