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知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 让顾楚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是搁以前,他江哥估计会直接踹他一脚,让他滚下车, 但是今天, 他说这么不男子气概的话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还附和了他。
顾楚帆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一句, 爱情使人疯魔。
男德手册这玩意儿就是他信口一句胡说八道,结果江致知还顺坡下驴了。
短暂的停顿, 晏宁抬起头, 深吸一口气, 她低声道:江致知,我们回不到过去, 所以,也别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面前的男人轻笑出声,他微微侧了身子,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抓住晏宁的手腕, 低声道:比如什么?我这么些年, 一直很想你吗?他眉眼轻抬,看得出来带着些轻微的倦意,整个人仍然是冷冽的, 身上的雪松气息让晏宁似乎回到了当时交缠的那个夜晚。
晏宁,你真的这么恨我, 为什么还带着我送你的这个手链?手腕处的手链被不经意的展露出来, 看得出来, 这条手链已经带了有些年头, 但是被保养得依旧很好,手链的主人应该很精心爱护它。
晏宁有轻微的错愕,又将手重新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道:你别想太多,只是这条手链的款式我挺喜欢的,与你无关。
她声音带着冷漠与疏离,是明显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警戒的状态,现在晏宁已经切换到了防御模式,江致知倒也不着急攻破她心里的防线,他明白晏宁虽然对他还有点留恋,但那点留恋不足以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江致知漫不经心的重新回过身,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算了。
她不想说的事情,就不强求她去说。
江致知心里明白,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逼她,只会把晏宁越来越往反方向推。
漫长的红灯终于过去。
你住哪?江致知声音懒散,像是隔着云雾里传来,他身上的那股子锐气不减当年,仿若还是当初那个让她一眼心动的少年。
晏宁报了地址,然后听江致知接着道:晏宁,你这次回来,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什么?江致知没再叫她宁宁,印象里,就算是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也只是偶尔叫她宁宁,更别提如今这样的情形。
晏宁顿了顿,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听说西藏和新疆那边的军区要和其他边境的国家举行联合军演,所以这次,我不会出国了,就跟这次联合军演就行。
江致知没发话,倒是顾楚帆先开了口:这样吗?晏记者,你知不知道,我和江哥就在那边呢。
江致知没应声,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晏宁突然觉得有些难耐的头疼。
所以现在,跟台里说拒绝这次的出差任务,还来不来得及?她一点也不想再和江致知扯上关系。
同学聚会意外碰上他已经够糟糕了,为什么今天又再次碰到他,而且即将接手的工作也会不可避免的与他有接触?你们在那边,呆了多久?晏宁顿了顿,不好意思反驳顾楚帆的热情,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其实也没多久,就几年吧。
顾楚帆接着道:我和江哥正好休假,就回来了,过两天还要重新回去。
他其实当年毕业分配能去东部战区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跑这边了,西部战区这地方是真没什么人乐意来,我本来还想着他不能吃苦,结果嘛……西藏和新疆还有云南这些地方驻扎边境的士兵,要说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苦。
可能要克服高原反应,还要忍受各种各样恶劣的天气环境以及要面对随时随地可能爆发冲突的边境。
发生矛盾和冲突会有流血和牺牲基本已经成了必然,来这边的风险比内陆的军区风险要高的多的多,所以起初,顾楚帆也没想明白江致知那么好的家世干嘛来这种地方当兵。
他家里环境那么好,本来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从军的这条道路,顾楚帆那个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混日子,混到一定年限就走。
结果没想到,江致知比任何人都能吃苦,每一次执行任务也都表现得非常突出。
晏宁虽然这些年并不了解江致知的动向,却也清楚西部战区靠近边境驻扎的苦,她也没想到过,他们之间最后不是真的再也不见,天各一方。
她微微抿唇,接着听顾楚帆这样道:哦,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江哥之前,特别特别喜欢看有关于军事这方面的新闻和报道,这方面的视频他总在那看。
晏宁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这么些年,为了躲避江致知,她申请驻外,没有回来,走遍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战火纷飞的地方,她原以为他会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友,亦或是重新和家里安排好的结婚对象在一起,她也以为,江致知应该早就忘记了这段和她之前的感情。
可是好像,和她预想的有区别,而且他看的那些新闻报道……顾楚帆。
见到晏宁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江致知冷声开了口:你今天话有点太多了。
他不想让她感觉不舒服或者为难,江致知感觉得出来,晏宁对他仍旧是抗拒的,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和陈悠悠还有程洲愉去打探晏宁的消息,也通过互联网和电视上她的采访,看到她穿梭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有战争的国家和地区。
江致知欣慰的看到,他的姑娘,没有他在她身边,好像过的也很好,在大学时,会因为虫子吓得脸色苍白的少女,已经能够在面对时刻会出现在身边的子弹与坦克,做到镇定自若。
她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像是荆棘中开出的玫瑰,坚韧而又热烈。
不是吧?江哥,你能看怎么还不能让我说呢?而且人家晏记者马上要去咱们那了哎!你不还得照顾着点人家姑娘?顾楚帆又开始接着说:对了,晏记者,你刚才,没有觉得我话多吧?晏宁轻声笑了笑,接着顿了顿,缓解了此时此刻的尴尬:不碍事,多一个人活跃气氛也挺好的。
隔着车座,晏宁在偷窥江致知的侧脸,他安静的时候也是过分好看,他们那次交缠时她和他靠得过分的近,能将他的侧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晰无比。
后面的几年,两个人之间,变成了千山万水的长,咫尺天涯的远。
她与他讨论《霍乱时期的爱情》,提及男女主命运可叹可悲,以及人到晚年又重新纠缠在一起时,又不可避免的相爱。
她在被他按住不停地做,她问他:我们会那样吗?江致知否认了这个结局,然而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重复的道路。
原来有的人,你会见到他,爱上他,再反反复复,不停重复着自己爱上他的命运。
不到二十岁的时候,读《霍乱时期的爱情》,信誓旦旦的笃定自己不会成为故事里的主角,不会有漫长的分离,纠缠不清再到平静的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后来才发现,太年轻时说的话好像都不能作数。
她有一点不清楚江致知到底在想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晏宁自以为已经成长得很好,可是在面对江致知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揣测他的想法。
他侧脸是冷峻的,道路两侧的灯光时隐时没,将他的侧脸也映照出不规律的光晕,这人刚才还直白的挑逗她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想她,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过了一会儿,顾楚帆开口道:晏记者,那你什么时候去我们那儿啊?我跟你说,最近边境可不太平,容易爆发冲突,害,等你去了我再跟你讲,到时候让我们队长多照顾着你点儿。
她其实想说不用,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得变成了:到时候台里有人跟我一起去,现在还不方便,到时候再说吧。
至于时间,应该是一周后。
空气沉寂下来,抬起头晏宁才发现,已经到了她住的地方,江致知将车停在她小区的楼下,把车停稳,半晌没有动作,她愣在那里,望见那人面庞沉静,将车窗摇下,晚风微凉,雨滴顺着车窗飘进来,滴答滴答,但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的神态都是慵懒而散漫的,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
但却和以前有所区别了。
过了一会儿,江致知才把车门落的锁打开,晏宁慌不择路的想逃,刚下了车,却发现江致知也跟她一起迈步下来。
昏黄的路灯下,雨丝都看得清楚。
江致知将伞为她撑开,整个人的身体挡在晏宁的前面,低声道:晏宁,你刚才忘了拿伞。
……晏宁抿着唇,低声道:谢谢,但是我们,不应该再有来往了。
其实上一次还有今天都是个错误,你可以忘记它的。
江致知轻声嗤笑出来,他声音很低,被风吹过,显得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你挺有意思的,当初是你主动来招的我,现在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晏宁,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他微微眯眼,将伞更多的朝着晏宁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接着低声道:同学聚会的事,是程洲愉先通知的我,告诉我你会来,否则我不会去。
江致知很少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时候,但是他知道,晏宁性格敏感,在他的事情上尤其喜欢想多。
当年分手时就是这样,她总是不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知于他,到最后也是她单方面果决的选择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并且祝他分手快乐,再也不见。
我知道你们女生都觉得一个真正合格的前任可能就是死了。
江致知侧着身,肩膀淋在雨里,将大半的伞侧到晏宁的一侧,接着开口道:但是宁宁。
他眉头紧蹙,黑眸里情绪翻涌,平时戏谑的声音里带了一点说不出的委屈:当初是你先招的我,所以,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作者有话说:我今天懒了,写的好少。
明天争取多一点,所以明天就要出差了宁宁。
如果今天评论有二十条不同的评论,我把我鲨了明天更六千给大家助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