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件也没留下?戚晟死亡凝视着台阶下谦卑恭敬的姜吉, 语气莫名的危险,又带了些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这温暖如春的两仪殿,姜吉额头上冷汗直流, 却连伸手擦一下也不敢:是,除了浮光月影被淑妃娘娘送给了刘修容外, 其余的淑妃娘娘看也未看, 就叫奴才给带回来了。
身为陛下的心腹,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后宫嫔妃那里受到冷遇。
要说心中一点儿不舒服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一回来看到陛下黑沉的脸,他又觉得, 妧淑妃连陛下的面子都没给, 那自己一个奴才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姜大总管自己进行了极好的自我安慰, 垂着的眸子里有着对戚晟浅浅的同情。
戚晟丢下手中的湖笔, 强烈的威仪险些叫姜吉站不住:是不是你惹了淑妃不高兴?明明昨日还想着法子的叫他多给一些珍品,不过隔了一日罢了,竟连一件都不要了, 凭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一口大锅瞬间扣在姜吉头上, 姜吉欲哭无泪:陛下, 奴才怎敢啊。
奴才敬着淑妃娘娘还来不及,哪里来的胆子叫淑妃娘娘不高兴呢。
那位可是生起气来连陛下都要哄着的, 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顶多就是在心里有点儿小埋怨罢了。
姜吉喊完冤, 眼珠子一转, 又想到了那时妧淑妃苍白的脸色, 于是瞬间有了借口:奴才去时, 见淑妃娘娘气色很差, 许是淑妃娘娘身子不适,这才没甚心情......话落,戚晟脸色变的怪异起来。
若是姜吉有胆子仔细去看的话,就能看出戚晟眼底的悔意。
昨夜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顾着自己,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等到他停下时,云容的身上早就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以至于他早上早早的就走了,没敢再看云容一眼。
至于早上白太医来回禀的诊脉结果,戚晟听完也是心疼至极,只是因为心虚,所以他不敢去面对。
姜吉一边说,一边悄悄用余光打量戚晟的情绪,见戚晟周身气势不如方才那般足,姜吉心中就有了猜测。
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试探道:陛下,快到晚膳时候了,您要不要去长乐宫用晚膳?戚晟眉梢微动,显然有些意动。
姜吉心中一乐,再接再厉:淑妃娘娘正盼着您呢。
既然他知道了症结,那自然不会把妧淑妃的态度放在心中,况且身为奴才,本就是要为主子们排忧解难,只有主子们高兴了,他们身为奴才,才会有好日子过不是?有人给戚晟搭了台阶下,戚晟自然不会犹豫,负手下了台阶,绷着脸道:罢了,淑妃爱娇,朕今日若是不去,日后指不定要如何闹朕呢。
说完,率先抬脚出了两仪殿。
姜吉忙跟在戚晟后面,扬声道:摆驾长乐宫———听到宫人通传时,云容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管有什么心结,只要能见到人就是好的,只有见到了,她的法子才不至于无处施展。
叫青音和桑桃给她理了理衣裙,云容白着脸被两人扶着到正殿门口接驾:臣妾参见陛下。
注视着云容缓慢艰难的下拜,戚晟心中一疼,没等人彻底蹲下身子就把人搀扶起来,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青音眨了眨眼睛,睁着大眼睛看着姜吉:姜总管,陛下还要奴婢们进去侍奉吗?姜吉讪讪笑了笑:两位姑娘就陪杂家在外候着吧。
他能有什么法子,他也很无奈啊,说好的是来看望淑妃娘娘的,他也没料到陛下如此急切,还没等淑妃娘娘把礼数行全乎了,就迫不及待的抱着人去办事儿。
身为陛下最最贴心的大总管,他自然要绷得住,替陛下处理好后续事宜。
有了姜吉的话,几人都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殿外,老神在在的站着,时不时的低语几声,讨论着什么。
内室,戚晟把人放在云容和他素日常待的软榻上,大手一撩起袍子坐了下来,蹙眉道:身子不适还往外跑什么,在屋里等着朕就是了。
他伸出手指把云容的下巴抬起,仔细的看了看云容苍白的面色,心中更是疼惜。
他素来强硬惯了,自登基后就没有认错的习惯,现下也是如此,只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他不能口头认错,却能软化态度,更加体贴云容一些。
云容靠在背后的大迎枕上,被迫抬起头,咬的下唇发白,眼中带着倔强:这是礼数,礼不可废,臣妾不敢如此。
她这个人,倔强起来是真的倔强,不然当初就不会硬是逼着父亲母亲允她入宫,也不会在昨日被他那样粗暴对待的时候一言不发,连求饶都不曾,就那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戚晟的关切和服软被云容软绵绵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那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眸子暗了暗,见那唇瓣都快被云容咬出血了,冷声喝道:松开。
云容想扭过头去不听他的,奈何被人钳制住下巴,想扭也扭不过去,又在男人指骨的微微用力下,强迫她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
戚晟气的发笑,也顾不得温文尔雅的帝王礼仪,头一次在云容面前爆了粗口:狗屁的礼数,宝儿你是那等守着礼数的人?平日不顾礼数的地方多了去了,连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不少,他几时和她计较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掉在戚晟的虎口上,烫到了他的心里,她的声音不再娇嗔,而是带着清冷和伤心:陛下在乎臣妾的时候,臣妾就是偶尔不懂礼数,陛下也能不和臣妾计较。
可是如今陛下已经不在乎臣妾了,臣妾若是再不懂得守着礼数,怕是早晚有一日要被陛下贬到冷宫去。
她以为自己顺着陛下的心意,表现出来的都是陛下想要看到的,那样她就会一直受宠下去,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陛下的心意和喜好是会变的,然而她却不能及时的体会到陛下的变化,而是一直沉浸在陛下对她的温柔中,以至于这样舒适,受宠的日子过得多了,叫她忘了居安思危四个字。
听着云容字字句句都是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戚晟气的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在内室走来走去:宝儿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朕对你千好万好,你对朕就一点信任没有?还贬去冷宫?他怎么舍得?信任?云容心中轻嘲,身在后宫,信任是最奢侈的,尤其是信任帝王,一旦陷进去,那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陛下既然说出来了,那就说明这一点也是陛下心中的结,她倒不如趁此机会给解决了。
于是戚晟便看着云容默默低头垂泪,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臣妾不是不信任陛下,是不敢信任。
不,与其说是不信任陛下,倒不如说是不信任臣妾自己。
陛下坐拥三宫六院,嫔妃无数,臣妾只是陛下诸多嫔妃中的一个而已,陛下如今宠着臣妾,是因为臣妾年轻,又为您生了瑾儿,等到有一天臣妾年华不再,陛下许是连看臣妾一眼都不愿意,那时您身边自会有更多的年轻女子......他有的选择太多了,他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帝王,她和瑾儿只能依附他,别无选择。
云容如泣如诉的话,在戚晟听来简直可笑至极:朕若是喜爱美色,喜爱年轻嫔妃,如今淑妃的位置,怎么会轮得到你来坐!他承认云容长的好,身段也合他心意,可是这样的女子,天下间并非独一无二,只要他愿意,宫中多得是美貌的嫔妃。
他给了她自己能给的一切,无论是地位,还是宠爱,甚至给了她光明正大的偏宠,到头来在她心里,自己竟是这么个形象?戚晟是又气又怒,恨不得甩袖离开,可转念一想,若是他就这么离开了,不等第二日,整个后宫都知道他厌弃了淑妃,她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戚晟气的在内室团团转,走的急了,一下子没注意脚下,踢到了一个圆凳,戚晟干脆一脚踹了过去,圆凳撞在墙上,霎时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叫外面守着的人心慌不已,忙匆匆赶到内室,正欲掀开帘子进去询问一二,就得了戚晟充满怒气的一个滚字。
云容吓的浑身瑟缩,脸色愈加青白,胆怯道:是臣妾的错,臣妾说错了话,陛下息怒。
戚晟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跳的厉害,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走到云容身旁,弯腰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怕朕?陛,陛下龙威日盛,臣妾...臣妾敬畏。
她这会儿不止是怕,简直是怕死了好么,生怕陛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那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戚晟手指加大了点力道,云容的下颌上就出现了几道鲜红的指印,戚晟轻笑不止:朕要你敬畏何用?这个世上人人都敬畏朕,少你一个也无妨。
说着,戚晟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轻柔的摩挲着云容的下颌,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宝儿如此聪慧,定然明白朕的意思。
云容感受着那抹异样的温柔,浑身汗毛直竖,脑子里却片刻不停歇的思考着戚晟的话。
不要她敬畏?那要什么?若不是戚晟亲口告诉她,她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话,定然会觉得荒唐至极。
没等她彻底思考完,戚晟周身气势已尽数收敛,柔和的抱着云容,低声在她耳边道:嗯?云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感受着以往叫她觉得安心的怀抱,渐渐软下身子,怯怯道:臣妾,臣妾明白的。
戚晟深沉的眸子含着笑意,今□□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然够了,他也不介意多给云容一点儿时间:宝儿的担忧,朕都知道了,朕会叫宝儿相信朕的,只是朕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宝儿的表现,也要合了朕的心意才好,懂了么?原本他没打算逼她的,只是方才一见她的样子,就忍不住,索性借题发挥,逼她一把,也能叫她好好想想。
云容这会儿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忙点头:懂了。
戚晟硬是从云容口中逼出了应承,整个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将手搁在云容后腰,轻轻揉捏起来:昨日是朕鲁莽,伤了宝儿,日后不会了。
方才帝王发怒留下的后遗症还在,云容下意识的就想客套,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对上戚晟似笑非笑的眸子时,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撒娇:陛下不知道,臣妾下午醒来时,身子疼的都起不来身了,都怪陛下,一点儿都不心疼臣妾。
另一只手摸着云容只用一支簪子挽起的发丝,轻柔道:怪朕,委屈宝儿了,朕补偿宝儿可好?云容舔了舔干的要起皮的唇,心思转的飞快:那臣妾可不可以要南余国的贡品?戚晟扬了扬眉梢:宝儿不是不要么?臣妾后悔了还不行嘛。
云容嘟着唇,眼睛期盼的望进戚晟的眸子里:您到底给不给臣妾呀?戚晟宠溺道:给,本就是要给你的。
云容满意的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万能语句:陛下真好。
下午为了做戏,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诸多珍宝从她面前溜走,如今能再扒拉回来,再好不过。
一场刻意被两人酝酿出来,叫奴才们提心吊胆的风暴就这么结束了。
姜吉将耳朵凑在门上,直到听见陛下喊人打水的声音,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快去叫人打水来。
姜吉亲自端着水进了内室,就听到妧淑妃娇娇的朝着陛下抱怨:臣妾眼睛疼。
戚晟盯着云容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轻轻弹了下云容的额头:该,哭了那么久,你眼睛不疼谁疼?云容不服气:那...那又不是臣妾想哭的,还不是陛下太吓人了。
这么说都是朕的错了?戚晟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搁在戚晟没有发火之前,云容或许会认怂,但现在,她愈加理直气壮:就是陛下的错。
一旁的姜吉替云容捏了一把冷汗,默默祈祷着妧淑妃的下场不要像旁边被陛下踹碎的凳子一般,谁知人家妧淑妃压根儿就不用他祈祷,因为陛下不仅没生气,还好声好气的承认了:那就是朕的错。
话落,戚晟没看姜吉,朝他伸出手去:冷帕子。
姜吉忙用帕子沾了冷水,然后拧干上面的水珠,恭敬的递到戚晟手上。
戚晟叠了叠帕子,敷在了云容红肿的眼睛上。
云容被这寒气冰的躲避了一下,最后帕子还是盖到了自己眼上:好凉。
戚晟低声回应:忍忍,多敷一会儿,明儿个眼睛才不痛。
得,他白担心了!姜吉交握着双手,恨不能狠狠翻一个白眼儿。
这日过后,云容每次与戚晟相处时,看着比以往胆子大了许多,也没有顾及太多礼数,变得更加粘着戚晟,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的担惊受怕。
戚晟早间走后,云容去凤仪宫请了安回来,浑身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嬷嬷,点一些安神香吧,本宫想睡一会儿。
看着云容化了精致的妆容,依旧透露出疲惫的眉眼,张嬷嬷有些心疼:娘娘,您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迟早会垮的。
陛下来的时候精神紧绷的伺候陛下,就连晚间就寝也睡不安稳,偏偏还要在陛下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陛下是何等精明,要想瞒过陛下,做出的样子只有真到自己都相信,可想而知是如何的耗费心神了。
云容闭着眼睛,淡淡道:本宫何尝不知,只是陛下已经容不得本宫对他有半分虚情假意。
她反抗不得,又不能不做,就只能出此下策,紧紧逼着自己。
张嬷嬷叹了口气:您这是何苦呢。
她想说,陛下想要什么,您给就是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已经超出了她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况且陛下想要的,娘娘也不敢给。
想了想,张嬷嬷出了个注意:娘娘,临近年关,您要不要召见夫人?她不能说的话,云夫人总是能劝说一二的,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娘娘该会听云夫人的话。
也好,待陛下晚间来的时候,本宫同陛下提一提。
话音越来越小,张嬷嬷欲再说话时,云容已然睡着了。
张嬷嬷摇了摇头,拿了薄毯仔细替云容盖好,交代人守着,便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晚上的时候,云容已经养好精神,正和二皇子玩闹着等戚晟来一起用晚膳。
云容伸手戳了戳二皇子的小脚丫,白白嫩嫩的,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轻哼:母妃可真羡慕你,吃了睡睡了吃,一点烦恼都没有。
二皇子婴儿婴语的回应着云容的话,一双与戚晟极为相似的眼睛看着云容,倏地就引起了云容心中的一阵恐慌。
她忙捂着二皇子的眼睛,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二皇子却以为云容是在同他玩闹,婴儿婴语的声音越发大了。
戚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云容身后,瞧着二皇子扑腾的极为有劲儿的手脚,笑道:宝儿捂着瑾儿的眼睛作甚?云容忙收回手,转身习惯性的依偎在戚晟怀中,娇声道:还不是瑾儿调皮,他直勾勾的看着臣妾,臣妾的心都快化了。
戚晟自然的搂着云容的腰肢,低声道:这一点瑾儿倒是随了你。
云容撒娇的时候,也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软不已,要不是还有理智在,恐怕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瑾儿是臣妾生的,能不像臣妾嘛。
云容暗自放松下来,顺着戚晟的话道:不过瑾儿的习惯像臣妾,可五官却像极了陛下。
尤其是这两个月长开后,云容看着瑾儿,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像。
若不是瑾儿年纪还小,没有陛下威严矜贵的气势,恐怕这段时日,她也无法好好儿的面对瑾儿了。
戚晟闻言,仔细的打量了瑾儿一会儿,然后扭头问跟在他身后的姜吉:真的像极了朕?从姜吉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叫戚晟不高兴的:像,二皇子是陛下您的孩子,能不像么。
戚晟被这句话说得龙颜大悦,一挥手就赏了姜吉五十两银子,算得上姜吉两年的月例银子了。
松开揽着云容腰肢的手,戚晟上前把二皇子抱起来,颠了颠手中的重量:瑾儿重了不少。
可不是重了不少,瑾儿大了,胃口也大了,一个奶娘都快喂养不了他了。
云容毫不顾及自己儿子的面子,一句话掀了二皇子的饭量。
戚晟不以为意:能吃是福,朕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奶娘,别亏了瑾儿就是。
他儿子越能吃,就代表身子越健康,那他就越高兴。
哄了一会儿二皇子,就到了晚膳时候,云容叫人把二皇子抱下去喂奶,又叫人传膳。
趁着宫人们摆膳的空档,云容钻进戚晟怀中,笑的很是谄媚:陛下,臣妾有件事,想求陛下。
何事值当宝儿用个求字?戚晟稳稳当当的抱着人,嗅着鼻尖儿处的馨香,面带笑意。
云容皱了皱眉,似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臣妾想见母亲了,所以想召母亲进宫。
只是今年母亲进宫的次数已然不少,臣妾怕给旁人留下话柄,因此有些纠结。
今年在云容未生产前,云夫人进宫一次,二皇子洗三又进宫一次,更别提中秋和前段时间南余国的接风宴了,林林总总的次数加起来,恐怕没人比得过云夫人。
戚晟低头亲了亲云容粉嫩的雪腮:不必在意这些,既然想见,同皇后说一声就是了。
云容羞怯的应了声:好。
看着云容娇娇怯怯的模样,戚晟心念微动,抬起云容的下巴亲吻了上去。
外间隔着一道朦胧的薄纱帘子,宫人们训练有素的身影来来回回,云容不禁抓住戚晟的衣襟,轻微暧昧的声音控制不住的从两人的唇齿间传出。
直到姜吉在外轻声禀报晚膳已备好时,戚晟才离开云容微微红肿的唇。
云容替戚晟整理好衣襟,刚欲站起身随着他往外走时,倏然听闻身后一声问询:宝儿换了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