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025-03-22 07:37:37

王弥想了又想,实在没有印象,只好摇头。

七岁那年,我跟着师父出诊,医治过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孩,应该就是你吧?柳莺莺说。

王弥想起来了,那年楚先生为她治病时,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学童。

我确实生过一场大病。

王弥笑道:原来那次喂我甜食的人就是你?柳莺莺坐下继续整理药材:嗯,那是酥胡桃,爹爹特意做给我的,很甜,我每次喝完药,爹爹都会给我一大把。

王弥笑道:怪不得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那那个味道,原来是为你特意做的。

柳莺莺放下药材,杵着下巴打量她:嫂嫂若是喜欢吃,让高柏哥哥给你做吧,他做的甜酥胡桃,是天底下最甜的了。

王弥诧异:是吗?不曾听他提起过。

嗯。

柳莺莺继续埋头理药:不过哥哥平日忙,没有时间做这些。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哥哥有了妻子,想必哥哥会愿意给嫂嫂做的。

王弥礼貌地笑着,没有说话。

把药材分门别类理好放进柜子里,柳莺莺便坐到王弥对面:我先给嫂嫂把脉吧。

王弥伸出手,从小做粗活的手并不好看。

把脉时,柳莺莺一脸认真,手搭在她脉搏上有些冰冷。

半盏茶的功夫,柳莺莺才收回手,神色认真严肃,与方才的可爱亲切判若两人,道:嫂嫂平日可吃着什么药?王弥摇头:没有。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向来很好,小病小痛也不需要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昨夜没睡好吧?柳莺莺研着墨问道。

王弥点点头:大概是受了寒,头有些晕。

嗯。

柳莺莺的字清丽隽秀,十分好看,边写着药方边说:往后天气越来越凉,嫂嫂要多穿些衣服才是,若生病了,哥哥肯定会很担心。

嗯,知道了,谢谢你。

王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病,平日这样受点风寒,也是喝点姜汤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实在没必要吃药。

她从小就不爱吃药,药是苦的,她一喝就想吐,除了十岁的那场大病,她几乎没有吃过太多药。

药方拿出去抓药,她们俩坐在内堂,柳莺莺便杵着下巴好奇地问:你和高柏哥哥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以前从未听他提起?你不介意外面的人都叫哥哥恶霸吗?你们是真心相爱吗……面对柳莺莺的一大堆问题,王弥有些不知所措,她捡着答得上来的:我和他是半年前认识的,我……不知道他是恶霸,他对我很好。

是吗?柳莺莺又问:哥哥平时很凶,大家都挺怕他的,但是你不要误会啊,他绝对不像外面人说的那么可怕,你们在一起久了就会知道啦,哥哥他特别好……柳莺莺还想说些什么,一名少年提着药包进来:阿姐,药抓好了,给你。

少年眉清目秀,声音青涩稚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嘴角挂着梨涡,笑起来十分乖巧温柔。

柳莺莺接过药包,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柳如舟,小舟,这是嫂嫂,快叫人。

柳如舟恭恭敬敬地行礼:阿嫂好,这药可是阿嫂的?王弥接过药:嗯,昨日受了点凉,不过不碍事。

早听师兄提起,今日才见到,阿嫂果然天人之姿,比师兄说的还要好很多。

柳如舟认真地说。

柳莺莺在一旁啧声:小舟平日可不爱夸人,这么夸嫂嫂,可见是真的很喜欢。

柳如舟羞涩地低下头,脸颊悄悄染开一抹红晕,不再言语。

三人寒暄了几句,医馆今天看病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柳家两姐弟都被叫去帮忙,王弥便拿了药回家去。

到家时,整个院子安安静静,似乎没什么人。

王弥也不管这些,拎着药径直回到屋里,她没打算吃这个药,没有别的原因,她只是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她对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晚上煮点姜汤,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中药被她塞在床底下里,又从柜子里翻出陪嫁过来的那只大箱子,里面装着她为数不多的几件嫁妆。

嫁妆不值钱,原本想着带过来也许能用上,但高家似乎并不缺这些。

所以她想拿去当了,换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千水镇上当铺很多,并不是很难找。

王弥刚到当铺,便有人叫住她,回头去看,正是高家的管家周伯。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周伯抱着一只箱子,站在她面前。

王弥抓紧手里的袋子,往后藏了藏:过来看看。

周伯把箱子拿给当铺老板,又问:夫人可是看上什么了?王弥不自在地看向别处:随便看看,周伯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周伯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没什么。

王弥说: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周伯做出反应,便匆匆离开。

王弥一走,当铺老板便走过来问:那就是公子昨儿娶的娘子吗?嗯。

两人边说边走,往当铺里间去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老板问。

周伯笑而不语,把带过来的箱子打开:老板,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老板见周伯不愿多说,便不再多问。

王弥离开当铺,在镇上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比较隐蔽的当铺,四处张望,发现没人,这才低着头匆匆进去。

当铺的老板看上去不像好人,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猥琐的模样,见她进去,便笑眯眯迎上来:姑娘想要当什么呀?王弥默默打量周围的环境,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些能换多少钱?老板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说:这些东西不值钱,最多只能这个数。

说着,朝王弥比了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太少了吧。

王弥以为至少要有二两银子。

老板拿出袋子里的耳坠,凑到她面前说:姑娘,你这耳坠的材质不是纯银,我能给你这个价,已经是很高了,你拿去其他地方看看,别家可不敢给你这么高的价。

我也是看姑娘面善,就当是做回好事了,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拿到别家去问问。

王弥不想找了,她不想再遇到周伯。

好吧。

王弥咽了咽口水,朝老板伸手:我就在这里当,给我钱吧。

好说。

老板收起袋子:姑娘您先坐一会,我去给你拿钱。

说完,老板便往里间去了。

王弥独自站着,心脏砰砰直跳,这家当铺位置很偏,几乎没什么人会过来,老板一走,周围显得十分死寂。

过了好大一会儿,老板才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两碎银: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王弥盯着他手里的碎银:没有。

老板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颈间:姑娘脖子里是什么呀?王弥立刻捂住脖子:没什么,把钱给我吧。

急什么?老板笑眯眯地说道:我看姑娘有些眼熟,坐下来喝一杯吧。

不用了,我要回去。

王弥双手护在胸前,那是七郎送给她的定情礼,绝不能弄丢。

你怕什么?老板径自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姑娘不要误会,我是良民,开店做生意混口饭吃罢了,我这小店位置偏僻,生意不大好,人少的很,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亲切,只是想多跟你聊几句,你若是不喜欢,走就是了。

王弥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下了戒备,也觉得眼前的老板有些亲切之意,语气也不似先前强硬:你先把钱给我。

老板轻笑一声,银两推到她面前:现在可以和我和我喝杯茶了吗?王弥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快到晚饭的时候了,便犹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下次吧。

老板喝了口茶:也罢,时候不早了,若下次还来,定要陪我喝一杯。

嗯,谢谢老板。

王弥把银两揣在怀里,便匆匆离开。

一直走到人多的集市,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直接回去,又到东街集市逛了一会儿。

她还惦记着高家后院里那片荒地,她打算收拾出来,在上面种点豌豆,来年开春,定能卖两三百文钱。

在东街买了一包豌豆籽,又买了些针线,一两银子只剩了五百文。

她一路往家走,一路计划着这五百文钱该怎么花。

到家时,天色已有些暗沉。

刚推开门,便听到里院传来的谈话声,里面有高柏的声音。

王弥站在转角的走廊不敢过去。

她还是很怕高柏,新婚之夜,高柏以为她要害他,肯定对她充满了敌意,没有把她赶走,大抵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吧。

师嫂怎么还没回来?要不我出去找找吧?这是关小凡的声音。

王弥一听,顿时慌的想找地方躲。

今天我在当铺见到夫人了。

这是周伯的声音。

关小凡便问:夫人去当铺做什么?周伯说:也许是想当什么东西吧,我看到夫人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见到我,便匆匆离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这次出声的是高柏,声音依然冰冷淡漠。

一个多时辰之前吧。

周伯回答。

静了片刻,高柏起身:小凡,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关小凡迅速起身。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动作轻快敏捷,眨眼间就到了院门口,转过身便与来不及躲避的王弥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