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 家里的氛围就变得怪怪的,关岳回家次数越来越多,每到放月假他就带着徐长野出门, 一去就是一天,夏初云从阳台往下看,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有人从驾驶室下来, 拉开后座请关岳和徐长野上去。
然后驶离夏初云的视线范围内。
夏初云一个人待在家里,像往常一样,做作业吃饭午休抱着徐小野在客厅发呆,徐小野似乎感觉到夏初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娇声娇气的喵喵叫, 爪子时不时挠挠她的下巴。
夏初云伸手逮住作乱的小猫咪, 恶狠狠,你是小男孩, 不能叫的这样娇滴滴知不知道?徐小野,喵喵喵?夏初云看着徐小野琥珀色猫瞳, 忽的埋头把脸埋在它的毛发中,软软柔柔的猫毛像羽毛轻浮脸颊。
闷闷的声音从猫肚子上传来,徐小野,你爸不要你了,你以后是个孤儿了。
说这话时,玄关处传来智能门锁的声音,不过夏初云沉迷吸猫没有发觉,徐小野也像在跟她对话似的, 她说一句, 徐小野喵喵两声。
跟我嚷嚷什么, 有本事你找你爸嚷啊,又不是我让他走的。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徐小野,走就走,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呵。
一声轻笑传到夏初云耳朵里,夏初云埋在猫肚的动作一顿,她嘀嘀咕咕,徐小野,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好像笑了?你没听过,是我在笑。
夏初云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见几步开外的徐长野,整个人像只被惊吓到的猫,后背紧绷,惊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我进门看你沉迷吸猫,就没打扰。
夏初云回顾一下刚才自己对着徐小野叨逼叨逼那些话,有些心虚,试探道,你站这多久了?徐长野看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起了几分逗弄心思,没站多久。
夏初云松了一口气。
从你跟徐小野说它没爸了,以后都是孤儿那会才站这的。
......这叫没多久,再久点,秦兵马俑有你一个位置。
不过背地里说人小话的是夏初云,她不免心虚理亏,抱着徐小野从沙发上起来,目不斜视准备离开,走到一半被人拦住。
夏初云眉眼一挑。
?怎么,秋后算账?我也是不怕的,说的都是事实。
吃饭没有?又是一句猝不及防的话,夏初云刚进入战斗模式就被全面击溃。
半小时后,餐桌上,橙黄色的吊灯垂在头顶,将热腾腾的面条晕染的更添几分食欲,徐长野特地给她煎了两个鸡蛋,边缘微焦中间流心,是颗完美的糖心煎蛋。
夏初云午饭点的外卖,送达超时,到的时候已经凉了,她草草吃了两口就丢了,这个点有人给她下碗热腾腾的面,上面卧着金黄的鸡蛋还有青菜,香味扑面而来,她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咕嘟叫了两声。
算了,做都做了,不吃浪费。
秉承着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夏初云免为其难的拿起了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送进嘴里。
徐长野坐在对面安静看她吃饭,一瞬间,紧绷的神经,躁动的情绪还有最近面临的一些复杂繁琐的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在夏初云身边他总算得到一份内心的宁静。
夏初云有点饿了,吃的很快,吃完后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就看到徐长野正盯着自己发呆。
看什么呢你?夏初云朝他挥挥手。
徐长野黑眸闪烁,没有说话,问她吃完没,吃完收拾洗碗回房间睡觉。
上一秒还温情的共进晚餐,下一秒温情就被打破,自从那对夫妻忽然出现在门口后,夏初云仿佛被这个家里另外两个人排外一般,做什么说什么都背着她,好像她是个外人,家里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夏初云火大一瞬,又低下头端起自己吃过的碗,一言不发往厨房走,闪烁的眉眼有些黯淡。
徐长野见状,无声叹了口气,将人拦在厨房门口,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
夏初云抓着不放,两人一争一抢,碗底剩下的汤就溅了出来,汤汁洒在衣服上,瞬间都没了动作。
夏初云松了手,哑着声音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扭头钻进了卧室。
徐长野盯着隔绝在门后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像碎片一一在脑海闪过。
忽然陌生闯入他生活告诉他对方是自己亲生父母的人,那个大且空旷的房子,无数陌生又冷漠的脸,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呼唤他名字的女人,一次次抽血送检等待配对结果,碎片最后停留在医院走廊,关岳坐在他身边,轻而缓的问了句,你想回去吗?徐长野想回去吗?想找到自己父母吗?被夏初云刚捡回去那两年,他想,偶尔做梦梦里会出现一对夫妻模糊的样子,他看不清摸不到,但ꀭꌗꁅ他确定那就是自己父母,徐长野在镇上被别的小孩欺负的时候,骂他是个野种的时候,他也会怨恨,恨自己父母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不来找他。
后来渐渐地,他身边有了夏初云的陪伴,有了关岳的关心照顾,日子一天天变长逝去,那些念想就变成了执念,被他深深埋进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无人发觉也无人窥探。
徐长野坐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病房门看到里面躺着那个女人的模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徐长野被拐那年起,她就精神失常了,整天整夜不睡觉说要去找儿子,要不就是坐在家门口流着眼泪说对不起,好多次她都产生了自杀倾向,最严重的一次她割破了手腕躺在浴缸里,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差点救不过来。
她总是说这是罪有应得,她要一命偿一名,换她儿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那她就是死都没关系。
见到徐长野那天,她已经靠吃药维持很多年,精神脆弱到一瞬即破,亲生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女人再次情绪失控,躺回了病床上,唯有几次清醒,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找徐长野。
徐长野感觉自己现在被人强制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所有人向他输入:久别重逢,父母亲情,早日回家,等等这些观念。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是怎么想的。
一直以来,徐长野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没有根系随波逐流的浮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初留在夏初云家里是因为夏初云需要人陪伴需要有人督促她上学,所以徐长野以外来者的身份融进这个家里十年,现在因为突然出现的父母需要,他又要从一个家跳出来,去满足另外一个家的需要,他的存在似乎永远在于满足其他人的期望念想,至于他自己,无关紧要。
温热的水流穿过指尖,任凭徐长野怎么抓都抓不住,就像很多事,他一样的无能为力。
收拾好厨房,徐长野路过夏初云的门口停滞了一会,然后转身准备走,结果门忽的被里面的人拉开,夏初云皱着眉头一脸不满。
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吗?夏初云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哭过,但眼尾没有湿意,徐长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挫败又放弃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叫他面对的是夏初云呢,他没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高中之后,徐长野很少进到夏初云房间,两人都长大了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再是小时候睡上下铺那会了,徐长野跟着夏初云走进房间,书桌旁的椅子被拉出来给他坐,夏初云自己坐在床上,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
你想听什么?夏初云咬咬唇,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想了解一些什么,只是觉得徐长野和关岳这样把自己当傻子每天瞒着心里不舒服,可真到了徐长野向她坦白这一刻,夏初云莫名又有些慌乱,有些答案也许在她心底并不想知道。
见夏初云没说话,徐长野自顾自的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告诉夏初云,那天敲开家里门那对夫妻就是自己亲生父母,光看长相徐长野就和那个男人轮廓极为相似了,之后验过血更加证实了。
夏初云听的一愣一愣的,杏眼时而睁圆时而落下,从徐长野口中得知他的亲身父亲身居要位母亲以前是知名钢琴家,整个家族盘根错节,涉足政商各个领域,背景之深,夏初云只在电视小说里见过。
徐长野说自己母亲因为他小时候被拐卖,精神出现异常,现在还在住院,家里人见过几次,不过人太多了,他没认全。
夏初云听着听着不免细眉微蹙,那你妈妈不要紧吧?徐长野淡声道,还不知道,医生说她这是心病,一下子治不好。
夏初云点点头,也是,没有哪个母亲能接受儿子被拐卖这件事,阿姨心里肯定很难受。
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将这一片角落照亮,夏初云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下映的清晰,杏眼中藏不住的担心。
两人絮絮叨叨,徐长野挑拣了一些情况告诉夏初云,说到最后,徐长野以为夏初云会问自己回不回去的问题。
结果夏初云只是托腮思考了一会,长睫落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那你这段时间肯定很累吧?徐长野微愣。
最后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又要学习又要去医院守着你妈妈,还要时不时去那个家里认识亲戚,想想都好累哦。
女孩抿着嘴替他操心,徐长野胸口一处柔软被狠狠击中,暖色的灯光将夏初云脸上绒毛都照的清晰可见,像徐小野肚子上藏的最深那层软毛。
夏初云看他发呆眨眨眼,嗯?下一秒,眼前就被一只大手遮住,睫毛扫过掌心,痒痒的。
徐长野不敢直视夏初云的眼睛,怕控制不住叫嚣的情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
临近高考发生这样的大事,所有人都和徐长野说以考试为重,别的可以暂且搁置,可徐长野妈妈情况已经十分不好了,多年药物治疗看似缓解了她的焦虑维持着她像个正常人生活,可找到徐长野就像打开它内心被压抑的那扇门,抑制多年的情感突然爆发,精神崩溃的同时,身体也极度消耗。
周末夏初云陪着徐长野去医院看李沐,特护病房内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女人,和那天敲门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她听见门口动静稍稍侧头,看到进来的是徐长野,眼神立马变得炙热,被护工费力的托着身子坐起来。
长野,你来看妈妈了,你怎么才来,你干什么去了,我从醒过来就在等你,一直等一直等,你下次早点来看妈妈好不好。
女人盯着徐长野的身影絮絮叨叨,越说越激动,护工连忙安抚她,递水过去。
夏初云站在徐长野旁边,看着女人疯狂又病态的眼神,有点慌不敢上前,徐长野似乎发现她的担忧,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带着人往前。
李沐眼睛里只有徐长野,一直盯着儿子,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夏初云,在她眼里除了徐长野别的都是空气。
妈,这是夏初云,我当初就是被她在水库边上救下来的,周末有半天假,所以过来一起看看你。
徐长野说着,夏初云从一旁走上前,不敢直视李沐的眼睛,阿姨,你好。
李沐本来没看夏初云,似乎因为徐长野那句在水库边救下他,稍显动容,分了一丝视线往旁边,李沐因为这个病消瘦了许多,皮肤又白,光看轮廓和徐长野有几分相似,不过太瘦了,一层皮包着骨头,加上突兀的大眼和病态的眼神,有些吓人。
夏初云被盯的十分不自在,李沐看她的眼神像某种软体动物,冰冷又渗人,直勾勾的出于礼貌,夏初云硬着头皮没有躲闪,而且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这时,李沐忽然看到夏初云被徐长野牵住的手臂,黯淡的眼神一闪,迸发出一丝破碎。
滚!你是谁?滚出去,不要抢走我儿子,出去!!!啊啊啊出去,不准靠近我儿子。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李沐突然精神失常,手一挥,床桌上的东西掉落一地,花瓶嘭的一声变得粉碎,郁金香残败的散落在一旁。
李沐病态的脸上变得扭曲,恶狠狠的盯着夏初云不断说着让她滚不准靠近徐长野,说徐长野是自己儿子,谁都不准靠近,挣扎间仿佛要扑下床朝着夏初云冲过去。
不过她那常年吃药早就耗空的身体支撑不住下床,刚到床边就被护工上前压住,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拉响床头铃,不过一分钟,医生护士鱼贯而入,镇定剂被推入血管,不消一会,李沐便昏睡了过去。
夏初云一脸茫然和惊恐,站在徐长野旁边,仿佛刚才一场闹剧,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徐长野就被医生叫到一边。
她听见医生和徐长野说,你妈妈精神脆弱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她就像个常年在悬崖边上走钢索的人,风大一点她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而且最近一份体检报告来看,她不仅精神有问题,身体各项器官也在逐渐衰竭,徐长野目前是最能稳定李沐情绪的人,医生让徐长野有时间多陪陪李沐。
从夏初云这个角度看过去,走廊顶上黯淡的灯光照不清徐长野的面容,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他垂在一侧的手臂紧紧握拳,隐隐在颤抖。
虽然徐长野从未说过,但他还是在乎自己妈妈的吧。
这么多年没见,再见的时候,妈妈为了他却已经变成这样。
医生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徐长野靠着墙长吁一口气,慢慢转身,看到椅子上安静坐着的夏初云,软软的短发垂在两侧,清秀漂亮的ꀭꌗꁅ五官在这压抑昏暗的医院像一束光,照亮了徐长野。
他走过去,坐在夏初云旁边。
对不起。
夏初云转头看他,唇角轻勾,用肩膀蹭了一下徐长野的胳膊,很俏皮的动作。
干嘛呀?她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阿姨是因为太在乎你所以才会这样的。
徐长野偏过头,直视夏初云的眼睛,清澈柔软的杏眼望得见底,夏初云。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下一瞬,一个带着微冷的怀抱将她拥入,包裹的彻彻底底,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夏初云耳蜗拥入密集的心跳,如嘈杂的鼓声,那天她以为是自己的心跳乱了,其实乱的不止她一个人。
拥抱一瞬即分,夏初云从宽阔的怀抱离开时,耳尖通红,杏眼闪烁不停,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抬眸的瞬间,刚好徐振国从电梯口出来,只看到走廊处两人坐在椅子上聊着什么。
徐振国旁边跟着秘书,电梯从他上来后两侧站了武警再没人跟上来,他走近后夏初云慌张的站起来,低声叫了句叔叔。
徐振国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然后直接推门进病房,落下一句,进来。
颇有上位者气势,这句话是说给徐长野听的。
徐长野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把夏初云送下楼在门口拦着辆的士,关上门后,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夏初云那张嫩脸。
你什么时候回家?她问的是回家不是回来,徐长野胸口暖意涌动,克制住伸手揉女孩碎发的冲动,声音放缓,回答说,我尽量早点回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夏初云摇摇头,家里冰箱还有好多没吃完的零食,不要给我带了,你弄完早点回家。
徐长野点点头,让司机开车走,车身消失在医院门口,徐长野收回视线转身上楼,在病房门口看到里面一躺一坐的场景。
揉揉眉心,恢复惯有的表情,推门进去。
徐振国忙于公事,这些年一路平步青云高升,分身乏术,对李沐这个妻子却极尽所能照顾和关心,即便徐长野走失那么多年,李沐精神失常,他从未有过二心,可见他对李沐一片心意。
这会李沐躺在床上,徐振国握着她的手,没有看徐长野,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妈的病拖不了多久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怎么样了。
徐振国上位者多年,气势气魄凌驾于常人,即便是这样坐在妻子病床前和儿子说话,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显得尤为冷情铁面。
倒是和徐长野的性格有那么点相似。
徐长野站在床的另一边,看着打了镇定剂依然睡的不安稳的李沐,脑海中不合时宜想到刚才送夏初云离开时,女孩趴在车窗那张盈盈笑脸,任谁都割舍不下。
我不走,我留在蓉城。
徐振国似乎早就猜到徐长野会这样说,锐利的眼睛扫过对面的男孩一眼,忽的看到门缝中一闪而过的身影,肃穆的脸色顿时露出几分了然。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孩?徐长野知道这事迟早会被发现,隐瞒不了,自从夏初云成年后,他也没打算隐瞒,不全是。
那个女孩比你妈还重要吗?徐振国问道。
徐长野不知如何回答,情感上来说夏初云确实比这个见面还不到两个月的母亲更为重要,可理智告诉他,病床上的是他妈,为了自己才疯了的亲身母亲。
他无法作答。
徐振国看出他的心思,把李沐那只打针打的满是伤痕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叹一口气,我不是要逼你做出选择,你也听医生说了,你妈病情拖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顽疾,她的心病是你,只有你跟着一起出国去治疗,也许她后面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她早年靠药物治疗早就拖垮了身子,即便是去国外也没几年了,她最后几年的日子心底想的无非是和你在一起,你这辈子还长,以后想见的人还能见到,可你妈没有一辈子了。
徐振国徐徐缓缓,软硬兼施,我听说关岳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内部有鬼,捅了大篓子,现在闹得上面不得不查,昨天税务局还找关岳过去谈话了吧,这事要是解决不好,关岳怕是要进去呆两年了。
说到这,徐长野要是还没听出来,那他白长那么大了,他眉眼压的极深,定定的看着对面一派坦然的徐振国,一字一句,你别去动关叔。
你看,你连个陌生人都那么在乎,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亲身母亲。
徐长野呵声道,他不是陌生人,在我被丢弃在水库满身伤痕无依无靠的时候,是关叔给我吃给我穿供我上学,给我一个家,而您呢,您在干什么,您在忙着接受采访忙着平步青云忙着应酬,这么说来,这个陌生人指向哪位才更贴切呢?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这时,有护士敲门,徐振国看着门外那道身影匆匆从走廊略过,眼底闪烁一丝精明,起身整理表情,收拾好衣袖往外走,到徐长野身侧时,背对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