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沈橘如在看他, 谢屿宁抬起头,觉得小姑娘今天回来后就有点奇怪, 他状似无意的问: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得开心吗?开心啊, 好久没有和姚窈出去了,我们还去了公司,见了刚回来的袁风野呢。
沈橘如回过神来, 暗道都说怀孕难免会变得不太好看,怎么谢屿宁反而越来越好看了。
原来的谢屿宁像一尊冰冷的, 生人勿进的神衹,现在却增添了一丝柔和的气质, 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
越想越不对劲, 沈橘如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他。
她这个样子让谢屿宁心里更是古怪, 他忽然想起袁风野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没有经纪人带,是沈橘如带了他一段时间, 两人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谢屿宁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 声音淡淡道:他有段时间没回公司了,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这次见面应该挺开心吧。
有一年没见了。
沈橘如没察觉到谢屿宁话里有话, 随口道:姚窈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他,不过袁风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能张开了,现在去演偶像剧,不会再像小弟弟了。
这话落在谢屿宁耳朵里更是不爽,见了帅气小弟弟, 回家都不愿意看着他说话了!他坐直了身子, 靠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橘如, 声音温润清澈道:你对袁风野倒是不错。
恒星有规定,艺人除了和对接的经纪人联系,是不可以和领导层的工作人员有联系的,谢屿宁这话一说,沈橘如还以为他误会了,连忙道:我们没有谈工作的事情……她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如宝石般淡茶色的眸子,谢屿宁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眉峰轻佻,玫瑰色薄唇轻抿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看的不像真人。
刚刚就是不好意思看她才低着头的,现在突然靠得那么近,沈橘如吓得一下子向后仰去,却觉得腰上一紧,被谢屿宁拉了回来,谢屿宁的脸冷下来,躲什么?心里藏着白月光还靠那么近!沈橘如听他那种语气,心里也来了气,理直气壮的道:我没躲!她这个样子在谢屿宁看来就是欲盖弥彰,谢屿宁手上用力,把沈橘如拉近了一些,没躲坐那么远干什么?谢屿宁这一拉,沈橘如几乎和他靠在了一起,谢屿宁自从肚子大起来后,衣服穿的都很宽松,现在更是被肚子顶起来,领口显得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截锁骨。
都是成年人,何况还是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沈橘如哪里顾得上生气,她顿时脸都红了。
沈橘如不说话的样子落在谢屿宁眼里就是默认了,他咬了咬后槽牙,勾唇笑道:不是谈工作,你们还聊生活?沈橘如女士,你现在和我才是合法夫妻。
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和袁风野聊几句都不行了?你和我是合法夫妻,心里还记挂着白月光了!沈橘如刚刚消失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忽然笑起来道:谢屿宁先生,合法夫妻是吧。
说着,伸手勾住了谢屿宁的脖子,在谢屿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吻上了那一片玫瑰色。
看见谢屿宁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沈橘如心里暗爽,发出吧唧一声响亮的声音,才伸手将谢屿宁凌乱的鬓角拨到脑后,那我做点合法夫妻做的事情不过分吧。
总算扳回一局,沈橘如心里有些得意,凭什么谢屿宁弄得她心烦意乱,她也能将他一军!可是得意了没有两秒,沈橘如刚想逃跑,就被谢屿宁重重的按住了后脑勺,带着浓郁的谢屿宁特有的木质香气,一下子将她包裹。
谢屿宁手上力气很大,几乎将她整个人箍住,却只是轻柔的含住她的唇角,鼻尖在她的鼻尖蹭了蹭,珍惜又爱怜。
沈橘如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连呼吸都停止了,她小鹿般的眼睛因为吃惊睁得圆溜溜的,环在谢屿宁脖子上的手因为吃惊一下子收紧了。
许久,谢屿宁才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轻笑道:沈橘如,你想勒死我?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我什么?谢屿宁笑容更大,合法夫妻都做这种事,没道理我不能做吧。
为什么同样的话从谢屿宁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欠揍!沈橘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推了他一把,迅速往楼上跑去。
直到回到房间里,还能听见谢屿宁愉悦笑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橘如躺在床上恨恨的想:什么白月光,至少现在谢屿宁是她老公,肚子里怀着她的宝宝,那个白月光就算真的出现,大不了自己带着孩子走。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好像默契的养成了共同做胎教的习惯,沈橘如买了一些儿童启蒙的读物,每天晚上睡前就给宝宝读上一段。
沈橘如的声音偏甜,要是不看她的人,听着就像还在念书的少女,她中学的时候最喜欢语文课,有段时候还想长大当语文老师,对着宝宝做胎教的时候更是妙语连珠,常常引出一些让人发笑的典故,弄得谢屿宁哭笑不得。
谢屿宁一笑,肚子的宝宝好像有感应似的,也变得活跃起来,谢屿宁只能沉下来警告他们俩安静一点!看着这样的沈橘如,谢屿宁常常会想起初中时,有段时间沈橘如很喜欢给他讲课,她总是学着老师的样子,一边将一边问他听懂了吗?那时候的他并不会回答她,好几次之后,她终于泄了气,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像个小大人一般道:你这样可不行啊,我奶奶说了,不学点知识,以后在社会上混不下去。
见他没什么反应,沈橘如又认真的道:我觉得你不是傻子,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是傻子好吗?只要你努力学,哪怕只学会一点点,都是好的。
谢屿宁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温暖,沈橘如逆光站着,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每次做胎教的时候,我们糖糖都那么活跃,以后一定是爱学习的好宝宝。
就在谢屿宁走神的时候,沈橘如摸了摸他的肚子道。
谢屿宁回过神来一愣:糖糖?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名字?你之前不是老是叫他砂糖橘砂糖橘吗?三个字叫不好听嘛,我就给他起名叫糖糖啦,我们的宝宝一定天下第一甜。
沈橘如笑着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也可能是男孩。
叫糖糖谢屿宁倒是不反对,但是这明显是女儿的名字。
女孩或者男孩都可以用这个名字啊,他的到来就像上天给我们的糖,给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甜。
沈橘如认真道。
沈橘如一定很期待这个孩子,谢屿宁想到这个,心里不由自主的笼上一层愁绪,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其实她才是他生命里的糖。
转眼谢屿宁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就像一个巨大的西瓜扣在他的肚子上,谢屿宁站着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
你把拖鞋穿上,着凉了怎么办!这已经是沈橘如无数次要求谢屿宁把拖鞋穿上了,日子进入了十二月,海市的天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南方冬天的阴冷是深入骨髓的,所以家里的地暖早早就打开了。
自从开了地暖,谢屿宁就不爱穿拖鞋了,但是毕竟怀着孕,沈橘如还是怕他冻着,只能不停的提醒他。
肚子大起来后,谢屿宁已经把能推掉的工作都推掉了,只做一些最后的决策,连会议也基本上不参加了,因为他坐久了就会不舒服。
这天谢屿宁在客厅里来回散步,沈橘如在厨房洗水果,忽然江亭电话打过来,沈橘如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谢屿宁刚好挂断了电话。
江亭有什么事吗?刚刚她在厨房就听到了什么文件。
公司临时需要一份文件,刚好在我这里,江亭问我能不能送过去给他。
谢屿宁点头道:东西就在书房,我找出来让司机送过去。
我去找吧,你这样也不方便,吃点水果,刚洗的。
沈橘如连忙拦住他,又问:文件在哪里?就在柜子的最下面那一格。
谢屿宁想到自己现在也蹲不下来,便停住了脚步。
行,我去找,你坐一会儿,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要劳逸结合。
沈橘如点点头,就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住进这个家里那么久,书房沈橘如倒是很少进来,只是最近谢屿宁肚子大起来了,家政阿姨已经很久不上门了,她才偶尔进来打扫一下。
谢屿宁是个很自律的人,用完的东西都会仔细整理好,桌面永远是整齐干净的,所以沈橘如也不用花什么大力气打扫,甚至柜子都没有打开过。
书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可能是谢屿宁的养父母装修的,透着一种中式古典家居的雅致感,沈橘如在柜子里前蹲下来,打开了柜门。
果然看见一个文件夹躺在柜子里,就这么一个东西,应该要的就是这个文件,沈橘如翻了翻,是海市郊区的一块地的产权,之前她也听说过恒星要搬新的办公大楼,没想到谢屿宁把那块地买下来了。
沈橘如拿着文件刚准备关上柜子的门,眼睛余光往柜子里一扫,只看见在柜子的最里面放着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大概只有铅笔盒那么大,安静的放置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不是沈橘如蹲着,弯着腰都是看不见的。
这是什么东西?谢屿宁这样用盒子装起来,还藏在柜子最下面?沈橘如看着红木盒子几秒,心里有点好奇,想伸手把盒子拿出来,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
你在干什么?就在沈橘如迟疑的时候,谢屿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文件道:找到了怎么这么久不下来?我刚准备下去。
沈橘如连忙把柜门关上,站起来走到谢屿宁身边,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道:现在就叫司机送过去吗?嗯,我刚刚已经联系司机了,等会就过来。
谢屿宁接过文件翻了翻,确认没什么问题。
跟在谢屿宁身后,沈橘如忍不住问:谢屿宁,柜子里那个红木盒子好好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红木盒子?谢屿宁听到这四个字,一下停下来脚步,要不是沈橘如今天提起,他甚至忘了在那里放了这么一样东西。
他转过身看着沈橘如,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没有说话,沈橘如对里面的东西只是好奇,看见谢屿宁的表情心里也紧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如果不能说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是中学的时候一个朋友送我的一些东西。
谢屿宁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又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话说的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沈橘如感觉到谢屿宁似乎有点紧张,可是中学朋友送的东西有什么好紧张的,谁还没有朋友都的礼物了,她老家房子里还有一大盒呢。
沈橘如心里一个咯噔,忽然想起之前在公司听到的艺人说的八卦,谢屿宁中学的喜欢就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已经找了这个女生好多年了,不会是这个女生送的东西吧。
谢屿宁走到一半,发现沈橘如还站在原地,停下来看向她道:怎么了?谢屿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女生送你的?沈橘如下意识的问。
谢屿宁点头:是女同学。
他的神色坦然又自然,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沈橘如的心头,她知道谢屿宁是为了孩子和她结婚的,可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好像渐渐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们虽然不像真的夫妻那么亲密,但也想像亲人一样给彼此安慰,共同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她有时候想,这样也很好,谢屿宁性格好,家世好,真的好看,这段婚姻说到底是她赚了,可是越接触谢屿宁,她发现自己越贪心,她想要的更多。
是那个中学的时候你一直喜欢的女生吗?沈橘如声音很轻,却还是忍不住问。
谢屿宁终于意识到沈橘如的情绪不对,他走到小姑娘的身边,脸上的表情认真又透着说不出的意味道:是我一直喜欢的女生。
沈橘如刚刚还有点酸涩的情绪,被谢屿宁直接的回答惊的一下子说出话来,他居然明目张胆的直接说自己留着一直喜欢的女生送的东西?沈橘如虽然平时很少生气,大家公认的好脾气,但是遇到这种事,她感觉自己忍不了!她顾不上伤心,一下子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看着谢屿宁道:谢屿宁,作为你的合法妻子,你有没有尊重过我?居然在她面前理直气壮的提白月光。
看着沈橘如的表情,谢屿宁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的觉得好笑,他弯下腰和小姑娘平视,勾唇笑道:你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我留了这么多年,郑重的收起来,小心翼翼的保存吗?谢屿宁居然要和现任妻子分享白月光送他的礼物?沈橘如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道:看就看,我就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谢屿宁先生珍藏了这么多年,最好有照片,也让我瞻仰一番白月光的美貌!照片当然有,还是高清的。
谢屿宁伸手去拉沈橘如,没想到沈橘如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直接转身往舒服走去。
看着被甩开的手,谢屿宁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终于意识到小姑娘真的生气了。
当他走进书房的时候,沈橘如已经把红木盒子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她朝着谢屿宁抬了抬下巴道:你的宝贝,还是你自己打开吧。
这个红木盒子是插销式设计,一按旁边的一个开关,上面的雕花盖子就会弹开一条缝,之后在抽出来就可以了,谢屿宁很快把盒子打开,对着沈橘如做了个请的动作。
事到临头沈橘如反而有点紧张,主要是谢屿宁说有照片,她很怕看见一个天仙一样的女生,输掉了颜值那真的是输掉了一半。
她小心翼翼的朝盒子里望去,照片是没看见,倒是看见一些算不上礼物的,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一个手工缝制的向日葵挂件,一条断了的头绳,上面的小兔子配件还少了一只耳朵,一只用了一半的铅笔,一个粗糙的木制小青蛙。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实在称不上礼物,不会是那个女生扔掉谢屿宁捡回来的吧?沈橘如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是看着看着,那些破烂在沈橘如眼里却好像越发熟悉起来,她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个向日葵挂件,是奶奶亲手缝制的,因为没有橘黄色的布,所以花瓣用了粉红色。
她手工课上好像也做过一个小青蛙,因为第一次用刻刀不熟练,她的手指划了很大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
那个小兔子配件也是她小时候喜欢的样式……她的指尖下意识的从这些看起来像破烂的小东西上划过,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谢屿宁,不太确定的问:这是我初中时候的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沈橘如下意识的问,又好像想到什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是五班那个自闭症?看着谢屿宁露出笑容,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的拍了他一下道:你早就知道我们初中就认识,你为什么故意不说!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了,我说出来岂不是很吃亏。
谢屿宁摇摇头,露出一个故作失望的表情。
谁能想到初中那个自闭症儿童,需要特殊照顾的少年,会长成和风霁月的男人,并且成为恒星娱乐的总裁?这比某点小说还励志好吗?我送了你这个向日葵和小青蛙,这个发圈和铅笔你怎么会有?沈橘如连忙转移话题道。
谢屿宁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你落下的,我捡的。
他们读的中学是初高中一体的,初三那个暑假结束后,他满心期待的希望在见到沈橘如,得到的却是她已经转学的消息,那是他第一次去她待过的教室,桌子抽屉里的东西都已经收走了,只在角落里留下了这两样东西。
我捡的落在沈橘如耳朵里,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酸楚和心痛,让她的心口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闷闷的难受。
她不知道谢屿宁是以什么心情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经过十几年,还完整的保存在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珍惜的对待她的东西,也可以说这样对待她。
沈橘如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的心里好难过,她不知道谢屿宁这么多年从一个想要被照顾的人长成这么优秀的人付出了多少努力,一定比普通人难上许多。
她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哭了,扭头怕谢屿宁看见,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谢屿宁要是知道沈橘如的想法,一定会失笑,他那时候刚到地球不适应,后来适应了就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他又不是真的傻子。
他伸手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泪珠子,笑着道:当时的情况怎么和你说?我要是说了,你不是更加觉得内疚。
那也应该早点告诉我,害得我……因为白月光的事情闹心了好久。
出走十年,归来原来白月光是自己,想到这个,沈橘如简直脚趾扣底,尴尬的要找个洞钻进去。
谢屿宁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沈橘如这个样子实在好笑,他忍不住推着她来到一面镜子前,扶正她的肩膀道:我白月光的高清照,沈橘如女士还满意吗?不仅照片高清,沈橘如的社死也是高清的,她迅速捂住脸啊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镜子道:谢屿宁,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