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子意的邀请, 王弥虽万般推辞,但周子意十分坚持。
街上人来人往,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王弥若再要推辞, 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到了万和楼,周子意带着她直往楼上去。
万和楼临江而建, 楼上视野开阔,凭栏远眺,湖光山色, 尽收眼底。
能坐在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酒楼的老板念了一大串王弥没听过的菜名, 周子意问她菜单如何。
王弥除了说好,也说不出其他的。
周子意挥了挥手,老板便拿着菜单下去, 传菜的人端着菜鱼贯而入, 上了一满桌子菜,完全不给王弥拒绝的机会。
周子意说:这是我吩咐厨师按着京城的口味来做的, 你尝尝看。
说着,夹了一块嫩白可口的肉给她。
王弥尝了一口, 确实鲜嫩可口,与她平日吃过的都不太一样, 放下筷子, 笑道:好吃。
周子意也跟着笑:那就多吃些。
王弥也不客气, 总是要吃饭的, 既然来了,不如吃饱再走, 反正这一顿也不要自己出钱。
饭间, 王弥想起一事, 便问:周大人要找的人可找到了?周子意笑道:大海捞针,恐怕是找不到了。
王弥说:千水镇并不大,周大人这般有耐心地寻人,找到是迟早的事。
周子意喝了口茶:那就借你吉言。
两人无话,周子意便随意问了一句:青峰武馆的秦师父可回来了?王弥摇头:不曾。
想了想,又说:周大人这次来的不巧,秦师父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恐怕周大人见不到了。
周子意淡笑:实在有些遗憾,秦师父以前也会这样吗?王弥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嫁过来之后,这是第一次。
周子意若有所思,吃饭也心不在焉。
王弥装作漫不经心:说来也奇怪,楚先生偏偏也这时候出门云游,我还想着,他们两人可是一起约好的,但是……但是什么?周子意追问,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但是楚先生和秦师父向来不对付,他们两人绝不可能一起离开的,只怕是巧合吧。
王弥吃的有些饱了,自己盛了一碗汤喝着。
周子意说:我听说楚先生医术了得,温润儒雅,看上去不像是会与人结仇的……王弥说:楚先生与秦师父与旁人不同,他们之间的事说来话长。
周子意问:不知阿弥可愿意讲一讲?王弥认真想了想,说:其中渊源,我也并不清楚,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周子意便不再追问,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王弥吃的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周子意有意挽留:我与阿弥一见如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详叙,今日难得遇上,才吃过饭,就要走了吗?王弥礼貌淡笑:多谢周大人的款待,只是家里事忙,加上武馆事杂,实在抽不开身,还望周大人见谅。
周子意无奈地笑了笑:也罢,日后若有机会,还望阿弥不要拒绝我。
这番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人浮想联翩。
王弥只当听不懂:周大人的邀请,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你放心,元宵宴会,我和高柏定来赴宴。
周子意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只轻笑着,什么都没说。
从万和酒楼出来,王弥又去街上买了些东西,回到家时已是下午。
东西放在屋里,王弥去厨房看了一圈,问:高柏还没有回来吗?孙大娘忙着烧水煮汤:没有,今日天气好,公子只怕是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王弥没说什么,去柴房拿了把锄头往后院去了。
前几日闲着无事,高柏亲自挽着袖子帮她把后院的荒地清理出来,又是除草又是翻土,忙活了整整两天。
高柏问她要种什么,她说:开过春可以种的东西很多,白菜、刀豆、南瓜、萝卜……王弥说了一大堆,高柏望着她出神,什么菜都不愿意种,只说:我们种月季吧。
什么?王弥皱眉,她从未养过花,只觉得养花是一件十分费心的事,花又娇贵,她养不来的。
高柏抱着锄头坐在长凳上擦汗,说:种月季吧,武馆里刚好还剩最后一批月季花种子,十分稀有的品种,刚遇到你的时候就得来的,那时候我便舍不得出手,想送给你,现在正好,种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王弥犹豫:月季花不好养,我怕养不好。
没关系,我们一起养。
高柏说。
于是第二天,许芷便不情愿地拿着一包月季花种子上门:师嫂,你可知道这小小一包种子值多少钱吗?王弥不知,摇头问:很贵吗?许芷幽幽地说:非常贵,把我卖了都买不起,整个千水镇也找不出这么稀有的月季,眼下整个大庸国,除了皇宫,也只有这里有了。
王弥诧异,瞪大了眼睛:竟这般金贵?许芷把花籽交到她手里:再金贵,若不开花,也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种子罢了,只有开了花,被众人看到,花的开放才有意义……王弥听得云里雾里,许芷何时这么啰嗦了?柳如舟从后面窜上来:师姐,你是不是也想养月季呀?许芷:……她确实想养在武馆里,早就想了,但她就这么问大师兄要种子,大师兄肯定是不会给的,但如果和师嫂说,师嫂十之八九会给她的。
但师嫂似乎没有柳如舟懂她。
王弥这才恍然,笑道:你若想要,直接拿便是,都是自己人,不必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许芷捂脸:那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说着,把月季花籽拿走了一半。
王弥说:你若喜欢,都给你也可以,只等你种的月季开了花,送我一盆看看就行。
许芷把剩下的花籽还给她:那怎么行?若让大师兄知道了,定要罚我的,你可以不告诉他吗?王弥轻笑:不是什么大事,他并不会说什么。
许芷把花籽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内衣暗袋里,说:那是你不了解大师兄,你知道他曾经为了两只母鸡,差点和别人打起来的事吗?王弥:……柳如舟一脸好奇:什么事?快说来听听!许芷摇头:大师兄不让我们说,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
柳如舟皱眉:哦……这他哪敢问啊?不是上赶着找骂吗?许芷揣着半包月季花籽,领着柳如舟便回武馆去了。
王弥这日闲下来,便打算把月季种上。
高柏钓鱼回来时,王弥还在后院忙活。
高柏把鱼交给孙大娘,特意嘱咐煮汤时加了几味养生药材,才往后院过去。
太阳西落,王弥听到院口的动静,直起腰转身看去,就看到一身风尘的高柏朝她走来。
回来啦?王弥笑着问他:今日可钓到鱼了?高柏走到跟前,伸手把她脸上的灰抹去:钓上来好几条,够吃好几顿。
王弥给撒了种子的地浇水,高柏挑着桶去井边打水。
这些事情高柏以前从不做的,如今也能做得得心应手,都是王弥教出来的。
王弥一边浇水,一边和他说起今天遇到周子意的事。
高柏听完,眉头微皱:万和楼的东西好吃吗?王弥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认真地回答:好吃,许多菜我连名字都不曾听过,周大人说是……说着说着,王弥的声音小下去,她看到高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觉得应该是自己说错话了。
你何时与周大人关系这般好了?高柏声音生冷:他竟独自请你到万和楼临江的位子吃饭,那样的位置,便是我也要等大半个月。
王弥听出来他是吃醋了,便坐到他对面,拉着他的手,耐心地说:周大人为何这样我也不清楚,但你知道我坐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高柏看着她,脸色冷沉。
我那时候在想,要是坐在对面的人是你就最好了。
王弥抓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常年使剑的手有厚厚的老茧:我还在想,周大人要找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和楚先生秦师父有关系?如果真的有关,那是不是也有可能和你有关系……后面的话王弥没有说,如果真是这样,周大人接近她的原因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高柏神色稍微缓和,反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说:不管有没有关系,以后不许你单独和他待在一起,更不许和他单独吃饭,我会吃醋。
王弥埋在他怀里:好,不去。
高柏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今晚我让孙大娘煮了鲫鱼汤,你要多喝些,早点怀上我们的孩子才好。
王弥脸颊微红: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高柏摩挲着她的手腕,冰凉的手指搭在她脉搏上,替她把脉:要快些才好。
高柏不仅身手了得,饱读诗书,还跟着楚先生学了些医理,虽算不上精通,但平常小病小痛,他也是能看的。
最近高柏时不时就拉着给她把脉,就盼着她早些怀上孩子。
王弥问他:若是怀上了,你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高柏认真想了想:都喜欢,若是女孩,我就教她识字看文,她若喜欢琴棋书画我也能教,她若要学武,也没有问题;若是男孩,定要教他习武看书,文武双全,将来才能保护你。
王弥笑他:你不能保护我吗?高柏轻笑:我们一起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