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楼姝一路跟着琴女,见她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一座杂草荒芜的宫殿前。
她走到宫殿的偏门,又回头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敲响了门,很快门被打开,探出一个尖脸的小太监。
他往琴女身后又看了看,然后迅速打开门让人进去。
直到殿门重新闭合,确定人已经离开,楼姝这才从暗处走出来,她绕着殿门走了几圈,奈何实在没找到入口,这时她却又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她心中暗道不好,立刻闪身退回拐角暗处。
出来的正是琴女,她又像来时一般,谨慎确认周围无人之后这才匆匆离开。
琴女的身影刚消失,楼姝立刻整理好自己身上的斗篷,确认帽沿将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她来到殿门前,学着琴女敲门的规律开始敲门。
很快里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开门的小太监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对面飞扑而来的粉末迷住了眼。
楼姝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打晕小太监,不出所料在他身上摸到了一封秘信。
打开信封之后,信纸上写的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琴女在摄政王府探听到的所谓消息,楼姝一目十行迅速浏览之后,又从袖中抽出一块染血的布料,是方才更衣时她趁琴女不备悄悄写下的消息。
她将琴女所写信纸尽数撕碎,转而将布料放进信封,重新塞回小太监怀中之后,又费力将人拖进殿内,这才掩上门扉迅速离开。
楼姝回到木樨林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魏骁便来了,见她闭着眼,侧头趴在栏杆上小憩,心中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他放轻脚步走到楼姝身旁,垂眸深深凝视着月光之下那张清丽柔美的脸庞,没有了白日里的冷漠和厌恶,笼罩在清浅月色中的楼姝,轻阖双目,眉目舒展,整个人似乎也柔和下来。
魏骁安静地看着,似乎是被蛊惑了一般,他往前靠近一步,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要吻住那轻轻颤动的纤长羽睫。
灼热带着浓烈酒味的呼吸甫一靠近,楼姝立刻惊醒,她猛地睁开眼迅速往后仰头,极力想要避开魏骁的触碰,只是奈何魏骁力道太过霸道,竟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腰,轻松一提,便将楼姝整个人禁锢进了自己怀中。
阿月可是累了?你放开我!若是我不放,阿月又能奈我何?似乎是并未将楼姝的威胁放在眼中,魏骁甚至心情颇为不错轻笑出声,他抬起手,露出胳膊上包裹着的雪白绷带,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因为他的用力而隐约又有裂开的迹象,血迹渐渐染红绷带渗透而出,只是他却丝毫不在意。
还是阿月想再刺我一刀?这次可要换个地方?疯子!楼姝不可置信地看着魏骁,见他似乎真的在琢磨让她换哪个地方去刺。
我若是疯子,那也是拜阿月所赐。
魏骁不顾楼姝的挣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往亭子外走去,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顶软轿,见了魏骁,立刻便有侍从掀开帘子。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被魏骁半是强迫地按进轿撵的鹅绒软垫中,见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面无表情地欺身而上,楼姝心中大惊,立刻开始拼命捶打,滚开!不要碰我!魏骁却恍若未闻,他紧紧压制住身下歇斯底里的楼姝,不顾她的挣扎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楼姝见状,更是惊得脸色煞白!畜牲!你放开我!楼姝疯了一般挣扎,却只引来魏骁更强势的禁锢,他此时已然酒劲上头,手下力道也没了分寸,见眼前之人这般抗拒自己的靠近,只觉心中又怒又哀。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在楼姝厌弃憎恨的眼神中,却突然转身从软轿一侧的暗格中,刷的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来,不由分说便塞进楼姝的手中。
匕首冰凉的把柄赛入手心的瞬间,楼姝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却见魏骁指着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地道:这把匕首乃百年玄铁所制,阿月试试可还趁手!你!似乎是完全没想到魏骁会作出这番举动,楼姝握着匕首有一瞬间的发怔。
阿月不是恨我吗,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恐怕也解不了你的气,今日试试这把匕首如何?不待她有所动作,却又听魏骁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乞求一般:只是有一点,阿月不可以杀我。
他稍微停顿了几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异常美好的场景,一向漆黑凌厉的双眸充满脆弱柔软的渴盼,他低声喃喃着:我还想与阿月白头偕老啊……楼姝却完全体会不到魏骁满心期盼之事,她手中握着那把玄铁匕首,只觉心中烦乱异常。
见楼姝迟迟没有动手,魏骁眼中温情更盛,似乎完全迷失在了他所渴望的幻境之中,阿月心疼我,可是下不了手?住口!楼姝怎会心疼魏骁,只是她更要想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这里不是摄政王府,而是守卫森严的皇宫,若是贸然伤害魏骁,惹来姬承钰的侧目,那一定不是她想要的后果。
魏骁却没有楼姝想得那样多,皇宫对他而言并无那么多禁忌,他想在这里做什么一向是肆无忌惮,也是他足够自信,完全未将姬承钰放在眼中。
从木樨林出来后,魏骁便让人送信给姬承钰,说是不胜酒力恐不能再继续陪陛下畅饮,便直接驾车回了王府,楼姝一心想着那份秘信,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定,又担心被魏骁发现,一上马车便闭上眼睛假寐。
另一边,灯火通明的重华宫寝殿中,姬承钰张开双臂,任由宫人为他松开华丽沉重的帝王玉冕,褪下繁冗宽大的朝服,直到只剩下雪白的寝衣,他披头散发赤着脚往冒着热气的浴池走去。
温热的水流瞬间缓解了醉酒带来的疼痛,他颇为惬意地闭上眼睛,双臂搭在水池边任由宫人为他按揉,一边听着线人的禀报。
听说那人又从王府送来了消息,姬承钰凤眸微眯,懒散地轻哼一声,抬手往后伸去。
东西呢?很快便有一封信被递进他的手中,姬承钰指间满不在意地往里探,食指与中指并拢夹出一样东西。
这是何物?他微微坐直身体,蹙眉仔细端详手中的布料,那布料叠得方方正正,因为沾了水,此时正隐约有红色的液体从中渗透而出。
对鲜血极为敏感的姬承钰,第一时间确认那红色的不明液体正是血液,心中顿时一惊。
你们都下去!他突然大喝一声,很快浴池周围所有人都立刻退下,诺大的白玉浴池,瞬间只剩姬承钰一人。
他半个身子还泡在温水之中,却在看ЅℰℕᏇᎯℕ见那布料上的寥寥几字时,瞬间浑身冰凉。
北疆军,叛!仲秋之后不过月余,便到了盛京三年一度的秋狝大典,大典名为秋猎,实则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演习。
三年前的秋狝大典,参加演习的是城外西台大营,今年姬承钰却不顾魏骁反对,强硬召回了北疆军。
北疆军近日与摄政王多有嫌隙,姬承钰此番突然大张旗鼓召回北疆军来参加秋狝大典,朝中一些嗅觉灵敏的老狐狸早已觉察出了不对。
十月初九那日,天刚破晓,黎明的曙光吹散夜幕的轻纱,东方露出鱼肚白,城郊猎场外早已人欢马嘶,旌旗蔽日。
围猎前的一夜,皇宫便已派出羽林军提前进入围场布围,此时林中猎物皆已在布围官兵的驱赶引导下,自围场两边向行围时的瞭望台和指挥所方向靠拢。
等到天色大亮,圈内野兽已经十分密集,围内所有猎物已尽数驱赶到接近看城的小包围圈里,只等圣上驾临。
王府东苑寝殿中,此时还是一片寂静,为了让楼姝能多睡一会,魏骁起身之后并没有让人立刻叫醒她,而是嘱咐侍女待王妃醒了之后再前往猎场,此时猎场狩猎还未开始,楼姝去早了也是无趣得很。
等到楼姝醒来,魏骁早已不见了踪影,今日的狩猎她本不想参加,但想起那封秘信,楼姝眸中瞬间燃起惊人的亮光,她想知道姬承钰最后到底会如何做,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候在殿外的琴女第一时间听到里间传来的细微声响,知道是王妃已经醒来,她从同样等候在一旁的绿云手中端过洗漱用品,便要推门进去。
诶,你做什么!绿云正精神抖擞地准备进去侍奉王妃晨起,突然被抢了东西她顿时柳眉一皱,便要与琴女争夺托盘,还给我!琴女却侧过身轻巧躲开绿云伸来的双手,不轻不重地警告:我劝你不要多事,若是惊扰了王妃有你好苦头吃。
凭什么,今日是我值勤,你别仗着王妃平日倚重你几分就这般乱来!谁都想在主子面前得脸,伺候王妃晨起这样能亲近主子的差事,可是绿云等了很久才等来的,况且琴女和她一样,同样是一等丫鬟,凭什么让她抢了去!你知道王妃倚重我便好,还不松手?琴女一句话就将气鼓鼓的绿云堵了回去,王妃本不喜人多,昨夜又睡得迟,现下你这般吵闹担心惹王妃生气。
虽说王妃一向好性子,对丫鬟们也从来都是温柔和善,但若真的惹了王妃生气,后果也不是绿云一个小小丫鬟承担得起的。
无奈,绿云只能松手,又恨恨地瞪琴女一眼。
还傻站着做什么,王妃昨日月信来了,今日晨起估摸着想喝红枣粥,还不去和膳房通传?你!你凭什么指使我!绿云脸都快气歪了,平日里被主子呼来喝去便也罢了,她为什么还要受一个丫鬟的气!况且她只负责王妃晨起洗漱,饮食自然有膳房的丫鬟们送来。
只是虽然这么想,但她到底也没敢继续和琴女争执,只好一边愤愤不平地骂琴女小人,一边往膳房走去。
楼姝坐在梳妆镜前,见只有琴女一人进来,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今日只有你一人?回王妃,因着王妃昨日月信来了,奴婢想着您兴许想喝些红枣粥,便让绿云去通知膳房更改今日的晨食。
对于琴女的回答,楼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因着平日里楼姝对她一向纵容,琴女便仗着她的偏向欺压其他侍女,她的许多小动作楼姝也全当做不知。
像今日这般,抢夺其他侍女的差事在她面前露脸,这样的事琴女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楼姝也从来未多加干涉。
楼姝今日素面朝天未施粉黛,长发也只是简单用发带束起,换上修身骑装之后,瞬间褪去她平日里的柔媚艳丽,更多了几分飒爽的英姿,就连琴女也不由得看愣了片刻。
走吧,还愣着做什么?楼姝提步正要出门,却被琴女叫住。
王妃,已经入秋了,还是穿件披风担心不要着凉了。
楼姝颔首,便又走了回来,看着琴女在衣柜中翻找,便索性坐下来耐心等着。
等琴女捧着披风来为她系上时,楼姝低着头摆弄手中的匕首,突然她只觉得颈后一阵刺痛,随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城郊猎场,所有准备一切就绪,只等圣上一声令下便可开围。
姬承钰身着黑底赤金龙纹披风骑于高头骏马之上,猎猎冷风中,他手持金弓银箭立于看城之前,面对仓皇奔突的兽群,神情自若,动作凌厉搭弓射箭,银色的箭头霎时化作一道闪电,嗖的一声破开虚空,正中一头梅花鹿的头颅。
圣上已经射开行围的第一箭,接下来的王公大臣们便连连引弓而射,围场之中一片追逐欢腾之声。
摄政王府的帐篷前,魏骁叮嘱楼姝,若她闲着无趣,可以带些人去围场外缘猎些小鹿兔子之类没有危害的小型猎物,等围猎结束,他自会给她带回一张上好的白虎皮。
楼姝表现得兴致缺缺,只是催促魏骁快些离去,等魏骁离开之后,她却没有带人前去围猎,而是独自进了帐篷。
军事作战演习安排在罢围之后,眼看着一头白虎被驱赶进密林深处,已经接近狩猎范围,只要猎到白虎今日的围猎便要接近尾声,北疆军却迟迟还未到达。
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中,姬承钰抽出箭矢搭上弓箭,箭在弦上之际,他突然瞥见身后一匹黑色骏马正飞奔而来,马上之人的目标显然也是那头白虎。
嗖的一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射出箭矢,只听得密林深处传来猛兽倒地的凄厉吼叫。
行至姬承钰身旁时,魏骁拉动缰绳,□□骏马嘶鸣着停下,他看向密林深处,那里正传来猛兽垂死的哀鸣。
他侧头瞥了眼同样望向密林深处的姬承钰,突然道:围猎即将结束,北疆军为何迟迟未来?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朕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
如此便好。
两人看向白虎倒地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最终还是魏骁率先收回看向密林的目光,转而向姬承钰看去,沉声道:那头白虎应该由陛下亲自射杀,臣实在技不如人。
说罢,他便再次拉动缰绳,驱使□□骏马跑动起来,转身离开之际,他有意无意往姬承钰身后的佩刀侍从看了一眼。
魏骁刚出密林,便见九侍卫神色匆匆驱马赶来。
何事?王爷,北疆军出事了!◎最新评论:搞错了,重来!可以评论置顶啦,放个古言强取豪夺:《金殿欢》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祁珩身为当朝太子,自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是所有人心目中惊才绝艳的下任帝王人选,但他偏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辛秘。
龙椅之上,那位斜倚靠在帝王怀中的兰贵妃,肤若凝脂,雪肤花貌,倾国倾城,他早已为她思之如狂,甚至不惜背上弑父杀君的恶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