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都是为了我自己,那谢屿宁先生可以为了我把精油抹上吗?沈橘如也不争辩, 和谢屿宁越是相处, 她越是明白怀孕的不容易。
谢屿宁不仅要忍受孕期带来的所以不适,还有忍受心理上的转变,明明是大型公司的老板, 平时在公司说一不二,为了这个孩子却得待在家里, 连散步都选人少的时候出去。
她拉着谢屿宁在沙发上坐下,在手心里倒了点精油揉了揉, 才小心翼翼的涂在他的肚子上, 精油的香味很浓郁却不刺鼻,好像温柔的香风笼罩着两人。
看着谢屿宁肚子上暂时还不太明显的妊娠纹, 其实沈橘如并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心疼, 她仔仔细细把肚子上抹了个遍, 肚子都微微发烫了才停手。
用纸巾把手上的精油擦干净,沈橘如将瓶子塞进谢屿宁手里, 说:虽然不习惯, 但是这也是为你好,以后要天天抹。
谢屿宁将瓶子拿在手里, 又看着沈橘如一脸认真的表情,忽然弯下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不是长在你的肚子上。
沈橘如一愣, 没想到谢屿宁这样说, 顿时心里溢满了酸涩的感觉,她想:即使谢屿宁是为了孩子和她在一起的,其实也没关系,能为她生孩子,已经比很多男人嘴上说的爱珍贵多了。
沈橘如伸手抱住谢屿宁,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点什么,来回应谢屿宁这替她怀孕的辛苦,刚准备张嘴,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掌掌心传来隐约的向外的作用力。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屿宁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吃惊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他……他动了。
沈橘如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僵硬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挺会挑时候。
谢屿宁看见沈橘如惊喜的样子,冷哼一声。
别这样说,他听得见的。
沈橘如查过资料,胎儿在肚子里四个月的时候就能听见声音了。
谢屿宁一停拉开沈橘如的手,没好气道:现在就不能说了,要是生出来,家里没有我待的地方了。
我的祖宗,怎么又生气?沈橘如觉得活了二十几年没哄过谁,全用来哄谢屿宁了,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怎么会?谁敢不让谢总待家里,我头一个不答应。
转眼中秋节到了,这是沈橘如和谢屿宁领证后的第一个中秋节,自然要好好准备的,因为谢屿宁的养母病情刚刚控制,还需要医生在旁时时关注,所以提前好几天他的养父就打电话过来说中秋节不回来了,要是养母的病情控制的好,过年会回来一起过的。
听到他们不回来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回来,哪怕是在家住几天,那谢屿宁怀孕的事情就藏不住了,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不回来了,但是中秋节那天早上,养父还是专程视频打过来问候了两人,沈橘如在这时才算是真的见到两位长辈。
养父养母今年才五十多,保养得当看起来才四十多,只不过因为心理疾病反复发作,养母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优雅的盘起用典雅的簪子固定,显得温柔又秀美。
小如啊,很抱歉前段时间我出现了一点小毛病,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这段时间经过治疗,我已经好多了。
养母一看见沈橘如就喜欢,先是郑重的道歉,接着又道:中秋的东西我们都已经收到了,让你费心了。
生病了心情不好,我听屿宁说了,妈妈……安心养病,到时候再聚也是一样的。
沈橘如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妈妈两个字了,张了张嘴还是有些不习惯,扭头看了眼谢屿宁。
谢屿宁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的手,东西自然是他准备的,前些年过年过节都会送的,只是今年送了双份,有一份自然代表沈橘如。
养母又问了沈橘如孕期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侧了侧身体,挡住了谢屿宁的肚子,自从谢屿宁怀孕以来,他们基本上都待在一起,孕期的事情不能说百分百知道,那也是对答如流。
那就好,你要是哪里不懂,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本来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养父养母丝毫没有疑心,又嘱咐谢屿宁早点找月嫂,他们照顾不了,记得多找几个。
吓死了,我全程挺着肚子,生怕他们看出来。
一关掉视频投影,沈橘如就一下子靠在沙发上,从小到大,假装怀孕绝对是她撒的最大的谎。
谢屿宁也觉得有点累,他也全程吸着肚子,还穿着薄外套遮掩,幸亏海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现在穿薄外套也不会太突兀,他看见沈橘如这个样子,觉得好笑,道:都隔着屏幕,你害怕什么?又不会出来摸你肚子。
何况……谢屿宁的目光落在沈橘如的肚子上,她今天穿了硅胶的假肚子,谁会怀疑儿媳妇是假怀孕,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说的也是。
沈橘如站起来进了厨房,自从肚子大起来后,家里的吃的喝的都直接让人送上门了,总不能让她挺着大肚子每天去买菜吧,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在这住着的谁家没有保姆啊,偶尔买菜是情趣,天天买菜那真的说不过去。
她翻了翻今天送的东西,比平时多了一倍,还有一大堆商业上有往来的人家送来的中秋礼物,当然谢屿宁也有送别人,都是江亭安排的。
为此江亭已经忙疯了,他甚至以为谢屿宁是生了什么病,哪有连续一个多月不去公司,甚至接下里半年都请假的。
最后还是沈橘如出面,说自己孕期反应特别大,就得谢屿宁24小时陪着,江亭才没办法只能闭嘴。
这只人参不错,纯野生的这么大只可不多见。
谢屿宁和沈橘如一起将东西整理了一下,沈橘如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锦盒,里面老大一只人参,就是会不会太补了,我们两个好像用不上。
给江亭吧,他爸爸喜欢泡酒。
谢屿宁扫了一眼送礼的人,随口说道。
行,我等会叫司机送过去给他。
想起江亭,沈橘如嘿嘿一笑,江亭现在估计不想看见我们俩。
年底多给一倍的年终奖,估计他就不记得这些事了。
谢屿宁也跟着笑起来,又道:只是让你……受委屈,估计现在在江亭眼里,沈橘如就是个作精。
那有什么关系,你都这么辛苦了,我只是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
沈橘如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
两人收拾了东西,开始准备中午要吃的菜,才刚做了两道菜,沈橘如就接到了沈福光的电话,她看了一眼谢屿宁,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
小如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沈福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点没有上次在村委会尖锐愤怒的样子,似乎是一个父亲和女儿拉拉家常。
沈橘如被沈福光故作亲切的声音弄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打断他的话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别搞这些虚的,房子的拆迁补偿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没想到沈福光这回沉得住气,被沈橘如呛了一句还不生气,笑着道:上次的事情是爸爸做的不对,今天是中秋节,你小妈做了点好菜,你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也算是过个团圆节。
团圆?爷爷奶奶都死了,算哪门子团圆?沈橘如知道沈福光对这三百万不死心,有些人就是这样,可以为了钱半入赘妻子家,也可以为了钱对一个从来没有照顾过的女儿亲密无间,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电话那头的沈福光听沈橘如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慢慢的沉下脸来,他有个朋友就在这个房地产公司上班,说赔偿款已经批下来了,中秋假期结束,估计村长就通知他们去领钱了,只要有了这笔钱,还清了坤哥的债,他就再也不赌了!他努力用温和的声音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话?爷爷奶奶没了,你还有爸爸,我们是亲父女……你到底要怎么样?再这样绕弯子我挂了啊。
沈橘如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好笑,亲父女?把她丢在爷爷奶奶家十几年不闻不问的亲父女。
她之所以没有挂电话,就是想听听沈福光能放出什么屁来。
别挂别挂。
沈福光连忙道,心里暗骂:死丫头,就和死掉的老东西一样,半点情面都不讲,小如啊,除了叫你来吃顿团圆饭,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奶奶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个金镯子,那时候你年纪小,我怕你弄丢了,就收起来了,现在你也工作了,我就想把这个镯子还给你。
沈橘如一听这个就火大,这个金镯子奶奶戴了几十年,是从姥姥家带来的陪嫁,后来又说要留给她结婚的时候戴,本身不值几个钱,可是那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果然是你偷的!沈橘如咬牙切齿道。
什么叫偷,一家人的东西怎么叫偷?沈福光辩解了一句,又软下声音道:小如啊,爸爸最近做检查,查出来身体有点问题,就想趁这个机会和你聚一聚。
他身体好得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橘如心里暗骂,要是沈福光不提这个镯子,沈橘如肯定现在就把电话挂了,可是说起奶奶的这个镯子,她迟疑了一下,弄丢了这个镯子一直是她的心病,这是奶奶留给她东西,不能一直在沈福光手里。
什么地方吃饭?沈橘如直接问。
就你小妈家,地址你都知道的。
沈福光见她答应了,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对面电话已经挂了,他扯了一半的嘴角顿时挂了下来,阴沉沉道:也让你明白明白谁是爹!沈橘如挂掉电话从阳台出来,就看见谢屿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什么电话,要躲着我打?我爸的电话。
沈橘如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嘲讽道:就是为了那三百万拆迁款的事情,多少年没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我去吃团圆饭。
你要过去?如果拒绝了,也不会打那么久了。
说到这个,沈橘如有点心虚,她本来今天和谢屿宁说好了两个人好好过个节,现在菜准备到一半,临时要出门算怎么回事?沈橘如想了想点头道:我奶奶留给我的金镯子还在他手里,他说我今天过去一趟,就把镯子还给我。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屿宁的反应,这算是领证后两人第一个约定,结果自己要爽约,他肯定不高兴。
没想到谢屿宁听后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道:镯子在他手里最好,要是不愿意给你,花点钱也行。
沈橘如和沈福光是什么关系谢屿宁是知道的,沈福光当初和沈橘如的母亲未婚先育,两人奉子成婚成为一堆怨偶,连带着对这个女儿也不喜欢,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常常把小姑娘关在家里一天都不回来,后来离婚了,小姑娘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橘如连忙道,走到谢屿宁身边道: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保证晚饭前就回来,菜你别动了,我回来做。
要不要我陪你去?谢屿宁正是知道他们没什么感情,才有点担心。
不用,你现在出门也不方便。
沈橘如马上拒绝,谢屿宁的肚子已经挺明显了,一眼看过去就不对劲。
看见谢屿宁露出沮丧的表情,沈橘如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和司机一起过去,放心,要是没谈拢,我就马上回来,这是在市区,能出什么事?沈橘如都这么说了,谢屿宁也觉得有道理,还嘱咐司机小心一点,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给他。
为了能早点回来,沈橘如马上就出门了,半山别墅离沈福光家的小区要横跨半个市区,她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
四五年没回来,小区的景色没什么变化,沈橘如当初考上大学搬出去的时候,发誓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没想到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沈橘如找到沈福光家的门牌号,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露出了沈福光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他一看门外是沈橘如,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连忙道:小如来了啊,正等你呢,饭菜都做好了,快进来。
又看见沈橘如挺着个肚子,不由的一愣。
我就不进去了,奶奶的镯子呢,不是说要给我,现在就拿来吧。
沈橘如根本不动,朝沈福光伸出来手。
这小东西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沈福光见沈橘如没有进来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这个时候王淑兰从屋子里出来了,脸上露出一抹故作亲切的笑道:镯子早就准备好了,毕竟你爸帮你保管了那么多年,你陪你爸吃个饭怎么了?也不算太过分吧。
你爷爷奶奶就是这样教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橘如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也不想听到王淑兰说爷爷奶奶的不是,只能往里走道:那还是不如你有规矩,上赶着做小三,都说女儿像妈,你说是不是?说着,看了一眼从屋子里出来的沈梦星。
当初沈福光和她妈还没离婚,就和王淑兰勾搭在一起了,沈橘如才不管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就是不想让王淑兰听什么好话。
你……王淑兰听到沈橘如这话,气的脸都白了。
沈福光连忙拉住她,朝她使了个眼色,半是责备道:小如你这可不对啊,我和你小妈是在离婚后认识的,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话可不好。
又指着沈橘如的假肚子道:你这是怀孕了?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爸爸?男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的?沈福光当初能娶到城里人王淑兰也是有点本事的,瞧这话说的,简直将慈爱的父亲和不懂事无理取闹的女儿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是沈橘如却觉得腻歪的很。
她甚至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客厅里,皱眉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奶奶的镯子在哪里,拿给我就行了。
看见沈福光还要说什么,她实在没有耐心,又道:奶奶那个镯子按照现在的金价大概一万多,我也不占你便宜,我给你两万,算我买了行吗?两万?你打发要饭的呢?沈福光还没说话,王淑兰先不高兴了。
谁家要饭的给两万?沈橘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们要是不想给,我现在就走人,到时候你们去哪家店卖了,我再去买回来,还能便宜点。
说着她假装转身要走,其实要是真这么简单,她也不会专门跑这一趟,不过是不想看着两人以为拿着她在乎的东西就有恃无恐。
你小妈也是心直口快!沈福光连忙拦住她,赔笑道:小如啊,那是你奶奶留给你的镯子,我怎么会要你钱,今天让你过来,一是想把镯子给你,二是想问你借点钱,爸爸做生意周转上有点困难,你那个拆迁款能不能先借给爸爸?怎么是借?王淑兰一听急了,用力扯了扯沈福光的袖子。
沈福光瞪了她一眼又道:爸爸保证,生意一周转开,马上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这亲父女之间算借吗?不过是哄哄这个白眼狼。
看来今天这一趟我是白来了,你根本不准备把镯子给我。
沈橘如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镯子是假,要钱是真,其实来之前她心里也有猜测,现在见他们怎么都不把镯子拿出来,心里更加肯定。
一想到奶奶留下来的唯一东西找不回来了,沈橘如的火气就压不住,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道:借钱?这拆迁款我拿到手就全捐了,沈福光你别想拿到一分钱!这话说的就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哪里想到她话音刚落,王淑兰就一个健步冲上来,直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沈橘如,从还没反应过来的沈福光喊道:沈福光,动作快点,我就说说那么多废话没用!王淑兰身高一米七,骨架也大,突然爆发那力气也是惊人,沈橘如一惊,下意识想挣扎,可是竟然被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沈福光,你是我亲爹,今天要对我做什么?沈橘如迅速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犹豫不决的沈福光,心里却心跳加速,她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包,想要把手机拿出来。
沈福光,你在犹豫什么,我快要抱不住了!王淑兰急的都破音了,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就在王淑兰说话的时候,沈橘如瞅准时机,一脚踩在她的脚上,她顿时吃痛,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沈橘如掰开她的手朝门口跑去。
她的手眼看着就要摸到门把手,沈福光冲了上来,将一块布蒙到了她的口鼻上,沈橘如连控制呼吸都来不及,一下子吸了一大口。
是麻醉剂!原来真的会有父亲为了钱做出这种事。
气体一被吸入,沈橘如就觉得意识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伸手扶住墙想站稳,却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她怀孕了,这样会不会流产啊?沈福光担心地问王淑兰,倒不是心疼孩子,主要是孩子没了到时候闹起来,他可是只想要钱不想闹出人命。
先担心你自己吧,坤哥说了,再不还钱,这次要连本带利剁掉我们的手!王淑兰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我们拿到钱就放了她,就十几个小时,能有什么事?小如啊,你别怪爸爸,爸爸没想伤害你,要怪就怪你太不近人情,我是你亲爹,这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等我拿到了钱,就马上放了你。
沈橘如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沈福光这样说,放屁!她心里骂了一句,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