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老板,你的进度有些慢啊]十一点半,大雨。
赵晚缨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走上救护车,担架上躺着的人依旧还是同一个,但好歹这回他是清醒的。
你感觉怎么样?赵晚缨等120来接人的空档,给他喂了药,但似乎不太奏效,他连嘴唇都苍白着,出了满头冷汗。
无力说话,代清川没有捂着肚子的手捏了捏赵晚缨的手指,摇了摇头。
急性胃炎疼起来,能给人疼哭,代清川忍到现在已经很坚强了。
忙活一番,代清川终于办了住院手续,躺在床上输液。
低血糖,胃炎。
赵晚缨扳着手指数,他到底还有哪些病症。
见他睡过去,普通病房里大多数家属已经休息了,他的床靠窗,有一条缝隙灌进了冷风,她站起来把缝隙合上。
转头便见戴着眼镜的张展羽无声走进来。
赵晚缨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拍了拍,压地嗓音,展先生,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得不到这张冷静脸的过多表情,赵晚缨也不在意,看他带着一个小包,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赵警官,你先吃点东西。
还有,我姓张,是代先生的助理。
说完,就听见赵晚缨轻轻打了个嗝儿。
面前的姑娘微微红脸,接过食物放在病床头,我其实到这之前跟代先生一起吃泡面来着,他就突然胃痛了,所以我不饿,还是等他醒了给他吃吧。
张展羽看着那碗食物,她不吃的话,可就没人吃了,代先生是不吃外面的东西的。
她压压塑料袋的提手,掩饰自己的尴尬,话题一转:张助理怎么知道代先生上医院了?还有上次也是,来得挺及时,就像是随时监控着代清川一样。
张展羽把代清川的袖子撸起来一些,露出一个黑色的手环,如果代先生身体有异样,这个会把信号发送给我。
同时还有定位功能。
他不多说半句话,但明确回答了赵晚缨的疑惑。
随身携带监测手环,这得多弱不禁风才会如此?赵警官又救了我一次。
代清川似乎是被张展羽的动作吵醒了。
赵晚缨摆手:不,我也是凑巧。
你可别再给我送花了啊,还有什么锦旗。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隐隐笑声从代清川嘴里脱出,见她是真的对花有意见,他作为受助者,只能满足恩人的要求。
那赵警官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吧,以后还得你多多费心,说不定我这身体走在街上又不知道怎么就晕了,万一还碰上赵警官呢?嘘!赵晚缨比了噤声的手势,这可说不得,哪有咒自己的。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晕倒,只是凑巧罢了。
代清川笑起来,他把手环藏进袖子里,瞪了张展羽一眼。
有人守着代清川,赵晚缨便起身准备走,还好她慌乱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帮花店拉上卷帘门。
刚走到电梯口,便被人叫住。
小缨警官!来人似乎很惊喜能在这里见到她,走过来的脚步都带着些喜悦,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点急切。
白大褂上身,赵晚缨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面前这位医生是上个月救过的老大爷嘴里经常念叨的,在医院上班的医生小孙子。
顾医生,对吧?顾常易笑了笑,帮着按了电梯下行键,幸好,小缨警官还记得我姓什么。
还以为过了一个月,你就忘了。
没有没有,顾爷爷还好吗?身子骨还硬朗。
晚了些追上来的张展羽看着两个人走进电梯,分析了一下自己听到的信息,转身回了病房。
代清川听见脚步声,蹙眉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赵警官遇上了熟人,据我分析,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被那人送回家。
张展羽扶了下眼镜,代老板,你的进度有些慢啊。
说什么呢,我对她又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是想要确认她是不是那个人而已。
嘴硬。
张展羽给他倒了一杯水,嗯,找人找这么些年只是为了报恩,成立癌症基金会也只是为了报恩,代老板,你这恩情很大啊。
面无表情地说出噎人的话,张展羽是把好手。
代清川感觉胃又开始痛了,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对方,你话很多,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吗?嘴硬心又软。
张展羽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一下,又崩成一条直线,一切还好,那几个人还算安分。
只不过董事长的身体看着似乎不太好,你要不要回家看看?哎。
这周末回去吧。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雨势渐小,心里不仅有些空落落的。
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下周搬。
你是不是很开心我不跟着你住了?张展羽不答,想起某一日在小区外看见的人,决定把这个惊喜留给兄弟。
这边,赵晚缨跟着顾医生走进电梯,顾常易摁了负一楼,转头问她去哪?回家的话,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似乎是习惯了她脱口而出的拒绝,他迅速补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虽然你是警察身手不错,但我身为男士,肯定不能让女士单独回家的。
这样也太不体贴了。
话都让顾医生说了,赵晚缨也不好说什么,上了车这才看清楚他身上不是什么白大褂,而是一件米白色的长风衣。
我还以为你穿着白大褂忘了脱呢。
她指指他的衣服,弯了弯嘴角。
顾常易失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单手把着方向盘将车倒出库,可能是职业病吧,总喜欢穿浅色衣服。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这件衣服像白大褂了,之前跟我姐吃西餐,她说我活像是在做手术。
在脑子里想了这个画面,顾医生一本正经地对着牛排施展自己的切割术,还真是有些好笑,赵晚缨扑哧笑出声来。
最近我爷爷经常念叨你,不过我有跟他说你在忙,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你。
顾常易撇了她一眼,抿抿唇。
嗯……赵晚缨搓搓脸,附和道,老人家嘛,可能是觉得我有安全感吧,毕竟是我把他从小沟里拉起来的。
最近顾爷爷还出门吗?现在都有人陪着出门了吧?他闲不住的,不出门活像要他的命。
顾爷爷是赵晚缨出外勤回来途中遇上的,那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车速过快,要不是她眼尖,还真没发现老人家被卡在路边的水沟里出不来。
顾常易想到第一次见赵晚缨时那张元气满满的脸,脑子里顿时浮出木之本樱的脸,好巧不巧,她的名字里就有一个YING字,虽然是红缨枪的缨,但也不妨碍他生出好感。
人看着很可爱且萌,但是拒绝人来也是如冬天般冷冽。
这么久都没办法把人约出来吃顿饭的顾常易有些失落,小缨警官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看看我爷爷?他知道这个请求就是存了心机,但没想到赵晚缨竟会直接答应,一时有些错愕,你答应了?嗯,我会去的。
在面对老人的事情时,赵晚缨尤其的好说话。
市医院离赵晚缨家路程不长,不知道是不是她产生错觉,总觉得顾医生压着车速。
两人聊了一路,车速再慢也比步行快,还是送到了她的小区楼下。
站在门禁外,赵晚缨双手一摸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换了身衣服,糟糕!顾常易还未上车,见她出声,三步走上来,怎么了?没带门禁卡?点点头,赵晚缨有些尴尬,我送朋友上医院,东西都放在他店里了,现在也没人给我开门。
当时匆忙,只来得及揣上手机,背包和警服都放在了花店,门禁卡和钥匙都放在包里。
虽然保安可以把她放进去,但没有家里的钥匙,照样不能进屋休息。
顾常易早就想问她身上这套不合身的衣服哪里来的,听她提到朋友,心下一动,问:男朋友?勉强算是男性朋友。
赵晚缨咬字清晰。
实则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我送你回医院去拿钥匙开门?顾常易试探询问,替她说出解决办法,明天你还要上班,早去早回,不耽误多少时间。
赵晚缨想着代清川应该已经睡了,自己也不好再去打扰,便摇摇头:算了,我去我爸妈那里吧,没多远。
那好,上车,我送你过去。
在车上赵晚缨给妈妈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今晚要回去睡一觉,就不麻烦他们铺床,只要把沙发给她窝一晚就行。
还好妈妈没睡,当即给她打了个电话。
圆圆啊,咋回事?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了?是不是在单位发生什么事了?同事欺负你了?还没等她回答,老赵同志就在一边插嘴,要是有什么事,老丁早就跟我说了,他们所里能有什么事。
圆圆我跟你说,吃亏是福,有些事情忍忍就过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别放在心上啊。
爸~妈~我真没啥事,我就是钥匙忘带了回家凑和一晚。
赵晚缨拖长音,有些无力。
赵妈妈哦哦两声,那你来吧。
不过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是这个路口左转是吧?顾常易的声音突然响起,赵晚缨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听得电话那头赵妈妈音量突然提高,老赵,我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没有!没有!是出租车司机!赵晚缨赶紧补话,我马上到家了啊!先挂了!捏着手机,赵晚缨惊魂未定。
顾常易问:我是出租车司机?赵晚缨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妈那个人在这件事上容易上纲上线,我是在掐断她乱想的苗头,不是针对你,你别多想。
听见顾常易笑出声,才知道他在开玩笑,她呼出一口气。
我懂你!我父母也这样。
顾常易没多说什么。
谢了顾医生,赵晚缨回到父母家,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直到考上城阳区派出所她为了方便上班才搬出去。
这是个老小区,楼房墙皮斑驳,爬满青苔,连上楼的台阶都破了边边角角,更别说生锈的铁栏杆扶手了。
她踱步上三楼,刚敲门没过三十秒,妈妈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进来进来!人还没开口,赵晚缨就被一把拉进屋内。
这下子她知道,说不定又是一朝三堂会审。
◎作者有话说:男二来了~代先生磨刀霍霍◎最新评论: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