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夜逃]似乎是被那把颇有些眼熟的凶刃吓住,楼姝身体僵直了一瞬间,迅速回过神之后,她白着脸猛地拉下车帘牢牢按住,指尖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
月芽儿?楼昀第一个发现楼姝的不对劲,轻轻叫了她一声,见她丝毫没有反应,又伸手去握她按住车帘的手。
手怎么这么冷?说着,他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敞开披风把那具纤瘦冰凉的身子牢牢包住,却见她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神色惊惶不安地盯着紧闭的车帘,嘴唇更是咬得发紫。
楼昀心中顿时一惊。
月芽儿,你怎么了?月芽儿……楼昀的声音似乎隔着虚空遥遥传来,楼姝这才仿佛噩梦惊醒一般,她眨了眨眼睛,轻声低喃:阿兄,我……我没事……楼姝深深呼了口气,她知道刚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那人远在盛京,她怎么能因为只看见一把颇有些眼熟的长刀就吓成这样。
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一把刀,就被吓成这样有些可笑。
楼姝想说些什么让楼昀不要担心,一抬头却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在看他,他又立刻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把滑落袖口的纸张更往里推了推。
纸张泛黄的一角,隐约露出几个模糊的字样,楼姝见了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不语。
月芽儿刚才看见了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模样。
岑溪说着,小心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外面除了苍凉的山林雪色,月亮掩在云层中,周围黑影重重,他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看着看着,远处官道上闪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迅速放下车帘,朝外面赶车的林玉急喝:林玉,快,把马车绳索解开!楼姝也被岑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明璋,外面怎么了?恐怕是他们追来了,我让林玉分一匹马出来,你和旭之兄骑马先走,我乘马车往反方向引开他们!时间紧迫,后方似乎都能隐隐听见人声和马蹄声,正在越来越近了!你们先进树林,我断后给你们掩盖雪印!时间紧迫,楼昀立刻用披风把楼姝兜头盖上,先把她抱上马背,然后动作干净利落地也翻身上马。
他一手握着缰绳,把楼姝紧紧圈在自己怀里,月芽儿,坐好了!马鞭重重落下的瞬间,身下骏马立刻撒蹄狂奔,打着响鼻,嘶鸣着,朝前方树林而去!森森寒风仿佛刀子一般,割在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上,楼姝伏低身子,贴紧马背尽量不挡住身后楼昀的视线。
他们的马冲进树林中,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后面已经完全看不见岑溪的马车,前方眼看着就是树林出口了,周围安静得只有马蹄踩进雪地的沙沙声,时不时树梢落下几片雪花,发出簌簌声响。
阿兄,我们是不是甩开他们了?楼昀放松手中缰绳,让马的速度降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有些不对劲。
楼昀话音刚落,身侧突然传来咻的一声!利箭划破虚空的声音,一支带着火把的利箭擦着楼昀的脸颊飞过,斜斜插/进他身后的树干中。
他们在那里!从树林出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周遭顿时亮起上百束火把,火光映着雪地,四周景物顿时雪亮一片!楼姝猛地回头,借着火光看清埋伏在树林之外,赫然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阿兄,外面有埋伏!马儿受了惊吓,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立刻就要发狂,楼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鬃毛紧紧伏在马背上才没有被甩下。
岑修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带人逃跑!树林外传来一阵义正言辞的怒喝,见马上之人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像是要原路返回,他立刻又道:我已经禀报了巡抚大人,府兵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劝你不要劲酒不吃吃罚酒,利箭不长眼!岑修撰,你还不速速停下!阿兄,我们该怎么办?楼姝紧紧抓着楼昀的衣袖,声音因为太过紧张和寒冷有些发紧。
月芽儿,看来外面那人就是明璋说的方修撰,他把我认作明璋了。
楼昀握紧了楼姝的手,把她更紧地搂进自己怀里,然后低下头,温柔从容的目光一寸一寸略过楼姝的面容,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刻意伪装过的脸庞,确定没有破绽之后,又用披风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朝她笑了笑,示意不要担心。
他突然朝着树林之外朗声道: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说的岑修撰。
树林之外安静了一瞬间。
楼昀双腿轻夹马腹,驱使马儿往前走。
直到外面的人影越来越接近了,他一把扯下面罩,露出自己平平无奇的黑黄面容,初来乍到江都府,竟不知道江都府治安如此不堪,阁下身着官袍,却带人埋伏在此,无辜暗箭伤人究竟想做什么?这……方宏怀疑的目光略过那黑黄平凡面容的青年,这么晚了,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野外山林?我与舍妹来江都府探亲,此番正要离开,人生地不熟又因为雪天路滑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天黑还没走出这片林子。
楼昀微一拱手,姿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还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
方宏稍一抬手,派了两名下属上前查看,确定对方真的只是一对平凡的兄妹,又想着这时候岑溪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他竟被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耽误了时间,便立刻不耐烦地挥手,也罢,赶紧走!一个时辰之前,府衙书房中。
巡抚大人正准备修书一封向摄政王告罪,江都府上奉秀女逃跑一事,一边暗骂那方修撰办事不利,竟还能让岑溪带着人跑了!刚把笔拿起来,他的房门突然被一道大力猛地撞开!一时之间,寒风裹协着刺骨的凉意呼啸而进,书房外黑压压冲进来一群人。
为首那人身形高大,头戴黑色风帽,露出坚毅棱角分明的下巴,他只往那里一站,巡抚大人将要呵斥出口的话,不知怎的突然就消了声。
你,你是何人……巡抚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手中扔来一幅画,啪的一声砸在桌案之上。
画上人现在何处!巡抚下意识往桌上画卷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几日之前他派人送去摄政王府的画像吗!暗道摄政王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秀女逃跑一事,还直接派人来向他问罪!他一慌神,也没深究为何那人说话的声音竟那般耳熟,忙恭敬地下跪请罪:是下官监管不力,秀女被人带着逃跑了,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追,想必……巡抚的话没说完,却又被猛地打断。
何时跑的,逃往何处!那人的声音似乎因为怒极而气息不稳,巡抚有些错愕地抬头,却猛地对上藏在风帽之下,男人那双寒潭般的幽深双目!摄,摄政王!树林之中,楼昀握紧手中缰绳,鞭子轻拍马腹缓缓从包围圈中离开。
就在他们已经彻底离开树林边缘,前方隐约出现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时,楼姝依偎在楼昀怀中,浑身一松,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却变故突生!方宏!快拦住他们!远方树林中突然传来巡抚大人惊惧到破音的嘶吼,还站在原地的方宏几乎想也没想地,竟直接从下属手中拽过一把弓箭。
咻的一声!利箭裹着寒风,冲着前方马上人影极速而去!住手!一道墨色身影几乎是转瞬就到了眼前,方宏甚至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只觉得双手一凉,等他意识到痛的时候,那把拿着弓箭的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啊!他倒在地上痛得嘶吼翻滚,然而这时候并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巡抚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抖着声音开口,摄,摄政王,这……去追!慢着!切记不可伤她分毫!那人竟又惶急地补了一句。
在那一箭射过来的瞬间,楼昀下意识把楼姝完全护在怀里。
扑哧一声,是利器入肉的声音,楼昀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阿兄,你怎么了!没事!楼昀强自压下喉头涌上的血腥,一鞭子下去,马儿立刻吃痛撒蹄狂奔。
身后追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楼昀心中一紧,手下鞭子挥得更加用力,却不料马儿双蹄打滑,过山路弯道时一个趔趄,竟直接把他震下马去,之后却依旧速度不减,疯了似的继续往前跑!阿兄!楼姝惊叫一声,一把抓住缰绳迅速掉转马头往回跑,眼看着就要抓住楼昀的胳膊把他拉上马,却因为她侧身幅度太大,自己整个人竟也被狂躁不安的马儿甩落下来。
她重重摔在地上,天旋地转地滚了好几圈,等她终于缓过神从地上爬起来,见到不远处躺在雪地里,周身被鲜血染红的楼昀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楼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楼昀身边,阿兄!阿兄!你醒醒!她试图抱着楼昀往马上拽,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眼看着马儿嘶鸣着跑了,她的手却在触碰到他的后背时,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猛地僵住。
一根利箭完全没入楼昀的身体,只剩一截被折断的箭柄露在衣服外面。
楼姝直愣愣地盯着那只留一截的箭柄,还有楼昀胸口逐渐晕开的刺眼鲜红,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
那支箭射中的位置,还有伤口处不断涌出的粘稠鲜血,都在告诉明明白白告诉楼姝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阿,阿兄……她的声音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立刻伸手去捂不断往外渗血的胸口,只是不管她怎么捂,那血就是怎么也捂不住!没事的没事的,我把伤口捂住就没事的……楼姝几乎是魔怔了,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见血实在捂不住,她又试图去擦楼昀脸上的雪,却被她手上的血再次弄得满脸都是鲜红一片。
楼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似的把自己的手放进雪地里拼命地搓,直到手上没有血了,她才再敢去碰楼昀。
阿兄,阿兄你醒醒,我们该起来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楼姝的呼喊起了作用,楼昀竟真的幽幽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抬起胳膊去拉楼姝的手,月芽儿……不要擦了……阿兄你醒了!楼姝一喜,阿兄你先躺着不要乱动,我去把马牵回来,我们去医馆,我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马儿停在不远处,正烦躁地打着响鼻嘶鸣着。
这么一耽误的时间,身后铺天盖地,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骑马赶在最前方的男人头戴宽大风帽,腰间悬挂一柄墨黑长刀!楼昀本来已经涣散的眼神却猛地一滞,是他!他立刻伸手一把拉住楼姝的衣袖,月芽儿,你听我说……可是!楼姝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追兵,见楼昀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最终还是妥协下来。
楼昀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喘着粗气从袖口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月芽儿,其实渡口那日之后……我隐约想起了很多事,在盛京,在暗牢……楼姝一愣,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无从问起。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她一只手悄悄伸进衣袖中,看着前方的眼神带着决绝之色,指尖刚摸到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却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按住。
楼昀摇了摇头,每说一句话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月芽儿,那串手链……其实他要找的……一直是你啊……只是他自己却不记得了。
什么?!楼昀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楼姝猛地抬头去看他,见他眼中带着满满的遗憾和不舍,月芽儿还记得……暗牢中,你问我那串手链……为何会在他那里……还有,你说过及笄那年……在凉城遇见的忍冬吗……楼昀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他太了解月芽儿的性子,想必是要与那追来的人不死不休。
但若她知道,那人是她曾经整日挂在嘴边的忍冬,若是她知道了……是不是还能好好活下去……吁……!骑马赶在最前方的那人猛地一扯缰绳,马蹄堪堪停在离楼姝不过几步远的地方!不待马停稳,他已经直接扔开缰绳,翻身下马大步就朝着地上的楼姝而去!楼姝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楼昀,她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那正朝她阔步走来的男人。
见他抬起手,掀开宽大的黑色风帽,露出那张曾经令她恐惧,又憎恨的熟悉面容!◎作者有话说:我把狗东西又放出来了……◎最新评论:搞错了,重来!可以评论置顶啦,放个古言强取豪夺:《金殿欢》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祁珩身为当朝太子,自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是所有人心目中惊才绝艳的下任帝王人选,但他偏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辛秘。
龙椅之上,那位斜倚靠在帝王怀中的兰贵妃,肤若凝脂,雪肤花貌,倾国倾城,他早已为她思之如狂,甚至不惜背上弑父杀君的恶名。
万水千山总是情,多给一瓶行不行?行!今天9点得更新还有吗(≧ω≦)啊啊啊啊啊啊狗男人,阿兄就这样下线了吗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死了吗意料之外了阿兄没了???我一直把它当男二号的,我那么好的阿兄,呜呜呜我以为阿兄起码是个男三号呢,这就下线了[惊讶]有钱 多更 求你求be本来以为阿兄和阿月有感情线呢,结果阿兄下线了,我感觉就光这一件事女主后来肯定不会原谅男主,阿兄对她而言是支撑她这么久以来委身仇人和忍辱负重的动力,是救赎她的光,他死了,女主肯定痛彻心扉,和男主势不两立,狗男主真是玩得一手be,祝他死无葬身之地吧,很喜欢阿兄这个人物,他死了我真的好难受啊,伪骨科磕死我了。
为什么阿兄死了,恶心男主去死吧,真不是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