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3-28 16:43:36

这天下午,吸尘器轰隆隆作响,晓舟围著围裙,忙碌地在每一个房间来回穿梭。

打开敖震邦的房间,看到书桌上一叠乱七八糟的资料,马克杯内缘还残留一圈白色的泡泡,是他昨晚喝剩的热牛奶。

热牛奶是她泡的,她知道震邦常常在夜里工作,所以特地冲了热牛奶、又烤了一些饼干送进来。

她不希望他再喝伤胃的黑咖啡,还是热牛奶对身体较好,还可以帮助他放松情绪,提升睡眠品质。

啦儿啦、啦儿啦、啦儿啦啦啦……她愉快地哼著歌,动手收拾凌乱的桌面,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衬衫时,嘴角的笑意更是扩大。

她喜欢帮他整理房间,不管房间有多凌乱,她都不在意。

因为这是属於她的专利,情人的专利。

在外人眼中,敖震邦是个处事严谨的男人。

可是,只有她可以看到他偷懒、随兴的一面。

没有人知道外表这麽严肃的男人喝热牛奶时,居然还要加入大量香浓的炼乳……嘻嘻。

这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她还知道他喜欢裸睡,就算寒流来袭,也只穿一条四角内裤。

他喜欢裸身钻入毛毯内,让暖烘烘的被子温柔地包裹他的肌肤,这样他就会睡得很舒服……每多知道一项他的秘密,晓舟就好开心,觉得自己靠他更近。

收拾好桌面後,晓舟又打开衣橱,准备替震邦烫衬衫。

她最喜欢看到他穿著自己烫好的衬衫,西装笔挺、英姿焕发的模样,那会让她觉得好骄傲,总忍不住在心底甜蜜地说——嘿,这个酷毙的大帅哥是我的男朋友呢!晓舟把要烫的衬衫和西装裤都拿出来,却看到衣橱下方还摆著一些休闲衫,她随手拿起几件。

咦?这件白棉T的领口有点发黄了,得拿出去洗一洗才行,白色衣物最难照顾了,要定期清洗……拿起几件浅色T恤,晓舟突然眼尖地看到一大叠牛仔裤下面压著一个饼干盒。

她疑惑地拿出来。

奇怪?这是什麽?饼干盒干麽放衣橱里啊?打开盒盖,几张相片掉了出来,晓舟捡起来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好……好漂亮的女生。

盒子里有一大叠相片,全部是同一个女生,照片有一点发黄了,似乎是多年前拍的。

相片中的女生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拥有一头俏丽的短发,还有高挑曼妙的身段,笑起来好甜,青春的脸庞充满自信。

晓舟一颗心提到胸口,屏住气息一张张看著。

相片里面也有敖震邦,他的手搂住那女孩的腰,两人对著镜头笑得好灿烂,十指还紧紧相扣,一看就知道是对恋人。

除了相片,盒子里还有一大叠信件……晓舟的手不禁开始发抖,她知道自己不可以任意拆开震邦的信件,可是,这一刻她管不住自己。

她好想好想知道——他的前女友是什麽样的女孩?信里面写了什麽?无法控制颤抖的手,晓舟打开一封封信,脸色惨白地看著……每一封信的落款都是嘉捷这两个字,信里的用词更是缠绵悱侧,她以各种热情的语言诉说对敖震邦的爱情,甚至还有一大叠航空信件,是嘉婕从德国寄回来的。

最近的一封信,是一年前的圣诞节,嘉捷从德国寄了一张耶诞卡给敖震邦,卡片上只写了简单的几句话——震邦,你知道吗?走过千山万水,许许多多的国家,我还是忘不了你,忘不了我们一起拥有的回忆。

我一直等待你来德国找我,等待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啪!一滴泪水掉在卡片上,液体将字迹渲染开来,接下来,两滴、三滴……晓舟慌乱地移开卡片,以手背抹掉泪水,可那汩汩而出的泪却越抹越多……同时,一个惊喊声也响起。

晓舟?你怎麽了?你在哭?一脸震惊的苹苹站在房门口,慢慢走过来。

我午睡睡醒就看不到你,想说你一定在大哥房间里帮他打扫,我就过来看看。

怎麽了?你怎麽会坐在地上哭成这样?听到苹苹的声音,晓舟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跌坐在地板上,四周满是散落的信件、相片,而她的脸早已布满泪水。

苹苹坐在床边,把晓舟拉起来,看到她拿在手上的相片,脸色也跟著变了。

天啊!你怎麽会看到这些东西?晓舟紧抓住苹苹,像是抓住海里的浮木,急切问著:苹苹,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她是震邦以前的女朋友吗?他们还有在联络?震邦还很爱她吗?一定很爱……不然,他不会这麽小心地收藏她的相片,还把她的来信视如珍宝……说到最後一句,她已泣不成声。

苹苹猛摇头,拚命安抚她。

不是这样的,晓舟,你听我解释。

呃……袁嘉捷,就是我哥的前女友,她跟我哥早就分手了。

事实上,他们是大学班对,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谈了整整四年。

可是,大四毕业後,我哥入伍当兵;袁嘉婕出国念书,空间的距离慢慢冲淡两人的恋情,嘉婕写来的信件越来越少。

後来,我哥辗转得知,她在德国好像交了男朋友……两人就分手了。

苹苹叹气。

兵变对一个男人而言,是很大的打击。

尤其那时候我哥还在马祖当兵,孤伶伶地面对爱人变心的事实,真是生不如死。

可是,我哥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袁嘉婕的坏话。

我去马祖看他时,他只是淡淡地说:感情的事,没有对与错,一切都是缘分。

我看得出他那时候很痛苦、很憔悴,但,他不想把责任都推给袁嘉婕,更不会口出恶言。

兵变?晓舟哭得泪眼模糊,心好痛,为震邦感到心疼。

从小就失去家庭的他,居然还在服役时惨遭兵变?可是,可是震邦还是很爱她的,尽管她变心,他还是舍不得怪她。

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她的来信,甚至……甚至收在衣橱最下方,不想让别人看到。

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晓舟觉得脚下的地板开始碎裂,铁盒里的每一封信、每一张相片,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你真的误会我哥了……苹苹解释得满头大汗。

据我所知,我哥现在只把袁嘉婕当成老朋友,对她只有关心,没有男女之情。

大约两年多前,袁嘉婕好像在德国拿到双硕士学位,也跟那个男人分手了,那一阵子她常常打越洋电话给我哥。

那时候,我就试探地问过大哥可不可能再跟她复合?我哥还是平静地说:感情淡了就是淡了。

他可以把袁嘉婕当成老朋友来关心,但,不可能再当情人。

抽出一旁的面纸,苹苹手忙脚乱地接住晓舟不断滚下的泪。

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好慌。

晓舟,你要对我哥有信心,他一直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人。

这几年来,除了袁嘉婕,还有好多女人主动对他示爱,但我哥对於爱情的态度是宁缺勿滥。

除非他真心喜欢一个人,否则不会随便跟女人交往,更不会朝秦暮楚、劈腿或变心。

哭成泪人儿的晓舟却什麽话都听不进去,红肿的双眼紧紧盯著手上的相片。

蓝天白云下,敖震邦搂著袁嘉婕,两人亲密地共吃一个冰淇淋,笑得好开心。

他的眼神在笑,全身都在发亮,这是热恋的表情。

跟袁嘉婕在一起,他可以笑得这麽开怀,彷佛拥有全世界。

他爱她,震邦一定还深爱著她。

他们拥有四年的感情基础,也许,她还是震邦的初恋。

初恋情人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他一定很渴望跟她重续前缘。

晓舟紧抓住相片,咬著下唇不想痛哭,可泪水还是争先恐後地落下。

袁嘉婕的条件真的很好……她拥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浓眉大眼、红唇挺鼻,五官抢眼出色,再加上修长的身段,是个标准的大美人,没有任何男人会忽略这麽亮丽的美女。

最重要的是——这女孩还去德国留学,而且拿到双硕士。

证明她不但长得漂亮,还十分杰出优秀。

所以,震邦无法忘记她。

就算曾经兵变,她在他心中还是最美好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晓舟越想越心痛……呵,也对……像她这麽聪明美丽的女人,才配得上震邦吧?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是天生一对。

哪像她什麽都不会,不要说学历了,目前的她还处於失业状态,跟袁嘉婕相比,简直就像丑小鸭……苹苹急著安慰她。

晓舟,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哥真的只是把袁嘉婕当成老朋友。

如果他有心要复合,早就跟她复合了。

可是他并没有去德国找袁嘉婕,他喜欢的人是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有信心……晓舟神情恍惚地看著满地的信件和相片,缓缓地露出苦笑。

震邦如此珍惜她的来信,我真的不知道该对自己有什麽信心……我、我想出去走一走,我要让头脑冷静一下……她快疯了。

相片中俪影双双的人儿会把她逼疯。

她不敢去猜测震邦的心意,不敢去想——他是不是仍爱著袁嘉婕?她只知道自己的呼吸变得好困难,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她会窒息,她会疯掉。

晓舟,你要去哪里?眼看她要往外走,苹苹焦急地拉住她。

不行,你别跑啊。

至少给我哥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等等,我打电话,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哥。

呼呼、呼呼……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敖震邦下车,神色匆匆地冲向电梯,按了9楼的数字键。

他在公司跟一群主管开会,突然接到苹苹的电话。

苹苹的声音十分慌乱,叫他快点回家。

到底出了什麽事?盯著电梯上楼的数字键,敖震邦额边不断淌出冷汗,苹苹很少这麽慌乱的,晓舟呢?是不是晓舟出了什麽事?担心晓舟或妹妹出了什麽意外,敖震邦根本无心开会,他破天荒地主动中断会议,临时跟公司请假,连西装外套都没拿,就从会议室直奔出来,跳上自己的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奔回家。

当!电梯门开了,他冲出去,才刚用钥匙打开大门,就看到苹苹拄著拐杖站在玄关。

哥,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回家了,我快急死了。

苹苹,你没事吧?敖震邦抓住妹妹,确定她浑身上下都安然无恙,没有受伤。

到底发生什麽事?你要我立刻赶回来,晓舟呢?她在哪里?晓舟还在你房间,不过她现在状况很糟,哭得好惨,不论我怎麽劝,她都听不进去……苹苹拉著大哥,压低声音道:哥,你要有心理准备,晓舟她看到嘉婕姊的相片了。

闻言,敖震邦身躯一震,冷静的脸庞掀起变化。

怎麽会……?苹苹小心翼翼问著:哥,你是不是把嘉婕姊的信收在衣橱里?唉……反正她看到那些信件和照片了,你应该知道晓舟是多麽敏感脆弱的女孩,她哭得很伤心。

哥,你快进去安慰她。

嘉婕的信件?晓舟全看到了?敖震邦脑中一片混乱,素来冷静精明的他,此刻却方寸大乱,理不出半点头绪。

脑中不断重复三个字——怎麽会?怎麽会?怎麽会?苹苹把他往前推。

哥,快进去啊!在苹苹的催促下,敖震邦艰难地举步,走到自己的睡房前,握住门把——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室狼藉,晓舟坐在地板上,身边散落一大堆信纸、照片。

听到开门声,晓舟缓缓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接,刹那间,敖震邦整颗心像是被落石击中,痛到无法喘息。

他的晓舟整张脸都哭红了,双眼肿得比核桃还大,小脸泪痕斑斑,头发凌乱,身边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他深深叹息,冲过去抱起晓舟,小心地把她安置在床上。

然後他开门出去,走到厨房,从冰箱上层取出退烧用的冰枕,又拿了一条小毛巾,返回睡房。

他坐在晓舟身边,以毛巾包住冰枕,细心地为她冰敷红肿的眼皮,柔声问著:会不会太冰?有没有舒服一点?他不敢用冰枕直接敷,怕冻伤她的肌肤,一定要包著小毛巾。

晓舟任他摆布,乌黑晶亮的大眼此刻一片灰暗,毫无生气。

好半晌,她才低声道:你还很爱她,对不对?敖震邦下巴紧缩,紧紧抿住嘴唇。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面对这个问题,但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该如何让这个女孩安心?回答我?晓舟抽走他手里的冰枕,直直望著他。

请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还很爱她?你渴望跟她复合?不可能。

敖震邦目光坚定地回视她,拉起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厚实的掌心内。

晓舟,我在你的身边,相信我。

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样的女人,我爱的是你。

对於嘉婕,那只是一份关怀,我只当她是个老朋友。

不!才不是老朋友!晓舟低吼著,红肿的眼眶又涌出泪。

如果只是单纯的老朋友,你为什麽要珍藏她的来信?甚至收藏在衣橱底层,不想让别人发现。

我好傻……倘若不是今天发现这些信,我一定还傻呼呼地以为你真的爱我,以为自己找到爱情,像个傻瓜似地,活在一个大谎言里……她越哭越激动。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我……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因为袁嘉婕远在德国,而我刚好在你身边,再加上我好迷恋你,你就把我当替代品……你不是替代品。

这三个字让敖震邦非常恼怒,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不会拿自己的爱情开玩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样的女人,不会欺骗自己的心。

你为什麽这麽凶?被他一吼,晓舟的心更是裂为碎片。

你生气了吗?气我胡乱搜出你的东西,我侵犯到你的隐私?对。

我的确做错了,对不起……她含泪道歉。

可是,请你想一想——你对我公平吗?袁嘉婕闹兵变,你都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她,继续把她当朋友。

而我……我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啊。

我只不过看到你以前的信件,你就对我疾言厉色,大吼大叫?她的心痛到痉挛。

两相比较之下,震邦爱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她是多余的,她根本不该存在。

不是这样的……震邦脑子一片混乱。

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对。

不能混为一谈。

晓舟笑了,笑容却比哭泣还难看。

我凭什麽跟袁嘉婕相提并论?她是光鲜亮丽的凤凰,还是留德的凤凰。

而我是什麽?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什麽都不会,连工作都找不到。

跟她相比,我简直一无是处。

敖震邦头更痛了。

该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无理取闹……」他的话更是把她惹毛了。

对。

我就是无理取闹,我不可爱。

袁嘉婕说的话是金玉良言,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无理取闹,都幼稚可笑。

晓舟……敖震邦快疯了。

天啊!他每天接触的都是冷冰冰的数字,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哄女人。

他不知道她为何一再曲解他的本意,他可以轻松面对错综复杂的数据,可,看到心爱的女人频频掉泪,他脑中像是被灌入水泥,慌到手足无措,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很痛苦吗?很烦吗?晓舟含泪望著他。

你後悔了吧?後悔招惹我,我根本不适合你,我一点都不成熟,我很任性,我不可爱,我心胸狭窄。

我们两个不应该在一起,你要的是一个成熟干练的女人,你就找袁嘉婕啊。

不顾满脸的泪,晓舟疯狂怒吼後,转头就想往外冲。

晓舟。

敖震邦身形如箭地扑过来,拦住她。

你要去哪里?坐下来,让我们好好沟通。

晓舟已哭到肝肠寸断,什麽话都听不进去。

没什麽好沟通的,反正,我就是无知、我就是任性。

我很识相的,我会马上消失,你快去找你的老情人再续前缘。

娇小的她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推开敖震邦,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晓舟……一小时後。

晓舟?晓舟?你在哪里?晓舟,回答我。

满头大汗的敖震邦沿著社区附近的街道一条一条地找,找到快疯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伊人身影。

他越找越心急,她到底跑哪去了?会不会出了什麽事?晓舟含泪夺门而出後,他也紧接著追出,没想到电梯门却在他眼前关上,他只好奔向楼梯,从九楼一路狂冲下来。

冲出社区大门後,他左右张望,就是没有看到晓舟,只好沿著最近的一条街道,展开地毯式搜寻。

敖震邦不知道的是——晓舟搭电梯下楼後,并没有走远。

满脸是泪的她先是躲在地下停车场痛哭,大哭一场後,她才慢慢地走出社区,漫无目标地走向另一端的小公园。

铃铃——敖震邦的手机响起,他一接起便听到苹苹焦急的声音。

哥,你找到晓舟了吗?还没有。

他脸色灰败,不死心地走入一间又一间的商店,往内张望……怎麽会这样?都经过一个小时了。

苹苹心急如焚。

晓舟的手机还在房里,她也没带钱包,绝不可能走远啊!她冲出去时,身上甚至还围著围裙,她一定还在附近。

哥,我下去帮忙找,我的脚已经没问题了,拄著拐杖慢慢走不会有大碍,让我帮忙。

不行。

敖震邦断然拒绝。

你的脚伤不算完全痊愈,现在还不可以出门。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晓舟的。

可是我好担心……苹苹语调慌乱。

我刚才打电话给如茜姊,也用晓舟的手机联络她的好朋友,包括兰皓雪和余朝露,可是她们都没有看到她。

奇怪,她会去哪里?哥,我会继续联络她的朋友,倘若你找到她了,要马上打家里电话给我。

我知道。

心情沈重地收线,敖震邦脚步不敢停顿,继续奔向下一个路口,一间一间地寻找。

他知道自己是混蛋,方才他应该紧紧地抱住晓舟,给她一个最深情的拥抱,给她最坚定的承诺,而不是指责她在无理取闹。

他知道自己伤透了晓舟的心,她突然看见袁嘉婕的相片和来信,一定备受打击。

在那种混乱状况下,她怎麽可能保持理智?可是他……唉,他处理得糟透了。

敖震邦懊恼到想把自己劈成两半。

我真该死、我是混蛋、我是猪……他好後悔。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女人?跟袁嘉婕分手後的这几年,他拚命地在事业上冲刺,压根儿没认真交过女朋友。

他懂得最奥妙的国际金融走势,却完全不懂女人。

他知道自己错了,只求能赶快找到晓舟,诚恳地向她道歉。

她要他说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他都会照做。

他不想失去她。

一想到素来迷糊的她现在可能迷路了,正躲在哪个街角害怕地大哭,他的心脏就一阵阵紧缩。

他不想失去这个拥有阳光笑脸的女孩,她的确有点任性,她也很迷糊、太天真浪漫,她喜欢花卉;他却怕花怕得要死……她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一直到这一刻,敖震邦才发现自己有多依恋她。

他喜欢看到她开怀大笑的脸,喜欢她身上暖暖香香的味道,喜欢看她穿著一身蕾丝,打扮得像是梦幻小公主一样。

他更喜欢她在逛街时,亲昵地勾住他的手,她的纤纤小手不只缠住他的臂膀,还紧紧缠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