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云派尹须言讲师的办公处,此时他埋头在书案后,仔细翻阅着手中的信件,信件里面写了不少信息。
百里家、沈家、赫连家等七大家族,掌握了柳家造假货币且流通于市场的事情,如今证据确凿,准备于这二月初十揭开此事。
白发,在午间的阳光下,踱了一层光亮,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于人世间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
然而他口中说出来的事情,世俗的不能再世俗。
这上面的信息,此时终于是落定了日期,那几大家族早就盯起了柳家,更是故意制造此事,虽然有我们的帮忙,可柳家到底是戒备疏浅,没有多少防范,也怪不得旁人借机发难。
尹须言平静的说着此事,手中的信件被他当空毁灭。
在他眼前站立的一个女子,垂着首,满面笑容,恭敬的说道:让九霄内乱,这岂不是更好?咱们在此扎根部署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尹须言继续翻阅下一个信件,平静地说道:任何事情都不要急于求成,在细枝末节上咱们要多下功夫,不能辜负了主上对咱们的信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事情要慢慢来,你也无需高兴太早。
说的是。
只是……尹须言忽然一顿,蹙眉道:沈家嫡女沈茹初被人绑架了,所为何事?昨晚尹出讲师带着伊云纤尘与百里少叙前往柳家赴宴,但是在芙蓉浦附近,被沈家的人追杀。
尹出讲师与沈政家主私下似乎协商了什么事情,在针对沈夫人,所以沈夫人,想要杀人灭口。
所以讲师绑架了沈茹初,目的是为了警告沈夫人,在此时不要轻举妄动。
女子答复一声,却也是皱了皱眉。
她说:这个中细节不太了解,到底是因何事发生的冲突,还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不过可以想见的是,沈夫人因为尹出与沈政家主的事情,那夫妇二人,现在关系甚为不好。
闻言,尹须言思忖道:尹出讲师在这门派当中,我也认识许久,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可以看得出那个讲师,待人也算是和善的,虽然对子弟严谨厉害了一些,可是一向不会树敌,倒也不知如今和韩幼婉有什么矛盾?女子答复说: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出现的矛盾,细枝末节也完全查不到。
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个中情况,得耗费一些时间与人力。
尹须言刚是挥手想要说去查一查具体的事情,却听女子抬头看他一眼,劝道:属下斗胆一句,咱们都是天雷劫境地的人,对于九霄的任何事情都要以大局为考虑。
关乎韩小姐的事情,为此时常而动用公权,怕是有心人会借机上告主上,怕是对您不利。
说罢,那女子便是赶忙垂下了头,虽然知道咱们做下属的乖乖听从命令就好,这提醒有点逾越,可是她还就非说不可。
此人忠心可鉴,尹须言也找不到什么毛病去斥责她,这话到嘴边,便是改了话锋。
那就去杀了沈茹初吧,尹出讲师虽说不是尹家的嫡出子弟,但到底也是传承一脉,背景不小,若是真的能够让沈家与尹家势不两立,如此甚好。
尹须言这个考虑也是在情理之中,别人也抓不到把柄。
此事一出,到时候这两家必定也会乱。
属下这就去办。
那女子领命立刻便是走了出去。
尹须言放下书信,当他一个人立在此处的时候,他顿觉寂寥,他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不对,但是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毁灭这个地方,是他终生的使命,从出生一开始就注定的命。
即便他这个时候有一些不舍,也没办法了。
毕竟阿贤都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而她那个叫阿尘的女儿,也不知道如今在九夜过得是否好?他再次毁了手中的书信,埋头苦作。
有一种说法是什么?说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他天天站在高处,没有落在低处,只听着臣下们上报的事情,根本不了解人间疾苦,那么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阿尘,可不就是伊云纤尘吗?他不知,更不知在害她。
虽然九夜的耳目,八大家族都有人。
可是除了韩幼婉,谁也不知道伊云纤尘的生母是谁,旁人也并不会在意这个。
在蓝色的天空上,白云还是那些白云,云卷云舒飘过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谁也不会真的去关心这世事中的人,又怎样的喜怒哀乐。
枝头上的鸟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唤回了韩幼官的思绪。
他也细细说来当年他所知道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是父亲一手作主,我并不知道全局,但是我能知道的是韩予那个下人,他犯了大错,所以,父亲把他关入了地牢里,等候发落。
可是知道他所犯之错必定是死罪,小妹与他关系颇好,利用自己的身份,私自放走了韩予。
但是我韩家的戒备也不是如此疏松,不多时便发现了这二人离开,赶忙调集人马前去追捕。
那天晚上,可以说是惊动了韩家主宅里的所有人,调兵遣将,全部去追捕小妹与韩予。
小妹生性善良,与他私交也好,也更是想要救人救到底,所谓送佛送到西,便是不想半途而废,毕竟他一旦被抓回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时候,虽然我韩家的人马全力追捕,但是小妹也突破了尊阶的修为,再者她的身份有所不同,大家也不敢下死手。
只不过所有人去追捕之时,我父亲就下了命令,如果抓到那下人,便是就地正法!所以,小妹也是拼命的护着那人,帮着那个人逃跑,最后杳无音信。
不知道失踪到哪里。
沈政沉声道:所以,韩幼婉才说,有人追到了他们两个人,而阿贤奋力抵抗,重伤了韩家不少人?我就说!伤害韩家之人就算是证据确凿,她无法抵赖,但她也不是出于本意,并不想伤害韩家的人,她那般善良。
韩幼官重重地叹息一声,他的眼里才有那么一丝亮光,却也低沉道:因为不知那二人是生是死,有韩家之人居然向市井流露出此事,捕风捉影说是我韩家嫡出小姐与下人私奔?这种谣言怎可相信,我当时便是震怒!然而父亲却说,如果那人有良心,必定会站出来为小妹申冤,那就是自投罗网。
包括,二妹也如此说,那韩予虽然犯下滔天的死罪,但是他和小妹的关系不错,他不会自私到毁了小妹的一生。
韩幼官这是丝毫都没有隐瞒。
一想到小妹所要遭受的那些痛苦,他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够代她受过。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也诅咒那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下人,可是如今听来,其实韩予早就已经死了。
想起小妹,也就只剩亏欠,愧疚,这个时候也只能是还小妹一个清白。
伊云纤尘咬了咬牙,心里浮现一丝寂寥。
这大家族之间难道就没有多少亲情可言吗?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可真的是心狠呀,居然如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包括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姨娘,那也是心思歹毒!伊云纤尘顺着事情理下去。
韩幼婉当年带着一批人马追杀韩幼贤与韩予,哪怕冒着自毁修为的风险,也将他们追至九夜境内,最后重伤韩幼贤。
我想,这个时候的韩幼婉,没有逼着当时的所有人发下血誓不知此事,那便是杀了他们灭口。
韩幼官点头说:二妹说,小妹杀了所有人,只剩下她一个人逃了回来。
这就对了,随后,应当是她提议,泼了这私奔脏水。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顺理成章的嫁入沈家,因为她对沈家主一片痴情。
伊云纤尘顺着事情去推理。
不过她说:当然,韩家主,我没有亲眼所见,你可以说我的猜测只是一面之词,并不可信,可是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很清楚对吗?如实的说出来吧。
韩幼贤在九夜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她想要为自己正名,她想要回来。
韩幼官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
没错,你说的没错,没错!说话间,韩幼官的双眼泛红,没错,这就是当年事实的真相,他韩家一母同胞的姐妹,居然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正因为如此,他才和沈家的关系那么疏远。
这么多年,都不肯见韩幼婉。
之前若非是公事要参与席宴,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和她碰面的,即便是碰面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砰!突然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只见得沈政压制不住怒意,双手攥拳,狠狠的砸向旁边的檀木桌子,那桌子顷刻间,碎裂成条四散。
毒妇!毒妇!这都已经是当面对质,还会有任何问题吗?尹出心里头震惊于这姐妹之情,她们二人还不如生来就是仇人,他心中也有些悲凉与感伤,不过此事也好歹在他与伊云纤尘意料之中,他们推测就有这些内容。
那么接下来,就是为阿贤沉冤昭雪。
为阿贤报仇。
然而,这事情根本还不能讨论出个结果来。
尹出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上面的内容让他惊愕不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讲师,你怎么了?伊云纤尘狐疑的皱起眉头,实在是不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何事,让讲师如此大惊失色。
沈茹初死了。
什么?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在场之人全部都错愕不已,惊诧于眼前的事情。
伊云纤尘不是没有清楚的听到这句话,而是她有些不可置信,这人怎么可能会死?难不成是自杀,也绝对不可能!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然后那人仓皇地敲了敲房门。
这声音敲打在众人的心上一样,砰砰的乱跳。
进来!尹出喊了一声。
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而入,他看了看场中的情况,特别是在看到沈家主的时候,那目光闪躲不及。
他刚上前两步,准备与讲师耳语两句的时候,听得沈政从震惊当中回过身来,高声厉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就关个两天,怎么现在出了人命了?到底怎么回事!那年轻男子不过就是个听从吩咐的,虽然修为没那么差,可是这个时候,在面对权力顶峰的人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怯场。
他蠕动着薄唇,来来回回,我我两句说不出什么来。
尹出摆了摆手,你说吧,有什么话就直说,他们都听得。
那年轻男子吞了一口唾沫,重重地咽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说:沈茹初,沈茹初死了。
放肆!沈政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这到底是谁在公然挑衅于他?若是尹出,没有这个胆子!可是这事情到底是因何而发展?为什么他的女儿会死!?他这一声高喝厉喊,可把那年轻人吓得可不轻。
他就是来传话的,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韩幼官往前站了一两步,劝解道:沈家主,不要激动,不要紧张,先把事情查清楚要紧。
尹出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问他说:我叫你们看着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死?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尸体又在哪里?爷,我们是老老实实的关押着沈小姐,她喊叫吃吃喝喝,我们也都一应俱全给她了,也就是把她关在房间内,不搭理她。
可是没想到我这一上茅房,回过头来,这屋里边不闹腾了,我觉得很是奇怪,就上前去瞧了瞧,没想到这人就躺在屋里,然后我就赶紧开了锁进屋去,发现,人就已经没气儿了。
那年轻男子也是吓得不轻,这时候哆嗦着说着话。
尹出问他说:那尸体呢?可还是在后院的院子当中放着?没有挪动半分?是!都去看看!韩幼官说了一声。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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