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2025-03-22 07:37:37

王弥回到高家,已是亥时。

和楚先生打过招呼,便往里屋去了。

她今天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结果刚走到门口,发现屋里灯火通明,推门的手顿住了。

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屋里的人见她迟迟不进,便出声叫道,是高柏的声音。

王弥只得推门进去。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高柏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她。

王弥笑道:不回来我去哪?高柏不动声色地勾唇轻笑,点了点桌前摆着的三道菜:万和楼老板送了三道菜,过来尝尝。

是命令的语气。

万和楼是千水镇最大最好的酒楼,王弥以前只给这个酒楼送过家里种的菜。

王弥的肚子不挣气地咕咕叫起来,大概被高柏听见了吧。

她确实有些饿了,今天在娘家人多事杂,她根本顾不上吃几口饭。

桌上的菜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式,看起来十分可口。

你不吃吗?王弥拿起筷子问他。

高柏抿了口茶,看着她,说:不吃。

被高柏看着吃东西实在不自在,王弥想等他走了再拿去热了吃。

再不吃就冷了。

高柏看出她的意图,淡声说道:冷了就让南香倒了。

王弥一听这话,哪顾得上那么多,立即动筷。

高柏向来说一不二,说倒就是真的要倒掉,这么好的菜要是倒掉,太浪费了。

虽有三个菜,但分量不多,刚好够王弥吃饱。

吃好后,南香进来收拾碗筷,又给他们上了茶。

王弥想喝口茶解渴,高柏按住她的手,朝外面叫到:南香,送些温汤进来。

诶!马上来!南香在外面应了一声。

高柏悠悠喝了口茶,说:晚上喝茶不好入睡。

王弥盯着他手里的茶杯,心里嘀咕,那你自己还喝?高柏像是知道她心中,接着道:我不一样。

温汤是寒冬上品,做起来十分麻烦,但味道不是很好,王弥并不喜欢。

可高柏都端到她眼前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喝。

看她喝汤,高柏突然想起一事,便问她:听爹说,你受寒了?王弥摇头:没事,已经好了。

开的药吃了吗?高柏问。

王弥心虚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高柏见知道她撒谎,也不拆穿,只说:近日天寒,要多穿些衣服。

嗯。

王弥抱着温汤小口喝着,这次的温汤没有奇怪的味道,还带着点甘甜,王弥很喜欢。

明日跟我去趟武馆。

高柏平静地说。

王弥不解:去做什么?我不会武功……高柏面无表情:不让你练武,只不过让你做些杂事,免得你在家无事可做,整天只想着如何害我。

王弥手里的碗没拿稳,啪的一下掉桌上:我没有……高柏不想听她辩解,起身就走。

到门口时,又转身说:床底下的药,我已经让南香拿去扔了。

王弥瞪大了眼睛:!高柏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倦意: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动。

王弥不敢相信,忙去摸自己的耳朵。

高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隐在夜色里:下次把药藏好,若又被我发现,你不喝也得喝。

说完,便往书房去了。

王弥站在门口,看着南香也往书房去了。

紧接着,书房里缓缓亮起来,她仔细数了一下,至少点了八根蜡烛。

真是奢侈啊……王弥突然没了困意,就这么坐在门口,杵着下巴,看向那间书房,思绪飘的很远……她的耳朵真如七郎说的那样会动吗?南香为什么在书房里待那么久?他们在书房里做什么啊?王弥坐在门口换了好几个姿势,脚都冻得发僵了,南香还是没有出来。

王弥的心一点点冷下去……阿弥,你怎么坐在这儿?楚先生夜里梦深,忽被惊醒,想起陈年往事,实在睡不着,便到院子里散步,一来就看见王弥。

爹?王弥被惊到,连忙起身,脚太僵,没站稳,一个踉跄,往前摔去,直从三台阶梯上摔了下去。

小心!楚先生顾不上身上未系紧的披风,忙上前去扶。

该是扭到了脚踝,王弥坐在地上,半点不敢动弹,疼得直吸凉气。

楚先生大致查看了她受伤的部位,正要将她抱进屋里,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问道:高柏今晚回来了?王弥点点头,眉头皱着,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在哪?书房……楚先生看向书房,书房里灯火通明。

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着,楚先生便往书房走去。

不过片刻,高柏身后跟着南香从书房过来。

高柏见她这般,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吩咐南香:去热水,准备碳火。

阿弥身上太冰了。

诶!南香应声离开。

高柏抱着她穿过中院,走过漆黑的穿堂,步伐沉稳矫捷。

耳边西风呼呼,鼻尖萦绕着七郎身上淡淡的木香,王弥的心一阵悸动,连脚踝刺骨的疼都顾不上了。

快到药房的时候,高柏抱着她突然顿住脚步,王弥不解地看向他,从这个角度看去,高柏的脸庞如刀削一般深刻,英气十足,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冷厉霸道,极具侵略性。

阿弥。

高柏看向不远处的药房,缓缓开口:你若不想去武馆,与我说便是,我不会为难你,不必这么伤害自己。

王弥:?高柏以为她为了不去武馆,故意摔这跤。

王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刚刚……不用解释。

高柏讥笑道:这种事,你做得出来。

王弥哑口无言,他指的是成亲那天的毒酒。

这人也太记仇了,新婚之夜的事情,就那么耿耿于怀?况且,交杯酒里的毒,根本不是她放的。

每次都这样,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给她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太不讲道理了,王弥觉得委屈。

怎么?委屈你了?高柏问。

王弥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你从来不听我解释。

王弥说。

好,那你现在解释,我听着。

高柏说。

居然这么好说话?王弥带着一丝狐疑看他。

看着我做什么?解释。

高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王弥别过头,认真地说:刚刚我在门口坐着,楚先生突然叫我,我起来转身时,没站稳……就摔下去了。

高柏笑了笑,问她:这么晚不睡觉,坐在门口做什么?王弥愣了一下,脸颊升起一丝绯红,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想南香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吧。

怎么不说了?高柏一点点朝她逼近:不是要解释么?王弥在他怀里,想躲却躲不掉。

还站在那做什么?快把阿弥抱进来。

楚先生站在门口催促道。

这个样子被楚先生看到,王弥觉得简直羞死了,不由地往高柏怀里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柏看着怀里的人,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楚先生的药房虽小,但里面的药材都是一顶一的珍稀。

脚伤处理好后,楚先生又给她号脉。

近一个月不要下地走路,好好在家养着。

楚先生说:你的身体不能再受凉了,知道吗?我开两副药你先吃着,若有哪里不舒服便和我说。

谢谢阿爹。

阿弥倚在床上,脚踝肿的很高,半点都碰不得。

楚先生把写好的方子拿给高柏,往手边的炉子里添了些碳火。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楚先生淡淡地催促。

阿爹不回去吗?阿弥问。

我……楚先生盯着发红的碳火,淡淡道:今晚露重,药房里一些药材正需要这样的寒露阴晾,我把药材晾上就回去。

嗯,那我们走了。

高柏弯腰将王弥打横抱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离开。

回到屋里,高柏将她放在床上,南香就跟在后面忙进忙出:公子去休息吧,照顾阿弥的事交给我就行。

高柏嗯了一声,把楚先生开的药方拿给南香:明日去药房抓药,一日三次,看着夫人喝。

好。

南香把处方收进怀里,犹豫着开口:公子……今晚我说的那件事……高柏说:我知道了,你放心,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公子!南香笑逐颜开,说话声也显得格外轻快。

王弥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会给你一个交代?交代什么啊?她不由得想起镇上的传言,传说恶霸贪淫好色,身边有一贴身丫鬟,因姿色过人,常常对其欺辱□□,那丫鬟甚至还怀上了恶霸的种。

想到这,王弥不由得往南香小腹看去——南香的小腹这么看去确实有点鼓,与南香瘦弱高挑的身材不太协调。

不会是真的怀了七郎……不,怀了高柏的孩子吧?那她算什么?王弥感觉有点难过。

阿弥,阿弥?南香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这时,高柏已经走了。

王弥看着南香,神色淡淡的:没什么事,我困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南香摇摇头:公子吩咐过,今晚要守着你,夜里刮北风,要变天了,屋里得有个续碳火的人。

王弥现在有点不喜欢南香:不用,我不冷。

南香为难道:可公子吩咐了,而且楚先生也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再受寒……王弥不想听她说话,索性拉被子蒙过头顶,又翻了个身:嘶……完全忘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

阿弥小心些……南香坐在床边道。

王弥蒙上被子,没一会儿就开始眼皮打架,来不及暗自神伤,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