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丛那里出来的时候音乐会已经结束了。
刘丛没有同意阮星要参加比赛的事情, 阮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以她母亲的个性既然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会场一片寂静,刚刚光亮的舞台此刻也只剩下了微弱的照明光。
阮星远远地望着那个舞台, 看着舞台上那架钢琴, 眼神悠远。
阮星。
陈泽铭从后台走出来叫她。
师兄?你没走?嗯。
陈泽铭朝她招手,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师妹来个四手联弹?阮星犹豫了片刻,看着上面那台钢琴, 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我现在……来, 阮星,弹个简单的?阮星有些心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
我知道你很久没有上台了, 不想上来摸一摸?也就是弹弹简单的曲子而已,应该没关系的。
阮星想着,点点头,迈上了台。
二人在琴凳上落座,掀开琴盖,看着上面的黑白键, 阮星恍惚了一瞬间, 知道陈泽铭那边的音符响起, 她才回过神来跟着弹。
一首很简单的曲子。
对两个人的水平来说, 这样的曲子闭着眼睛都能在钢琴上弹出来但就是这样简单地曲子, 阮星在弹的时候却隐隐感觉手中有些疼痛, 密密麻麻像针戳一样。
几个接连的重音以后,阮星轻呼一声, 停下了手。
陈泽铭吓了一跳, 紧张的凑过去, 怎么了?手疼?阮星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尽力想抽回来,但陈泽铭使得力气大,阮星半天抽不回手。
阿阮。
会场的门口传来一道男声。
阮星回头去看,见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靠在门口,姿态随意。
陆衡?她轻声问出。
陆衡从黑暗处慢慢走向阮星,慢慢走到那束光所在的地方。
阮星再次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奔向陆衡来的方向。
陆衡接住她拥在怀里,低头捧着她的手看,怎么了?有一点疼。
陆衡低头小心亲了亲,带你去看医生。
阮星摇摇头,没事的,只是刚才和师兄试着弹了一下……陆衡垂下眼眸收起眼中的戾气,嗯,下次不要这样,你的手还没有好全。
我知道啦。
阮星转头看向陈泽铭,师兄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便挽着陆衡的手往外走,陆衡跟着她一起走,回头瞥了一眼陈泽铭。
刺耳的钢琴声突兀响起,阮星奇怪的看了一眼身后,见陈泽铭好像没站稳压到了琴键。
没事吧师兄?没……事。
他不会承认自己刚才被陆衡的眼神吓到的。
陆衡刚刚的眼神淡漠又狠戾,带着警告意味刺向他,那种感觉令他不自觉的就害怕了。
会场外面亮着灯,灯光晕出暗影,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陆衡之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阮星之前看他匆匆忙忙接了电话就走了没好问,现在想起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陆衡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抿了抿唇,表姐的事情。
啊?京昭表姐?嗯。
京昭表姐出什么事了吗?陆衡的步子骤然一停,抬了抬眼皮,表姐,自杀了。
他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的黑幕,表姐,又自杀了。
……什么?阮星满脸惊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衡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人已经没事了。
阮星想起那位大美人表姐,她看起来那么有魅力,人群中耀眼像在发光,处事果断,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可是我们不是前几天还……她说不下去了。
陆衡牵着她慢慢在路边走,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每个人活着就像是系安全绳,我们找很多东西当做我们的安全绳。
有亲人,朋友,爱人,又或者是一样你爱吃的食物,一个你喜欢的游戏。
这些东西我们将安全绳牢牢拴在上面,所以我们活着。
阮星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陆衡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孤寂。
那京昭表姐的安全绳是什么?陆衡轻笑一声,她没有。
没有?是啊,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她才不想活。
阮星咬了咬唇,可是人活着都有自己在意的人啊……陆衡转过身来看着她,是,人活着都有自己在意的人。
他从自己的脖子里拽出一条项链,现在,我想把这个安全绳交给你,你愿意接住吗?路灯之下二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阮星看着他,陆衡低头看着阮星。
你看,你也会犹豫要不要抓住。
他直起身,所以,有在意的人又怎么样呢?你拼了命的把绳子拴在他身上,他却不愿意拉你一把。
阮星看着他手中的项链,不懂陆衡到底是在给她作比喻还是认真的。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拉住我表姐的东西,所以,她活不了。
往前的十几年,她家里一把刀都没有,别说刀了,就是利器都不虎出现,就是怕她想不开。
那这次……陆衡像是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下,程深给她买了水果,发现家里没水果刀,买了一把。
他停了停,然后,她就拿着程深买的这把水果刀,割腕了。
阮星忍不住捂住嘴,程深……和表姐……他们……我去的时候我看程深已经要疯了。
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会疯阮星想了想,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些事?京昭自己都不说,我们作为外人说什么?她发现这里陆衡用了京昭。
他是不是也是生气的?阮星伸出手抱住他,陆衡回抱住她,二人静静相拥。
明天要去看表姐吗?她问。
不去的,她不喜欢。
知道了。
陆衡拍了拍她,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他想起刚才的事情,你刚刚在干什么?师兄邀请我和他弹一曲。
阮星。
嗯?我不喜欢你师兄那个人。
为什么?他看起来随时都想把你拐走。
陆衡沉声道。
阮星抱着他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抬头看着他,我不是那么好拐的,只有陆衡才能拐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