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1 章

2025-03-22 07:38:53

暴雨突如其来, 天空中雷声阵阵,偶有电光劈向地面,也透光窗子劈进了昏暗的两仪殿内。

杨贤妃拾掇整齐, 身上依旧是春日宴那日穿的浮光月影,首饰却是十几年前杨贤妃被封为侧妃嫁入东宫时戚晟赏赐的白玉簪。

即便在来的路上经历着狂风暴雨, 杨贤妃仍然维持着自己的体面, 衣裳发鬓丝毫不乱,就连锦缎绣鞋上也紧紧只是沾了一点儿水渍罢了。

早在看见姜吉带了诸多宫人去宜安宫时, 眼中那异样的情绪,杨贤妃就知道, 她所奢求的, 终究是破灭了:不知陛下传召臣妾前来, 所为何事?虽是跪着, 但杨贤妃的脊梁却依旧笔直,仿佛这般就能够维持住她仅剩下的一丝骄傲。

被戚晟掀翻了的御案早就被小太监们恢复了原样,独独只剩下桌案面上的那一道裂痕, 暂时无法修补。

戚晟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随意揉了揉, 方才暴怒的情绪已然不见:贤妃如此聪慧, 且手段通天,会不知朕是为了什么?昏暗的视线令杨贤妃看不清戚晟的神情, 只凭着平淡无波的语气, 什么也判断不出来:臣妾愚钝, 不知陛下何意。

直到现在, 她还心存侥幸。

戚晟不禁冷笑, 抬手把面前的口供给扔了下去:贤妃博学, 这上面的字和意思, 贤妃应该看得懂。

纸张轻飘飘的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儿,最终稳稳当当的落在杨贤妃面前。

杨贤妃低头看去,上面的血迹早就变成了暗红色,可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血腥。

这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在指控她,句句都没冤枉她,但哪怕证据在前,她也不能承认。

眸子里情绪翻滚,最终再抬眸时,眼中只剩下对戚晟的依赖和不可置信:陛下,臣妾冤枉,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您是了解臣妾的啊。

戚晟一只手按着肿胀的眉心:朕原以为朕是了解你的,可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发生过的事情,无一不是在朕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朕在前朝战功赫赫,知人善用,从未走眼,然而却从未看清陪伴了朕多年的女人。

朕一时竟是分辨不出,是究竟是朕太过无用,还是你太会伪装,骗了所有人。

他的话伴随着雷电,直直的劈到了杨贤妃的心坎儿上。

杨贤妃泪眼朦胧:不是这样的,陛下您相信臣妾,时芸是臣妾母家安排进来的人不假,可是臣妾从来都没有叫时芸做过这样的事,她是月儿的贴身宫女啊,臣妾又怎么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正是因为伺候了戚晟多年,所以杨贤妃的听得出戚晟话中的冷硬和坚信,他坚信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自己指使的。

而杨贤妃不甘于认命,故而把三公主抬了出来,希望能用三公主软化戚晟的态度。

若是杨贤妃没有利用三公主的心思,戚晟或许还能平静的再和杨贤妃说两句,可杨贤妃偏偏提了,戚晟一下子就压不住胸腔里憋着的怒火,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照着杨贤妃砸了下去。

你还有脸提起月仪,纵使李贵妃嚣张跋扈,但她也从未利用过贞仪,田充媛出身卑微,也能为了婉仪屈膝弯腰赔罪,可你呢?瓷器砸在杨贤妃的额角,鲜血争先恐后的顺着脸侧蜿蜒流下,打湿了淡青色的面纱。

杨贤妃身子一阵晃动,再也维持不住不屈的身姿。

戚晟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针,不断的扎进杨贤妃的心里。

是啊,她究竟做了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在陛下心里,她竟然连李贵妃都不如。

为了自己的私欲,打着为女儿好的名义,实则利用女儿掩护自己做下一件又一件丑恶之事。

戚晟满脸嘲讽,又掷地有声的扔下了几个字:你不配做月仪的母妃。

败坏自己女儿的名声,这不是一个人母该做的事情。

又是一道天光劈了进来,杨贤妃失魂落魄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戚晟脸上的嘲讽,她自嘲的笑了起来:陛下说的对,臣妾不配,是臣妾对不起月儿。

戚晟不愿再看他,起身走到窗前: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月仪。

杨氏,你回去吧,看在你服侍朕多年的情分上,朕会给你留一分体面。

时至今日,戚晟连贤妃的称呼都不愿意再说出口,以杨氏称之。

杨贤妃张了张口,想问戚晟要如何处置她,却发不出声音来。

跟着引路宫人走到两仪殿门口时,杨贤妃突然回头,贪婪的看了眼戚晟的背影,她毕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自今日往后,他们便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再见,也不是当初的陛下和贤妃了。

姜吉弯着腰把人送出两仪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小心的扶了杨贤妃一把:娘娘小心些,雨大,路不好走。

杨贤妃深深的看了姜吉一眼:姜总管还是这么周全,对陛下也足够忠心,本宫只希望,日后不论是对谁,姜总管都能做到这一步。

这话在旁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姜吉却听懂了,只是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多谢娘娘提点,奴才的主子永远都是陛下,奴才心中清楚。

说完,姜吉收回手,后退了几步,弯腰行礼:恭送贤妃娘娘。

钟灵忙撑开伞,想给杨贤妃遮雨,杨贤妃却一把推开了钟灵,就这么毫无遮挡的走进了雨中。

待杨贤妃的背影完全看不见,姜吉才低低的啐了一口,嘟囔不清道: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竟敢威胁杂家。

恐怕不出一日,杨贤妃这四妃之一的位置,就保不住喽。

暴雨下了半日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时才停下。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传遍了六宫,贤妃杨氏,御下不严,致使罪奴谋害皇嗣,今贬其为婕妤,迁居秋月宫,禁足三年,罚抄宫规及女四书千遍。

圣旨上只写了杨婕妤御下不严一个罪名,惩罚却是这般严重,又是废了妃位,又是禁足的,可不是御下不严该有的惩罚。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云容刚被张嬷嬷逼着在殿里走了一刻钟,青音就禀报了这件事,云容顿时哼了一声:本宫就知道,为了三公主,陛下也不会叫杨贤妃背着谋害皇嗣的罪名的。

因为不习惯,云容依旧称呼杨婕妤为贤妃。

青音嘿嘿笑了笑:娘娘,如今可是杨婕妤了,您别叫错了。

以前杨婕妤是贤妃,位份正好压了自家主子一头,害的自家主子还要对着仇人卑躬屈膝。

如今可好,杨婕妤是正三品,九嫔是正二品,该杨婕妤对着自家主子卑躬屈膝了。

就是杨婕妤要被禁足三年,在这三年里,恐怕是见不到杨婕妤对自家主子行礼的样子了。

云容回过味儿来,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唇,笑的像偷了腥的老鼠:对对对,是杨婕妤。

主仆俩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叫张嬷嬷忍俊不禁,陪着云容乐了一会儿,又适时提醒:娘娘,虽然杨婕妤被贬,但咱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谁让妧修仪和杨婕妤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要是不求情,怎么说得过去?至于说大家都能猜出来的真相?当然是妧修仪重情重义,不愿意相信啦。

事情有了结果,戚晟得闲也就来了一趟长乐宫,准备和云容说起这件事。

谁知还没等戚晟张口,云容就开始了演戏之旅,犹犹豫豫的替杨婕妤求情:陛下,您对贤妃姐姐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只是御下不严而已,哪里就要又禁足,又贬位份的,臣妾被冲撞,到底不是贤妃姐姐指使的。

戚晟无奈的叹气,伸手捏了捏云容略微圆润的脸颊:宝儿就没有听到宫内的流言?他明旨上写的罪名,明眼人都知道只是个托词而已,实际情况如何,早就有各种版本的流传开来,其中没有变化的一点就是说杨婕妤心思恶毒,指使心腹谋害皇嗣。

云容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微垂着头,情绪低沉:臣妾听说了。

那你......戚晟刚吐出两个字,云容又倏地抬头,眼中带着坚定:可是陛下也说了是流言,既然是流言,那就不可信。

贤妃姐姐多好的一个人啊,臣妾不相信贤妃姐姐会害臣妾的。

看着云容对杨婕妤的信任,戚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是他说了杨婕妤没有她说的这么好,也的的确确害了她,她能接受吗?一只手搁在云容的肚子上,戚晟担忧极了,一旦他说了真相,宝儿再情绪激动,定是又要动胎气的。

可他若是闭口不提,任由宝儿相信杨婕妤,对杨婕妤没有半分防备之心,对宝儿更是无益。

一时间,戚晟心中纠结不已,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

云容见戚晟沉默以对,不免暗自皱眉,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陛下?戚晟思虑了一会儿,到底是决定说出来:朕有件事想和你说,但是你要保证听了不许激动,也不许伤心。

云容连连点头,答应的爽快极了,看着戚晟面容郑重,云容还乖乖的坐在一旁,双手搁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陛下快说。

她倒是想听听,陛下会说什么。

原本戚晟要说的话很多,可一见云容眸中的清澈,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宝儿日后离杨婕妤远一些,杨婕妤心思阴毒,真是性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婉大方。

云容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点头,等着戚晟继续说下去。

结果等了半晌,就这么没了后续。

云容疑惑的盯着戚晟:陛下何以如此说贤妃姐姐?戚晟刚张了张嘴,云容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不可置信道:难道......难道流言是真的?因为演戏演的很熟练,所以云容的表情到位很快,转变也看不出一丝刻意。

戚晟拍了拍云容的手,安慰道:朕就是为此才这般重罚杨婕妤,只是三公主日后还要嫁人,朕不好叫三公主的生母背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委屈宝儿了。

云容仿佛没有听到戚晟的解释,顿时梨花带雨起来:臣妾到底有哪里对不住贤妃姐姐,贤妃姐姐竟这般恨臣妾......其实这也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上辈子她和杨婕妤几乎没有交集,可是杨婕妤还是对她下手了。

这辈子她和杨婕妤有了交集,受杨婕妤多次解围,自己虽然感激,但总觉得杨婕妤的目的不纯,所以留了个心眼儿,可她也没有要害杨婕妤的意思,怎么就召了杨婕妤的眼?想来想去,云容还是觉得一切的祸根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戚晟轻柔的擦去云容的眼泪,声音极轻,生怕吓到云容似的:宝儿不难过,杨婕妤不配让你叫她一声姐姐。

虽然宝儿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纯粹,但人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没有大错,他就能容忍下宝儿的小毛病。

云容不搭理戚晟,哭的伤心极了,小身板儿一抽一抽的。

戚晟心疼的不行,不断软语安慰,直到戚晟说的口干舌燥起来,云容才慢慢停止了抽泣,由于哭过了头,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哭嗝。

云容抓住戚晟的腰封,红着眼睛道:臣妾日后再也不要和杨婕妤有关系了。

好。

陛下以后也不许原谅杨婕妤,不然臣妾会生气的。

好,朕舍不得让宝儿生气。

尽管陛下已经罚过杨婕妤了,可是臣妾还想自己出气。

说了这么多,这句话才是重点。

总要在戚晟面前过了明路,以后才能仗势欺辱杨婕妤。

戚晟宠溺的点头:好,都听你的,不生气了。

在戚晟看来,哪怕是出气,也不至于会叫杨婕妤没了命,所以很是利落的同意了。

云容目的达成,这才用手背擦了擦脸,哭嗝也渐渐停了。

窝在戚晟胸膛里,云容拉着戚晟的手搁在她小腹上,叫他感受着胎动。

陛下摸摸看,咱们的小皇子也很生气,一直在踹臣妾。

虽然她的肚子不显,但是自从满了五个月后,腹中胎儿就时不时会动两下,今天或许是自己情绪起伏太大,就动的略微频繁了些。

戚晟的手刚一摸上去,就感受到手心被轻轻的踢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刚把耳朵贴在云容的腹部,想仔细的听听动静,然后就传来了一声接着声的打嗝声。

戚晟皱着眉,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缓了缓又重新附耳过去,打嗝声依旧清晰。

他这才确认,才五个多月大的胎儿竟然也会打嗝?向来精明神武的帝王此刻的脸上是满满的呆滞:宝儿,你听到了什么了吗?没等云容回答,戚晟又扭头看向伺候在旁的宫人:你们都听到什么声音了?回陛下,奴婢听到了......小皇子的打嗝声。

青音犹豫了半晌,再三确认后,才上前回话。

戚晟面带满意,他就说他不会听错的。

只是满意过后,戚晟突然就面色骤变:快去传太医。

云容看着戚晟大惊小怪的样子,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拦下了即将去请太医的宫人:陛下,只是小皇子打嗝而已,没什么影响,不必请太医的。

是吗?戚晟将信将疑,手心的热度传到云容的肚皮上,云容伸手拿开了戚晟的大掌:自然,臣妾不会拿孩子开玩笑的。

张嬷嬷这时也上前解释了一下,说的有理有据的,戚晟这才打消了请太医的念头,然后在云容嘴角不断抽搐的情况下,继续把耳朵贴在云容的肚子上。

大雨冲刷过的天空格外湛蓝,空气也异常清新,可就是在这样天气甚好的日子里,杨婕妤却要带着人从宽敞华丽的宜安宫,搬去紧挨着冷宫的秋月宫。

因为地理位置原因,秋月宫无人居住,打扫的宫人们就偷了懒,导致各处阁楼寝殿都异常潮湿,角落里虫蚁蟑螂还有老鼠时不时的窜出来,吓的胆小的宫女抱头逃窜。

杨婕妤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只几日过去,眼角的细纹越发重了。

秋月宫管事姑姑领着杨婕妤来到一处名为冷双阁的地方,挥手叫个小宫女把冷双阁的门给推开,自个儿笑眯眯道:杨婕妤,日后这冷双阁就是您的住处了,奴婢姓丰,是秋月宫的管事姑姑,日后您有什么事儿,尽管找奴婢就行。

杨婕妤冷眼看着冷双阁里灰尘弥漫,蜘蛛网厚厚的一层,不言不语。

钟灵常年摆着贤妃贴身宫女的谱儿,走到哪儿都有人奉承,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哪儿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就和丰姑姑理论起来:要是没记错的话,秋月宫可不是冷宫,怎么我瞧着,这里竟比冷宫还不如?丰姑姑就是这么管着秋月宫的?纵容洒扫宫人偷奸耍滑?因为杨婕妤戴罪之身,所以婕妤位份的待遇一概没有,身边也只允许有一个人服侍,从宜安宫离开时,也只被允许带了几件衣裳和一些细软,其余的东西一样都带不走。

陛下没有管这些,是谁吩咐的杨婕妤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只能受着。

丰姑姑哎呦了一声,甩着帕子走到钟灵面前,手指重重的点在钟灵的肩膀上,直把钟灵逼的后退几步,然后跌坐在地上:我说你这老货,怎么这么没规矩?我是这里的管事姑姑,杨婕妤也就罢了,好歹是主子,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着我的鼻子找事儿?还以为你是那个走出去风光无限,人人都巴结着你的钟灵姑姑呢?钟灵比杨婕妤大两岁,如今也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往日被人捧着,从来没听过这样粗俗之语,可现在却被人直呼老货,钟灵气的脸色涨红,正要站起身来继续理论,杨婕妤淡淡的发话了:好了钟灵,脏就脏吧,找人打扫打扫也就是了。

丰姑姑,本宫......我想你该不会叫我亲自动手吧?以本宫自称了十几年,一时半会儿杨婕妤还是容易口误,改不了口。

在面对杨婕妤的时候,丰姑姑收起了对钟灵那股子凶神恶煞的劲儿,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主子这话就客气了,冷双阁本是奴婢该叫人帮着您收拾的,只是您这来的急,奴婢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人手来帮您,这......杨婕妤垂了垂眸子,叫了一声钟灵,钟灵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成色差不多的玉镯子塞给丰姑姑。

丰姑姑举起镯子看了看,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嫌弃。

钟灵咬着牙,又拿了一根分量足够的金簪,丰姑姑忙把玉镯子连同金簪一起塞进袖子里,扬声喊了三四个小太监过来打扫屋子,然后又叫人搬了个椅子放在杨婕妤身后:婕妤您先坐,这打扫屋子还得一会儿,您先坐着休息休息,奴婢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有事您尽管叫人去叫奴婢就成。

没了丰姑姑在眼前碍眼,钟灵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小人得志,咱们只是一时落难,这起子老刁奴就这样欺辱咱们,其中要是没有妧修仪的指使,奴婢是怎样都不信的。

杨婕妤掀起眼皮子撩了一眼钟灵: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始。

宫里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尤其是被遭到厌弃的嫔妃,连奴才都能踩上一脚。

杨婕妤用力的掐着手心,水葱似的指甲被折断了不少:三年呢,还有三年。

这只是个开始,本宫就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以后的日子,想要好过,就只能看人脸色。

杨婕妤是上午来的,冷双阁直到下午才能收拾好,也就是说,杨婕妤连午膳都没用。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杨婕妤坐在只有桌椅板凳和床榻的冷双阁里,看着面前钟灵领来的水煮白菜,糙米稀粥,杨婕妤顿时胃口全无:你就没有给些银子?提起这个,钟灵就一肚子火气:奴婢怎么没给,只是那老刁奴着实可恶,奴婢一看这晚膳,就给那老刁奴塞了二十两银子,可是那老刁奴竟然收了银子不办事,说这晚膳已经领了,不能换,要提前说才能换得了。

也就是说,今天她们主仆二人的口粮,就只有这稀疏的粥和一碟子水煮白菜了。

杨婕妤静坐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没味道的白菜叶子送入口中。

比起受尽折磨,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微弱的烛光下,杨婕妤额头上结了痂的伤口显得越发狰狞。

作者有话说:戚晟:我儿子打嗝了,好棒啊云容: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