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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夜幕

2025-03-22 07:34:42

这一天, 当然的,姜临晴迟到了。

她跟同事说,她睡过头了。

刘倩望着她红肿的嘴唇, 暧昧一笑:我了解的。

姜临晴点了一下唇,这是旧伤。

池翮要赶一个会议, 两人抱了抱,没有纠缠,各自离开。

下午,姜临晴跟刘倩上运营部。

刚一转角,姜临晴突然被抓住。

刘倩:是太子爷。

走廊那一端站着的人, 正是池翮。

他身边围着四五个人。

刘倩: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池翮面对公司同事时,少了股邪气,倒是人模人样的。

姜临晴承认:嗯,蛮帅的。

刘倩:是吧?不知道助长了多少女同事的梦幻泡沫。

姜临晴:他没有绯闻吧?刘倩:没有。

姜临晴松一口气。

那天池翮跟她在车里的事,无人看见。

刘倩突然立正, 拍了一下姜临晴的背。

姜临晴意会过来, 转过头去。

池翮见到了她。

长长的走廊,他和她站在两端, 他笑了一下。

她低了低头, 再抬起时, 池翮跟那群人走了。

刘倩:我觉得啊,太子爷要么是没绯闻,要么绯闻遍天下。

你刚才见到没有?他对我笑得深情款款。

姜临晴:是吗?不就是平时痞里痞气的样子?何来深情一说。

刘倩平时爱做梦, 但清醒的时候, 比谁都清醒:想想就行了。

不说太子爷的外貌, 光是他的背景, 他肯定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做生意不是一帆风顺的, 两个相当的家庭,这一方陷入困境,另一方及时支援,互利互惠。

姜临晴点头。

池翮将来肯定要娶一个跟他旗鼓相当的女人。

在那之前,她希望她帮他治愈了怪病。

她祝他一世平安。

*池翮出差了。

姜临晴的工作忙了起来。

回到家虽然是一个人,但能跟池翮聊天,她没有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拟了一个初步的展览方案,交给张艺岚。

张艺岚备注了几个要点,说:池总还没回来。

等下次开会,我再跟他汇报,听听他的意见。

不用等开会。

姜临晴问池翮什么时候回来?池翮:在路上。

姜临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过了半个小时,他问:你想吃什么?都行。

中午我还有一顿大鱼大肉,晚上跟你一起,吃清淡点。

刘倩咻地窜过来,问:小姜,你是不是跟男朋友聊天?姜临晴抬头:没有啊。

小姜小姜,你没照着镜子吗?你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刘倩赞许地点头,看样子,是陷进甜蜜的恋爱中了。

姜临晴发现了,她快乐的时候收不住嘴角。

她想拉回自己的情绪,但不一会,唇又忍不住弯了上去。

*池翮在中餐馆定了一个赏景的大玻璃房。

他坐了半个多小时,姜临晴才到。

他问:加班了吗?姜临晴:没有,但是堵车堵了很久。

服务员敲敲门:先生,请问可以上菜了吗?池翮:嗯,上菜吧。

姜临晴仔细分辨他的声音。

乍一下,没什么特色,但她听得多,知道他的原声是透亮的。

对了,我拟了一个初步方案,有一些问题,想跟池总沟通一下。

你还说没加班,吃饭了也不忘工作。

公司同事要约你开会。

但我们坐在这里了,顺便谈谈公事。

有什么问题,我明天就能改,不用等同事约你。

池翮:她约肯定是要约,要不然你说你在电梯遇到我,跟我谈完了?姜临晴:我改完给她新方案嘛。

就说灵机一动,有了新想法。

你说吧。

我挑了一个商业中心的中庭,那里绿植多,贴合展览风格。

不过地面和天花太有商业格调,要做一个装饰。

她把意向图发给他。

池翮:彭寅那边,你沟通了吗?姜临晴:如果你这边没意见,我下周跟他谈。

池翮:嗯。

关于香味的分类,我打算按上回的。

另外,预算方面……姜临晴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池翮:知道了,我上一次就让你去申请资金,你自己非得去买狗尾巴草。

姜临晴:我不知道你是大人物啊。

池翮:你平时拿两百块钱吆喝我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大人物。

服务员上了菜,秘制鱼皇汤。

姜临晴去了洗手间,用纸巾擦掉了唇上的口红。

休养几天,她的唇已经恢复了。

但池翮出差回来,却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见到窗边的男人。

夜晚赏景,赏的是窗外的霓虹灯。

她赏的是人。

包房灯亮堂着,池翮的影子投在黑糊糊的玻璃上。

她见不到他的脸。

光一道玻璃影子,她就能赏出他的清俊与修长。

他侧过头,添了一抹笑: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她走过去,坐下了。

突然,他向她伸出手。

她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边抚了抚:沾到水珠了。

他投过来的一眼,正如刘倩说的,灯下照的仿佛有深情的东西。

她想起来,那天他被几个人簇拥着,其中有一位大美女。

那是秘书组的人,貌似是上一任运营总的秘书?姜临晴尝一口汤:我问了,公司没有你的绯闻。

池翮玩味一笑:你听起来很失望。

没有。

她放下勺子,你就算有绯闻,对象也不是我啊。

不是有秘书组的人吗?秘书组?捕风捉影的流言,大多都是大美女当主角。

我记得,我称赞过你是大美女。

那是因为你屈服于金钱之下。

池翮顺口接上去:你是大美女。

姜临晴转了转头。

玻璃上只映出她的轮廓,窥不见其中表情。

开心了?池翮望着她。

我没有花钱就得到你的夸奖,当然开心。

对了,我的秘书不是秘书组的。

姜临晴竖起耳朵:那是谁?我有自己的秘书。

哦。

男的。

她若无其事:哦。

金主,你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是吗?姜临晴捂了捂嘴巴。

不得不说,得知他亲近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她止不住想笑。

她不去想刘倩说的门当户对,那是以后的事。

这一刻,池翮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两天有另外一场展览。

姜临晴在现场站了很久,小腿酸酸涨涨。

她在从前经历过比现在更累的时候,但那时无人可倾诉。

她觉得,自己多苦多累,都能熬过来。

现在她累,她就要喊。

洗了澡,姜临晴坐在沙发,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好累呀。

新游戏还没通关,池翮按了暂停,瞥她一眼。

她立即给他飞了两张百元钞。

他放下手机,接过钱:无功不受禄,我给你按摩吧。

姜临晴趴在沙发床。

她也喜欢上了这一张沙发床,每次睡在这里,格外舒服格外香。

池翮的手指,在她白嫩小腿捏一捏,拧一拧。

匀称的腿肚子,手感不是僵硬的肌肉,软中又有韧度。

姜临晴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突然的,他的手指向上,在她的膝盖窝撩了几下。

她一下子醒了,侧过脸,望一眼池翮。

如果不是刚才那几下,他可谓是正人君子,神态认真,眉目间的风流敛了几分。

也许是……不小心吧。

姜临晴替他这样解释。

她又注意到二人的姿势。

她趴在床上,他半跪在上面。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郎情妾意,卿卿我我。

打住,后来的两个词错了。

但他们几天不见,也是小别胜新婚。

池翮没说话。

姜临晴咳了两下。

如果他开玩笑要红包,她就给他发了吧。

但他不吭声。

她猜想,池翮是不是和她一样,正在浮想翩翩。

也许,他手上是认真的按摩,其实眼睛已经把她浏览了一遍?她没回头,反而藏起自己的脸。

万一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倒显得她比他还流氓了。

池翮时不时给她发几张游戏场景。

里面的男女仿佛练了十八般武艺,什么高难度的造型都能摆得轻巧。

画面浮现,她把脸埋得越来越深,快要陷进枕头里。

池翮猛地抽出那一个枕头:别闷着。

我没事。

等下次吧,下次池翮再讨红包的时候。

对了,想想工作。

这一次展览有一个改造装饰的大工程。

工作使人清醒。

不一会儿,刚才荡漾的春心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累了。

池翮的手机响起。

他拿上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他抽出烟,衔在嘴上:喂。

池翮,我回来了。

池翮按一下打火机。

火苗在潮湿的夜里一晃而过:金医生。

金医生,名叫金明朗:不早了,打扰你了吗?没有。

金医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天。

金明朗笑了笑,正在倒时差,现在这个钟数,我睡不着了。

嗯。

池翮吸一口烟。

金明朗听见他抽烟的气息:今天,池太太请我过去,跟我谈了一下你的情况。

上次你粗略跟我讲,我觉得是偶发。

现在状况如何?在池家,大家都不讲病情,而是说状况。

是偶发,也是复发。

池翮说,之后的几次复发是我自己逼自己的。

吃药了吗?没有。

哦?有缓解的方法吗?是的。

池翮,如果你能自己走出来,那最好不过。

池翮笑了:金医生,也许以后我不当你的病患了。

那就谢天谢地了。

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什么能说的,跟我说说。

池翮呼着烟:嗯。

池翮不愿讲的,金明朗不会在电话里逼问。

这不是诊疗,这只是一通电话。

对了,池太太又跟我讲了另一件事。

她说你有难以启齿的隐疾,是因为药物副作用。

哦,那个。

对,我是这么跟她说的。

精神类药物,尤其是使用SSRIs治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抑制性/欲的副作用。

但这是可逆的。

你已经停药很久了,照理说,副作用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嗯。

池翮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再观察观察。

功能有问题吗?没问题。

或许是因为你对‘别人’不感兴趣。

池翮,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池翮点头:嗯,是能遇上有意思的人。

天上没有星,没有月。

就像有人泼了墨,遮住这一片天。

黑得惨淡。

起了风,横卧半空的细细树枝,一摇一晃。

又像有人拿树枝当笔,墨上作画。

夜是黑的。

什么颜料叠上去,都是粘糊糊一片。

没有谁能在夜幕上作画,唯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