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不过蒙蒙亮,高晏就被司渊从床上抱起来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赖床的。
高晏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任凭司渊将自己引到了卫生间。
高晏洗漱完后, 发现司渊在试衣间中久久没出来, 她也起了心思,干脆脱了鞋,赤足轻轻地溜到了试衣间门口, 悄悄地望过去才发现,司渊的左手已经装备上了看起来硬度极高的机甲, 他灵活地活动着指尖, 无数簇细小的能量顺着他的手指缠绕而上最终绽成一朵小小的、像是烟花一般的印记。
司渊在异能与机甲之间切换的速度实在太快, 因此说他完全融合了两者的能量也不为过。
可是,司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偏偏又是在试衣间里避开她做这些事?你在干什么?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司渊高大的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顿,缓缓转过身, 他逆着光, 两个人中间又隔出了七八米,高晏看不清司渊脸上的神情, 只能辨认出他挺括的藏蓝军装与肩上雄鹰衔星的锃亮军衔。
司渊手一屈,经由上千道淬炼的德玛拉合金霎时消失在他的手掌间,骨肉匀称的手指在光线下甚至折着莹润的光。
晏晏,你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司渊艳绝的丹凤眼霍然抬起, 里头填满了温和的情绪, 换做平时, 高晏肯定被司渊这下迷得五迷三道的,昏昏然就跟着他的思路走了,可现在高晏亲眼看到了司渊凝聚在强大力量下的那股生冷的杀意,这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现在的司渊,究竟黑化了多少。
如果在原著当中有些情节即便她用尽全力也无法避免,那么司渊的黑化是否也是无法规避的呢?高晏想到这里,蹙起秀气的眉头,望向司渊的眸光里不免带上了一些负面情绪。
司渊并不知道高晏现在内心的所想,可高晏眼底失望的情绪像是软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了司渊的身子,他骤然想起当高晏看到卫视当中,战争下流离失所的子民以及被毁坏的人类家园时,那悲悯的神情。
像是纯洁宽厚、高高在上的天神在怜悯世间的苦难。
可战争背后最为强大的推手,是他啊。
是他研究出了津言,推动帝国发动所谓最后的决战。
也是他破译无数加密封星的军事情报,让安都子民丧命于帝国的炮火之下。
司渊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了颤,随后倏然握紧。
临之你和我说实话,高晏往前不自觉地走出半步,你...接下来是要亲自领兵?司渊的战力在原著后期是当之无愧的天花板,可一旦上了战场,就意味着司渊离原来的必死结局不远了。
他面色如常,只是唇线不自然的抿起,什么领兵?只是今天大演武,我要代表机甲组,和异能组的同事切磋一下,所以1热一下身而已。
切磋?高晏不疑有他,一双杏眼斜睨向司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整天打架打架,这么危险的事情很让我担心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究极妈粉高晏说着,伸手又狠狠地在他胸前闪闪发光的金质浮雕勋章上戳了戳。
但高晏总归心底是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要领兵打仗。
司渊只要不出征,一切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哈?原来你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司渊长眉舒展,向来喜怒莫辨神情淡薄的脸上终于难得露出了些堪称轻松的神情。
高晏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不然呢?司渊偏过头,眼里又流露出些高晏难以理解的,或许可以称作哀伤的神情,没什么。
——演武场地域宏阔,穷目望去,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也被囊括其中,再远处是层层堆叠至天际的看台。
数百层的拱形看台上,环形券廊缠绕而上,随着高度的增加,看台反而逐层向后退,形成阶梯式坡度。
数千个吐口遍布在每一层看台的座位旁,帝国的子民们从演武场的底层入场后,即可根据自己的座位牌,在数十部临时延伸的电梯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在演武开始前乘坐着电梯去往自己的看台。
在规律循环的环形券廊之中,还有数十个自空中延伸而出的看台,全景落地玻璃,无论是从任何角度都能仔细观看到演武场上的一举一动。
这是贵族包厢,高晏跟着司渊入场后,就有身穿红白滚金长袍的侍者来引导他们进入其中一间包厢。
包厢里面远眺能看见无数山峦起伏,吞吐云岚,壮观非常。
高晏在长椅上落座之后,立时就有侍者上来为她端茶送水,高晏并不习惯被人这样服侍,赶紧给司渊投去了个求救的眼神,司渊在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后,终于还是顺着高晏的意,把侍者都遣出去了。
高晏走到落地窗前扒着玻璃,明丽的日光洋洋洒洒倾泻了高晏满身,咖啡色的瞳仁此刻显出近似琥珀的剔透,她转过脸问司渊,过会儿你也要下去,在演武场上和人角斗吗?司渊颔首,线条利落的下巴切过一片阴影,嗯。
怎么这样,高晏听了显然有些不快,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司渊薄削的唇瓣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淡然克制的眼眸里却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司渊很少将自己的情绪外露,像这样的反问,在高晏看来就像是一只雪白色的大狗骄矜地抬起脑袋,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可后面疯狂甩动的大尾巴却在说夸夸我吧,夸夸我吧!高晏顿时心花怒放,眨了眨明亮的杏眼,见四周的人都被遣了下去,悄悄往司渊的方向迈了一步,然后拥住司渊的腰,把自己埋入他的胸前,临之在我心底当然是最厉害的人物。
小姑娘的声音被重重衣料阻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还不等司渊欣慰,就又听见她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像临之这样厉害的将军,怎么能够成为演武场上任人指摘的困兽呢。
高晏越说越气愤,觉得自己的崽崽完全就是被人看轻了。
这怎么能忍啊!高晏自顾自为司渊打抱不平,然而此时对着司渊已经戒心全无的高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在以武为尊的沧定帝国,大演武是举国同庆的盛事,机甲与异能孰优孰劣的争端千年未解,因此能够在大演武开幕当天,代表各自组别首发出战的,自然是各个领域当中的佼佼者,一旦被选派上了,甚至可以说是家族荣光,就连一流世家也会为此心动。
司渊原本无意这个名额,只是他毕竟刚升任少将,如果不能尽快令帝国内的财团看清楚他的价值,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会寸步难行。
而高晏还毫无所觉地展望窗外的景色,司渊长眉蹙过半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作声。
作者有话说:新的篇章来咯!掉马开始,各种意义的)—现在的两只崽崽有点不同频交流的意思,高晏在担心临之依旧会走向原文当中覆灭的结局,但碍于穿书者的身份她没办法表露;而司渊在担心高晏发现他就是战争幕后推手的事情,每有一次高晏不开心,就有一个司渊担心自己暴露真面目TT—看见神奇老师看不懂,借着修文的机会俺来解释一下,因为在女主现代人的观点看来,在角斗场上表演节目就和古罗马暴力血腥的角斗是一样的,观众们作壁上观高高坐在观众席里俯瞰这一切,地位是观众大于角斗者,从两者建造的高度也可见一斑);但是对于沧定子民来说,能够在这项盛事当中作为领头出战,是一种荣耀,众人是将他们视作英雄的,原主高晏作为土生土长的沧定人不会不知道这些;这就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世界观,晏晏对于这件事下意识的抵触全落在心细如发的司渊眼里,可不得掉马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