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5-03-22 07:34:40

和你分手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这当然只是是句气话,方晶晶很清楚。

毕竟她这辈子还没过完呢,现在做这种论断还为时过早。

说不定呢?说不定她将来要犯更大的错呢,人不能太相信自己。

不过这回总体而言还是得不偿失了,方晶晶回来后很懊恼,懊恼地不仅是她放了一句轻浮的狠话,还丢了一把伞。

她走的时候太匆忙,把带去的伞落在高垣家了高垣不会善待那把伞的,方晶晶肯定,他会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就像处理她一样。

高垣的确是这么干的。

他把伞丢进垃圾桶,但伞直撅撅地挺在那里,像根旗,碍眼至极,他又把它抽出来扔到地上,在地上它横躺着,黑乌乌,很不吉利,他气不过飞踢一脚,但它飞不远,仍然是在他的家里,在他的眼前。

高垣恨极了,想放火烧了它,想把它从楼上抛下去,但是他不能那么干,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像沸水里泡着一团头发,他不能多看那把伞,只好连夜逃走了。

高垣逃去了胡覆辙家里,胡覆辙被他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声问他怎么了。

家里闹鬼。

高垣回答,他想起方晶晶,她脸白白的,眼珠子黑漆漆,嘴唇擦得血红,可不就是女鬼吗,专门来索他的命,可他害她了吗?他害了她什么?高垣呆站在原地,脸色难看,恨得头疼。

胡覆辙被高垣的话和脸色吓得立刻往后退了小步,他看高垣脸上的确有点儿黑气,心里打鼓,他强笑问:你别开玩笑了,到底怎么了?高垣没说话,他死气沉沉地眨着眼,目光平滑地从他脸上扫过,转身就走了,胡覆辙也不想再问,他跟在后头看着高垣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他确实是一幅倒霉衰样儿。

不会是真撞鬼了吧?高垣去了客房,这客房他从没住过,便有些犹豫,胡覆辙跟他保证没人住过,他拍着床说:你看,这上头的塑料膜都没撕。

高垣听完就把胡覆辙赶了出去,而后往床上一躺。

起先他还以为今晚会很漫长,他盯着天花板,上头干干净净,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他的腰贴着床,舒服得忍不住叹气,不久后他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欠,脑子里的乱相全都消失了,眼皮也越来越重。

高垣没想到,在没有一点熟悉气息的地方他反而睡了个好觉。

只是苦了胡覆辙,他被高垣一番鬼话吓得睡不着,干脆就在客厅开着电视熬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高垣醒得很早,照镜子时他很满意,感觉特别脚踏实地,他一秒也没没想起方晶晶来,那把伞沉进了他脚底,再不能在他脑子里兴风作浪。

高垣穿好衣服,出来和顶着青眼圈胡覆辙打了个招呼,胡覆辙裹着个毯子躺在沙发上,只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高垣望着他笑得很惬意,他说:我昨晚突然想起你跟我说过一句话,挺有意思的。

胡覆辙关了电视,勉强打起精神问:什么话?高垣转着手腕答:你说人和牛一样,会反刍,牛反刍草,人反刍坏情绪,糟心事儿,一遍一遍地想,这很正常,反刍得好的人呢,可以演戏,反刍得特别好的就会生病。

那会儿高垣刚入行,正是青涩时,因为一些评价很苦恼,胡覆辙就这么劝他。

胡覆辙走歪门邪道,叫他别听,别想,别感受。

胡覆辙回忆了一下承认:这种金玉良言像是我说的。

高垣敷衍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胡覆辙看出来,高垣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高垣走后胡覆辙连忙给许玉银打去电话,他把昨晚的高垣的反常都说了,谁知许玉银听完却不当回事儿。

胡覆辙不放心:但我觉得高垣状态不对,你有没有再和他聊聊?许玉银回道:当然聊了,但是没用。

胡覆辙着急:他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许玉银反问:他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他不是什么都和你说吗?胡覆辙理直气壮道:说是说,但我又不是女的,我听了就忘了。

许玉银说:你不光不是女的,你更不是人。

胡覆辙抗议:你别迁怒于人啊。

许玉银在那边笑了一声:我这是夸你,我夸你不是普通人,你想得开,凡事都雁过不留痕,豁达,乐观,高垣要有你一半,我的事儿就少多了。

胡覆辙被她夸得只会吭哧吭哧喘气,他还没想好要回夸点啥,许玉银就把电话挂了。

甩开胡覆辙之后许玉银又给高垣打电话,他人已经到了录节目的地方,正在化妆。

今天是个棚内综艺,要录十几个小时,高垣和许玉银抱怨空调开得太大,冻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许玉银安抚了几句,她听着高垣的语气挺正常,便也稍稍放了心,只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之后她又打给助理,叫他多留心,时刻把眼睛放在高垣身上,千万别让他不高兴。

助理说:我看垣哥今天心情不错,好像天空放晴,特别和蔼可亲。

许玉银笑道:你少作诗,多看人。

高垣最近其实很忙,他新剧刚上,连着几天都在跑综艺宣传,又要拍杂志,过两天还有个和女主角的合体直播,行程满满,所以许玉银很怕他在这种时候闹脾气,他状态一不对,所有人都要跟着战战兢兢。

但幸好,高垣发了一次大神经之后就安分下来了。

后面许玉银陆续收到反馈,说高垣最近状态奇佳,不仅工作敬业负责,就连帅度也更上一层,就像开了光的美玉,叫人挪不开眼,更喜人的是新剧也节节高升,各种邀约纷至沓来,许玉银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感叹大家对帅哥总是宠爱。

错!高垣不是帅哥,他是大帅哥。

胡覆辙乐呵呵地说。

许玉银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胡覆辙当没看见,他说:欸,你说我眼光怎么那么好?当初那么多人,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相中了他···stop!许玉银举起手,制止胡覆辙接下来的自吹自擂,好汉不提当年勇,要吹牛你就另找听众,我只是来喝酒的。

胡覆辙只得悻悻闭嘴,许玉银也不管他,仰起脖子就先干了一杯。

胡覆辙唬了一跳,嚷道:你慢点喝!跟谁学的···真是。

许玉银根本不理会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别又一口气干了。

胡覆辙忙按住她的杯子。

许玉银却不领情,她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嘲笑道:我看你是真老了,又忆当年,又劝人别喝酒。

胡覆辙叫屈:我那是关心你!许玉银晃荡着酒杯道:我真谢谢你。

胡覆辙无可奈何,许玉银看都不看他,自己喝得挺美。

胡覆辙还记得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许玉银几乎是滴酒不沾的,现在却成了个千杯不倒。

胡覆辙看着许玉银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舒服,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好和她聊起公司的事,现在她就只关心这个而已。

你以后对高垣有什么规划?胡覆辙问。

许玉银闻言立刻放下了酒杯,她终于正正经经地看着他了,她拧着精致的眉毛说:规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他明显势头越来越好,我觉得我们就维持他目前这个路线就行。

胡覆辙点头:说得对,目前这个路线最适合,等再过几年再考虑转型也来得及,反正男演员的演艺生命长得很···呵···胡覆辙正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许玉银却突然笑了起来,她一脸戏谑得地看着他道:你觉得他能转到哪儿去?你不会还指望他拿个戛纳影帝吧?我可没这么想过。

胡覆辙有些尴尬。

许玉银笑道:你要是这么想就趁早把公司卖了,我也好另寻去处。

胡覆辙脸色有点为难,他说:可他也不能一辈子演偶像剧吧?许玉银却根本不在意。

她说:怎么不能?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胡覆辙纠结得很:可那样有什么意思?那样···许玉银漫不经心打断他的话:你想得太远了。

又不是让你演,高垣乐意就行,只要高垣红一天,我们就赚一天,我们虽然靠他吃饭,但又不是他爹妈,你没法儿左右他的人生。

胡覆辙听了这话有点难受,但他不是替高垣难受,而是替许玉银难受。

他望着她没忍住又发感慨:你变了很多。

许玉银诧异地看着他,嘴上半真半假地说:怎么还伤春悲秋上了,症状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胡覆辙没笑,只给自己倒了杯酒。

后头胡覆辙再没说什么,两杯酒下肚后他就嬉皮笑脸起来,他举起酒杯激昂道:祝我俩蒸蒸日上,越来越棒。

这才对。

许玉银满意,笑着和他碰了碰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