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和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小伍和六子当初离宫时并不知道小喜是女孩。
无良昨晚睡到一半,想了起来,已经在小六和菊花相遇时,稍作修改。
骑上毛驴,想容便牵住缰绳前行,清清楚楚护在我的左右,我转头冷视县长:县长大人,请带下官去放人。
好……那县长灰头土脸地走了上来。
乡亲们笑着让开了路,我骑着毛驴昂首挺胸地离开了万家大宅!小伍的案子是在菊里村审结的,所以,小伍便关押在菊里村府衙的大牢,进入大牢的时候,我没看到小伍,小小村庄只有一间牢房,但是牢房里没有胖子,只有一个瘦瘦的蜷缩的身影。
他蓬头垢面,白色的内单沾满了尘垢还带着隐隐的血迹。
伍哥。
想容急急上前握住了牢房的木柱,声音透着哽咽。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那,那是小伍!牢中人听到呼唤,慢慢扬起了脸,乱发覆盖下,是一张纤瘦的脸,却看不清容貌。
但是他立刻起身,有些趔趄,似乎挨了板子。
伍哥!小心!想容焦急地提醒,水眸中已经映出了盈盈的水光。
我继续呆立在原地,忘记叫人大开牢房。
;牢里的男人忍痛缓缓走到想容的面前,想容急急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双手:伍哥,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没事了?那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厚实而稳重。
虽然想容也是男子,但因为从小学戏,唱的是青衣花旦,嗓子便一直带着一种女子的柔细。
是的,没事了!小喜,小喜来了!小喜!他登时惊呼。
对,就是小喜!是小喜救了我们,我不用嫁给万家了,你也不用坐牢了!他怔立在牢内,想容立时朝我看来:小喜,你怎么还不过来?那人随着想容的视线朝我看来,随即,我和他便同时陷入怔愣之中。
小喜?他不确定地问。
小伍?我也不确定地反问。
然后,我们就继续怀疑地看着对方。
还不打开牢房!倒是元楚镇定,命人去打开牢房。
整个府衙,只有一个女捕快,她积极地打开了牢房,想容便匆匆进去,扶出了那人,而那人,竟是比想容高出了一个头。
馒头……变油条了?我呐呐出口,首先不是心疼小伍被打,反而是惊诧于他身形的变化。
真是小喜?他比我更加惊讶,像……是有点像……可是小喜是男孩啊……我愣了愣,才想着上前:这件事以后我再解释。
我真是小喜。
真是小喜!他的语气立时发生了变化。
是,伍哥,是小喜,她真是小喜!想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小喜!小喜!他惊喜地扑到我的身上,就如当年,可是,现在的小伍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与我同高的圆乎乎的小伍了,我被他扑了一个趔趄,他紧紧抱住我,竟是开始呜呜哭泣,小喜,我们把你给的钱花光了,我没保护好小容,还他差点成为别人的侍郎…………果然,小伍还是当年那个傻傻的,憨憨的小伍。
遇事总是先抱住我哭。
夫人。
耳边又传来某人的轻语,女儿国不能随便拥抱男子……抽眉角,难道现在算是小伍投怀送抱吗?那义姐弟可不可以啊……我轻声问。
他点点头:可以。
然后从我耳边消失。
什么将清清楚楚放我身边时为了帮助我,分明就是监视我嘛。
雪铭真狡诈。
之前让女皇做眼线,现在可好,两个眼线了!想容走到了我们的身旁,小伍就把想容也抱了进来,我们三人在牢内,紧紧拥抱。
相别六年后,终于团聚了。
晚上,在修缮过的府衙内,我们吃着团圆饭。
清清楚楚起先不肯离去,那提防的神情宛如怕我酒后乱性,好不容易将他们赶走,我和小伍,想容才能好好喝酒吃菜。
小伍梳洗干净,立刻变得精神抖擞,只是挨了板子,行动依然有些不便,想容便给他的凳子放上一个垫子,让他做得可以舒适一些。
让我吃惊的是小伍的英俊,虽然依然带着当年的憨厚,但容貌已与我印象中完全不同。
当年他是横向发展,所以是张包子脸。
现在瘦削下去,有相隔六年,变化极大,让我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惊艳。
若是先遇到小伍,我定然认不出他。
而六子以前便是如此,所以感觉没有太大的变化。
若我是那万家二小姐,便会选择小伍,不会选择略带女气的想容。
看来女儿国的女人审美观也各不相同。
大家边吃边说着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他们终于接受了我是女女孩的事实,说到情动之处,大家又是潸然泪下。
六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挑着讲了些,例如殇尘的死,刘曦的登基,寒珏的事没有提。
小伍他们离开时,也不知我与寒珏之间发生的一切。
听到殇尘的死,小伍和想容又纷纷落泪。
原本小伍有伤不宜喝酒,但今天日子特殊,便让他喝了,哪知两碗下了肚,他哭得更加厉害,整个府衙都是他一人的哭声。
我和想容安慰他,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胖嘟嘟的馒头小伍了,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哭得黑天混地,实在也有些不像话了。
于是,我立刻说起了刘曦的大婚,想用喜事来冲淡小伍的哀伤。
可是,我却忘了小伍与刘曦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实在也有些不像话了。
没办法,最后只有将他扔在一边,和想容说起了箫莫。
想容听到箫莫四处游历学习舞技,便目露羡慕,说如果还能遇到箫莫殿下就好了。
想是小伍看见我,将这几年的辛酸一股脑儿地用嚎啕宣泄了出来,最后,想容扶着酒醉的他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已经肿得睁不开,喉咙也哭得干哑。
我将他们一直送回家,回头时,清清楚楚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即使之前驱赶他们,他们却依然偷偷跟随我。
夫人跟一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走在回府衙的路上,清清这么说着。
我便转脸问楚楚:你也是这么觉得的?楚楚正经地点点头:好似换了一个人。
是吗?我仰望空中明月,这么换了一个人呢?清清大着胆子说道:一年前,夫人楚楚可怜,让人心疼,而现在,夫人却可以给他人依靠的感觉了。
呵……一年多的经历全都化在这声感叹之中。
夫人叹什么?楚楚问。
我淡笑摇头:你们当年见我之时,正是我落难之刻,我毕竟是个女人呐,女人呐……哪有女人不想找一个肩膀可以依靠的呢?清清楚楚低下了头,脸上带出似怜非怜的表情。
或许女儿国,还有不少男人,会有依靠女人的想法。
见他们不说话,我便故意问:你们该不会想依靠女人吧。
清清楚楚同时脸红起来。
我有些惊讶,他们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夫人……清清嘟囔地说,我们始终是要嫁人的……然后……就要听主母的……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因为一般都是从女人口中说出,便是: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我有些无语:你们该不会嫁一个女人吧,我听雪铭说,你们形影不离。
清清楚楚的脸继续红着,然后低着头点了点。
立时,我有了一种既无语,又羡慕地感觉。
无语的是清清楚楚作为男人,却像女人一般认命。
羡慕的便是能娶到他们的那个女人了。
能坐拥双美,人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