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4 章

2025-03-22 07:38:52

和往常请安的时辰一样, 刚到辰时,凤仪宫的正殿里就坐满了嫔妃,只是不同的是, 这会儿的正殿除了怜昭仪哭哭啼啼的声音外,旁人皆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言不发。

魏皇后环视了一圈嫔妃, 用云容从未听过的严肃凌厉的口吻道:大皇子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而残害皇嗣,更是犯了大罪, 本宫不得不查出真相, 给大皇子一个交代。

本来此事与许多人都无关, 但本宫叫你们来, 就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也免得事后本宫落得个处事不公的名声。

说这句话时,魏皇后特意斜了怜昭仪一眼, 只是怜昭仪只低着头抹眼泪,却是没接收到魏皇后的目光。

李贵妃不在, 杨贤妃就是嫔妃中位份最高的, 自然由她头一个回话: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是中宫之主, 臣妾们不信您, 又能信谁呢?不论杨贤妃的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魏皇后的脸色总归是好了很多:像贤妃这般懂规矩的, 可是不多了。

云容看着魏皇后的态度, 简直是一愣一愣的, 她见到的魏皇后, 永远都是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你永远都看不透她心中在想什么,更别提这般给喜怒于色的甩脸子给怜昭仪看了,看来怜昭仪是做了什么事儿得罪了魏皇后。

她垂了垂眼帘,很快扬起唇角,笑的纯真: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很懂规矩的,您可不能只夸贤妃姐姐,忘了臣妾。

之所以说出这句话,也是因为要间接的向魏皇后表态罢了。

魏皇后也知云容意图,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不会忘记你的。

有了位份最高和最得宠的嫔妃牵头,余下的嫔妃也跟着表了忠心。

怜昭仪见状,藏在帕子下的脸色添了几分青白。

魏皇后心中冷哼,但该查的事情还是记得的:怜昭仪,本宫如你所愿,将六宫的姐妹都叫了过来,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六宫姐妹们的面儿说出来吧,这样即便是本宫想要处事不公,总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是?这句话中透露了几分魏皇后对怜昭仪态度不好的原因,云容听罢,不免感叹怜昭仪脑子里都是草,得罪了中宫皇后,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魏皇后在很多时候是表现的很大度,可魏皇后的大度也是看人的。

从魏皇后几次三番当着众人的面儿不给怜昭仪面子就能看出,怜昭仪显然不在魏皇后大度的范围内。

怜昭仪忙起身跪下,红着眼圈儿先是认错:皇后娘娘,都是臣妾关心则乱,一时口不择言,惹了您不高兴,还请您看在臣妾为大皇子忧心的份儿上,原谅臣妾一二。

若是真有歉意也就罢了,偏偏这后宫里哪一个不是人精,怜昭仪名为认错,实则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以下犯上说成了关心则乱,魏皇后又怎么听不出来,她摆了摆手:其他的事情先放在一旁,还是先处理大皇子的事情为好,怜昭仪觉得呢?碰了个软钉子,怜昭仪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把话转移到大皇子的事情上:皇后娘娘,大皇子此次病的极为严重,这您是知道的,臣妾本以为是大皇子身体不好的缘故,所以就没有多想,可谁知在昨日夜里,原先伺候大皇子的一个宫女突然告诉臣妾,说那日晚上,她在外间守夜时,不经意瞧见贴身伺候大皇子的嬷嬷打开了寝殿的窗户,这才导致大皇子邪风入体。

魏皇后抬手打断了怜昭仪的话: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陛下昨日吩咐过,叫本宫把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全部贬入浣衣局,而本宫也照做了,既然如此,那你口中的宫女,本该在浣衣局劳作才是,又怎么会到瑶华宫和你说明真相呢?况且,你又怎么能认定那宫女所言为真,而不是说的假话蒙骗你?皇后娘娘,那宫女违背您的意思私自出浣衣局,是有错,可也是为了让臣妾知道真相,至于她的话是真是假,臣妾自有判定,臣妾当时便从大皇子贴身嬷嬷的房间里搜出了一支簪子,那支簪子极为贵重,便是低位嫔妃,若是没有高位赏赐,也是没有的,更遑论一个奴婢。

怜昭仪说的振振有词,令魏皇后将信将疑:你说的簪子,是何物?跪在怜昭仪身后的绿玉忙将簪子从衣襟前掏出来,双手举过头顶:皇后娘娘,正是此物。

檀雨走到绿玉身旁,把簪子递呈给魏皇后,在这个过程中,云容眼尖的看清楚了这簪子的模样,脸色当时就有些微沉。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支簪子,是不久前陛下赏赐给她的首饰之一,也是她过后送给郑才人的那对螺丝嵌和田玉簪子中的一支,可是这簪子又怎么会在这里?是有人故意要害她,还是要栽赃郑才人,亦或是......她和郑才人都是被人陷害的目标?云容紧了紧帕子,指尖儿冰凉,她余光见郑才人像是不在意这件事情一般,自顾自的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心里更是一沉再沉。

林美人注意到云容不正常的情绪,往她身旁靠了靠,悄声道:身子不舒服么?云容打起精神,摇了摇头,上头魏皇后已经接过檀雨递过来的簪子打量了许久,她凝神道:既然怜昭仪已经查出了这么多,那这簪子,可查出了是何人所有?怜昭仪刚要点头,云容突然插话:皇后娘娘,不知这簪子,可否给臣妾瞧一瞧?臣妾总觉得这簪子看着眼熟。

魏皇后扬了扬下巴,叫檀雨把簪子给云容送去:那你就瞧瞧吧,这簪子,确实像怜昭仪所说,异常珍贵,上面镶嵌的可是上好的和田玉。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贡品。

怜昭仪缓缓站起来,侧身朝着云容:不知云美人可看出了什么?云容佯装仔细的看了几眼,随后神情惊讶道:这簪子,臣妾记得,是陛下不久前才赏赐给臣妾的,不过这簪子是一对,当时臣妾看着觉得好,就叫人送给了郑才人......说到这里,云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忙收了声,然后看了身旁的郑才人一眼。

但该叫人听到的,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云容当然是故意的,更是有祸水东引的嫌疑。

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是她的实话实说,对于郑才人而言,可就不那么和善了。

怜昭仪冷笑了一声:有了云美人的话,本宫更是确信自己没查错。

这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奴婢的手中,郑才人难道不该给本宫一个解释吗?在昨日一得知这簪子是属于郑才人的时候,怜昭仪几乎在下一瞬,自己就把郑才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给猜全了。

她还没亲自对郑才人动手,郑才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对她的大皇子下手,更是因为此事,自己被陛下厌恶,以至于母子分离。

这笔账,她若是不讨回来,就枉为一宫主位。

郑才人惊疑的夺过云容拿着的簪子,再三辨认,结果并无变化。

当时云容叫人送来的簪子是一对,她是有印象的,但是她心中不忿,对云容送过来的东西也不放在眼里,哪怕东西再好,她依旧叫人把东西搁在库房里,再也没拿出来过,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可她也清楚的很,这会儿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站不住脚的,魏皇后和怜昭仪是不会信的。

郑才人咬着唇,一脸委屈:皇后娘娘,臣妾之前动了胎气,便是现在,胎像也依旧不稳。

臣妾遵从太医医嘱,少劳心劳力,养胎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费尽心神去害大皇子?更不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引火烧身,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云容只说了一句话,就半置身事外,看着郑才人绞尽脑汁的替自己辩解,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了,也算是为自己报了当初的下药之仇。

郑才人以自己腹中皇嗣为由,话里话外提醒魏皇后不论如何,也要顾及皇嗣。

魏皇后神色冷然,脑仁一阵阵发疼,皇嗣,又是皇嗣,她堂堂皇后,做的简直是窝囊极了,但凡嫔妃有了皇嗣,就敢明里暗里的威胁她。

怜昭仪是如此,郑才人更是如此。

偏偏皇嗣正中她的七寸,她还不能等闲视之,因为她怕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魏皇后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与陛下同心同德,为陛下保住皇嗣,难道真的做对了吗?她若是再放纵下去,那自己皇后的威信,在嫔妃当中还剩下几分?魏皇后的脑中天人交战,一时忘了郑才人,田充媛瞧瞧看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魏皇后,又看了眼委委屈屈的郑才人,捂着手炉不经意道:谁知郑才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大皇子这次真的病重不愈,那在座的姐妹们当中,最为得益的,可不就是郑才人你了?毕竟皇长子的位置,可是格外诱人了些。

安充容因为此时才被放出来,又许久不见自己的死对头,习惯性的与田充媛作对:田充媛的话,本宫可不认同,本宫倒是觉得,就像郑才人说的,她保住自己的胎都尚且来不及,又哪里来的心思去害大皇子?说罢,安充容有意无意的斜了一眼云容,意有所指:假如此事非郑才人所为,那么这支云美人送给郑才人的簪子,到底是如何到了那背主的嬷嬷手里呢?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在怜昭仪拿出这支簪子时,云美人可是率先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的。

云容眸中透着冷意,安充容这上蹿下跳的样子还真是叫人讨厌,要是能想个法子,叫安充容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云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死哪儿了?戚晟:朕这不是长的丑,不想碍你的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