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2025-03-22 07:37:24

谢安安坐进了车, 摸了摸内饰。

欧阳海真的是太有心了,这车和她在A国时候的家用车, 一模一样。

冯叔开车着, 直接带着谢安安上了绕城高速。

下了高速后,也没有去市区, 而是好似往山里头开去了。

谢安安心中有狐疑, 不过没有询问。

一直上了盘山公路, 确定真的不是过去的那条路后, 谢安安才忍不住问道,冯叔,这路……冯叔连忙解释道:小姐您出国时间长,不知道国内的变化。

现在国内正大力发展房地产, 我们楚市已经拆了不少房子了。

原先先生的那栋别墅已经被政府征收了,先生后来便直接在这山上又买了几栋别墅。

说着话, 冯叔指了指前面, 说道:小姐,您看,到了!谢安安抬眼,果然看到有几栋别墅连在一起。

为首的那栋,看上去最为壮观, 门前挂着欧阳公馆的牌子。

电子铁门开闸, 谢安安坐在后排车上,直接进了院子。

豪车开了约莫有五分钟,才停在了别墅门前。

谢安安下车, 两排佣人立在门口欢迎她。

弄得谢安安受宠若惊,逃一般的逃进了屋子。

进了主客厅后,谢安安才发觉,虽然从外面看,这栋别墅比过去她小时候住的那栋要气派许多,可里面却几乎与之前那栋相差无异。

冯叔瞧见她有些愣神,连忙笑着解释:先生恋旧,说还是喜欢原来的装饰,怕以后回来住的不习惯。

所以,还是按照原来那套装修的。

包括格局,也是根据那套复制过来的。

谢安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点头道:这么多年,冯叔辛苦了。

冯叔连忙摆手,笑笑:先生太太都对我有恩,他们出国我没办法跟着,能帮他们看好房子,也是我的福气。

谢安安:冯叔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冯叔憨憨的笑笑,带着谢安安上了三楼,小姐,这是您房间。

谢安安进了屋,发现房间内饰格局和她之前住的那栋真的一模一样。

心中不免唏嘘,欧阳海可真是个恋旧的有钱人。

不过……这内饰虽然跟过去一模一样,让人很有归属感。

可她在离开这前,还是个小女孩,这屋子的装饰也都是可爱风。

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真的是没眼再看这些粉红色的蕾丝……想想这也不能怪冯叔,他这么多年看房子,肯定是不容易的。

想到这,谢安安转身看向冯叔:冯叔,您不用这么见外的喊我小姐。

您可以跟爸爸妈妈一样,喊我安安就好。

冯叔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这怎么可以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可是欧阳家的规矩!小姐,您……眼瞧着冯叔就要给自己上纲上线了,谢安安连忙讨饶:好好好,您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冯叔,我现在好困,我还要倒时差,我先休息了!说罢,连忙让冯叔出去了。

冯叔无奈的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突然失笑。

小主人回家了,这栋宅子,终于又有人气了!----谢安安跟徐岚欧阳海打了个国际电话,给他们报过平安后,便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她才逐渐转醒。

看着天花板上的云朵灯,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楚市了。

拿出徐岚给自己的东西,谢安安翻了翻,看到了楚市疗养院的资料介绍。

楚市在全国来说只能算是个二线城市,疗养机构并没有普及,欧阳家的这座疗养院,几乎算是楚市目前规模最大的疗养机构。

当初疗养院刚开工的时候,就遭到了全国媒体的争相报道,早就把老底给挖个底朝天。

毕竟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么大手笔的投资,为什么要放在楚市这个二线城市。

且还要投资这种并不算热门的投资项目。

这一台台国外进口的先进设备,病房的豪华装修,以及占地面积,这可真不是几百万几千万就打的住的。

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这年头网络还没有那么普及,信息传播的速度还不算快。

所以即便纸媒再怎么大肆渲染,真正关心这事的老百姓,还是少之又少。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经济实力住得起这么好的疗养院的。

倒是谢安安看着资料画册上的介绍,突然心中一动。

楚市与她而言,并不算有多亲近。

毕竟,她原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即便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二十年,即便她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交够了福气币,跟系统解绑,开始了自己的杜丽人生。

但她深刻的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若是说徐岚欧阳海给了她好的生活条件,给了她心灵上缺失的母爱父爱。

那在半溪大队的那大半年,谢大河给予他的,就是超越血脉亲情的关怀。

这种关怀,让她在之后的十几年间,都日益的感觉到温暖。

这一次她回来,也是想要追寻这种温暖。

他想再见一见谢大河。

可是算算岁数,自己都已经二十出头了,那谢大河怎么样也得有七十多了。

七十多……希望他还在吧!谢安安放下疗养院的册子,简单吃了点早餐,便跟冯叔要了辆紧凑型的小车,准备出门。

拿着冯叔给的车钥匙,谢安安到车库中一看,差点笑出声。

这个冯叔,说好了紧凑型的小车呢?!怎么还是给了自己一辆车身都快过五米的轿车!这么长这么宽这么商务的车,让她怎么去找谢大河啊!可是再转眼看看,整个车库,除了那辆佣人买菜的车小了点,别的车都挺大的。

冯叔给自己的这辆,好像还真是家里最紧凑的呢!谢安安转身走到买菜车那瞧了瞧,发现居然也是B家的车!心中啧啧啧了半天,要是上辈子知道给有钱人家做保姆都能开这么好的车,那她肯定去应聘!转身给冯叔打了电话,让他派人把买菜车的钥匙送过来。

没过几分钟,冯叔便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小姐啊,你怎么突然要买菜车了啊?这么破的车,您怎么能开啊?!谢安安笑笑:冯叔,我今天要去一趟乡下,那里路没这么宽,你给我的车,估计都开不进村子。

还是买菜车方便!冯叔听到这话,顿时笑道:小姐,您许久没有回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新农村建设的有多好。

您就放心大胆的开车去吧,肯定能开到家门口的!谢安安狐疑:真的?!冯叔点点头:真的,您放心吧!瞧着谢安安终于开着给她准备好的车走了,冯叔这才安心的按了下手机,说道:先生您放心,小姐已经往溪河村去了。

是的,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好的,先生再见。

远在大洋彼岸的欧阳海,这才稍稍放宽了心。

打开手机里的定位,看到绿色小圆点在缓慢前进,这才放心大胆的抿了口红酒。

边上的徐岚看到,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这臭毛病。

欧阳海:女儿在那么远的地方,你能放心啊?看着点总归心里头安生点!徐岚摇摇头:车上,手机上,旅行包上,还有她喜欢的那个娃娃上,都装了定位。

你啊,差点就要给女儿的脑子里装上定位了!欧阳海放下手机:就算这样,我也不放心!说着话,又拿起了手机,拨给了秘书:给我订两张回国的机票,嗯,越快越好。

徐岚心一动:你这是要做什么?欧阳海笑笑:难道你不想女儿么?徐岚:……----冯叔说的没错,谢安安将车上的导航开着,不过四五十分钟,就已经到了溪河村的村口了。

看着宽敞的柏油马路,巨大的石头上刻着溪河村三个大字,很有旅游景点的既视感。

谢安安将墨镜摘下,左看看右看看。

这里真的是原来的溪河大队么?怎么这么不敢认。

突然瞧着对面走来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人,谢安安连忙下车询问,这里到底是不是溪河大队。

中年妇人看了看谢安安,将谢安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不知怎么的,谢安安突然觉得有些全身发毛。

谢安安留着大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脑后。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下身是修身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板鞋。

整个人青春又活力,却又丝毫看不出她这一身衣裳的价位早就超过了四位数。

其实她也不想穿这么贵的通勤款衣服,可欧阳海每个季度都把自家商场里最新一季的衣服成套的给她拿来。

弄得她不穿也得穿!中年妇人显然是看不出她这一身衣裳的价位的,说道:这里老早就不叫溪河大队了,你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大队老早就撤销了么?!谢安安恍然大悟:哦对,现在是溪河村。

那请问,这里有一家姓谢的人家么?顿了顿,又添了句,谢大河家。

中年妇人点点头,将菜篮子挎了挎好,在里头,那山脚底下。

说罢,便转身走了。

谢安安刚想道谢,瞧着她扭头的样子特别眼熟。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便也没多想,径直回到车上,连忙驱车前进。

不知道是她太多心还是这么了,她总觉得村里的这石板路铺的很有名堂。

她几乎是一脚油门到底,就到了老谢家门前。

而她的车,也刚刚好的能停在老谢家的家门口。

可她从村口开过来,看到很多农户的家门口,依然还是过去的泥土地,怎么只有老谢家门口是石板路呢?!不过想到对门是老纪家,她又想通了。

不管是之前的男主小五宝也好,还是说和迟正阳去了A国的纪国辉也好。

以他们俩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成就,给老家修条到家门口的路,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想通了这一点,谢安安便安心的往老谢家走去了。

谢家现如今的门头已经不是当初的小木板门了,而是足足有两三米高的大铁门。

且院墙不再是泥坯的,而是大砖头垒起来的。

看着跟记忆里完全无法重叠的院门,谢安安心里头充满了陌生感。

不过想到刚刚遇到的那个中年妇人,想必老爷子还活着的。

只要活着,就好。

谢安安鼓起勇气,踏进了院门。

相隔十多年,溪河村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这家家户户都不会关门的习惯。

只要家中有人,这大门总是大敞着的。

谢安安进去后,便看到院中的葡萄架已经没有了,原本院子里的泥土地也没有了。

取代的是水泥地,平板,规整,却又少了过去的那份泥土芬芳。

过去她还一点点大的时候,总觉得这个院子好大好大,大的好似永远跑不到头。

不管是老太太欺负她,还是陈玉兰欺负她,她可以绕着院子跑很久。

直到谢大河回家来救她,将她扛上肩头,对着欺负她的人吼道:谁又让三丫干活了?!思及此,谢安安倒是有了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将眼里的泪花隐去,谢安安清了清嗓子,问道:家里有人么?!隔了好久,主屋那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声。

听着声,有点像谢大河。

可谢安安又不敢确认,便又再高声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在。

又隔了好久,谢安安突然看到主屋的门被打开了,里头冒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腰间别着一根眼熟的大烟枪。

那不是谢大河又是谁!谢安安当即眼泪便下来了,连忙上前去,说道:爷爷,我是安安,我是您的三丫啊!我回来了!谢大河虽然长了年岁,但还是耳聪目明的。

听到来人说的这话,顿时眼睛就瞪圆了,不敢置信一般看向谢安安,说道:你是三丫?!咋长这么大了?!谢安安连忙扶着老爷子,在院中落座,跟他说了好些小时候的事儿。

至此,老爷子才敢确认,眼前的这个漂亮又洋气的大姑娘,真的是自己的三丫!老爷子激动的抽出自己的长烟枪,又啪嗒啪嗒的抽两口。

抽到第三口的时候,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吓得谢安安连忙给他拍背。

老爷子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老毛病了,多少年了。

谢安安环顾四周,发现家中并没有别的人。

便不解的问他,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

老爷子叹口气:娃儿们都忙,哪里得空回来哟!听着这话,谢安安便知,老爷子现在是独居的。

身边并没有儿女侍奉。

谢安安说道:爷爷,现在我回来了,你愿意跟我走么?老爷子:走?走去哪?谢安安从包里将疗养院的资料递给他,老爷子推开,直摇头:这上头那么些小字,他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他们!谢安安笑了笑,老爷子这辈子的脾气也没变过,还是这么的执拗。

直接在他面前,将疗养院的资料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张的图纸,谢安安说道:您看,这里那么多图片呢,您看着图片,我给您讲解。

说罢,便将疗养院的大概,跟他说了说。

老爷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住这里得花不少钱吧!谢安安笑:爷爷,不用您掏钱!老爷子啪嗒啪嗒的又抽了两口烟,说道:三丫啊,你小时候就跟大丫他们不一样,爷爷当时就喜欢你,觉得你是个有主意的娃。

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只金凤凰!顿了顿,又说道:可即便你真的是只金凤凰,爷爷也不能老是要你的钱。

什么人有什么命,你爷爷的命啊,没那么精贵!这个疗养院啊,我就不去住了!说着话,便将疗养院的资料,推还给谢安安。

谢安安知道老爷子的执拗脾气,所以也没打算一下子就能让他答应。

只是点了点头,再一次环顾四周,说道:那这样吧,爷爷,我带您回城去吃点东西。

回头晚上我再送您回来!老爷子刚要拒绝,突然听到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大河大哥,饭好了,过来吃吧!老爷子笑道:你瞧,我的饭都好了。

我就不跟你去城里吃饭了!谢安安正好奇是谁给老爷子准备的饭菜,就瞧着对门的纪老太太突然过来了。

纪老太太跟十几年前比,丰腴了不少,不过气色倒是不差的。

一进门就瞧见谢安安坐在老爷子身侧,顿时惊讶的问道:来客人了啊?这娃真是俊哎,有对象不?哪年生的啊?哪里人啊?大河大哥你倒是给介绍介绍啊!谢安安瞧着老太太还是跟过去一般热心肠,连忙走上去笑道:纪奶奶,我是三丫啊!纪老太太顿时瞪圆了眼珠子:三三三三丫!你你你,你真的是三丫?!谢安安笑着点点头:小时候还在您家院子里摘葡萄吃呢!和小五宝一起,还有二宝哥哥,您忘啦?!这咋能忘呦!老太太拍着大腿说道,你当年和二宝一走就是十几年,连个音讯都没有。

说着,老太太还抹起了眼泪。

谢大河瞧见了,连忙上前说道:娃儿回来可是喜事,你可别哭鼻子!纪老太太听到这话,顿时擦擦眼泪:对对对,喜事,喜事!说到这,老太太突然想到了啥,连忙拉住谢安安的手说道,三丫啊,你处对象了没?谢安安眉头微微蹙了蹙,哭笑不得:没啊,咋了?纪老太太刚要开口,谢大河连忙打岔道,走吧,我都饿了。

正好三丫回来了,你再去添个菜。

纪老太太听到这话,连连附和:对对对,我可得再去炒两个肉菜!三丫,你等等啊,再跟你爷爷聊会儿天,我一会儿菜好了叫你们!说罢,便跟踩了风火轮是的,连忙跑走了。

谢安安敏锐的感觉到爷爷和对门的纪奶奶有些不太对劲,等纪老太太走后,便连忙小声问爷爷:爷爷,您和纪奶奶……谢大河也没隐瞒,直接说道:你奶奶走了已经十多年了,纪老头也走了有七八年。

这些年,我们俩个老东西就搭搭伙,有啥事儿互相照应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两可都没那心思了。

谢安安没想到信息量这么大,老太太居然走了十几年了?!谢大河抽着大旱烟,瞧见谢安安不吱声了,便又说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没啥不能提的。

你奶奶是得病走的,当时老大还舔着脸去找了你爹。

哦,就是那个欧阳海。

我是不喜欢那小子的,做事太狠!但咋办,你爹有钱有权,可等找到他的时候,你奶奶已经不行了。

回忆起那段往事,老爷子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或许时间真的是人世间最好的一剂良药,哪怕是枕边人的离世,在时过境迁后,也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老爷子说道:你奶奶以前对你不好,但她好歹也是长辈,回头你去她那给她上柱香吧!人都死了,也没啥可怨的了。

谢安安点点头,问道:她得的是什么病?老爷子蹙眉,叹口气:食道癌,到最后吃不了东西了,活生生饿死的。

谢安安:……老爷子继续说道:对门纪老头走的就舒服多了,一觉睡过去的。

第二天醒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后来医生检查,说是啥脑子里堵住了。

虽说人一下子就没了,可啥罪也没受,倒是有福气!谢安安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趁机,谢安安又劝道:爷爷,你看,上了岁数后一个人住还是很有危险的。

要不然,你就跟我去疗养院吧!我现在就在那上班,你去那后,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老爷子摆摆手:孤零零的,还不如在这呢!不去不去!说着话,那头的纪老太太的声音又响起来:大河大哥,三丫,饭都好了,赶紧来吃吧!谢大河将长烟枪收起来,说道:走吧,去尝尝你纪奶奶的手艺。

哎!谢安安笑眯眯的扶着谢大河,就往老纪家走去。

可刚走出院门,突然看到一辆白色豪车停在了自己的豪车后,从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穿搭和谢安安很是类似,都是黑T外加牛仔裤板鞋,就连鼻梁上的墨镜好似都是同一国的。

别说谢安安是识货的,就连没怎么见过好东西的谢大河和纪家老太太,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谢安安。

谢安安蹙眉看向来人,搜寻了半天记忆,也没想到是谁。

一直到他走近了,对着自己一笑,露出两颊的那一对深深的酒窝,谢安安才恍然大悟。

不等他摘下墨镜,便喊道:二宝哥哥!谢大河和纪老太太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将谢安安嘴里的二宝哥哥和曾经的纪国辉做联系。

男人将墨镜摘下,露出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谢安安总是能在他那双迷人的大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每每这时,她都会心跳过快。

这一次距离上一次两人见面,好像已经过去了三四年。

没想到这纪国辉又帅了!哦不,现在应该该叫他迟纪国了。

早在他上中学的时候,他便答应了迟正阳的要求,将姓氏改回了迟姓。

一来,迟正阳无后,将来无论迟正阳生病住院需要人签字,亦或是他百年后财产需要继承人。

姓迟总比姓纪要方便的多。

二来,纪国辉自己也想改回去,毕竟,那是他血液中流淌着的一部分。

而迟纪国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定的。

纪,是纪家的纪。

国,纪家他这个辈分的孩子,名字中间都有一个国字。

他虽然在血脉上不是纪家人,但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是纪家人。

对此,迟正阳自然是没意见的。

纪家将孩子教的很好,他也是很感激的。

只不过,改名这事儿,谢安安相信,二宝哥哥不愿意让老太太了解太多。

所以,她才开口喊了二宝哥哥。

迟纪国将墨镜随意的塞进自己黑T胸口的口袋中,笑着伸手揉了揉谢安安的发顶。

只轻轻一下,便瞬间移开了手,笑道:几年不见,嘴巴还是这么甜。

眼神中却透露着感激,感激她没有直接喊出纪国哥哥。

谢安安了然于心,含笑接下了他的感激。

这么多年,两人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却依然难得的这么有默契。

瞧着眼镜摘了,纪老太太这才敢上前看了看。

可东瞧瞧西看看的,心中虽然有了猜想,却也是不敢说。

谢安安连忙按下心中的悸动,连忙拉上纪老太太的胳膊说道:纪奶奶,您快看啊,这是二宝哥哥!纪老太太看了眼谢安安,激动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话都说不全了:这,这,这……这真的,真的是……谢大河在边上看的都有些着急:你成天念叨的二宝二宝呢,现在人就站你跟前,你咋还不敢认了啊!老太太看了眼谢大河,一脸委屈:我,我,我……迟纪国上前,直接将老太太拥在怀里,吓得老太太差点叫出声。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奶奶,我是二宝啊!我真的是二宝啊!纪老太太这才来得及嚎啕大哭,拍着二宝的胸口大骂:你个小没良心的啊,这都多少年了啊,咋才想起来回来看看我这老东西啊!你爷爷死前都没看到你啊……你个小兔崽子啊……走了就不认人了啊……迟纪国任由老太太捶打,死死的抱住老太太,眼白泛红,声音哽咽: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爷爷,爷爷的事我知道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当年老爷子去世时,正值迟纪国参加一个极为重要的比赛。

为了这个比赛,他已经努力了很多年,眼看就要到尾声了,就差临门一脚。

所以,迟正阳便向他隐瞒了这个消息。

导致等他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老爷子的葬礼都已经举行完了。

当年的他参加完比赛便直接回来了,只是他谁都没告诉。

一个人默默的在老爷子的坟前磕了好几十个头,额头都破了。

也偷偷的站在院门口看过老太太,最终却还是悄悄的走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脸见奶奶。

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他终于也和自己和解了,不再纠结过去的事。

这才接受了欧阳海的聘书,回到楚市任职。

回来安顿好,他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奶奶。

没想到,居然和谢安安不期而遇了……谢安安没想到自己和纪国辉竟然如此有缘分,两人同时离开的溪河村,现在居然又前后脚的回来了!站在边上,搂着谢大河的胳臂肘,谢安安的眼睛也有些微微泛酸。

只要能够团圆,一切都不晚!结果这一顿午饭,从原本只有两个人吃的,变成了三个人吃,现在又变成了四个人吃!看着院子里的小桌上的两个年轻人,纪老太太和谢大河说不出的高兴!谢大河实在太高兴了,还让老太太去给他到村门口小卖部去买瓶好酒回来!迟纪国连忙劝住了,说自己车上有好酒。

瞬间,他便拿了两瓶本地产的好酒出来。

看到这酒是近几年国内还算比较火的白酒,谢安安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带洋酒回来。

谢大河原本不想要他的酒,说这酒应该给纪老爷子喝。

但纪老太太同意了,说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喝一顿酒咋了,喝!有了老太太发话,谢大河也不再扭捏,便喝了起来。

谢大河原本不是爱说话的人,可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加之又有好酒。

酒过三巡后,便开始跟两个小辈讲起这么多年的生活。

也是从微醺的谢大河嘴里,谢安安才知道老谢家这些年的变化。

当初因为谢建民跟警察说了假话,被拘留了三个月,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田爱红都快要生了。

索性生了个儿子,谢建民也算有后了。

只不过因为他有过前科,之后在队里一直抬不起头,老谢家也常被指指点点。

所以谢老三谢老二很快,便带着妻儿都离开了这里。

对外说着是去外面闯荡打工,实际上就是为了躲开队里头其他人的吐沫星子。

老太太这辈子最要面子,最宠的儿子居然坐过牢。

光这一点,就够他心里头不痛快许多年了。

所以,没过多久,她便查出来得了绝症。

谢老大还算实诚,这么多年一直在家务农,哪儿也没去。

只不过后来改革开放了,村里好多人都往外走,他依旧不走。

陈玉兰嫌他没出息,便自己出去打工了。

前几年,两个孩子总算是考上大学走了。

谢老大年纪也不小了,陈玉兰好说歹说,到底是让他跟着她一起去城里了。

所以,这栋老房子,现在只剩下谢大河一个人守着了。

谢安安听着这些过往,跟她曾经在书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谢安安也闷了一口白酒下肚,却没想到这酒这么烈,让她咳了好久。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迟纪国连忙给他装了一碗鸡汤:润润嗓子吧。

纪老太太瞧着气氛不太好,便连忙说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你们家几个,不都过的挺好的么!别说那不开心的事儿了!说到这,还在桌底下用脚踢了踢谢大河,小声道,孩子刚回来,说点高兴的!谢大河喝的已经有些脸色发红,脑子已经不太做主了,甩开膀子说道:哪有啥高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家那个小崽子,想当兵,可现在呢!因为他爹原来出过事坐过牢,名儿都报不上!人家说了,他没当兵的资格!说完这话,谢大河便一头栽在了桌面上,不省人事了。

反正现在纪家空房多,纪老太太索性便让二宝将老爷子扛到了偏房里,让他在里头休息。

等回头弄碗醒酒汤给他喝喝,酒醒了再回去。

一桌饭吃的突然有些不尴不尬的。

纪老太太劝道:三丫,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建民心太黑!说罢,叹口气道,当初你被带回来,我们都是知道的。

你一个好好的小丫头,细皮嫩肉的,家里头肯定是有些家底的。

大河大哥还劝建民两口子,要是找到人家爹妈了,一定给人送回去!这事儿,我们队上的人都知道的!其实不用她说,谢安安也是知道的。

当初老爷子叮嘱谢建民田爱红两口子这事儿,不止一次两次。

纪老太太继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是小辈儿,不知道。

当初这建民啊,身子弱,小时候差点没救活!所以后来在子孙这方面,比不过其他几兄弟。

建民就为了这,才想要把你彻底留下的!总算是有个后不是?!可谁也没有先后眼啊,谁能知道事儿会演变成这幅光景呢……三丫啊,你别多心。

你爷爷今儿个喝多了才说了这。

以前他跟我聊天的时候还说呢,说这事儿怪天怪地,也怪不到你头上。

你也是苦孩子,落难的金凤凰!纪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到最后,还是谢安安打断了她,问问她这些年老纪家的情况。

她问老纪家的情况,一来是为了缓解尴尬,她实在不愿意再在老谢家这些事情上说太多。

二来,那五宝原本应该是这书的男主角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虽然现在不用做任务了,但她还是挺好奇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白莲花在一起?亦或是跟书里说的一样,出去闯荡后,和自己的真命天女在一起了?纪老太太瞧着三丫问自己了,连忙说道:我这挺好的!刚要继续说,纪国辉突然打断道:奶奶,天不早了,收拾收拾,午睡去吧!纪老太太从年轻时候就有午睡习惯,刚刚忙着给谢大河补台,都忘了自己还要睡觉了。

现在被二宝这么一提示,还真有些困了呢!瞧着老太太打哈欠了,谢安安连忙说道:奶奶你别收拾了,赶紧睡去吧。

我们来忙就好。

呀,这咋能!你们小年轻的,哪干得了这些!老太太连忙摆手说道。

纪国辉卷着袖子说道:她不行我行,奶奶,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谢安安帮衬道:是啊奶奶,二宝哥哥从小就最能干,交给他你就放心吧!老太太也拗不过两个小的,便索性撒手不管,打着哈欠回房去了。

瞧着老太太也回屋了,谢安安便准备帮着迟纪国一起将碗筷收拾了。

可迟纪国却一把将她拉坐下:你好好歇着就好!说完,便笑着将碗筷给收拾了。

看着他熟练的到橱柜里拿出大盆,将几人用过的碗筷酒杯放进去,再走到院中的水池下,开始洗刷。

洗完后,用干净抹布擦干,再放回碗柜中。

接着,再回到院中的桌凳前,将桌子擦干净,椅子摆摆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根本看不出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来这里。

谢安安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宝哥哥你住这呢!迟纪国抬眼看了谢安安一眼,笑道:在梦里,我就是住这的。

谢安安笑笑没说话。

收拾完一切后,迟纪国将手擦擦干净,说道:你喝酒了,暂时没法开车走了。

谢安安如果想走,大可让冯叔派人过来接自己回去。

可她看着许久没有见面的迟纪国,鬼使神差的说道:二宝哥哥,你还记得山上的那个破落道观么?只此一句话,便将两人的回忆全都拉回了十几年前。

那个寒冷的早晨,她突然出现在山上,拦去了他的路。

忍受着冷风吹,陪他坐在山顶上闲聊,开解他。

不管多少年,也不管他是纪国辉还是迟纪国,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早晨。

迟纪国走到谢安安的跟前,低头看着她。

谢安安仰着头,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好似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璀璨星辰。

星星落落,美的不得了。

迟纪国突然蹲在了她的跟前,几乎与她齐高,冲她伸出一只手,邀请道: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背我们的安安公主上山游览……破落道观呢?!谢安安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道:你有见过穿着T恤的公主吗?!迟纪国转过身,将后背留给她: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最耀眼的公主。

☆、完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