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三章

2025-03-22 07:37:23

夏初云觉得徐长野出国一趟变坏了, 性格也变了,要说之前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进的酷哥,那现在就是带着点蔫坏的酷哥, 以前他哪会提溜着夏初云的睡衣帽子取笑她,只会冷声冷气正大光明的排挤。

夏初云从对方手里救出自己的长耳朵帽子, 甩甩头发表示不满, 低着头也不去看人。

啧, 三年不见,不仅谈了男朋友,脾气也变大了。

夏初云嘟囔着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谈男朋友了。

徐长野耳尖, 听到了, 斜斜的瞥了她一眼, 两只眼睛。

说完转身离开房门,夏初云踌躇了一秒跟出去, 餐厅桌上的酒瓶夜宵都被收拾的干净,唯独剩下一个小蛋糕, 完完整整摆在桌边,上面坠着一颗小草莓。

叔叔给你带的,你气冲冲跑回房间他没来得及给你,现在要吃吗?夏初云有个不好的习惯,每天晚上一到十点左右就会嘴馋,以前高中时徐长野下课比她晚就会带些小吃回来给她解馋,后来徐长野走了这个习惯留下来,给她带零嘴的就变成了关岳, 关岳不管下班多晚都会记得给女儿在路边买小吃各种。

看着桌上那盒粉嫩嫩的草莓小蛋糕, 深夜的食欲被激起, 特别是点缀在顶上那颗草莓,盈盈灯光下显得格外娇艳美味,夏初云想着反正是关岳买给自己的,便心安理得的拉开座位坐下,掏出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

徐长野在对面拉开座位,上身放松靠在椅子上盯着她吃,夏初云吃着吃着有点尴尬,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不能。

好理直气壮哦。

夏初云皱着鼻子狠狠挖了一团塞ꀭꌗꁅ进嘴巴里,这么多年过去,她一些小动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徐长野看着眼底柔情不自觉化开。

夏初云。

夏初云正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这个季节草莓还没成熟,外表好看内里酸酸涩涩的,刺激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唔......干什么。

没什么。

唰的一下,夏初云抬头皱着眉毛没好气的瞪过去,结果就撞进一片柔波中,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立体英俊的五官被镀上一层光晕,眼角眉梢的冷意被中合掉,记忆里那张略带青涩的脸已经变得成熟,轮廓更加硬挺帅气,自带一种特别的气质。

许久没有波澜的胸口渐渐泛起一片涟漪,夏初云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两人的视线像是忽的撞在一起的泡泡,黏合重叠,在半空中纠缠。

头顶的灯泡闪了一下,好像是电压不稳,夏初云陡然回神,仓皇的挪开视线,不敢去探究此刻的心跳。

太久没见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夏初云不止如何应对,手指攥在草莓蛋糕的外盒上,凉透的蛋糕外缘溢出水珠,沾湿了指腹,连带手指都变得冰丝丝的。

听爸说,你大学没去北方读,就留在蓉城了?陡然转移的话题差点让夏初云思维跟不上,她啊了一声,呐呐的吐出一句,是啊,当时你出国了,我也去北方读书,家里就剩下爸一个人瞧着像孤寡老人,还挺可怜,所以我就改了志愿读的蓉城大学。

徐长野听罢点点头,我看你自己开了画室,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了?明明四年没见,这人和自己聊天怎么一点阻碍没有,唠家常似的一问一答,偏偏夏初云还一直被他牵着走。

昂。

行,你坐这吃吧,吃完关灯,我回屋了。

夏初云神情凝滞了一秒,勺子一丢站起来,眉间隐隐含着怒意,盯着对面的男人。

徐长野挑眉看她,似是疑惑。

你就没有别的和我说了吗?还想说什么?徐长野问。

夏初云被气笑了,把吃剩的蛋糕盒子往垃圾桶一丢,干净利索非常决绝,行,没什么就别说了,以后都别说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下一秒,身后覆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夏初云往前的步伐被生生制住,肩膀感觉一紧,她被人以后拥的姿势紧紧搂入怀抱。

她听见耳边咬牙切齿的声音,夏初云你长能耐了,我下飞机放下行李一刻没缓跑去画室找你,就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还跑去江景餐厅约会吃饭,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现在还跟我甩脸是吧。

夏初云双臂都被人禁锢住,这个姿势让她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耳边像一滩融化的岩浆在浮动,烧的她耳蜗都嗡嗡响。

你不要污蔑人,谁卿卿我我了,严凌云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倒是你,回来这么大事通知都不通知一声,连爸都知道了,合着就我不重要呗。

徐长野被她倒打一耙,气笑了,抽出一只手捏上腮上的软肉,这么多年过去了,婴儿肥那块腮肉在就消退,可还是被男人修长的手指逮住,指腹按在上面摩擦。

夏初云你有没有良心,是,你不重要,不重要到我下飞机就往你画室赶,上赶着自虐跟着你和别的男人去江景餐厅约会,还一路看着他送你回家,合着我才是自作多情。

好端端的一场吵架,被两人这么一来一回的,硬是吵出了点不一样的旖旎,夏初云梗着通红的脖子,眼底春色一片。

喵~不知什么时候,徐小野从角落钻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两只圆不溜秋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们,像是审视像是疑惑。

夏初云被一只猫看的脸红,倒是身后的男人发现徐小野后,一派坦然,还抽空评价一番,长胖了,都快看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屁股了。

夏初云忍不住替不会说话的徐小野辩驳,你别胡说,徐小野听得懂。

徐小野作势龇牙。

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夏初云感觉自己耳朵快烧没了。

就这样抱了一会,徐长野忽然松开了手,将人转过来面对面,四年没见,夏初云长大了,褪去了婴儿肥的脸蛋变得比高中时更漂亮,明媚张扬那种漂亮,吸引人的视线不由往她身上落。

在国外这四年,徐长野从来未曾有一刻敢让自己停下来,辗转于学校自习室还有医院,他害怕自己一旦停下来,思念就会疯涨,从来引以为傲的自持力会变得不堪一击,他知道一旦停下来他就会控制不住回家的念头,这四年他几乎切断了与国内所有的联系,可一到深夜,情绪还是会泛滥,他在数不清的夜晚睁眼到天亮,他已经忘了,他见过多少次国外的日出。

现在,那个牵扯他所有情绪源头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徐长野忍不住伸手,触碰夏初云的脸,是真实存在的,面前的人不是他的臆想。

他想问夏初云自己没在的这几年过得好吗,可不用问,今天全都看见了,没有自己在的日子里,夏初云也有好好的上大学,找到了喜欢的事,身边围绕着自己不认识的人,还独立开了画室经营的很好,似乎有没有自己在身边,夏初云都可以过得很好。

不由得,徐长野忽然想起离开前,徐振国在病床前跟他说过的话,那时候夏初云已经开口让他去国外了,只是自己还在犹豫。

徐振国问他,你和夏初云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能确定她对你的是喜欢而不是惯性依赖吗?不要总觉得她没了你就生活不下去,也许这都是你自以为的,或许你在她心底没那么重要呢,去国外四年,也正好脱离你们从小到大的陪伴,认真看看你们对对方,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

良久的沉默,徐长野那只轻碰脸颊的手像是脱力一般落下,半空中却被人陡然托起,如同他下坠的心脏停在坠落途中。

夏初云伸手牵住他的手,秀气标志的脸上落上明暗交错的光线,她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沉稳,徐长野,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徐长野眸如水墨般晕开,又迅速变成一个光点,他点头,有。

这四年,我很想你。

第二天一早,夏初云还赖在空调房贪凉睡懒觉,装修这段时间她每天早起晚归,带着一身尘土回家,关岳好几次戏谑说她比工地搬砖的还脏,好不容易今天没什么事,夏初云懒劲上来,关了闹钟睡的无知无觉。

嗡嗡嗡......床头柜的手机不停震动,夏初云挂了又打,挂了又打彻底把她吵醒,她闭着眼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又是快递到了,夏初云让对方先把快递放花店,快递小哥说花店关门没人,无法,只能放在隔壁,让她等会去取。

挂了电话,夏初云下床拉开窗帘,太阳高挂半空,晃得人睁不开眼,她偏头看看时间,也才九点,夏天的早晨天亮的快也热得快,被扰醒了清梦,夏初云也睡不着了,索性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厨房传来煎鸡蛋的香味,夏初云踢踏着拖鞋懒洋洋的,爸,你今天怎么没去......余下没说完的话全被堵在喉咙中。

厨房操作台后站着一个高量的身影,简约一件短袖将那人优越的背脊线条凸显,腰窄腿长,即便是在厨房煎鸡蛋都赏心悦目。

徐长野把平底锅里的鸡蛋挑出来,卧在清汤面上,一碗看似清淡却十分有滋味的早餐就出锅了。

他转身把面端到操作台,示意夏初云领走,起的正好,坐下吃早餐吧。

夏初云探头去看那碗面,啧,一瞬间让她有点恍惚,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徐长野也是这样在厨房给她下面吃,连鸡蛋摆放位置都一样。

徐长野端着自己那碗走出来,瞥了夏初云一眼,愣着干什么,要我帮你端吗?夏初云连忙端起来放在拉开餐桌对面椅子坐下。

徐长野见她埋头吃面不说话的样子,快递落在碧绿的青菜尖上点了点,夏初云你准备这样躲着我到什么时候?夏初云咽下嘴里的面,歪头,我没有啊。

底气稍显不足。

对面人一双看透人心的黑眸一瞬不眨盯着自己,夏初云觉得无端心慌,索性丢了筷子,想把话说个明白。

结果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没办法她只好低头去接电话。

对对对,快递先放旁边,我等会就过来取,好的麻烦了。

挂了电话,碗里的面还有一半,夏初云着急出门,把最上面飘着的青菜吃了匆匆回房,二十分钟后,换了一袭淡蓝色连衣裙出门,在玄关处穿小皮鞋时,徐长野也跟过来,夏初云单脚挪动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距离。

结果操作不当,半身ꀭꌗꁅ不稳,提着鞋子往后踉跄两步,砰的一声,撞到柜子上。

徐长野抬眼看过去,没事吧?夏初云穿着白色花边袜那只脚孤零零踩在地上,和另外一只穿着小皮鞋的脚一黑一白并在一起,显得有些无措,脚趾微微翘起。

徐长野半蹲下身,从夏初云手里接过另外一只皮鞋放在地上,掌心抬起她的脚。

夏初云猛地受惊的兔子一般,噌的一下把脚缩回去,愣愣的,你......你干什么?徐长野蹲着身子看她只能抬头,眉眼冷淡被晕开,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

说完,托起那只穿着白袜的脚,塞进小皮鞋里,整个过程,夏初云都清晰感觉到男人灼热的大掌贴着自己脚腕骨,烫的她几度想要缩回去,都被牢牢抓住。

穿好后,徐长野还细致的给她把皮鞋的搭扣给合上,白袜的花边有些卷进去,被他扯出来,还伸手抚了抚。

等人终于站起来后,夏初云扯过玄关处的包,拧开门,逃似的冲了出去,没留下一句话。

徐长野站在原地,指尖收拢,刚才那盈盈一握的伶仃腕骨似乎还在掌心残留着余温,厨房他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徐长野关了门走进去,洗净手后接起。

这个点的蓉城有点堵车,红灯亮起时候,夏初云踩下刹车和一众汽车开始大排长龙,看着眼前闪烁跳跃的红色数字,思维开始涣散。

徐长野已经回来这件事还是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经历了这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熟悉又陌生,像抓不住的一股风,如同四年前那般,一走就毫无踪迹。

当初他走的决绝两人说好的不联系,真的就四年连个电话都没通过,明明有对方的好友甚至都发过朋友圈,却连最简单的点赞都没有过。

夏初云记得很清楚,那是两年前的冬天,她在朋友圈刷到徐长野更新的动态,一群人在冰天雪地里不知名的地方BBQ,烤炉肉串啤酒还有彩灯篝火,一群人被火光映的笑容璀璨,其中就包括徐长野,在西方人得天得厚的立体轮廓中,他的帅气毫不逊色,照片中有两个女生视线就是落在他身上的。

夏初云那天抱着这张照片仔仔细细翻看了一夜,小细节甚至扣到了桌上摆了几个酒杯,而哪个又是徐长野的座位,他身边坐的是男是女。

最后她只是抚摸着徐长野的脸,觉得庆幸。

她庆幸当初让徐长野出国这条路没有走错,他比在国内留在自己身边更加大放光彩,他不再是自己的所有物,他也不用束缚在方寸之间,他有能力也有野心,在他自己的世界更加出彩。

可庆幸的同时,夏初云也害怕,国外的世界那么美妙,那些同学年轻又热烈,听说外国人也很开放,徐长野那么优秀,总是吸引着无数人前赴后继,他会在这些日子里,渐渐忘记自己吗?十年和四年,夏初云做不出比较,不知道在他心底哪边的天平始终倾斜。

徐长野现在是回来了,一句话没有的回来了,这四年相互之间的空白如何弥补,他们又该怎样面对彼此,离开前在消防通道那个吻。

滴滴。

后面的车按下喇叭催促,夏初云如梦初醒,启动车子汇入车流中。

到花店的时候,果然大门关着的,老板娘家里拆迁是个小富婆,不靠花店挣钱,营业全靠心情,花店纯属兴趣爱好。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侧边小门,又去隔壁小卖部拿快递,昨天已经到了一批颜料,今天到的是些需要组装的画框画架还有画室摆件,大物件,夏初云一个人拉着拖车又没人帮忙,从小卖部走出来就很费劲了。

勉强推到花店门口,夏初云已经热的浑身冒汗,发丝黏着下颚变成一绺一绺的,早知道是这么大物件的东西,她就不穿裙子了,还费劲搭配一番,脚上的黑色小皮鞋被太阳晒软,热气从地面直往上冒,夏初云顶着烈日把物品一间间卸下丢在门口。

她的画室在二楼,这些东西还需要搬上去,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路边传来清脆的单车铃声。

夏初云转过头,徐长野白T牛仔裤,长腿撑在地上,脑袋上扣着一顶棒球帽,手腕上带着一只黑色的手表,怎么看都像刚毕业的高中生。

要帮忙吗?一个小时后,徐长野在走廊口蹲下身,一屁股坐在通风口,夏初云的画室空调在装修时拆了,还没来得及装上去,这么热的天,楼梯口这里总是飘着一股凉快的风,很多来画室学画画的小朋友都爱在下课时跑到这玩。

夏初云从楼下上来,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就连裙摆上飘着的小花都热的恹恹的,她把一瓶冰镇汽水递到徐长野面前。

红白交错的塑料吸管插在橙黄的汽水里,滋滋冒泡,像高中三年的每一个夏天那般,夏初云下课就跑去商店里买橘子汽水,顺便给徐长野带一瓶,两人就在走廊吹着热风喝汽水,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橘子味。

走廊头顶有一个木质的小窗户,画室装修夏初云就打开通风,现在坐在这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到外面蓝的不掺杂质的天空,轻风徐徐吹来,缓解了燥热,夏初云一边喝着汽水一边休息。

缓过神之后,她问旁边的人,你怎么过来我这边了?徐长野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汽水瓶,看上面的水珠滑落,声音带着冰镇后的冷丝丝,我出门办事,刚好路过看到你搬快递。

徐长野转头,额前的刘海汗湿,耷拉下来,柔化了冷淡的眉眼,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没过来帮你?夏初云没好气冲他翻个白眼,要我说几次,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徐长野舌尖抵着侧边软肉扫了一圈,没说话。

汽水很快喝完了,夏初云起身准备把玻璃瓶丢进收纳盒里,以便之后绘画用,结果刚站起来,就听到一声撕拉声。

两人视线纷纷转过去,夏初云侧边裙摆被生生扯开了一条裂缝,刚才她没注意,木质楼梯隐秘的角落藏着一颗钉子,她裙摆坐下散的很开,刚好绕在钉子上,起身动作一大,连带的裙摆就被撕开了。

白皙如玉的大腿从裙摆中露出来,如同上好的羊脂膏玉,瘦的同时紧致有肉,在淡蓝色的裙摆中若隐若现,像蒙着一层云纱。

裙摆扯开的很大,几乎将大腿根部露出来,完全没办法走路。

夏初云慌乱中用手扯住裙子盖住皮肤,脸上刚褪下的红热再度攀上去。

徐长野将视线从那抹脂玉上收回,快递弄完了吗?夏初云疑惑的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匆匆回答,弄完了。

话刚落音就感觉身体一轻,尖叫从喉咙中溢出,下一秒就感觉跌落一个紧实温暖的怀抱。

将将抬眼,徐长野黑眸落下,抱紧了。

夏初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怀抱着她的人开始顺着楼梯往下,一下一下起伏的感觉让她觉得极度不安,只好伸出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

熟悉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夏初云默默在徐长野的怀里埋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