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阳光灿烂的花房门被人推开, 挂在上面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坐在花丛中的女生从满地的花枝绿叶中抬起头。
欢迎光临。
刚说完看到进来的是熟人,杏眼弯弯, 姣好的面容露出好看的微笑。
是你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严凌云从一堆凌乱的花束找寻落脚的地方, 走到夏初云身边, 今天学校没事, 过来看看画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夏初云带着手套拿着一把大剪刀,咔嚓两下,修剪玫瑰花的枝条,脚边已经堆了不少修剪好的, 艳红带着水珠。
严凌云环顾四周, 看店里就她一个人便问道, 老板娘人呢?怎么就你在店里。
她去婚庆现场了,让我帮忙看店。
严凌云闻言从角落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板凳, 照着夏初云对面坐下,捡起地上另外一把剪刀也开始修剪玫瑰花。
你这一周七天有四天在花店三天待在自己画室,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花店老板兼职画室呢。
夏初云听罢哼声笑笑,一小节舌头抵着唇瓣扫过,感觉到嘴巴有点干,严凌云也注意到那小节嫩红的舌尖,灵活的像小蛇一闪即逝。
他不经意扫过,用没戴手套那只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过去,喝点,嘴巴干的起皮了。
夏初云不疑有他, 正好口渴, 接过之后顿顿仰头喝了两口温水, 红润的嘴唇顿时变得潋滟,像带着水珠的玫瑰花瓣。
要不是当初老板娘心善,给我一个穷苦大学生房租减半,楼上这画室肯定就开不起来了,再说我也挺喜欢待在花房的,没事帮老板娘捯饬捯饬这些花啊草啊的,心情会变好很多。
夏初云说这话时,语气轻快神情放松,看得出她是真的挺喜欢花店的,严凌云盯着她看了几秒,脸上跟着扬起淡淡的笑意。
之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收拾,很快送来的玫瑰花就弄好了,夏初云把地上的残枝落叶清扫倒进一个大垃圾袋,然后拎着准备丢去街边的垃圾桶里。
严凌云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我来吧,我把花收拾一下。
夏初云闻言便松开手,说了句谢谢,转身去整理收尾工作。
严凌云听到那句谢谢时,顿了一下,两人认识这么久,她始终跟自己那么客气,帮她任何一件小事都会立马说谢谢,看着大大咧咧开朗明媚,却始终和所有人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严凌云倒完垃圾回来,花房里除了浓郁的花香以外还弥漫着一股醇厚的咖啡味,他抬头一看,果然。
夏初云从楼上端下来两杯咖啡,上面还拉了花,递给他那杯奶泡勾勒出一颗松树的形状。
尝尝,我新学的,当做刚才帮我修剪花枝的谢礼。
严凌云低头就着杯子边沿轻尝一口,入口丝滑回味悠长,很好喝。
夏初云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别骗我。
说完自己低头去尝,啧啧两声,确实还不错。
两人靠在沙发背上,品着咖啡欣赏着满屋子花草,阳光透过透明玻璃洒进来,给花房镀上一层金线,窗外人走车停喧嚣热闹,和屋内静谧的气氛恍然两个世界。
严凌云闻着咖啡香,视线不由自主的转过去,落在身侧的女孩身上,栗子色的短发贴着白皙的下颚,明媚漂亮的五官加之生动活泼的性格让她在大学时很受欢迎,以至于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生的师范学校接连几年被评上校花的名头,对面理工学校的男生没少蜂拥意动过,其中也包括自己。
但也是众所周知的,夏初云有喜欢的人了,在碰到她第一个追求者时,她就说过自己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表白,可是从来没人见过她喜欢那人在哪里长什么模样,一度有人怀疑她是不是为了拒绝狂热追求者编造的借口,但严凌云和夏初云认识四年,曾不经意看到夏初云手机加密相册里,她和那个男生的合影,他知道在夏初云心底真的有这么一个男生,占着最重要的位置。
从那之后,严凌云便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夏初云身边,好不容易混到现在两人关系熟稔起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心动往前一步,可不管怎么相处,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咖啡还没喝完,门口停下一辆快递车,小哥坐在驾驶室朝花店内喊,夏初云,快递。
夏初ꀭꌗꁅ云连忙放下咖啡,应了一声往外走,严凌云跟上去。
小哥下车打开后座的车厢,满满一车的包裹,他指着大半边江山,这些都是你的。
夏初云的画室最近搞了一次装修,大二刚开业那会她没钱也不愿意找关岳要,自己拼拼凑凑打零工存点钱租了花店楼上做画室,装修比较简单,后来随着她生意口碑越来越好,过来学画的人也多了,夏初云自己看着画室觉得简陋了点,索性关门歇业半个月,把画室整个翻新一遍。
现在进入收尾阶段,大件东西都买好了,零零碎碎的画布画框还有颜料什么的从网上淘了一批,每天花店门口快递不停。
夏初云看着快递车后那堆东西,十分熟练的从花店里拉出一辆拖车,三人在门口一块卸货。
装了满满一拖车的快递,堆的快有她人高了,幸好今天严凌云过来了,不然这一车快递她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快递签收后小哥便开着小车走了,夏初云深吸一口气把着拖车扶手往后拉,严凌云在车尾护着快递防止掉下顺便借力往前推,夏初云边后退边拉拖车,到台阶处时,拖车没扶稳,往旁边歪了一下,眼见车上摞高的快递就要滑下来砸到人,夏初云不敢松手,她一松手整车快递就全掉了。
夏初云闭着眼睛准备承受快递砸下来的痛意,结果耳边刮过一阵风,随即嘭的一声响,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夏初云睁开眼,就看到挡在她面前的严凌云,一手扶着快递一手高高举起替她挡下那砸落的快递。
夏初云愣了愣,严凌云皱着眉道,赶快拉上去,不然车上快递都要倒了。
夏初云反应过来,双手使劲一拉,拖车从台阶上爬上去,待稳住之后她连忙探出头看向严凌云。
怎么样,你没事吧?没事,先把东西拉进去。
两人合力将一车快递拉进花店,夏初云连忙让严凌云坐下,撸起袖子看他胳膊上的伤。
严凌云笑着说,没事,就挡了一下。
夏初云皱着眉严肃道,落下来那个快递装的是颜料,死沉了,砸到手臂肯定很痛,你把袖子翻上去我看看。
严凌云拗不过她,只好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被砸青的胳膊,很长一道红痕,看起来伤的不轻。
夏初云在看到那道伤痕后,细细的眉毛拧成一条,一张饱满的小脸也皱起来,严凌云还有心思逗她。
看着吓人而已,哪个男人身上还没几道印子了,我平时在学校打球伤的都比这严重,你别放心上。
夏初云噌的一下抬起头看他,杏眼露出不满,严凌云立刻闭上了嘴。
她记得画室好像还有两瓶云南白药,夏初云站起身跑上楼,翻找几下,在抽屉里找到喷雾,噔噔蹬又跑下去,严凌云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夏初云离开时的样子,挽起的手臂搁在腿上,伤痕大咧咧的摆着。
夏初云靠坐过去,两人之间隔着一腿的距离,幸好严凌云手臂被砸没有出血外伤,只是青紫肿起来,看着可怖。
夏初云先拿着红瓶保险液对着伤口喷,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等了四五分钟伤处干了又换成白瓶喷了一遍,弄完后,夏初云找了个小袋子把两瓶药放进去交给严凌云。
你自己回去记得喷,先红后白,这两天用手的时候注意点。
严凌云看她盯着伤口一脸愧疚的样子,开口道,别看了,真觉得抱歉的话,今晚请我吃饭吧。
夏初云收回视线,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就算你不受伤我也准备请你吃饭,别想拿这个来抵消我的愧疚之情。
严凌云笑笑,行,那就多请几顿,夏老板画室生意好有钱,吃贵的。
花店老板娘回来后,夏初云让严凌云选吃饭的地方,严凌云选了家江景餐厅,夏初云二话不说开车带他过去。
两人从电梯上去,进门时服务员热情接待,引导至他们提前定好的位置,当夏初云看到餐桌上摆着蜡烛和玫瑰时,眼神微闪。
严凌云看到她面色有异,开口戏谑道,我听学校的人说这边吃饭可以看到江景,味道也不错,没想现场还这么有情调。
说罢转头看向服务员,我们不是情侣,把桌上那些东西撤了吧。
服务员愣了几秒,看看严凌云又去看夏初云,来这吃饭不是情侣?夏初云被看的尴尬,摆摆手,没事,放着吧,吃顿饭而已,不影响。
两人落座点好菜,没过多久便上菜了,一顿饭吃的特别安静,偶尔响起刀叉和盘子交错的声音,伴随着餐厅悠扬的小提琴,各个角落坐着爱恋的情侣,餐厅氛围暧昧让夏初云有些无措。
她只好低头狂炫饭,不敢到处乱撇,严凌云察觉出她的不适,中间几次想挑起话题又被夏初云胡乱敷衍过去,之后便没再开口。
好不容易吃晚饭,夏初云拿着包就要去结账,结果服务台告诉她已经结过账了。
夏初云走回去,站在桌边,说好的我请你吃饭。
严凌云笑笑起身,下次吧,这次算我的。
夏初云还想说什么,被严凌云抓着肩膀转过身,走吧走吧,很晚了,送你回家。
夜深了,小区保安亭还亮着灯,严凌云送到楼下朝离开的夏初云挥挥手。
明天见。
夏初云脚步一顿,想说让他明天别来了,可刚吃了人家的饭,不好意思说那么决绝,只好点点头。
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夏初云站在电梯前,透过玻璃门朝外看,严凌云还站在台阶处没走,见她望过来朝夏初云摆摆手。
叮。
电梯门打开,夏初云收回视线走进去,紧接着门口传来滴的一声,楼道门被人推开。
稍等一下。
进来的人出声阻止快要关闭的电梯门,夏初云站在里面听到熟悉的声音,忽的脑中猛地炸开一瞬,迈进去的大半个身子停在电梯夹缝里,像被人抽掉了灵魂,僵硬的站在原地。
来人裹着晚风,凉丝丝的走进来,停在夏初云身后,看着面前僵硬的某人。
站在电梯门缝很危险。
夏初云后知后觉,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陌生又熟悉的五官,狭长的黑眸垂着,眼底印着自己傻兮兮的表情。
电梯门被人为阻碍许久,忽的开始往中间收拢,徐长野眼疾手快,拉住夏初云的胳膊用力一扯,夏初云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两步,双双后退离开了电梯。
等她回神时,鼻尖充斥着清冷的雪松味,身体跌落温暖的怀抱,像是夜晚无数次做过的美梦,此刻显得格外不真实。
楼道门外,还没走的严凌云眼睁睁看着夏初云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走出电梯,不挣不扎,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严凌云反应过来立刻冲到门口拍的玻璃门砰砰响,夏初云,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严凌云激动地声音将夏初云从梦境拉回现实,硬生生把视线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撕开,转到门口。
严凌云见她转过头,指了指感应门,示意她打开,夏初云还没来得及过去,徐长野先她一步走过去,打开门,严凌云看了他一眼飞快冲进去,抓着夏初云的胳膊,担忧道,没事吧,怎么出来了。
夏初云感觉到另外一道视线随之落在自己身上,略微不适的挣了挣肩膀从严凌云手中挣脱出来,往后拉开了点距离,我没事。
严凌云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烈,尴尬的收回手垂在一侧,三人呈一个三角形站着,气氛无端有些凝滞。
徐长野先一步动作,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键,刚才关上的电梯没有上升还停在一楼,一按就打开了,他走进去一只手挡着电梯门朝外面看了眼。
声音不咸不淡,上来吗?这句话在严凌云看来很有歧义,他很确认大学四年从未在夏初云身边见过这个男的,但从刚才一切动作还有说话中,都透露着和夏初云的一股熟稔,他侧头去看夏初云,夏初云脸上依旧带着奇怪的表情,停滞几秒后往前走进电梯内。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夏初云对着门外的严凌云道,我没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视线彻底被阻断,狭隘的电梯轿厢里,夏初云贴着墙壁站在角落,视线落在有限范围内,连呼吸都变得黏腻起来。
她脑子很空又很乱,很想抬头去看身侧,那人还在不在,夏初云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了,毕竟徐长野刚走那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做梦,梦里都是他的身影,以至于有段时间她精神开始恍惚,还是关岳看她不对劲,带去心理治疗了一段时间才好。
透过反光的墙面,夏初云不着痕迹的悄悄抬眼,试图从镜子里观察那道身影,结果视野里刚搜寻到一片衣角,寂静的空气便ꀭꌗꁅ被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打破。
看来我离开这几年,你生活过得挺滋润。
夏初云嗖的挪开视线,像只怕生的鹌鹑低着头,过了几秒又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这样后怕又心虚,便不动声色的挺直背抬起头。
装作不经意啊了一声,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什么意思?话刚落音,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所住楼层,徐长野长腿一迈往外走,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开了画室,交了男朋友,还能去浪漫的餐厅吃着烛光晚餐欣赏江景。
说完不待身后人反应,便朝着家门口走去,徐长野离开这么多年,家里的指纹锁也没有删掉他的指纹,手指按在上面滴滴两声,门就打开了,玄关处还放着一个行李箱,看得出来主人很着急,估计打开门将行李箱丢进去转身就走了。
夏初云落后一步,在原地琢磨了几秒刚才徐长野那话,杏眼逐渐睁大,眼底渐渐溢满欣喜。
徐长野怎么知道自己开了画室,还污蔑她交了男朋友,去江景餐厅吃饭,除非他亲眼见到,否则不可能知道那么仔细。
夏初云跟着前后脚走进屋子,错眼便看到玄关处的行李箱,更加坚定了心底的猜想。
几年不见,还是这么闷骚,明明回来了也不发消息,自己悄没声的跑去画室,看见严凌云和自己在一起不出声打扰,还偷偷跟着去了江景餐厅。
夏初云跟在徐长野身后,一瞬不眨盯着他的后背看,四年过去了他好像又长高不少,背也挺阔了许多,成熟不少,彻底褪去那股青涩的少年气,但只要走在自己身边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感觉。
徐长野拖着行李箱往屋子里走,滚轮摩擦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停在之前住过那间房门口,看着门锁没有说话。
夏初云福至心灵,上前拧开门锁,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变,你的房间我和爸每周都会打扫,很干净的,东西也没动,你可以直接进去住。
徐长野扫了她一眼,把行李箱拉进去,夏初云跟小时候一样,小尾巴似的也跟着走进去,猝不及防前面的人一个转身差点撞上。
呀。
夏初云发出惊叫,摸摸自己鼻子,又拍拍胸脯,稳定一颗跳动的小心脏。
徐长野转头看她,你跟进来干什么?夏初云歪头啊了一声,我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
离开四年,夏初云差点忘了徐长野以前可是在这个家里住了不止四年时间,对这个家熟悉程度和夏初云不相上下,完全不需要她的帮忙。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滴滴两声有人推门进来了,关岳拎着从烧烤摊买回来的两大袋小龙虾,一边脱鞋一边朝房里喊。
回来了没?回来了过来吃夜宵。
夏初云探出头,爸。
关岳看了她一眼,问道,徐长野呢?说着徐长野从夏初云脑袋上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叔叔,我在呢。
关岳笑了,赶紧洗手过来吃夜宵,特地买回来给你接风洗尘的。
夏初云穿着拖鞋哒哒哒跑出去,站在餐桌旁边问她爸,爸,你知道徐长野回来?关岳一边摆盘一边回答,知道啊,今天还是我去机场接的他,不过人家到家放下行李就说去画室找你,看看人家对你多上心。
夏初云心跳快了一秒,立刻又道,那你知道他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你去机场接他也不和我说?关岳从塑料袋抽出冰镇过的啤酒,淡然回答,你不是说你画室最近装修,忙的头昏脑涨,一切大小事务都不要在这段时间打扰你吗?夏初云被噎,气急败坏,可这......可徐长野......她憋了半天,实在无法反驳。
上周她忙画室装修,分身乏术,关岳心血来潮说想周边农家乐休闲放松一下,非拉着夏初云一块,结果去了两天,夏初云回来后画室装修没人盯,好几项都返工重装,闹得她头大,那天回家她就郑重其事的和关岳宣布最近一段时间家里大小事务都不准来打扰她,一切等画室装修完再说。
好家伙,在这等着她呢。
夏初云看关岳笑的跟只千年老狐狸似的,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气的拿起桌上的开瓶器,一口气撬开了八瓶啤酒,气泡咕噜噜冒出来,淌了一桌子,她转身就钻回房间。
徐长野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餐桌上只有关岳坐在那,正往两个大酒杯里倒啤酒,见人过来放下酒瓶。
怎么样,能喝不?徐长野点点头,陪叔叔尽兴。
关岳听着舒心大笑,行,长大了,可以陪我喝酒了。
徐长野这一走就是四年,中途除了逢年过年给关岳打个电话问候,其余时间甚少联系,关岳从不怪他,知道他有他的难处,而且每年过年他的卡里都会收到一笔不菲的资金转入,关岳去银行查过,汇款人是徐长野,他没说什么,默默收着这笔钱,另开了一个账户汇进去存着。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徐长野点点头,不走了,那边的事都打理好了。
那就好,回来就别走了,以后住家里,你的房间一直空着,云云时不时就会进去打扫一下。
徐长野侧头去看夏初云紧闭的房门,关岳也顺着视线看过去,叹了口气。
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高三那年突然发生那么多事,紧接着你就出国了,云云开始很不适应,经常半夜溜到你的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夜,她不想让我知道隐瞒的很深,后来是我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带她去医院心理治疗一段时间才好的,医生管这叫分离恐惧症,是因为你们待在一起时间太长了,陡然分开,情绪变得焦虑不安。
徐长野听着,瞳孔骤缩,难掩的情绪从深处流淌。
关岳喝了口酒,别说她,就是我在你离开那段时间都觉得不是滋味,不过好在她只是轻度的,云云从小积极乐观性格开朗很快就好了,人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徐长野听罢,感觉喉咙发涩,说不出声音,酒杯被攥在手里握的紧紧的,这些他都不知道,离开前他和夏初云约定过这几年不要联系,他们都知道对方性格,一旦联系就会忍不住抛下所有义无反顾奔向对方,所以彻底斩断联系是最好的办法。
一顿夜宵吃到了十一点,徐长野这一天坐飞机外面跑挺累了,关岳便说散了让他回房休息,结束的时候,关岳通红的脸起身,徐长野怕他站不稳还准备过去扶他,结果被关岳一手扫开。
这点酒还喝不倒我,放心吧。
徐长野还是将关岳送回了房间,转身时看到另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窸窸窣窣探出来像做贼似的,陡然撞上徐长野的视线,那个脑袋兔子一般就要缩回去。
徐长野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拎起夏初云睡衣背后那只兔子耳朵,将人定在门口,一双狭长的眼眸意味分明的瞥着她。
喝过酒后带着暗哑性感的声线在静谧的夜色中徐徐穿透耳蜗,跑什么?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