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戚晟神情不似作伪, 云容才放下了心,正准备撒撒娇,顺便再对陛下表示一番自己的心意, 好不经意的略过这件事时,戚晟又突然道:朕日后叫爱妃宝儿可好?哈?云容没反应过来, 呆愣愣的看着戚晟。
戚晟一手抚摸着云容的脸, 瞧见她如此表情,好笑道:怎么这副模样, 不喜欢么?他也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就说出口了, 但若是她不喜欢的话, 也不是非叫不可。
云容忙摇头, 耳垂上的坠子一晃一晃的, 轻轻打在戚晟粗粝的大掌上:臣妾没有不喜欢,臣妾只是有些惊讶。
像乖顺的小猫似的把自己的脸在男人的手掌心蹭了几下,娇娇笑道:那以后, 臣妾就是陛下捧在手心上的宝了吗?以前她虽然不说,但也没少在心里吐槽爱妃这个称呼, 若是只有她和陛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罢了, 爱妃这个称呼肯定是喊她的,但若是一群人围着陛下转, 陛下再喊一声爱妃, 那岂不是一呼百应?如今能在陛下那里有个与众不同的称呼, 她求之不得。
于是就稍稍不要脸了一把。
戚晟没想到云容胆子挺大, 这种酸掉牙的话也说得出口, 当即移开视线, 脸皮有些绷不住的抽了抽。
等他再把视线落在云容娇俏清丽的脸颊上时, 却见未施粉黛的脸上浮现了两团红晕。
戚晟一愣,随即顺手捏了捏云容的脸颊,笑骂道:朕还以为宝儿脸皮厚呢。
谁知是个披了虎皮的猫。
所有的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戚晟既然已经把宝儿的称呼喊出了口,那后面喊起来就格外自然:长乐宫明日就收拾好了,朕会叫尚宫局挑个好日子替宝儿迁宫,宝儿只需叫人把东西提前收拾妥当就好。
云容眼睛一亮,能早点迁宫总比和安充容同住一宫来的强,而且据桑桃所说,长乐宫内并没有其她嫔妃居住,她要是搬进去,那诺大的宫殿,就她一个主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是,臣妾记住了。
瞧着云容兴奋的样子,戚晟无奈的笑了笑,打趣了两句后,又想起自己白日里吩咐姜吉的事情,于是又改口道:你身边的宫女都太过年轻,需要有个稳重的在你身边伺候提点,故而朕叫姜吉去尚宫局给你挑了两个人,明儿就给你送过来。
嫌弃云容身边的宫女只是其中一个借口罢了,而最重要的那个,不过是他觉得云容年轻,入宫时间又短,宫中许多阴私和忌讳她并不知道,再加上太后还有几日就要回宫了,各种缘由加在一起,才有了赏赐宫人这一回事。
意外之喜来的太突然,云容心中的小人儿快高兴疯了,她也觉得青音和桑桃年纪轻,作为她的贴身宫女没得挑,忠心也够忠心了,只是要作为一宫掌事宫女,还差许多。
她正头疼该怎么办呢,陛下一句话就给她解决了,简直就是及时雨。
谢陛下,陛下真好。
戚晟在自己的话说出口时,就在暗中打量云容的神情,见她无论是眼中还是脸上都没有一丝不情愿,心下更是满意:你也就只有得了好处才会说朕好。
前一晚在床榻上还腿脚相向,第二日稍微给点儿好处,就立马变了脸,那表情谄媚的不行。
好在她这么丢人的模样,也就他一个人见过。
这一晚,戚晟和云容都格外默契的没去提那柄玉如意的事儿,好似那玉如意变得微不足道了一般,但云容却知道,他只是把情绪压在了心底而已,只从他在她身上用了比以往都凶狠的力气就可以看得出来。
因此也就导致了云容第二天早上没能起得来,连请安也睡过去了。
白日的光亮透过楹窗和床帐,隐隐约约照在云容红扑扑的脸颊上,又扫过云容的眼睑,云容倏然惊醒,大喊一声:青音,什么时辰了?守在床榻外,正坐在小杌子上绣着樱红色肚兜的青音忙搁下绣绷子,到了一杯早就备好的温水掀开床帐。
轻手轻脚的将云容半扶起来靠在她的身上,一边服侍着云容喝水,一边回话:回主子,已经巳时初了。
云容喝水的动作一顿,似是知道云容要问什么,青音又道:陛下走时吩咐,免了主子的请安,所以奴婢就没叫醒您。
免了请安?云容是真惊讶了,她初次侍寝那么难受,也没见陛下怜香惜玉,反而嘱咐她要按时请安,敬重皇后,怎么今儿改性子了?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身下都快要没知觉了,那娇嫩的地方更是木的不行。
暂且把这点疑惑抛在脑后,左右这会儿请安时辰早就过了,她还不如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再叫宫女给她按摩按摩身子呢。
花了半个时辰沐浴,洗了头发,又花了半个时辰保养肌肤。
软榻上,桑桃拿着烘发用的小暖炉一点点的为云容烘干青丝,而青音则是跪在软榻旁用着从医女那里学来的按摩手法替云容揉腰捶腿。
云容舒服的眯了眯眼:青音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被云容夸赞,青音笑眯眯的:那奴婢就放心了。
伺候的主子舒心,不就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本分么。
桑桃听见这话,眼里隐隐约约有些羡慕,云容余光瞥见,也夸了她一句,桑桃顿时喜笑颜开。
娘娘,姜总管求见。
刚笑了两声,屏风外的小宫女就隔着帘子通报。
云容这才想起昨日陛下同她说,今儿会有两个宫女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扬声道:叫姜总管稍后,本宫换件衣裳就来。
还没等云容从软榻上起身,姜吉也拔高了声音:娘娘不必麻烦,奴才只是来给您送人,这就告退了。
姜吉别的不说,只识趣这一点儿,云容是见一次就夸一次。
刚好云容不想出去,也懒得动弹,姜吉的话正好给了她偷懒的理由。
叫青音出去送走姜吉,又把姜吉带来的两个宫女带到云容面前,青音就又继续她的按摩事业。
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两个宫女,云容先把人打量了一遍,然后迟疑道:本宫瞧着二位应该有几分本事,该不是普通宫女吧?只瞧着那通身的气势,就不简单。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恭敬的屈了屈膝回话:回妧修仪的话,奴婢姓张,有幸被宫人们称呼一声嬷嬷。
而后又看了眼身旁穿青色衣裳的宫女:这位也姓张,是奴婢的侄女,被宫人称呼一声姑姑,奴婢二人奉陛下旨意,来伺候娘娘。
说是伺候,也是张嬷嬷的客气说法,其实在来妧修仪这里之前,她们还去了两仪殿,陛下当时说的可是教导提点,然后才是伺候。
只是张嬷嬷是个聪明人,知道陛下的话只他们三人知道就行,没必要说给妧修仪听,免得妧修仪听了心里不舒服,所以才只提了伺候。
云容不知道张嬷嬷心中想法,却惊讶于眼前二人是姑侄:从前你们在哪儿当差?张嬷嬷又行了个礼,事无巨细的把自己和张姑姑伺候过谁,一一说了个遍,然后又自觉的把自己会什么,也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了出来。
旁的话云容没放在心上,只听到张嬷嬷姑侄二人从前是伺候先帝太妃的,心里就有些激动,先帝啊,那定然是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了。
说不准林美人知道的也没有张嬷嬷知道的多。
这么一想,云容的表情就热切了几分:那日后本宫这儿的事务,就劳烦张嬷嬷和张姑姑了。
说是这么说,但贴身的事情,在她确定她们的忠心前,她还不会叫她们二人伺候。
张嬷嬷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看了张姑姑一眼,张姑姑立即屈膝道:听闻娘娘再有两日就要迁宫,奴婢便先出去帮衬着。
云容可没客气的说什么姑姑今天刚来,先休息一下,反而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张姑姑了。
等张姑姑出去后,云容又看着张嬷嬷:嬷嬷可是有话要跟本宫说?话落,张嬷嬷突然跪了下来,一脸严肃的表忠心:娘娘,奴婢二人既然来伺候娘娘,日后便是娘娘的人,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奴婢们都不会去做。
原本先帝太妃去世后,她们姑侄二人就被太妃安排到尚宫局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日子也算清闲,可没有主子的奴婢日子就算再清闲,也是没有盼头的。
所以在姜吉挑中她们姑侄二人来伺候妧修仪时,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一是因为妧修仪受宠,前途是肉眼可见的,二是因为她今年已经五十有二,她侄女却才三十几,就算她没几年好活的,也该为自己侄女找个有奔头的前程,而当今陛下的后宫,也唯有妧修仪这儿是最好的去处了。
既是表忠心,只嘴上说说,云容是不信的,还要看她做了什么。
叫青音扶起张嬷嬷:嬷嬷的心意,本宫知晓了,日久见人心,本宫与嬷嬷的主仆情分,还长着呢。
只这一句话,张嬷嬷便知道,妧修仪不像宫中传言的那样张狂没脑子,不免对云容的态度更加恭谨。
毕竟有脑子的主子,比没脑子的主子好太多。
见张嬷嬷紧绷着脸,浑身都透着紧张,云容无奈的笑了笑,刚好想起了请安的事情,便把她的疑惑说给了张嬷嬷听。
而张嬷嬷也不愧是在宫中几十年的老人,一张口就是一针见血:娘娘这是当局者迷,依奴婢看,陛下恐怕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云容也不笨,稍微动动脑子,就想明白了:原是如此。
宠妃侍寝第二日不去给中宫皇后请安,往小了说,是陛下怜香惜玉,往大了说,可不就是给魏皇后没脸?陛下的性子,可不是个喜欢怜香惜玉的,那陛下的目的,就唯有一个了。
原来那玉如意的账,在这儿等着魏皇后呢。
作者有话说:云容:陛下终于怜香惜玉一次,不容易啊(老父亲流泪)戚晟:想的是不是多了点PS:惊喜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