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9 章

2025-03-22 07:36:34

学长, 我刚刚昏迷进来的,也没办法给你打电话啊。

沈橘如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从谢屿宁身上抽回来, 见肖定阳脸色不善, 故意语气欢快的开了个玩笑,却没看见一旁忽然冷脸的谢屿宁。

谢屿宁拢了拢外套,双手抱胸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肖定阳, 身上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很健康, 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显得有几分锋利,戴着一副眼镜, 不像个医生, 倒像个体育生。

在谢屿宁打量他的时候,肖定阳也在打量谢屿宁, 都说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是最准的,他从头扫到脚,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颜值身高都没得挑, 就是这个身材嘛,年纪轻轻就有啤酒肚,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 内里不知道多肾虚呢!给谢屿宁打上肾虚的标签,肖定阳扭头问沈橘如, 我听姚窈说了一嘴,你今天去沈福光家里了,怎么去他家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陪你去, 这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肖定阳说这话沈橘如也没觉得不对劲, 自从认识肖阿姨, 她就把肖定阳当哥哥一样,肖定阳也对她挺照顾,她解释道:这不中秋节吗?你就算没上班,也好不容易有假期陪陪叔叔阿姨,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何况上次和阿姨联系,说中秋给你安排了相亲,我更不好打扰你和佳人有约啦。

什么佳人有约,别提这事了行吗?肖定阳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要不是为了避开相亲,他也不会和同事换班,中秋节还来医院值夜班,他一低头,终于看见了沈橘如一身孕妇装和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小如,你真的怀孕了?他想起之前沈橘如打电话问他事情,当时自己就有怀孕,本来想中秋节见面的时候再问问。

吃惊过后,肖定阳往床边走了两步,目光像x光一样盯着沈橘如的肚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得沈橘如都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道:是啊,已经五个多月了……沈橘如觉得自己自从和谢屿宁领证之后,社死的次数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假肚子,肖定阳是医生,要是看出肚子是假的那真的没办法解释了。

肖定阳倒没有怀疑沈橘如的肚子是假的,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还有什么比半年没见,当做亲妹子的学妹怀孕五个多月出现在面前更加震惊的事,他承认自己这半年有点忙,没顾上沈橘如,好好的白菜都被拱没了,孩子的父亲是……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样看向旁边的谢屿宁。

谢屿宁看着肖定阳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由的勾了勾唇角,在肖定阳略带敌意的目光中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沈橘如的丈夫,谢屿宁。

既然是丈夫,那就是领证了,肖定阳在谢屿宁伸出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他顿了一下,才伸手握住了谢屿宁的手道:你好,我把小如当做亲妹妹,也算半个娘家人,有时间出来吃个饭,我们也认识认识。

肖定阳这话说的,硬生生压谢屿宁半个头,你是丈夫怎么样呢,我还是大舅子呢。

就算沈橘如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她能理解肖定阳为什么生气,肖阿姨把她当亲女儿一样,高中的时候特别照顾她,肖定阳不仅是她邻居哥哥,还是大学学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算是亲厚,自己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情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谢屿宁怎么回事啊?他为什么生气啊?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沈橘如来不及细想,连忙抱住谢屿宁的手臂,把他往后拉了拉道:学长,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说这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肖定阳的目光落在沈橘如拉着谢屿宁的手上,得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护着了,他虽然被沈橘如当妹妹,但毕竟不是亲妹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产检都有做吗?孩子怎么样?都挺好的,发育正常。

沈橘如看气氛缓和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靠你自己的心理调节……肖定阳见谢屿宁在,没有多说沈橘如的问题,不过说起病情,他也收起了其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怀孕了,最好还是留下来观察一晚上。

她留下来倒是没关系,就是害怕要做什么检查,她的肚子只要一检查就会穿帮,何况谢屿宁累了一天了,再在这呆一晚上,没办法休息,她忍不住担心起来,不由的道:我现在就想回家行吗?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我的问题学长你也是知道的,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真没有不舒服?肖定阳露出迟疑的表情。

一旁的谢屿宁却揽住了沈橘如的肩膀,微笑着道:小如认床,在医院可能休息不好。

沈橘如和谢屿宁做过最亲密的动作大概就是摸摸肚子,一下子被揽住肩膀,感觉整个人都被扣在他的怀里,脸不由的红了,感觉到谢屿宁的手指在微微用力,她只能点点头道:是的,学长,我还是回家吧。

肖定阳还想说什么,忽然手机响起,急诊室来了个危重的病人,需要他去参与抢救,只能点点头道:那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及时打电话给我。

说完,就急匆匆往外跑去。

我的问题学长你也是知道的?肖定阳一周,沈橘如还没松一口气,谢屿宁就着这个姿势,弯下腰似笑非笑的道。

原来搁这等着呢!沈橘如终于知道谢屿宁为什么刚刚不高兴了,她连忙道:我之前接受过心理咨询,就是肖学长介绍的意思,所以他了解我的情况。

见谢屿宁还想说什么,她又捂住自己的额头道: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不累你都累了。

这答案谢屿宁还算满意,他点了点沈橘如的额头,还去马上去办了出院的手续,一套流程下来,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坐到了车上,沈橘如才忽然想起自己随身背着的包一直没看见,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沈福光拿走了,应该是想拿里面的身份证领三百万的赔偿款,之前村长和她说过流程,拿着身份证去重新填写收款的银行卡号,钱会直接打进银行卡,那边的负责人是只认身份证不认人的。

要是没出今天这件事,沈橘如对沈福光还有个面子情,毕竟是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儿子,可是经历了今天的这件事,她觉得自己的心凉透了,她真的没想到沈福光会和王淑兰联手迷晕她,拿走身份证。

什么奶奶的手镯,都是谎话,一开始就是做局引她上门,一个父亲亲手做局引亲生女儿进圈套,这多么可悲又可笑,沈橘如更多的不是伤心,是愤怒。

这次,她必须让沈福光得到惩罚!谢屿宁见沈橘如上了车后绷着脸一言不发,握住小姑娘的手道:你父亲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我的身份证和手机都在他手上,我得先拿回来。

沈橘如对谢屿宁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想法是先不要报警,毕竟我和沈福光有父女这层关系在,他把我关起来几个小时,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能只会被当做家务事调解。

你要是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出来,身份证和三百万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谢屿宁听完沈橘如的话,思考了一下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你的。

沈橘如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学会了自己解决问题,现在有人对她说,事情交给我,我替你解决,你可以依靠我,这种感觉让她眼睛发酸。

不过还是摇头道:这是我和沈福光的事情,我至少要自己解决,不能完全依靠你。

似乎并不意外沈橘如会这样说,谢屿宁又问:你想这么做?沈橘如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沈福光说的话,王淑兰家有钱,他和王淑兰这么多年没有工作也并不缺钱话,可是这次却为了三百万做的那么极端,一定是出了什么急需要用钱的事情。

一个家庭出了什么事急需要用钱,无非就是黄/赌/毒。

沈橘如首先排除了黄,不然王淑兰不可能参与,应该也不是毒,毕竟两个人红光满面的样子,也不像是用了药的,那就只剩下赌了。

沈福光和王淑兰估计是把家底都输进去了,甚至还欠了债,沈橘如道:需要你帮我查一个叫坤哥的人,可能和赌、场有关。

沈福光不是后悔生了她吗?那就让他肠子都悔青了吧!-村口榕树下的车里,沈福光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吵醒了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的王淑兰,王淑兰烦躁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担忧地道:怎么天还没亮,星星打电话来说有个男人过来把沈橘如接走了,她要是报警我们怎么办?事情都做了还能怎么办?我又没有怎么样她,我只是把她关起来,女儿不懂事挺着大肚子回家,我做父亲的管教她两下怎么了?沈福光心里也发毛,其实他这事做的本来就破绽百出,要不是实在需要这笔钱,他也豁不出去。

不知道是在安慰王淑兰还是安慰自己,他又提高声音道:就算报警了又能怎么样?这是老子的家务事,何况我这个儿子还没死呢,哪有孙女继承房产的,说破天也是老子的钱,老子的钱老子拿有什么不对?你要死啊?叫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王淑兰气的使劲拍了沈福光一下,又压低声音道:你是没事了,我可不是沈橘如亲妈,我要是出事了,星星怎么办?星星才十几岁,马上要上高中了……沈福光刚刚镇定下来的心因为王淑兰的话也不安起来,不耐烦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是谁一个劲扑上去直接抱住沈橘如的,我们今天不做,明天也是被坤哥剁掉手指头!你现在是怨我啊?王淑兰也生气了,伸手就要去抓沈福光,骂道:你还是人家亲生的呢,你都下得去手,我一个后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就在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忽然,被随意扔在车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安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吓得两人一抖。

是沈橘如的手机。

王淑兰道,下午的时候其实已经关机了,但是刚刚接到了沈梦星的电话后,沈福光又把手机开机了,他也在等,等沈橘如的电话。

接不接?沈福光甚至不敢去碰那亮着光的手机,凑近一看是一串座机号码,迟疑的看向王淑兰。

有什么不敢的!王淑兰也是豁出去了,伸手点开了接听键。

沈福光。

沈橘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小如啊,今天是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也实在没办法啊,你不知道,爸爸前段时间检查身体,尿毒症晚期,两个肾都没用了,医生说了,换肾最少需要一百万,爸爸五十不到啊,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先把钱借给我。

不等沈橘如开口,沈福光来了个先发制人,可怜兮兮的卖起惨来。

什么肾坏了,她看是心肝脾肺都坏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沈橘如把电话拿远了一点,听到沈福光虚伪是声音,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嘴上却道:你怎么不早说了?要是为了治病,这钱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沈福光一愣,没想到沈橘如居然听进去了,他连忙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你真的相信爸爸?真的愿意救爸爸?小如啊,爸爸保证只是借用,等有了钱就马上还你,这钱爸爸是一分都不会动的,全留给你,哦不,留给你肚子里我的小外孙。

沈福光从来都是个能说会道的,当初要不是这张嘴,也哄不了王淑兰和他结婚,王淑兰可是头婚。

沈橘如听了不由地冷笑,现在倒是提起小外孙了,用麻醉剂的时候怎么想不到呢?演戏嘛,谁不会啊,她面无表情,嘴上却道:毕竟你是我爸,我也不能看着你死是不是?对啊,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啊,要是你爷爷奶奶还在,就算卖了房子也给我治病不是?沈福光心里暗道,早知道这么容易,还把沈橘如关起来干什么,简直多此一举,不过心里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那这手机我什么时候送回去给你啊?等你领了钱,到时候和身份证一起给我吧。

沈橘如为了安沈福光的心又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想害我,不然也不会只把我关起来。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哪有爸爸会真的害女儿的。

沈福光连连点头,甚至觉得自己做的也不算什么。

直到挂了电话,他还处于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兴奋里,王淑兰皱着眉头道:你就这样说两句,那个死丫头就真的相信了?她总觉得太简单了点。

怎么不相信?我是她亲爹,我生病了她还不给我治?沈福光就像是在说服自己,管她真心假意,钱到手了再说,到时候还给了坤哥,她来闹也无所谓。

还是坤哥要命,王淑兰一想也是,顿时不再思考沈橘如能有什么坏心思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能翻出什么风浪。

-一挂掉电话,沈橘如就露出嫌恶的表情,好像电话那头有什么脏东西会爬过来,谢屿宁端着两碗面过来,看到她的表情不由的一笑道:过来吃面。

我不是说我来做吗?沈橘如连忙走到桌边,接过了谢屿宁手里的碗,又骂道:都怪沈福光,今天明明是中秋……她和谢屿宁的第一个中秋节!我们明天补过就好了。

谢屿宁伸手捏了捏沈橘如气鼓鼓的脸。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一抬手,隆起的肚子若隐若现,自从开始抹精油,妊娠纹就没有再长了,只是今天一直被勒着,现在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好可爱!沈橘如在心里不由的感叹道,看着一个小生命一点点变大,这种感觉就像是心一点点被填满。

谢屿宁顺着沈橘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捏着沈橘如脸颊的手不由的一拐,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眯着眼道:不许看了!吃东西!谢屿宁一向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肚子,沈橘如连忙收回目光,吃了一口面条,夸张的道:真好吃,谢总做的面条简直媲美五星级酒店。

谄媚!谢屿宁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悄悄的勾起。

只是一点点艺术添加,怎么叫谄媚呢?沈橘如笑着道,自己果然越来越了解谢屿宁了,大狗狗顺毛摸就好了。

吃完了饭已经凌晨,两人今天一天也累了,就各自回房睡觉,和谢屿宁待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觉得,一个人躺在床上后,下午在地下室的那种窒息感又好像慢慢浮现出来。

沈橘如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下床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夜风拂过窗棂吹进屋子里,那种烦闷的感觉才好像消退了一些。

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以前她觉得害怕的时候,就会跑到爷爷奶奶的房间,要和奶奶一起睡,可是奶奶早就不在了。

沈橘如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又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明明是明晃晃的房间,她却觉得角落里藏着阴影,她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可是就是不敢闭上眼睛。

在床上躺了一会,沈橘如觉得自己的汗又把衣服打湿了,自暴自弃的将被子拉过头顶,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谢屿宁,谢屿宁,谢屿宁……黑暗的被窝里,沈橘如一遍遍叫这个名字,好像每叫一次,就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力量。

咔嚓,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在黑夜里,这轻微的响声被放大了好几倍,本来就如惊弓之鸟的沈橘如一下子掀开了被子,紧张的看着门口。

谢屿宁逆着光站在门口,好像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一下子驱散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触角,把她从黑暗里拖出来。

谢屿宁……沈橘如下意识的叫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太紧了,连声音都是哑的。

沈橘如恍惚的时候,谢屿宁已经来到了床边,他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摸了把沈橘如被汗打湿的额头,声音和缓又温柔:是不是害怕?沈橘如想点头,又摇了摇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谢屿宁将沈橘如被汗打湿的鬓角弄得后面,露出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弹了弹道:这叫没事?沈橘如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觉得放松下来,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已经凌晨四点了,连忙推了推谢屿宁道:你快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了。

谢屿宁叹了一口气道:我等你睡了就走。

那怎么行,你现在怎么能熬夜?沈橘如皱起眉头,忽然脑子一抽道: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

你要我在这里睡?谢屿宁一愣,回过神来弯下腰,淡茶色的眸子望着沈橘如,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沈橘如也意识到这话说的过了边界,谢屿宁的样子太有侵略性了,让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我确实有点害怕,所以……但是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又看了一眼谢屿宁的肚子,不确定的道:你现在怀着孕,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吧?天哪,说完好像更糟糕了,沈橘如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巴。

呵。

她刚说完,就听到谢屿宁发出一声轻笑,下一秒,谢屿宁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推,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往后倒去,顿时陷入柔软的枕头。

她慌乱的睁大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谢屿宁在她上方五厘米的地方停下,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