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7 章

2025-03-22 07:37:37

转眼便到了提审的日子, 王家的人早早就在衙门候着,小冬琴交给南香照顾,没跟着过来。

公堂之上, 县丞大人正坐,周大人在一边旁听, 高柏在一旁候着。

王弥站在人群里,高柏一眼就看到她,眼神里是安抚的意思, 王弥只看着他的眼睛便安心下来。

她知道,有高柏在, 大哥不会有事。

公审开始时,大哥被押到公堂,手脚带着镣铐, 神色萎靡, 但穿着还算整齐,看得出在牢里并没有受太多苛责。

一项项罪证摆出来, 县丞问王栋:你可认罪?按照事先高柏对他所说,他只要不认罪, 县丞定不了罪,只能押后再审, 高柏会有足够的时间将真正的嫌犯找出来。

但是, 王栋缓缓抬起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 说:我认罪。

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县丞, 他都做好了要和嫌犯争辩定罪的准备, 没想到嫌犯认罪认得那么干脆,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定罚。

王栋认了罪,便无可争议,师爷宣读刑罚,关押十年。

惊堂木落下,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

王大娘一声哭喊出来:大人冤枉,我儿子他不会做这种事……县丞听惯了这些哭诉喊冤的,也不理会,直接下堂离开。

王家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难以接受,哭着闹着要找县丞大人、要见王栋……公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王弥把娘亲交给二妹照看,往人群里寻找高柏的身影。

她看见高柏跟着周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很坚决,坚决到她连追上去问个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王弥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娘家的人,三哥忙完公堂的事,见她独自一人,便过来对她说:这件事不怪高柏,是大哥他自己……王弥看着三哥,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大哥真的偷了武馆的东西?三哥摇头,并不回答,只叹了口气,说:十年太久了,我去找县丞大人说说情……这段时间你若有空,就留在家里劝劝娘,其他的就别管了。

三哥留下这些话就离开,王弥没回王家,也没回高家,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娘亲和妹妹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王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想不明白高柏为什么会食言,明明答应过她,不会让大哥有事的。

可如今的结果,她好像也不能去苛责谁。

小冬琴一到晚饭就跑到门口坐着,等王弥回来。

孙大娘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公子和阿弥回来,桌上的菜凉了又热,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回来。

小冬琴等不到大姑姑,便蹲在大门的角落里低声抽泣,十分委屈。

南香拿着她最爱吃的糖葫芦去哄她也不管用了。

孙大娘也是着急,左等右等,一个人影也没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人回来。

小冬琴坐在院子里扯了扯南香的衣服:南香姐姐,你说再等半个时辰,大姑姑若是还没回来,就去找她的。

南香叹了口气,起身说:好,我去找,你在家乖乖的,不许哭。

小冬琴瘪着嘴点头,泪汪汪的大眼睛红肿可怜,实在让人心疼。

谁料,南香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匆匆回来的高柏。

关小凡跟在后面,见她便问:天色已晚,你还要出去?南香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正要出去找你们,你们便回来了,孙大娘特意做了公子爱吃的……话没说完,坐在院子里听到动静的小冬琴跑出来,见到高柏时有点失望,而后便伸着脖子往后看,似乎只要再努力些,便能看到她最想见的人。

小冬琴你看什么,后面没人了。

关小凡见她眼巴巴往外看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小冬琴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问:大姑姑呢?她怎么还没有回来?什么?关小凡愣了一下。

高柏皱起眉头,看向南香:阿弥没回来?南香摇头:早上她去了衙门便一直没回来,我还以为是和公子在一起,若是没跟着公子,想必应该是回娘家了吧?高柏神色冷漠,看了看小冬琴,小冬琴也在看他。

过了片刻,高柏蹲下去,伸手擦去小冬琴脸上的泪,缓缓开口:我去找你大姑姑,你乖乖在家待着。

小冬琴委屈地咬着嘴唇,说:大姑夫,你知道我爹爹回家了没有?大姑姑说爹爹今天就可以回家啦,我也想回家,我想爹爹了。

高柏将她抱起来,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我先去找你大姑姑,等把她找回来,再送你回去,嗯?小冬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前:大姑夫,我害怕……高柏看着怀里的小人,身上奶味隐隐扑到他鼻尖,让他十分心疼,他柔声哄道:有大姑夫在,没什么可怕的,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不睡,我想回家见爹爹。

小冬琴打断他。

高柏看着她有些头疼:那大姑夫给你讲个故事……小冬琴瘪了瘪嘴:我不想听。

高柏抱着她踢开卧室的门,踢门动静稍微有些大,小冬琴吓到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高柏抱着她坐到床边,耐着性子柔声又问:你想听故事吗?小冬琴委屈巴巴:想……刚开始,小冬琴确实是被迫听故事的,可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讲到精彩的地方,高柏刻意停顿,小冬琴歪着小脑袋:后来呢?高柏一只手覆在她眼睛上,吹了屋里蜡烛,只在远处的桌上点了昏暗的油灯,他说:你闭上眼睛,我才接着讲。

小冬琴听话地闭上眼睛,高柏接着讲下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把小冬琴哄睡着了。

从屋里出来,关小凡跟上来,说:大师兄,我已经派人去王家找了,武馆那边找过了,没看见师嫂。

高柏眉头紧锁,大步往门外走,骑上马便挥鞭狂奔。

他想要马上见到阿弥,比起不敢面对阿弥,他更担心她的安危。

到了王家已是亥时,王家的人告诉他,阿弥没有回来,堂审结束以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阿弥。

高柏顿时慌了神,这么晚了,阿弥会去哪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不敢多想,转身直奔武馆,把武馆所有弟子都派出去,寻找阿弥的下落。

而此时,王弥坐在万和楼二楼靠江的位置,窗外是明月照江,夜景幽远,对面坐的是周子意周大人。

当时堂审结束,所有人都走了,王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后来有一个人拦住她,告诉她,王栋的案子还有转圜之地,虽然县丞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官,但从京城来的周大人权势更甚。

王弥明知去找周大人可能并不明智,但她还是跟着那人来见周大人了。

周子意在万和楼备了一桌丰盛的菜等着她,见到周子意那刻,她有些恍惚,就像第一次见周子意那个清晨,总让她感到不太真实。

周子意刻意避开案子的事不谈,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又问起武馆的事,王弥全然不知。

眼看着谈话继续不下去,周子意敛起一贯的谦和温雅,冷声道: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做什么吗?王弥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说:我是为大哥之事来的。

周子意轻笑:我自然知道这个,只是你想要我做什么?放了你大哥,还是其他的?王弥不明白这个其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我大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周子意耐着性子:你的意思是说县丞大人查案不明,抓错了人?王弥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周子意冷声打断他:查人断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你所谓的‘认为’,你若真想让我帮忙救你大哥,先陪我好好吃顿饭,我自会与你讲个明明白白。

王弥不信他,看着他倒过来的酒,没有动作。

周子意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怎么?不愿意?王弥说:我不会喝酒。

周子意轻笑:那就喝茶,早春的新茶最是甘甜清香,你应该会喜欢。

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人端着茶来。

尝尝看。

周子意看着她。

王弥不敢喝,接茶的手有些犹豫。

周子意看出来,笑着问:怎么?怕我下药么?王弥的心思被看穿,顿时脸色涨红。

周子意倒也不为难她,自己倒了杯茶,当着她喝尽,然后说:现在可以喝了吧?周大人都做到这个分上,若她还不领情,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王弥硬着头皮喝了茶,周子意又给她夹菜,一道道介绍菜名和出处典故。

王弥听得一知半解,倒是吃了许多从前都未吃过的菜,周大人说这是京城的人最爱吃的菜。

听着周大人说了许多京城的趣事,王弥心不在焉。

终于等到周大人放下筷子,他问王弥:今天这一顿,喜欢吗?王弥笑道:周大人有心,我想应该没有谁不喜欢。

周子意淡淡一笑,命人将菜撤下去,又上了些甜品,终于想起来他今天把王弥叫过来所谓何事。

作者有话说:谢谢鼓励,圣诞快乐,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