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陪你回去]看见从木屋里出来的兰露时,赵晚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站立在湿滑的河滩上,险些没踩实下一步。
代清川在一边扶了一把,小心点。
兰露端着鸭食出来时,陡然瞥见出现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也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人。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对方在会所里的诨名,夜莺?!这一喊完,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告知了她这人的名字,兰露赶紧换了称呼,赵警官?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副样子?赶紧来,跟我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看清楚面前两人狼狈的样子。
赵晚缨头上绑着纱布,手臂被吊着,她身边的长发男人,脸上沾着血迹,显然是遭遇了什么。
说起来,赵晚缨原本并不选择沿着河流走,但代清川指着那陡峭的路,望上去,山林斜角过大,又看了看她骨折的手臂,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不好原路上去,如果再摔下来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他们坠落的地方,底部的河滩到上面的泥土峭壁路,隔着一块空掉的凹陷,根本无从着力爬上去。
更何况赵晚缨手臂骨折,单手无法攀爬。
无奈,原路返回这条路作罢,只好另寻出路。
沿着水路走,是最保险的。
这条河流潺潺流动,水质清晰,时不时还飘下来几条烂菜叶,说明上游是有人家居住的。
于是他们吃了点东西,又灭了火堆。
赵晚缨用烧黑的木棍在巨石上画了一个箭头,直指着上游的方向。
她不知代清川的手环有定位系统,只想到如果搜救人员循着车辆出事的地方下来,还是要靠他们的指示才能找到人,为了避免他们在此断掉踪迹,赵晚缨还是留了记号。
伴着河水流动的声音,两人一路搀扶着往上游走。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看到了一群戏水的鸭子和一个木屋。
思及此,坐在烧了炭盆的屋子里,赵晚缨不禁庆幸起来。
在炭火边坐了一会儿,身子逐渐暖和起来,她握着兰露递过来的烤红薯暖手,抬眼看向变得不太一样的人。
在白宫会所的兰露,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头长发卷着大波浪,嘴唇红艳,身材姣好,连高跟鞋都能蹬得大步流星。
可现在的她,素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有被风吹出的冻红晕,头发盘在一块绣花布里,脚踩着厚布鞋,递过来烤红薯的手掌皮肤有些粗糙。
兰露姐……你现在……我很好,谢谢你,赵警官。
兰露打断她,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赵晚缨不好意思地回:你可以叫我晚缨,你现在好就行,只不过我们今天过来……对了!兰露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站起来,进了隔壁的房间。
听着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赵晚缨和代清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多久,兰露出来了,拿着一个裂了屏幕的手机,晚缨,这是我在会所里用过的手机,里面存了一些东西,既然在今天遇上你,我觉得还是交给你吧。
你们也原谅我一次,当初把这东西留下来,也是我的私心,我知道刘建不会放过我,如果手里不攥着些什么东西,我害怕自己没有保命的依仗。
我一直都不敢开机,但手机没坏,在文件夹里,这里有你们警方需要的东西。
赵晚缨接过那屏幕碎裂,后盖磨损的手机,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她紧了紧嗓子,看向兰露,虽然褪去了精致的妆容,但淳朴的兰露脸上显露出来的情绪,比在会所里见到的人好多了,想必她如今过得很幸福。
兰露姐,刘建死了。
赵晚缨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一来是给兰露吃下定心丸,二来,也是给她接下来的话打底。
兰露果然很是惊讶,但随即便是怨恨,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他就应该被抽皮扒筋送到油锅里炸!赵晚缨看了一眼代清川,后者立马会意,接下来是他们的任务相关,他听不得。
于是他向兰露借了手机,拿着出去。
我记得我在会所里见过他!兰露瞧着出去的代清川,眼神亮了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就是那天带你上三楼的人吧?是你的同事?还是你男朋友?他不是我的同事,那会儿还不是我男朋友,但现在是。
赵晚缨被这么直白地问,有些羞赧地回答,然后反应过来,回到正题,兰露姐,重点不是这个!这话一说,兰露脸上一片清明。
他们一身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惯会看眼色的兰露怎么不知道事情的不对劲,只不过是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听到赵晚缨提到刘建死掉的消息,她便知道,这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兰露挂在嘴边的笑容消失,眼底生出一股悲怆和坚决,你们是在找我的路上出事的吗?是谁?刘建都已经死了,是了,还有人,还有他哥哥刘贤。
她絮絮叨叨的,竟然说出了个赵晚缨他们不知晓得消息。
你是说……刘建还有一个哥哥?赵晚缨被这个惊天的消息炸了一下,愣了愣赶紧追问。
兰露点头:谁也不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因为小时候他曾经被拐卖了,流离失所,直到几年前才被找到与家人相认。
我远远地见过那个人,西装革履,身高不高,脸也很普通,他们哥俩长得不太像,光看相貌根本就联系不上。
刘建长得那么粗犷,但他哥,就很普通,放在人堆里,都没人会记得。
要不是刘建喝醉自己说出来,我也不会知道。
赵晚缨瞳孔一缩,刘贤。
她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晚缨,你们是要带我回眷城吗?那我要给我家阿郎打个电话,他在镇里卖鸭子,我得跟他说一声。
没想到兰露这么快就答应了,神色自若地要去交代事情。
兰露姐你已经结婚啦?赵晚缨跟着她出去,却见代清川如丧考批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见他们出来,一回头,眼里的通红刺痛了赵晚缨。
怎么了?!赵晚缨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代清川滚了滚喉咙,往前一步,避开她的伤处,抱住赵晚缨。
他虽然压抑着声音,却还是能听出一丝颤抖,展羽说……我妈她要撑不住了。
轰地一声,赵晚缨如遭雷劈,想要说些什么话,却仿佛被压住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难受的感觉。
如果她没有同意代清川跟着自己一起来的话,现在他应该在病床前陪着阿姨。
他得赶紧回去,不能留有遗憾,不要像她一样,在外婆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见到ЅℰℕᏇᎯℕ她最后一面。
代清川,我们得赶紧回去。
她抓着代清川的外套,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拨打了110电话。
正在搜救的曲水县公安局的干警们得到联系,立刻就赶了过来,一通沟通后,他们顺利坐上了去往曲水县的车。
抵达曲水县公安局,赵晚缨先下车,她扯住代清川的袖子,握住他微凉的手掌,代清川,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去。
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代我,跟阿姨问声好。
坐在车上的时候,赵晚缨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让代清川先回眷城。
他看着红着眼的赵晚缨,她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愧疚。
从认识她时开始,代清川就深知,作为一名警察,她有责任和义务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没有理由让她陪着自己回眷城。
他知道赵晚缨的意思,她是个警察,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上的任务完成。
四目相对,代清川摸上赵晚缨的脸,擦掉她脸颊上蹭上的泥土,温和地回复:不必感到抱歉,你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代清川永远理解你,赵晚缨。
目送车辆离去,赵晚缨立马就把自己的经历详细地说给对接的警员。
随后赶到曲水县公安局的丁勇和李维,看到坐在会议室的赵晚缨,眼里的泪压了又压。
丁勇一股憋闷的气涌上来,跟赵晚缨对望着,两三步走上前,抬起手。
赵晚缨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求饶:师傅别打我,我都受伤了,你放我一马!她闭着眼睛,却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怒气,反而头上被揉了揉,丁勇柔声问:痛不痛?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每次受伤,赵晚缨都会遭到丁勇怒火的喷洒。
但这一次,对方反而走怀柔路线,让她有些不适应,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去偷瞄丁勇,看到他脸上的痛心和后悔。
赵晚缨也不敢贫嘴,心里的愧意爬上来,师傅对她颇多照怀,她这次又让他担心了。
她乖乖地说着自己的状况,我没事的师傅,只是手臂骨折了,脑子现在还好,也不晕。
我想着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胡闹!被撞了头还不去医院照照ct,眼睛看是能看出来的吗?李维,你陪小缨去医院检查,剩下的事情我来对接处理。
丁勇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拧着眉头问,你那男朋友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像话!不是,是我让他先回眷城去的,他妈妈身体不太好。
赵晚缨急着解释,恰好看到友县局的同志进来,师傅,人来了。
丁勇隐下心里的不满,换了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与曲水县公安局的人交谈。
话没说几句,看见赵晚缨还在,立刻横眉竖眼,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给我去医院?这事情是我经历的,我得在呀!经过都说清楚了?都说清楚了。
闻言,丁勇瞄了一眼李维,示意他过来拉人,事情都说完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先去医院检查,身体是最重要的!于是赵晚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李维拉走了。
一通检查下来,结果还没出,李维的电话就响了。
诶,丁队,检查已经做了,结果还没出。
李维瞥了一眼坐在一边蔫蔫的赵晚缨,明明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却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没精打采,可不是,刚刚还闹着要回去,被我扯住了。
丁勇道:给我把她按住,这所里做事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是,结果没出来前,肯定不准她踏出医院半步。
李维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到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那里,想买两瓶水。
还没走几步,却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小护士的惊呼声响起,他转身一看,立刻冒了一层冷汗,也顾不上电话还在接通,迅速跑转回去。
赵晚缨!你怎么了?!……拎着串葡萄走在土路上的小人儿,脸上灰扑扑的。
赵晚缨又去爬树了,被外婆拿着竹竿子追着,她一路欢歌笑语地跑远。
又溜回家里摘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走到他的秘密基地,一个废弃的工厂。
走着走着,发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她没见过这种洗得发量的黑色,赵晚缨下意识藏进一边比人还高的草丛里,看向那滑下来的车窗。
那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捏着电话,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赵晚缨听得挺清楚。
不用,不用通知我哥,等他儿子被撕票了,我亲自去说。
电话没有持续很久,车辆马上就发动了,尾气吹起飞扬的尘土。
黄沙滚过,蹲在草丛里的赵晚缨,清晰地看见那副驾驶里坐的面孔。
那人,竟然是代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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