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80 章

2025-03-22 07:38:53

翌日一大早, 戚晟便向往常一样起身上朝,在姜吉给他打理好朝服时,戚晟挥手叫人退下, 自己又撩起床幔坐在床沿,眸色复杂而又深沉的盯着云容疲惫的睡颜看了许久。

云容对大皇子的抗拒, 客气以及疏离,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这件事情上, 他有他的考量。

他虽然疼爱幼子,但大皇子是他的长子, 他也不是不看重的。

大皇子亲近瑾儿, 是他刻意纵容, 只是若云容一直心存抗拒的话, 难保不会打乱他的计划,若是和她坦白直言,他又怕她误会, 心中不舒服。

上次因为赵美人的事他说错了话,惹得她气急攻心, 若是再言语不当, 惹她心中不快,于她身子也无益。

罢了, 还是等她彻底养好了身子, 再同她说明利害关系罢。

就像她昨日说的, 她才与贞仪同岁, 小他许多, 贞仪才出嫁, 她便已经经受了生育之苦, 为他生了瑾儿,他对她多一些包涵也是应该。

戚晟干燥的手背拂过云容白嫩的脸颊,不过片刻,就收回手站起了身,转身朝外走去。

路过寝殿门口,见青音和桑桃恭敬的屈膝恭送,顿了顿脚步,吩咐道:淑妃昨日劳累,今日的请安就免了,朕会派人同皇后交代。

青音稳重应是:奴婢代娘娘谢过陛下体恤。

昨晚寝殿的声音足足到子时末才结束,她今早都是忍着困意才早早起身伺候的,何况劳累了大半夜的娘娘。

戚晟离开前,又去了偏殿看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二皇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上朝。

下朝后,戚晟照常去御书房,准备接见大臣,却在刚御案后坐下时,突然问刚上了茶的姜吉:朕是不是老了?姜吉还未收回的手一抖,心差点儿从胸口跳出来:陛下不过而立,正值壮年,还是龙精虎猛的时候,哪里老了。

身为帝王,哪怕被人称为万岁,可最忌讳的还是自己的年龄,拥有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享受着奢靡的荣华富贵,没有哪个帝王希望自己老去。

不过陛下以前从未问过这种问题,怎么今儿就如此反常?卑微的御前大总管这会儿并不知道,尊贵的皇帝陛下问这个问题,其实不过是因为妧淑妃的一句刻意言语。

见姜吉语气诚挚,戚晟脸色好了不少:你说的有理,不过朕这两年久居皇宫,除了平日练习骑射外,便甚少活动筋骨,待寻个好时候,还是要出宫围猎才是。

最好叫云容在他身边好好儿瞧瞧,他在马上是何等雄伟。

戚晟只是普普通通的说了一句话,姜吉就要提着心,小心的询问:陛下打算何时出宫围猎,奴才好去安排。

围猎也是贵族子弟消遣的一种方式,每年京城的公子们都会在京郊进行围猎,而皇室则是在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围场,最出名的还是北边儿的草原围场和南边儿的虎啸山围场。

两边的凶猛猎物会有所不同,只是大体上还是一样的,不过南边儿的围场在南方行宫附近,刘太后就是在那里休养,恐怕陛下是不会去的。

戚晟摇了摇头:如今都年下了,哪里好再出宫围猎,明年再说罢。

话落,礼部,户部还有兵部的官员们便在殿外求见,欲商议南余国使臣在年底进京一事。

南余国是前些年戚晟收服的小国,地处平原,多处临海,去岁雪灾导致南余国国力大减,又加上巨额岁贡,着实有些吃不消,故而今年拿不出全数岁贡,就命使臣进京请罪。

在御书房商议国事时,云容才被二皇子的哭声给吵醒。

正殿里烧着地龙,云容只穿着一身寝衣,便抱着二皇子柔声哄着,直到二皇子委委屈屈的瘪着小嘴儿睡着时,云容才松了一口气,把二皇子交给奶娘。

吕奶娘抱着二皇子,笑着奉承:到底娘娘才是二皇子的母妃,二皇子哭的时候奴婢怎么也哄不好,一到娘娘怀中便好了,可见二皇子孝顺,心疼娘娘呢。

有了前一位奶娘的前车之鉴,吕奶娘是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只是是人就有小心思,她也不例外,这不逮着机会就开始拍马屁。

哪怕知道吕奶娘的话有讨好她的成分在里头,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心生愉悦,叫青音给了吕奶娘一锭银子:你好好儿照顾二皇子,赏赐自是少不了你的。

吕奶娘收了赏赐,千恩万谢的抱着二皇子去偏殿,云容才在青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将近一年没有侍寝,猛然侍寝,还是那么猛烈的......腰身实在是受不住。

躺在软榻上叫张嬷嬷给她推拿腰肢,云容脑子不停的转动着:陛下早间走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会儿有人在盯着她。

青音不明白云容问的异常是什么,索性把戚晟从起身到离开做的事情都无一遗漏的说了一遍。

听到戚晟在收拾妥当后又单独在寝殿待了一会儿,云容就知道那道强烈的目光不是错觉。

云容叹了口气:嬷嬷,你说本宫没有顺着陛下的心意来,是不是做错了?实在是关于大皇子,她不得不谨慎,偏偏陛下好像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硬是想叫她接纳大皇子一样。

大皇子有自己的母妃,她接不接纳大皇子,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张嬷嬷低垂着眉眼:奴婢知道陛下和娘娘各有各的考量,若是娘娘实在不能理解陛下的心思,不若就直白的同陛下讲,也好过您心中猜忌。

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嫔妃,她可能都不会这么建议,可谁让那人是妧淑妃,一个不安常理出牌的宠妃。

或许在旁的嫔妃身上,直言直语就是错,但在妧淑妃身上,陛下还就吃妧淑妃率真的这一套。

云容有些犹豫:不是本宫不想,是本宫不敢。

嬷嬷,对陛下来说,大皇子和瑾儿都是他的儿子,或许眼下看起来陛下是疼爱瑾儿多一些,可本宫知道,陛下疼爱大皇子的心,一点儿都不比瑾儿少。

而对本宫来说,只有瑾儿才是本宫亲生的,所以本宫不敢去赌,在陛下心中,到底谁的分量重。

若是谈得拢也就罢了,若是谈不拢,那他们二人心中定然会存在一根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倒不如就像现在,糊里糊涂的过去也就罢了。

只要不出什么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

云容揉了揉眉心,心中格外纠结,母亲说的对,人的感情最是复杂,尤其是帝王的感情,最是不能触碰。

时间过得快极了,眨眼二皇子就满了三个月,从刚出生时红彤彤的皮肤,到现在长开了,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

因为二皇子的满月宴是大办的,所以百日宴,就只是众人在长乐宫里热闹热闹,叫二皇子当成吉祥物供人欣赏夸赞。

由于戚晟的刻意引导,大皇子对二皇子越发亲近,原本今日大皇子应该在上书房上课的,得知今日是二皇子的百日,便求了戚晟,免了今日的功课。

戚晟对此自然喜闻乐见,同意的爽快极了。

今儿未出嫁的几位公主都不在,唯独只有大皇子在,且和二皇子坐在一处,拿着尚宫局送来的许多玩意儿和二皇子逗趣儿。

看着这兄弟友爱的一幕,李贵妃涂了蔻丹的大红色指甲点了点桌面,朝着怜昭仪抬了抬下巴:怜昭仪真是会教导大皇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贵妃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在二皇子满月宴上,她瞧着怜昭仪的模样,还以为怜昭仪看妧淑妃和二皇子很不顺眼,谁知后来大皇子同长乐宫亲近,怜昭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就知道怜昭仪是个没骨气的,恐怕见亲近长乐宫有好处,便肆意放纵大皇子。

其实不是怜昭仪没反应,是她反应再大也没用,大皇子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她的许多小心思压根儿就不能再拿到大皇子面前去算计,而只有她自己的话,很多事情又不方便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一下学就往长乐宫跑,恐怕他自己也不知有多久没有陪她用膳了。

这话怜昭仪自是不会说出来任由李贵妃耻笑的。

怜昭仪施施然甩了下帕子,又抬手把手炉交给宫女去换炭,而后才缓缓道:贵妃娘娘这话错了,皇子向来是陛下亲自教导的,只有公主才是母妃教导,大皇子如今这般,也是陛下教导有功。

她虽是庶女出身,见识不多,但在宫中多年,比葫芦画瓢也能画的似模似样,一身矜贵的嫔妃气势便不说了,这话里藏针的技巧,比不得旁人,比起李贵妃来是绰绰有余了。

李贵妃再是头脑简单,也听的明白怜昭仪话中之意,偏偏她反驳不得。

冷哼一声后,李贵妃强压着心中的那股气儿,努了努红唇:也是,就是可惜了,日后陛下再也不会只教导大皇子一人,还有二皇子呢,待翻过年,估摸着还会有三皇子。

田充媛跟着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极,赵美人腹中皇嗣也有五个多月了,前些日子四公主得了风寒,我宫里的人去太医院拿药时,正好听到给赵美人诊脉的太医议论,说赵美人怀的正是个皇子,按照排行,可不就是三皇子么。

本来上次大公主识人不清,被贴身宫女利用,用四公主的猫冲撞妧淑妃时,田充媛就甚少去朝阳宫了,隐隐有不愿来往的意思,所以刚刚李贵妃和怜昭仪的唇枪舌战她是不愿意掺和进去的,可谁叫怜昭仪不会做人。

宫里生了公主的不止李贵妃一个,包括魏皇后和她在内,生的都是公主,怜昭仪方才的话虽是在讽刺李贵妃,又何尝不是间接的在讽刺她们?没看魏皇后一直在妧淑妃身旁坐着,宁愿喝茶沉默也不愿插嘴维护一下怜昭仪么。

但魏皇后能忍,田充媛就忍不了,于是就暂且抛弃了先前的心思,和李贵妃站在同一战线上,挤兑怜昭仪。

怜昭仪被赵美人得罪过一次,心中就厌恶极了赵美人,这会儿听田充媛主动提起赵美人怀的是个皇子,柔美的脸上笑容顿时有些绷不住:赵美人生的就算是个皇子,也不可能给你养,你关心个什么劲儿?怜昭仪这话纯粹就是被田充媛刺激的难受,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的,结果却说到了许多人的心里。

因为这句话,正殿里热闹的氛围顿时静了下来。

云容坐在魏皇后身侧,捏着盘子里宫女们早就剥好的瓜子仁儿,捏了几颗放进嘴里嚼着,一双眼睛不停歇的打量着心思各异的众人,其中也包括魏皇后。

之前因为刘修容的刻意捧杀,赵美人作天作地,众人厌恶赵美人都来不及,更别提去想抚养赵美人腹中孩子的事儿。

而现在经过怜昭仪无意识的一句话,甭管有心思没心思的,就都开始有心思了。

刘修容死死的捏着手炉,指尖儿变得青白起来。

原本她可以占着先机,等到赵美人生下孩子,直接去求陛下,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算她们有心思的反应过来,那也晚了。

可是现在,她做的这一切,被怜昭仪的话毁的一干二净。

寂静的时间过长,云容弯了弯唇,刚要出声缓和气氛,二皇子就咿呀的叫出了声,幼童的声音就像是按了开关键一样,众人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亲亲热热的说着小话,然后试探着对方的小心思。

云容眸中带笑,接下了怜昭仪方才的话:陛下对皇嗣一向看重,说不准等赵美人生产时,陛下为了叫皇嗣生母抚养,晋了赵美人的位份呢。

云容毫不吝啬的添了一把火,这把火烧的越旺盛越好,只有她们争的头破血流,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反正只要不是魏皇后抚养赵美人的孩子,是谁都没关系。

又是一句看似无意的话,暗中提点了许多人。

不多时,众人从长乐宫散去,云容心情极好的拿了枚蜜桔剥开:你们猜猜,这所谓的三皇子,最终会花落谁家?青音跟在张嬷嬷身边这么长时间,难得有了长进,张口就道:不论是谁,总归不能是皇后娘娘,不然这所谓的三皇子占了嫡子的名分,对咱们二皇子很是不利。

云容赞赏的点头,把剥好的蜜桔分了一瓣儿塞到青音口中:长进了许多。

桑桃正看着二皇子在摇篮里挥动着四肢想要翻身,闻言,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奴婢觉得,刘修容筹谋了这么久,定然不会轻易放手的。

在她们知道的消息中,刘修容就做了不少事,更遑论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刘修容更是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再说了,刘修容就不是个甘心把快要到手的东西往外让的人。

云容也更倾心于刘修容,不为别的,只因为刘修容的姓。

主仆几人讨论了一会儿,云容就想着等戚晟再来长乐宫时,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戚晟的心思,看看戚晟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没等她问呢,戚晟就先带来了一个算不得很好的消息:陛下是说,南余国进京朝岁的使臣中,还有一位公主?南余国的事儿她也知道,魏皇后这几日也在筹办南余国的接风宴。

瑾儿的百日没有大办,也有南余国的缘由在里面。

戚晟仰面躺在软榻上:朕也是才收到的消息,南余国使臣提前交到礼部的来使名册中,并未有南余国的公主,礼部派人前去迎接时才知道的。

隐瞒公主的存在,南余国打的什么心思,可见一斑。

云容顿时把赵美人的事儿抛在了脑后,空气中酸气弥漫:这南余国的公主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目的绝不单纯。

就差没明着说南余国是来给戚晟送女人的了。

戚晟看着云容撅起的粉唇,好笑的捏了捏:不如宝儿说说,那公主有什么目的?云容扭头挣开戚晟的手,骄纵道:臣妾不说,反正臣妾不管那公主有什么目的,陛下都不许答应。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因为她对南余国有些了解,一个依靠大盛存活的小国,就好比一个可有可无的臣子一样,听话了可以给几分好脸色,不听话就摘了他的乌纱帽,要是还不识趣,也不是不能要了他的命。

总之就是一句话,南余国并不重要,戚晟也不需看南余国的脸色行事,更不用顾及两国邦交。

戚晟弹了弹云容光洁雪白的额头,纵容道:好,不答应。

反正这次南余国进京,他也不打算给南余国留几分脸面。

南余国这次进京,打着的名义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想赖掉去年缺少的岁贡罢了。

这般想着,戚晟把云容搂在怀中,像是闲聊一般把南余国近几年做的事儿当成笑话讲了出来,又隐隐的透露出前朝大臣和自己的意思。

云容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想叫她干活,拿捏起宠妃的架子嘛,这事儿她熟的很。

就是叫她办事,没有好处她可不干。

——————凤仪宫,魏皇后尚且不知南余国的事儿,她一回到宫中,就命人把二公主请了过来。

二公主见来人神色焦急,还以为魏皇后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故而形色匆忙,连大氅都未披。

谁知到了正殿,却见魏皇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带着愧疚,叫二公主心中发毛:母后,您怎么了?魏皇后回过神,忙拉着二公主坐下,摸着二公主冰凉的手,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了二公主:母后没事,只是母后想到了一些事,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因为怜昭仪的一句话,她才起了心思,只是二公主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还是要问过二公主才好,免得母女情分因此疏离了。

二公主从未见过魏皇后如此纠结的样子,她握着魏皇后的手,微微用力:母后有话直说便是,咱们母女,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得了准话,魏皇后也不纠结了,直接看着二公主道:今儿母后去长乐宫瞧了二皇子,二皇子被淑妃养的好极了,母后很是羡慕。

一句话说的二公主红了眼眶,开始自责起来:若是女儿是个皇子,母后也不用如履薄冰多年。

这话并非客套,而是出自二公主的真心。

早些年怜昭仪生大皇子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哪怕那几年父皇不在皇宫,怜昭仪仗着大皇子也没多消停,大皇子又体弱,母后生怕大皇子被怜昭仪给养的夭折了,父皇唯一的儿子没了,母后就不好和父皇交代,因此暗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直到大皇子过了六岁才不再过多费心。

那几年就连二公主也因此受到了魏皇后的忽视,那个时候二公主就不止一次的在想,要是她是个皇子,一切是不是会更好。

魏皇后从来不知二公主心中还有这等心思,她慌忙解释:母后不是嫌弃你,母后就是......二公主伸手捂住了魏皇后的唇:母后,女儿都知道。

这只是女儿心疼母后的想法而已,母后不必在意。

您刚刚提起了二弟,可是二弟有事?魏皇后摇头叹息:不是你二弟,是关于赵美人的。

早些时候赵美人闹腾的后宫不得安宁,本宫就忽视了她的肚子,今儿听田充媛说,赵美人这一胎怀的是个皇子,凭着赵美人的位份是不能抚养皇嗣的,所以母后就想着,不若母后抚养赵美人的孩子,待日后时机合适,求陛下改了玉牒。

如此,待这个孩子长大,你就算嫁了人,有个弟弟,旁人也不敢小觑你。

除了能替二公主撑腰以外,一个皇子给魏皇后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不需魏皇后多讲,二公主就已经点了头:这是好事儿啊,只是母后,赵美人的肚子里,真的是个皇子么?别到时候生下来是个公主,叫她们白费心思可不好。

魏皇后犹豫了一下:该是不会错的,到时本宫叫太医院换着太医去给赵美人诊脉。

二公主忙道:母后,您看上了赵美人的肚子,女儿估摸着旁人也看上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母后还是尽快取得父皇同意才是。

至于到了最后,赵美人真的生了个公主,那对魏皇后来说,也只是多了个女儿罢了,没什么损失。

要真是个皇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方才魏皇后一直在纠结如何同二公主提起这件事,反而忽略了二公主说的这个问题,便意识到了赵美人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很是抢手。

恐怕宫里除了妧淑妃和怜昭仪,都在盯着赵美人的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