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秋狝大典一役后,当今圣上将摄政王一党赶尽杀绝,却独独留下了他新婚不久的王妃,甚至力排众议迎入宫中,封为贵妃,圣旨一出,立即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
上书反对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怒斥此女不详,恐红颜祸水,难堪贵妃之位!只是那些上奏的言官,竟无一例外全被下令当场斩杀于殿内,当今圣上此举,便再也无人敢对封贵妃一事置喙半句。
长乐殿中,楼姝正专心致志研磨药粉,听见内侍高喝的圣上驾到也毫无反应,直到姬承钰已经步履如飞来到眼前,她才略微停了手。
陛下来了。
她没有行礼,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依然专注于手中药粉。
你们都退下。
姬承钰似乎心情颇好,让人都退下之后他轻步来到楼姝身后,见她实在专心,似乎也不忍打扰,只是曲膝坐下也一起看着。
陛下今日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直到药粉全部研磨完成,楼姝才停下手去看姬承钰,见他年轻气盛的面容之上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凤眸之中也盛满邀功之色。
朕要封你为贵妃,有些老顽固总是反对,今日朕便将他们都给杀了!说起杀人,姬承钰永远是一副轻描淡写的不在意模样,仿佛人命在他眼中真的只如草芥,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楼姝闻言沉默不语,只是很快她面上又重新浮起笑意,颇有几分嘲讽地道:我本是魏骁的王妃,如今魏骁被你关入死牢,你却要将我封为贵妃,这在那些大臣眼中的确是不符规制的。
朕是天子,规制也是朕说了算,朕想封你为贵妃,你就是朕的贵妃!姬承钰眼含凶戾,似乎说起那些老顽固让他越发暴躁,他突然站起身开始在长乐殿中大发脾气,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老东西!都该死!楼姝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姬承钰在殿中疯狂打砸一切在他看来碍眼的东西,等到姬承钰发泄够了,她才走过去安抚。
陛下不要动怒,这是我近日新调的药粉,有助于安神,陛下试试?发泄了一通,姬承钰心中暴虐之意不减反增,只是见到眼前人柔婉清丽的面容,他到底还是将暴戾压抑下去,只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大步离开了长乐殿。
楼姝不知姬承钰去了何处,但她眼看着殿中宫娥内侍都松了口气的庆幸,知道他若是此刻留下来,大概所有人都将命不久矣。
楼姝深知,姬承钰有病,还是不可医治的癔病,唯有弑杀流血才能令他平息。
他的病已是无药可医,那便不妨让他病得更重些。
楼氏一族的覆灭,若说魏骁的狼子野心是罪魁祸首,那姬承钰的暴戾昏聩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没有能力保护衷心于他的臣子,为了自保,不惜将所有反对惹怒魏骁的人尽数推出去,用他们的性命,求得自身的安稳。
身为君上,为了一己私欲残忍屠戮臣子,横征暴敛,惹得民生怨道,她便等着看他大厦倾颓,江山覆灭的那一日。
朝堂之上,随着姬承钰的癔病越发严重,他的暴行已到人人自危的地步。
自从失了摄政王的压制,他行事也越发没了顾忌,为了满足内心私欲,炮烙,汤镬,种种酷刑令朝臣们苦不堪言,担心说错一个字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各地起义造反之事频发。
比起前朝的惶悚不安,后宫长乐殿中却是夜夜笙歌,陛下一日也离不得贵妃,不仅下旨让贵妃搬入天子寝宫重华宫日夜相伴,就连上朝时,也常抱贵妃坐于膝上耳鬓厮磨。
随着这位贵妃娘娘的盛宠,宫中便渐渐有传闻,那位贵妃乃是狐妖所化,勾得陛下日夜都离不得她,甚至有钦天监占卜,贵妃不详,乃是妖孽精怪所化,专食男人精气,使得陛下日益暴戾,恳求陛下杀贵妃,以清前朝后宫不正妖媚之气!当然这一提议最终也是血流成河来收场,贵妃的地位一如往昔。
重华宫,华清池内,楼姝轻纱覆身侧躺于贵妃榻上,任由姬承钰神色痴狂立于一旁泼墨描摹。
楼姝摆着同一个造型,浑身都快僵硬时,姬承钰终于停笔,他随手将笔扔入画池,脚下已是迫不及待要来搀扶她起身。
姝儿受累了!他眼露痴迷之色,急不可耐将怀中轻纱覆身的美人揽入怀中。
姝儿姿容,这副美人图朕定要好好珍藏!陛下如此宠爱于臣妾,外界想必流言纷扰不断,臣妾……楼姝面露惶惶之色,只是她未说完的话却被姬承钰打断,姝儿不必在意流言!可他们都说是臣妾蛊惑陛下,惹陛下无端多了许多杀戮。
是那些人不知死活,该死罢了,与姝儿何干!姬承钰眼眸猩红,隐约又有发怒征兆,楼姝心头一跳,连拉着他来到软榻躺下,又转身去点燃香炉。
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姬承钰本还暴涨的怒气,不知为何竟又逐渐平息下来,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陛下好好睡一觉吧,臣妾为您按揉按揉。
楼姝纤纤玉指在姬承钰太阳穴附近游走按揉,很快便听得他呼吸平稳,显然已经入眠。
待确认姬承钰已经熟睡,楼姝转了转颇有些酸胀的手腕起身,她随手扯了一件薄纱披在身上,便走出水汽弥漫的华清池。
华清池内的热气蒸得楼姝头脑发烫,出了华清池她便推开殿门准备去长廊上吹会风。
她在廊下站了一会,阵阵夜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手,细心为她披上狐裘斗篷,关切地道:娘娘担心受凉。
楼姝站着任由那人为她细心将斗篷系好,又低头看他跪伏在地,小心翼翼为她整理鞋袜。
流言最盛的那段时日,伺候楼姝的宫娥内侍不免也起了异心,更有甚者,想要将她当场刺杀于殿内,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名侍卫不顾一切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那日长乐殿的惨状,是整个后宫的噩梦,宫娥内侍尸横遍地,除了那名为楼姝挡刀的侍卫,所有人的归宿无一例外都是宫外的乱葬岗。
王章,他们都说本宫是祸水,你认为呢?说这些话的人都该死。
黑衣侍卫低垂着头,放在佩刀上的手瞬间握紧了。
楼姝诧异地看他一眼,却只是笑笑不说话,本宫也乏了,你且继续候着吧。
诺。
待贵妃离开,黑衣侍卫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静静守候在大殿外的长廊之下。
大雨滂沱的雨夜,重华宫寝殿层层帷幔之后,突然传来女子呜咽啜泣的哭喊之声,楼姝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姝儿,你怎么了?见楼姝似是被噩梦吓得不轻,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姬承钰难掩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轻声软语地哄着。
只是噩梦罢了,有朕在,姝儿不哭。
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楼姝却似完全听不见姬承钰的安抚,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谁来了,姝儿你在害怕什么?姬承钰见楼姝这副模样,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立即命人将宫灯点燃,直到室内恢复光亮,楼姝情绪也稍稍平稳了些。
魏骁!是魏骁来了!他来复仇了!谁知听完楼姝的话,姬承钰愣了一下,旋即竟大笑起来,朕还道姝儿在怕什么,原来是他。
他拿过丝帕擦拭楼姝额头的冷汗,才又继续道:如果是他,那姝儿大可不必担心了。
见楼姝投来惊疑不定的眼神,惶惶不安的脆弱模样,姬承钰没忍住轻吻了她的唇,告诉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早在前几日地牢传来消息,魏骁不堪受辱,已经在狱中自尽了。
轰隆!正巧这时,一道惊雷炸响,青白的闪电映射出楼姝面色一片惨白。
他死了……楼姝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畅快?谈不上,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明明能感觉到魏骁就站在她的床侧!现在姬承钰却告诉她,魏骁死了,在狱中自尽?不,楼姝不相信,他那样的人怎会轻易在屈辱之中结束自己的性命,他必定会卷土重来,疯狂报复所有人!不,魏骁没死,他一定没死!眼见楼姝隐有疯狂之色,姬承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罢了罢了,他的尸体如今还在地牢,明日带你去看便是。
自从那场噩梦惊醒之后,楼姝几乎一夜未睡,第二日天还未亮,她便早早起身,待姬承钰早朝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求他带自己去地牢。
谁知姬承钰面色却极为难堪,一回重华宫便大发脾气,楼姝心中不安越来越甚。
发生何事了?她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得知自己不愿知道的那个答案。
姝儿,你的噩梦成真了。
姬承钰抬起头目光,目光森然地注视楼姝,一字一句地道:他果真没死,地牢的尸体是假的。
魏骁诈死脱困,带领大军卷土重来,剑指皇城!一时之间,盛京一片风声鹤唳,城中百姓也是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这场皇位争夺殃及自身,纷纷收拾细软准备出城,但未到城墙便又被强硬驱逐,城门封锁,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出!不同于外界的混乱,重华宫中依然是一片静谧温馨,但重华宫的宫人们都清楚,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待那人归来,这里必将又是血流成河。
只是破天荒地,待姬承钰下朝归来,竟没有再大开杀戒,反倒神态平和地让所有人都出去。
待殿内只剩他和楼姝两人,姬承钰便自己动手褪去身上的帝王朝服,头上的冠冕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待身上一切束缚都被卸下,他只着单薄寝衣,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地笑了,在楼姝震惊的眼神中,突然道:姝儿,城破了。
几乎是在姬承钰话音刚落,楼姝听见外面传来杂乱奔跑的脚步声。
◎最新评论:搞错了,重来!可以评论置顶啦,放个古言强取豪夺:《金殿欢》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祁珩身为当朝太子,自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是所有人心目中惊才绝艳的下任帝王人选,但他偏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辛秘。
龙椅之上,那位斜倚靠在帝王怀中的兰贵妃,肤若凝脂,雪肤花貌,倾国倾城,他早已为她思之如狂,甚至不惜背上弑父杀君的恶名。
最近为啥都是一更哇,能多更嘛里面的黑衣侍卫怕不是魏狗派来保护阿月的吧?救命,好疯啊哦,完犊子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