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 ✐

2025-03-21 14:44:44

[一百位客人,你也算其中一个吗?]扑通一声!冰凉彻骨的河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瞬间没过头顶,带着凉腥气的河水疯狂倒灌进口鼻之中,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楼姝有一瞬间几乎认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飘在身旁的那件血衣,却猛地抓了个空!阿兄!河水混浊光线昏暗,楼姝只勉强看清自己抓在手里的一截衣袖,顿时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咕噜咕噜……阿兄——楼姝扑腾着在河中寻找,目光猛地捕捉到了前方一抹白影正不断往下沉。

是阿兄!她惊骇,浑身立刻来了力气就要往那抹影子游去!与此同时,周边竟开始不断响起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人在那里!随着一声大吼,有人开始往楼姝的方向游来。

护城河的水是活的,楼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中那抹影子随着水流离自己越来越远,水下更深处,一个巨大的漩ЅℰℕᏇᎯℕ涡正在逐渐成形!她咬牙逆着水流继续往前游,浑然不顾已然成形的漩涡正在疯狂吞噬周围一切,包括那抹白影。

就在她的手已经快要够到那片衣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抓到她了!黑甲军拖着女子钻出水面,迅速往岸边游去。

放开我!放开我!楼姝终于失了冷静,扭身疯狂捶打抓着她要往岸边游去的黑甲军,但可想而知,她的力气对上身强力壮的精锐,也只能是蜉蝣撼树,以卵击石!魏骁一直负手站在岸边,看着水中那人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拼死抵抗之后全身脱力被拖拽上岸,仿佛一条脱水的鱼无力瘫倒在地,脸色惨白神色恍惚,和平日里的温柔小意,婉转妩媚简直判若两人,他眉心几不可闻地微皱。

抬步走过去,魏骁冷然睥睨倒在地上呼哧喘着粗气,浑身湿透,狼狈万分的女人。

那双一向盈满柔情蜜意的笑眼,此时看向自己却横眉怒目,冷如寒刀,若不是被人按住,魏骁毫不怀疑她会立刻扑上来。

楼姝知道此番被抓,依魏骁的性子得知被骗,自己定是少不了一番嗟磨,又想到阿兄现在不知生死,她索性也不再装了,昂头去看,眼中寒光凛凛,魏骁,你杀了我吧!杀你?魏骁闻言却突然笑了,本王当初说过,你若敢说半句假话,定会让你尝到比死更可怕之事,现在想死,怕是晚了。

带回府!他丢下这句话,直接翻身上马欲挥鞭离开,临走之前却又突然停下,阴翳的眼神飘向身后的阿九,冷声道:既然她喜欢跑,那就让她跑个够!楼姝双手被绑缚于马后,骑马的黑甲军一声呵令,马儿立刻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她整个人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魏骁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夜色中,九侍卫看了眼正要扬起鞭子的那名黑甲军,冷然开口: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黑甲军一愣,正准备挥鞭纵马的动作一顿,改为轻夹马腹,促使□□骏马小跑起来。

楼姝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马后,尽管那匹马跑得并不快,但经过水中一番激烈挣扎她早就精疲力尽,几乎是被半拖着回了王府。

等马终于停下来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单薄纤弱的身子混着灰尘泥土,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九侍卫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闻地皱起,沉声道:先带去西苑,稍后再等王爷发落。

楼姝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试图动一动身子,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住,随着她微微一动,全身上下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在地上躺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外刺眼的太阳光照进来,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魏骁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浑身血迹斑斑侧身躺倒在地,双目闭合,眉头紧皱,平日里一向鲜艳柔软的双唇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这样毫无生气的她令魏骁心头一窒,直到视线落在那还有轻微起伏的胸膛之上,他眉心不由得松泛了几分。

抬步走进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魏骁偏了偏头,示意把她弄醒。

西苑是专门用来关押府中犯了错或者不听话奴仆的场所,这里设有刑堂和暴室,苑中管事皆是严刑拷打专门嗟磨人的好手,知道怎么折磨人,更知道怎么把痛晕过去的人弄醒过来继续受刑。

得了主子的命令,西苑管事立刻召仆妇拎来一桶盐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往地上躺着的人泼去。

嘶!楼姝痛苦地呻/吟一声,盐水渗透进伤口疼得她浑身痉挛,不受控制地弓起身子蜷缩在一起。

魏骁瞥了眼那名老妇,眼中的寒意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们先退下。

待人离开,屋内只剩下魏骁和楼姝两人。

醒了。

魏骁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想不到楼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竟还蠢到自投罗网。

欺骗本王的后果可还受得住?楼姝疼得浑身都在发抖,透过发丝她看清眼前的男人,却恨不得扑上去撕下他的一块肉来!接收到对方那仇恨到滴血的目光,魏骁脸色一沉,你如何知道暗牢和密道,可还有其他同伙?没有!楼姝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昂着头不卑不亢,眼含讥讽,摄政王权势滔天,放眼朝野谁还敢和你作对,若是有,也是我楼家冤魂托梦,只恨棋差一招命该如此!你要杀便杀!本王以前倒没发现你是个牙尖嘴利的硬骨头。

魏骁嗤笑一声,却见楼姝说完之后竟直接扭过脸不再看他!他猛地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背脊看了片刻,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冷如冰锥,来人,带她去暴室!楼姝从地上被拖拽起来,带到了魏骁所说的暴室。

只是他却并没有立刻让人对她用刑,而是让人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去看那些受刑之人,听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看那些剔骨剜肉的残肢断臂。

楼姝看得心惊肉跳脸色煞白,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地大吼: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同伙也没有内应,你要杀就杀!把人放下来!魏骁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楼姝看着,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直到下一刻,暴室的墙壁缓缓落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偏偏只有一张脸惨白而又干干净净,让楼姝一眼认出。

她终于彻底崩溃,疯了似的挣扎,竟直接挣脱了那抓住她的人,踉跄着扑倒了魏骁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腿张嘴就是一口,呜咽着嘶吼:魏骁,你这个畜牲!腿上传来一阵剧痛,魏骁眼中暴虐陡增,他猛地弯腰,一把捏起楼姝的脖子把人提起来,强迫她的视线转向里面那人,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威胁:你若再敢说一句令本王不快的话,信不信本王立刻活剐了他!楼姝心头一颤身体猛地僵住,她知道魏骁说的是实话。

费尽心机入王府接近本王,就是为了你那个好阿兄?本王最恨欺骗,也见不得这些兄妹情深的戏码,来人,用刑!不要!楼姝猛地抱住魏骁的胳膊,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快要站立不稳,一想到那些惨绝人寰的刑罚会落在阿兄身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痛得昏死过去。

魏骁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神情凄恍,惴惴不安,只觉得心头憋着一股郁气,他猛地推开楼姝,沉着脸从刑架上抽了鞭子大步往墙上那人走去。

啪的一声是鞭子入肉的声音,楼姝心跳几乎停滞了一瞬。

不要!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到了魏骁前面,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下了即将抽下去的第二鞭子,背部传来火辣辣的刺激,疼得她一个趔趄跪倒在地,眼前一黑然后再也站不起来。

她挣扎着直起身子去抱魏骁的双腿,终于忍不住开口乞求,求你放了我阿兄……用我的命换……楼姝,你的命不值钱!魏骁低头去看楼姝,眼中是深刻浓烈的鄙夷。

陷入昏迷前楼姝看见的最后一眼,是魏骁向她投来的森然目光。

找个大夫看着,别让人死了。

魏骁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满是血污的暴室,折磨一个人有一万种法子,死反而是最痛快的那一个。

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楼姝,清贵的御史大夫嫡女?楼姝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黑暗狭小的屋子,角落里点了一盏油灯,勉强能让她看清室内布局,破财杂乱,看起来像是专门堆放杂物的地方,她被人扔在一边,身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

人醒了没,醒了就不要装死躲懒!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壮实的仆妇。

一见到楼姝睁着眼睛看着虚空发呆,火气不打一处来,贱蹄子果然在偷懒,起来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去拽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骂骂咧咧地推搡,去去去,把庭院的衣服洗了!楼姝被推着到了院中的水井旁,那仆妇见她只是呆呆站着不动,立刻就伸手把她按倒下来,指着那一大盆脏衣服道:把这些衣服都洗干净了!谁知刚被按下来还安安静静的人却突然发作起来,猛地一脚提翻水盆转身就要跑。

贱蹄子!仆妇怒骂一声,立刻招呼人来把已经快要冲到院门的那人抓住,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贱蹄子,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一连好几日过去,就连滕嬷嬷也颇有些头疼,没想到那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倔骨头,偏上头又下了命令不能把人弄死,竟一直拖了这么些时日还没能让她服软招供。

东苑书房外福管事和西苑管事说完话,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不由得骂了两句,下手怎么这么重,可请大夫给她看了?这……西苑管事面露难色,没有王爷的命令他哪敢随意找大夫给她看,为难地道:没想到她是个软硬不吃的硬茬子,实在问不出来什么,眼看着再这么熬下去人就要不行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想来问问福管事您,看王爷是个什么意思。

王爷是个什么意思?福管事皱了皱眉,这还真没人知道,不过一想到王爷这几日越发暴躁的脾气,他总觉得和那个女人有关,王爷没下令之前,总之不能把人真弄死了。

他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书房,王爷这时候还在和大臣商议政事,也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你且先等着,等大人们出来再去向王爷禀报。

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书房的门开了,几位大人陆续从里面出来。

福管事就领着西苑管事走了上前,恭声道:王爷,西苑有事来禀。

进来。

书房内,魏骁端坐书案之后,单手抵额另一只手不时翻阅桌上折子,面色看起来不太愉快。

让人进来之后,他遂抬起头,眼神落在西苑管事身上。

何事?回禀王爷,西苑那人快,快不行了……西苑管事回答得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一股脑把这几日的情形说与上头那人听,越往后说,他越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压迫人的森然目光。

魏骁听着,手捏着奏折越发用力,直到指尖泛白,脑中不由得又浮现那人跳入水中之前看向自己的目光,清冷月光的映射之下,她眼中却犹似闪着烈烈火光。

他猛地站起来,啪的一声把手中奏折重重甩在桌上,拧眉暴喝:混账!西苑管事瑟瑟缩缩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福管事低头候在廊下,听着书房内传来的怒斥声,很快,吱呀一声门开了,西苑管事低眉丧气地走出来。

王爷怎么说?西苑管事抹了把额头的汗,找个大夫先看着。

西苑厢房,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归于平静。

送大夫去煎药之后,西苑管事抹了把额头的汗,招呼两个丫鬟婆子留下来看着。

千万把人给我照看好了!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掩上门离开,突然,他后面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睁大眼睛看着正大步往这边走来的高大身影。

反应过来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王爷!人死了吗?魏骁垂眸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转头又把目光落在那扇半开的木门上。

还,还没……不过也快了,后面半句话西苑管事没敢说。

把门打开。

魏骁已经走到了门边,西苑管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那掩了一半的门。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浓郁刺鼻的血腥气息让魏骁不由得皱眉,锐利的目光倏地射向床榻方向!里面丫鬟婆子也没想到,远在东苑的王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立刻扑通扑通跪下请安。

都出去!魏骁沉着脸下令,看她们端着一盆血水慌慌张张地离开,眉宇间郁色更浓,等到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他才踱步往床榻方向靠近。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伴随着浓浓的草药气味。

深褐色的床幔拉得严严实实,隐约露出里面浅色的床褥一角。

魏骁沉默着在外面站了一会,终于还是伸了手挑开床幔,视线落在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

瞳孔遽然收紧!床上躺着的人和记忆中或巧笑倩兮,眉目温婉,或伶牙俐齿,宁死不屈的清傲模样相去甚远,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短短几日她竟成了这般模样。

魏骁想笑,胆敢欺骗背叛他,就该是这般下场!但他却丝毫没有惩罚过后的惬意舒畅,反而越发觉得心中烦闷!这么一看竟连他自己都忘了收回视线,直到床上那人睫毛颤了颤。

楼姝昏昏沉沉地被灌了药擦了身,意识模糊间似乎觉察有个人影站在床边。

她吃力地睁眼去看,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双眸。

魏骁!她立刻激动起来,只觉得喉头一热,喉咙间仿佛被刺到一般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猛地扑到床沿,捂着嘴唇竟咳出一大口血来!魏骁目光骤然收紧,幽深冷戾的视线死死盯着地上那滩血。

见那人面朝下趴在床沿久久没有动静,他眉心几不可闻地突突跳了起来,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捏起她的肩把人翻过身。

却见她双目紧闭,唇角带着一抹刺眼的鲜红彻底没了动静。

醒来!魏骁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触手冰凉,被他托在手里的半边身子,也消瘦得仿佛轻轻一捏就能立刻粉身碎骨。

他面色阴沉得吓人,一只手迅速探上她的鼻息,直到确认指间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热气,遂缓和了几分神色。

只是眼看着这道热气也断断续续快要消散,魏骁冷着脸大步离开床榻冲着外面怒喝:来人,把吊命的参汤端上来!很快有丫鬟端了托盘上来,魏骁直接从她手中接过碗,把她扶起来!看那架势,竟似要亲自喂那人把参汤喝下去。

丫鬟自是立刻照做,扶了床上那人仰着头,好方便王爷喂药。

只是那人却始终紧紧闭着双唇,一碗参汤直接漏了大半,魏骁低头看着被浸湿的衣袖一角神色越发冷凝。

王,王爷……药喂不下去……丫鬟战战兢兢地说着,托着那人的手都在发抖。

魏骁却仿若未闻,一把从丫鬟手里拽了楼姝靠进自己怀里,单手攫住掌心里那细弱不堪的脖子迫使她仰头,神情阴戾地低声威胁:楼姝,敢在本王面前装死,且想想你阿兄的性命!不知是魏骁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那灌进去的一小半参汤生了效,床上那人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起来,魏骁知道她大约是听见了,把空碗往后一扔,继续道:再端一碗来!刚被派去煎药的大夫又让人扯了回来,战战兢兢地又是施针又是灌药,魏骁扯了白巾擦拭沾满药汁的双手,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直看得老大夫两股战战,施针的手都在发抖。

王,王爷,老朽实在尽力了,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今晚了……嗯。

没有意料中的勃然大怒,魏骁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抬手示意老大夫可以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他在房间内寻了那把唯一的那把椅子坐下来,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直到天终于亮了。

他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帷幔拉得严严实实的床榻旁。

沉冷的目光落在那灰色的帷幔上,竟久久没有动作。

里面那人双目闭合,眉头平缓地静静躺着,胸口有着轻微的起伏。

还活着。

魏骁又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来,厚实温热的大掌轻轻摩擦了两下掌心里冰凉的脸颊,再缓缓下移,落在她那纤细脆弱的脖颈。

只要轻轻一折,她立刻就会毙命!楼姝,本王且再给你一次机会。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那夜已经过去了十多日,楼姝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这半个月里她没有再见过魏骁,也没有任何人再来嗟磨她,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夜只是她临死前出现的幻觉,听见魏骁承诺让她阿兄活下来。

她虽已重生,却执念太深,所求不过是能让阿兄平平安安。

这天午后,阳光正暖,楼姝喝了药正被人扶着要出去晒晒太阳,她的身体本就偏弱,经过这一遭折磨更是伤了根本,整日里全身冰凉,全身几乎上下没有一丝热气。

照顾她的仆妇怕她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冻死了,只要赶上大晴天就扶着人出来晒晒。

楼姝也曾经试图和她们打听过暴室的情况,不知道阿兄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魏骁后来会不会已经直接杀了他。

但每次不管她说什么,那几个仆妇都充耳不闻,每天准时送来一日三餐和汤药之后就直接把门关上,天气好的时候搀她出来晒太阳,其他的一概不管。

能带我去见见王爷吗?这天晒太阳结束后,楼姝冷不丁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想到那名仆妇却不像之前她询问暴室时的冷淡,反而朝另外一名仆妇点了点头,竟破天荒地第一次开口和楼姝说了话。

老奴带姑娘去更衣。

楼姝也是一愣,看对方的表现,似乎是一直在等她说这番话一般。

西苑距离东苑,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横跨整个王府,楼姝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好,等终于走到东苑时,她已经眼前阵阵发黑,只是一直咬牙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

进去吧。

仆妇把人带到东苑入口就立在外面不动,示意楼姝自己进去。

东苑外的守卫也没有为难,竟直接放行,一切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再次来到熟悉的东苑,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想起刚才守卫说的,王爷在书房,让她来了就自己进去。

扣扣扣进来。

里面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楼姝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握紧,轻轻推开了门。

书房内的一切也都没有变化,她经常坐的那张矮桌上甚至还放着她曾经摊开,看了一半的医书。

那人坐在书案之后,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黑木匣子把玩,楼姝的视线落在木匣子上,眼神动了动。

听见开门声,魏骁也抬起头,他放下手里的木匣子从桌后站起身,竟直接走到博古架上那个青玉花瓶旁。

还记得这个吗?楼姝看着花瓶,没有说话。

本王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

魏骁目光中的好奇和探究毫不掩饰,他盯着楼姝,深深看进她清润的双眸中,知道这间书房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冤魂托梦?他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并没有任何相信这句荒谬言论的神色。

鬼神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楼姝脸上的嘲讽轻蔑太过明显,魏骁冷哼一声,你就是这般态度来求人?不怕本王即刻派人杀了你阿兄?楼姝看了眼魏骁,面上神色依然平静无波,这些时日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为何魏骁杀了楼家满门,却独独留下阿兄?是因为阿兄藏着一个对魏骁来说很重要的秘密。

至于那个秘密是什么,那日暗牢之中楼姝问了,楼昀却沉默不语。

时间紧迫,她便也没有再多加询问。

你杀了我楼家满门,却独独留下我阿兄,还把他关在这间暗牢之中,想必阿兄一定知道一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秘密,你不会杀了他的。

楼姝太过笃定的态度让魏骁有些不悦,他眉头轻挑,语调凉凉地开口:焉知本王现在不会改变主意?楼姝单薄纤瘦的背脊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直直看向魏骁,你想让我怎么求你?对魏骁,楼姝有一定的了解,那夜把她抓回王府却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见她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又让人去医治,楼姝很清楚,魏骁不会这么好心让人救治自己,后面等着她的将会是更可怕的嗟磨。

以魏骁如今的高傲和权势,他绝不允许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他需要背叛者主动服软,丢弃尊严,跪在他的脚下乞求饶恕,然后再狠狠碾碎她的尊严!伺候得本王高兴了,兴许能放你阿兄一条命。

魏骁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言不讳地用火热的眼神表达他话里的意思。

楼姝却被他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惊得绷紧了身体,那道异常火热,充满暗示意味的视线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和厌恶,几乎是下意识转身就要走。

本王不杀他,却有一万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魏骁抽出挂在墙上的鞭子在手里掂了两下,幽深的目光看向那个单薄纤弱的背影,你若踏出这扇门一步,你阿兄就多受一份罪,好好掂量着。

见那人依然背对着没有丝毫转身的动作,魏骁手里的鞭子更捏紧了几分。

怎么,不愿意?鄙夷的眼神看向楼姝身侧捏紧的拳头,魏骁嘲讽地道:从前接近本王不就是为了你阿兄,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了,你这般装模作样又是为何?机会只给一次,把不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楼姝的脚步停下来,她背对着魏骁站了好一会。

就在魏骁以为她会为了所谓的骨气,头也不回地离开时,那个纤瘦的身影却缓缓转过了身。

清媚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他熟悉的温婉笑容,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低眉顺目,安静又乖巧。

王爷想让我怎么伺候?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含着冷笑和讥讽,而是柔软悦耳,清润动听。

魏骁几乎有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之后他咬牙低斥,果然是个伎子,骨子里就是下贱坯子!楼姝依然笑着,仿若未闻。

魏骁见她这副模样明明和之前并无区别,但只要一想到,她处心积虑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假装顺从,只觉得心头怒气翻涌,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去了书房隔间的桌旁坐下。

他指了指面前的酒盅,好整以暇地转头去看楼姝。

倒酒。

楼姝低头倒酒,安静又顺从,倒满之后重新站立一旁一动不动。

从前你就是这般伺候?楼姝遂抬手端了酒杯,亲手递到魏骁唇边。

魏骁也不伸手,直接仰头就着楼姝的手把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过程中他一直紧紧盯着楼姝的双眸,直到从那双眼睛最深处捕捉到一丝极深的厌恶,他心头突然一阵钝痛。

自己心里头不痛快了,魏骁当然也不会让楼姝好过!他猛地一把扯了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头覆上去的瞬间暴怒出声,把眼睛闭上!楼姝一声不吭忍受着,实在受不住了,她终于呜咽一声,扭头一口咬住身上那人宽厚的肩背,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魏骁顿时被她激得动作更狂了几分,低下头急切去寻那抹殷红,那人竟也仰头迎上来,灼热的红唇星星点点落下,魏骁顿时倒吸一口浊气。

他蓦地沉了脸,眯着眼去看那人似完全沉溺其中的浪//荡模样,心中骤然一阵烦闷!好,好得很!为了你阿兄你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啊!他突然抽身离开,坐在床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戾凶悍的目光紧紧盯着伏在锦被间的那人。

见她躺着细细喘了会气,然后坐起身不紧不慢地开始穿衣服,清媚的眼神轻飘飘看过来。

滚下去!楼姝径自穿好小衣,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从床上起身又弯腰去捡地上的外裳,穿好之后静静站在一旁,竟全程没有再看过魏骁一眼。

魏骁有一点说得没错,对楼姝来说,只要能救她阿兄,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为了阿兄,她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随他入榻又如何?又不是没上过他的榻,翻来覆去也就那般,闭眼忍着便是。

魏骁越看她那站在那里,一副油盐不进,波澜不惊的模样越是心中暴虐,竟口不择言地怒吼:这么喜欢伺候男人是吧,来人!他突然从榻上起身,急步往外走了几步,把欢楼的人叫来!听见欢楼这两个字,楼姝看着地面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匆匆被带来的欢楼老鸨也是一脸发懵,没想到她竟然有幸能进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府,更没想到摄政王亲自给她下了命令!把人带回去好好□□着。

是是是!奴家一定尽心竭力好好□□!老鸨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她不敢抬头去看同样跪在地上的那道素白人影,更不敢看那坐在主位上的王爷,一个劲地表示只要入了她欢楼的人,保管都给□□得服服帖帖!跟着那欢楼老鸨离开的时候,楼姝又听闻身后那人森冷的声音,进了欢楼你最好不要再有其他心思,何时接满一百人,本王高兴了或许可以考虑放了你阿兄!楼姝离开的背影一顿,但很快,她依然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走,声音清冷而又坚定地道:那就希望王爷言而有信。

欢楼不同于歌舞风雅的意沉坊,它谈不上风雅,也没有温情,进了那里的人,就算是死,欢楼的老鸨也不会放过她的尸体!在意沉坊时楼姝就听闻过欢楼的传闻,也不止一次地被意沉坊老鸨威胁,若是她再不服从管教就送她去欢楼好好调//教,总能让她那身硬骨头酥软下来!欢楼也在八道湾胡同,和意沉坊相隔不远,只是如今的意沉坊已经是一片废墟,欢楼依然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楼姝是老鸨亲自带回来的人,底下的人也不敢造次。

老鸨带了人回来把她安置在一间厢房内,又匆匆离开。

楼姝面无表情地坐在脂粉弥漫的厢房内,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阿兄还活着,她也不可以死!左右不过接客而已,只要能活着,她又有何惧!老鸨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瓷瓶重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乍一看见楼姝安安分分坐在床上倒是有些惊讶。

这位姑娘看脾性是个好相与的,那妈妈我也就长话短说,你是自愿呢,还是服药?话虽然这么说,让楼姝自己选,但她身后站着的几个壮汉可不是摆设,只要楼姝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下场绝对会很惨。

楼姝闻言,抬头清清淡淡地看了老鸨一眼,服药吧。

说着,她甚至主动伸手索要。

绕是见多了世面的欢楼老鸨也微微变了表情,眼前这人配合得完全不像是被迫进楼的良家女子。

尽管对方极其配合,老鸨也不敢放松大意,盯着楼姝吃了药,看她面上渐渐浮现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才扭了扭腰从椅子上站起来,顺便告诉楼姝她今天接的第一个客是什么人。

悦来酒楼的王老板出手一向阔绰,只是床榻间有些小癖好,你千万忍着点。

说完之后老鸨招呼那些壮汉离开,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放心,还是留了一人下来。

好好看着!老鸨出去之后门被关上,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喝醉了酒有些踉踉跄跄。

美人,美人在哪里?王老板一把推开厢房的门,混浊充满欲色的双眼急色地在屋内巡视,直到看见坐在绣床上的那道素白身影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三步做两步就扑了进去!东苑书房人被带走之后魏骁一直坐在桌旁饮酒,只是不管他喝多少杯,眼前的东西都已经开始出现重影,头也昏昏沉沉。

他知道自己醉了,只是那人离开前说的话却一直清晰、掷地有声地在他耳边回响!那就希望王爷言而有信!言而有信?!他为何要对一个曾经欺骗自己的人言而有信!魏骁赤红双眼猛地站起身,立刻带倒了桌上的酒盏,哗啦一声,地面一片狼藉。

他提了刀一脚踹开书房的门,脸色阴沉地大步往外走。

王爷,王爷您这是要去哪?福管事本来好好候在外面,突然听见里面传来酒盏碎裂的声音,正想着王爷是不是喝醉了,准备让人进去服侍,却突然见那紧闭的大门被踹开,王爷阴沉着脸,提刀大步往外走,一副杀气腾腾气势汹汹的骇人模样。

他吓得一激灵,还是硬着头皮试图去拦下像是喝醉了酒的王爷。

王,王爷,深更半夜的您这是要去哪啊?魏骁侧头,酒气熏染地眯眼看向福管事,只看得他双腿打颤。

福管事吓得一句话不敢说,魏骁看了他一会之后,像是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摇了摇头,头脑清醒一些之后又重新提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喝声命令:备马!骏马嘶鸣着在欢楼外停下,魏骁翻身下马一刻也不耽误,径直往楼内走去。

他毫不在意旁人眼光,可却让在欢楼寻欢作乐的某些官员惊出了一生冷汗,还没来得及想是要上前行礼还是索性躲进桌子底下,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老鸨听了楼下的动静也急匆匆跑出来,想着难不成又是谁家的婆娘来抓人,正准备出去训斥一番。

谁啊,敢在老娘的地盘大呼小叫……后面的话没机会再说出来,老鸨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她哆哆嗦嗦地开口,王,王爷……您,您怎么来了……她人呢?谁?老鸨被吓得说不出话,一时竟没想起来说的人是谁。

她人在哪里!魏骁俊眉一压,手中长刀刷的一下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老鸨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朝身后的壮汉使眼色,快,快去告诉那位姑娘一声,让她不用接客了!眼下这种情况她要是再看不出来什么,这么些年在欢楼岂不是白混了!砰的一声!厢房的木门被暴力踹开!守在门内的壮汉没反应过来,正要过来把那个来者不善的黑袍男人拦下,却猛地看见跟在黑袍男人身后,正拼命朝他摇头的同伴,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厢房内,王老板正拉着美人的手准备一亲芳泽,那美人意外地乖顺听话,模样看起来柔柔弱弱,娇不胜娇,正待行事时,却猛地听闻身后一声巨响!王老板面露不悦从里间跑出去,连靴子都来不及穿,他一掀珠帘冲着外面大吼:是谁找死啊!敢扰老子的性……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脖子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魂归西天。

楼姝神色恍惚地躺在床上,尽管已经快要被药折磨得意识不清,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此刻站在她的床前,手中提着长刀,满脸鲜血,阴霾如地狱修罗的男人,不是魏骁又是谁?在那人伸手把她从床上抱起的瞬间,楼姝的双手也已经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呵着热气凑近他的耳边问了一句,一百位客人,你也算其中一个吗?◎作者有话说:明天0点更新六千字,不见不散哦,留言有红包,小可爱们请踊跃发言,继续骂狗男主吧!◎最新评论:搞错了,重来!可以评论置顶啦,放个古言强取豪夺:《金殿欢》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祁珩身为当朝太子,自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是所有人心目中惊才绝艳的下任帝王人选,但他偏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辛秘。

龙椅之上,那位斜倚靠在帝王怀中的兰贵妃,肤若凝脂,雪肤花貌,倾国倾城,他早已为她思之如狂,甚至不惜背上弑父杀君的恶名。

男主确实疯……女主好惨,计划应该再详细稳当一点的,有点急了女主这也太惨了吧男主也太疯了!!!来来来咯 喜欢啊啊啊啊锁了大哭拜托,真的很久没看过这类型的了,很好看,加油~多更~爱看~男主已经喜欢上女主了吗,太喜欢强取豪夺爱而不得的be剧情了我喜欢女主的性格和处事,实在看不惯有些文里面女主都快被折磨死了还得给男主守身,我呸,他配吗这男主太狗了,狠狠虐他今天不更吗男主好恶心?什么时候可以虐男主呜呜呜坐不住了手动星星眼。

多给你浇浇水,还请茁壮成长啊,小树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