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恕提早下了班, 回家接了乔菲，带她去了各种她以前喜欢的专柜。
站在H一家奢牌专柜外，乔菲有些踌躇不前, 江恕看来她一眼, 淡淡道：怎么了？还是不想用我的钱？乔菲低头看着地面, 没说话。
江恕淡淡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乔菲。
协议上是不是有写, 这三个月你要听我的话？这三个月你的身份既然是我养的玩意儿，那我给你花钱, 不是天经地义？不然传出去，你想害我落个小气的名声？乔菲闷闷地道：我没有。
没有那就进去。
他轻挑地抬起乔菲的下巴, 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 点评道：真漂亮。
可惜，也就只剩漂亮了。
既然就剩这么点价值了，还不好好打扮打扮？乔菲, 摆正你的位置, 小猫小狗都知道讨主人的欢心。
乔菲抬头瞪了他一眼, 被他这么一激，转身就进了专柜——想要她花钱还不容易，她从前最会花钱了。
柜姐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呼, 热心地为乔菲介绍今年秋冬的最新款，乔菲进去后就渐渐把之前的别扭犹豫抛之脑后了, 开始完全沉迷在挑选衣服包包。
江恕则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脸上神情淡漠, 只在看向乔菲时, 眼底才会浮现出一丝温柔。
一旁已经有几个柜姐在红着脸小声议论他了, 就有另一个柜姐过来泼冷水道：省省吧, 没看到他旁边那个女孩儿么, 他都有女朋头了，而且女朋头那么漂亮，哪里还轮得着你们。
不过他看起来好冷清，平时不会都没有话吧，她女朋友不会嫌他冷淡无趣么。
你懂什么，你没看到他从进来开始，眼神就没从他女朋友身上移开过么，一看就是特别爱她，连一分一秒都舍不得不看她，在她面前，肯定不会冷淡了啊。
柜姐说完也上去和乔菲身旁的柜姐一起招呼乔菲，一面上下打量着她，感慨道：小姐这么漂亮，肤色白，身材又这么地好，其实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看向一旁的江恕，笑道：先生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美的女朋友。
江恕神色微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啊？柜姐惊讶地捂住嘴巴，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那是我误会了……两位难道……已经结婚了？乔菲刚想否认，江恕已经上前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带到怀里，对着柜姐淡淡地道：好了，继续选衣服吧，我太太她，会比较害羞。
几个柜姐闻言掩嘴轻笑，乔菲脸上慢慢浮上了一层薄红，江恕揽过她往前走，转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妻子，你又长了一副不安分的样子，你想别人误会我们是不正当关系么？乔菲声音闷闷的，不太情愿地哦了一声。
江恕摩挲了一下她的腰肢，愉悦地翘起唇角。
乔菲挑了几件衣服试穿，每次换完之后出来，几位柜姐都十分夸张地发出惊叹声，乔菲自己照镜子，觉得也就是普通好看，没有柜姐说得那么夸张——她们想卖衣服，自然要夸得天花乱坠了，她们的话，本来也没什么可信度。
要说可信度，乔菲看了一圈，也只有江恕了。
她于是走到江恕面前，展开手臂转了一圈，问他道：江恕，好看么？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驼色大衣，腰线收得很细，裸色打底长裤包裹的两条腿笔直纤细，没入黑色的长靴中。
微卷浓密的长发披散到腰际，她将一侧长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圆润的耳垂下，缀着的一个流苏耳坠。
她见他不回答，不满地拉过他的手臂，流苏耳坠随之轻轻摇晃，折射出炫目的光，江恕一时有些恍神。
他点了点头道：好看。
那之前的那件呢？也好看。
还有我一开始试的那条裙子……都好看。
江恕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穿在你身上，都很好看。
乔菲眨了眨眼睛：那……你喜欢么？买衣服的钱是江恕的，是他要她听话乖乖取悦他，那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衣服就是为江恕买的，他的喜欢自然最重要了。
乔菲站在他身边，仰着脑袋，乖乖地等他的答案。
江恕呼吸乱了一瞬，他别过头，喉结滚动，半晌才道：喜欢。
乔菲甜甜地笑了，可又有些烦恼地道：那……要买哪一件呢？江恕笑了下，伸手抚摸了她的脑袋，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喜欢就都买了吧。
柜姐将乔菲试过的所有衣服全都装了起来，临走时乔菲却忽然又看中了一条法式长裙，想要试一试，但又怕江恕等得不耐烦，正在犹豫间，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江恕的声音——他淡淡地道：去试一下吧。
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她道：不急，我等你。
这下乔菲自然没有什么顾虑，开开心心地让柜姐拿了衣服走去试衣间试了。
她之前没注意到，等脱了衣服要试时，才发现裙子的拉链是在背后，加上这条裙子有点紧，她一个人有些拉不上，于是隔着门叫了人过来。
试衣间的门被拉开，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乔菲想当然以为是柜姐：能帮我拉一下拉链么，我有点拉不上。
身后的人动作轻柔地替她拉上了拉链。
拉链虽然拉上了，但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胸这边太紧了，她皱着眉转过身来，想和柜姐反映这个问题，可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仿佛蕴着一汪冷泉，琥珀色的瞳仁，清亮澄澈，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乔菲怔了下：江恕？怎么是你？那些柜姐呢、江恕脸上淡淡的：她们顾不上。
你叫人的声音那么小，有别的客人进来了，她们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你。
乔菲下意识地反问：那你怎么听得到？江恕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问道：不舒服？衣服紧了？乔菲点了点头：其他都挺好的，就是胸口有点闷。
那就脱了，换一件。
他说完就动手帮乔菲拉下拉链，顺势想要帮她脱衣服，乔菲有些抗拒：江恕……江恕动作一顿：怎么了，又不是没帮你换过？但还是放铱誮开了手：那你自己换吧。
出来后一问，才知道那条裙子只有一个码，柜姐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刚帮小姐问过了，本市的专柜都没有小姐要的码了，只有C市才有。
真是可惜了，那条裙子小姐穿上应该很漂亮，就是胸围小了，乔菲真喜欢那条裙，还是要买，江恕这次却没有答应：好了，不合身的话穿上会不舒服，听话。
乔菲只好作罢，之后江恕又陪着乔菲逛了好几家专柜，买了很多东西，只是乔菲的兴致一直不太高，等到她实在逛累了，两人才走回地下停车场。
江恕上车前接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让乔菲先上车，乔菲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正是百无聊赖，一旁的车门忽然打开了，江恕上了车，关上车门后转身递给她一个手袋：送你的，打开看看。
乔菲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只见上面的logo正是他们之前逛的第一家专柜。
打开后一看，才发现里面装的是她之前看中但没有买的那条裙子，再看标签，码数居然是她要的那个码：这……江恕，不是说只有c市的专柜才有么？江恕嗯了一声：所以是用私人飞机，从c市带过来的。
那这么说，这条真的是我想要的h家那条正码的裙子？江恕唇角轻扬，点了点头。
乔菲简直高兴坏了，她本来认定自己是买不到那条裙了，没想到失而复得，因此格外兴奋。
一时情绪上来，靠近搂住了江恕的脖颈，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谢谢你，江恕，你真好。
乔菲亲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她能感觉到江恕的身体变得僵硬，一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一双眼睛幽深晦暗，泛着潋滟的光。
乔菲，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得厉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乔菲慢慢地松开了手：我……我刚才太激动了，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恕一眼：江恕，你……不喜欢么？在她看来，江恕现在对她就跟对猫猫狗狗一样，把她当做宠物，或许也算是他一种折辱她的方式，心情好了就哄她惯她，心情不好了就阴阳怪气地讽刺她，虽然她也并不认为这有多折磨人——这些年更难熬的她也都经历过了，眼下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是宠物，有时候适当的讨好应该会让主人感到更高兴才对，在她不排斥的前提下，她不认为亲江恕一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眼下江恕的反应却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于是乖顺地低下头，轻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
江恕狠狠地攥紧了拳，指关被握得节隐隐泛白：乔菲，他靠在车座上，笑得颓败：你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的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只会在将别人的一颗心彻底搅乱后，笑容无辜地道：为什么会当真呢。
——何其天真，又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