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眼见博史哥哭声渐歇了,亚瞳把茶端到他面前,轻叹:博史哥,喝个解酒茶吧。
森下博史眼神涣散,像是失去魂魄的木头人,呆呆地喝完茶,然后,摇晃着身躯站起来。
我要回去了……来找亚瞳只是想得到心灵的慰藉,看到亚季子的亲人,他会觉得好过一些。
但,短暂慰藉后,他的心却更冷、更绝望,没有用的,不管他怎么疯狂思念她,她都不会回来了!……亚瞳想开口劝他,只是看到他灰败的脸色,许多话又哽在喉间。
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也许,博史哥需要的是时间,他还要更多更多的时间治疗心底的那道巨大伤口。
我陪你下楼。
亚瞳披上外套,跟着他一起出门。
烦躁地抽着一根又一根的菸,楼魄风脸色阴沈地瞪着前方的大楼。
他真不明白……他X的!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从人事室,他调出岛田亚瞳的资料,查到了她的住处。
但,见鬼了!他为什么像白痴一样傻傻地开车来这里,死瞪着属于她的那扇窗子?他……还期待些什么?你跟那女人巳经完全不可能了!冷峻地告诫自己,可是他的脚还是无法踩下油门把车开走。
阴郁地喷出白色的烟雾,他想起七年前,他也常常像现在这样,傻傻地守在女生宿舍的楼下,等亚瞳下楼,每一分一秒的等待都是甜蜜……不,他不该再想起当年的事了!他好厌恶现在的自己,像个大笨蛋、无可救药的世纪大白痴!早就看清了那女人的真面目,但为什么……他X的为什么就是无法对她忘怀?正想再点一根菸时,他突然看到一对男女从大楼内走出,那女人……他闇黑的眸子锐利地眯起。
博史哥,小心!亚瞳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他。
你一个人坐讦程车可以吗?唉……回去后赶快睡觉,什么都不要再多想了。
她搀扶着脚步不稳的森下博史,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博史哥,你进去吧!亚瞳……森下博史回头看着她,眼底还是充满了浓浓的哀伤。
你曾经梦见过亚季子吗?亚瞳一愣,眼眶又跟着发红,她深吸一口气,平淡地承认。
有。
我也是……他的神情飘忽、惆怅。
亚季子看起来好美,就像她生前那样,梦中的她,总是温柔的对我微笑。
我想抓任她,却怎么也抓不到……亚瞳忍住悲伤地劝道:姊姊是希望你不要再沉溺于悲伤中,博史哥,你必须振作起来。
但我做不到……抱住亚瞳,他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哭泣。
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忘了她?博史哥!亚瞳把他拉开,再度叹气。
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上明你一定要坚强,这样,我姊姊的魂魄才会真正安息。
亚季子的魂魄?森下博史却更茫然地低喊。
她的魂魄在哪里?在哪里?我好想再见她一面……亚瞳无奈地把他扶入计程车内,对司机说了住址后,又对他道:博史哥,不要再想了,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她很担心他,只是她也知道感情的事不可能说忘就忘,他爱姊姊爱得太深太深了。
森下博史却对她的叮咛置若罔闻,喃喃地低语。
亚季子的魂魄到底在哪里?在哪里?谁可以纶我一个答案,谁……可以让我再度看到她?计程车开走后,亚瞳仍怔怔站在原地,一脸的不舍。
情字真的太伤人!她无力为博史哥做些什么,只能冀望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许,再过几年,他才会慢慢走出这个悲痛。
转身想上楼,冷不防却瞥见一旁站着一个男人,刹那间,亚瞳呆住了,全身血液似乎也跟着冻结!他──怎么可能?楼魄风眼神肃杀地瞪着岛田亚瞳。
嘿!看他这个白痴守在车内看到了什么?心滋女人的行情可真好啊,也真懂得勾引男人!在公司,她跟男同事眉来眼去、公然调情;下班后,她居然还有其他的情人,忙碌得不得了。
在车内,他看见这对男女亲匿地搂搂抱抱,甚至那混帐男人要上车之前还依依不舍地转身抱住她……看得他两眼简直要喷出火来!所以,他猛然冲下车。
看到我很惊讶?他冷笑。
岛田亚瞳,经过七年的时间,你勾引男人的功力真是更加精进了,高明的手腕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的感觉很不错吧?哈哈,你真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无耻的花蝴蝶……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巴不得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亚瞳由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回过神来,他……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强自镇定,冷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吗?现在是下班时间,就算有公事,我想,还是明天到公司再讨论吧!她知道魄风误会了她跟博史哥的关系,但她不会解释的,这样也好!悲凉地告诉自己,七年前,她可以狠心赶走他。
七年后,她还是要做相同的事,亲手把最心爱的男人推得远远,远远地……你就这么厌恶看到我吗?她的冷淡让楼魄风火冒三丈。
还是说,你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安排’?还有其他的野男人要来找你?岛田亚瞳,你到底有多少入幕之宾?想到方才那个混帐跟她在房里不知做些什么,熊熊妒火简直要把他逼疯了!对于他的严厉指控,亚瞳仍维持着脸上的镇定。
不管我有多少男人都不关你的事,你请回吧。
她仓卒地转身冲回大楼内,她不想看到他,更不愿和他又有什么牵扯。
没想到楼魄风也一个箭步跟着追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跟着进入电梯。
你──亚瞳大叫。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叫你出去!诡异的火焰在楼魄风眼底狂窜,冷冷地笑着。
别紧张,我们毕竟曾是‘老同学’,你就这么没风度,不肯请老同学喝一杯茶?老同学?这三个字,同时刺痛两人的心,那是他们最珍贵,却又碰不得的回忆……当!电梯在三楼停下来,门也打开了,亚瞳无可奈何地走到自己的住处前,仍试图赶走他。
抱歉,我很忙,我想你还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钥匙已被楼魄风一把夺去,率先打开门锁,还反客为主地先一步进入屋内。
楼魄风!你……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亚瞳根本来不及阻止,气急败坏地低吼。
你出去,我不欢迎你!别急着赶我,我想出去自然会出去。
楼魄风好整以暇地冷笑着,嘲讽地看着她。
你喜欢站在门边大吼大叫吗?还是进来吧。
亚瞳气到说不出话来,但又怕自己一直站在门口会引起邻居注意,只得无奈地先进屋内。
楼魄风目光锐利地打量屋内的布置,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也很女性化,完全看不出有男人居住的迹象。
他出言讽刺。
想不到堂堂交际花竟然住这么简单的地方,你的众多‘金主’们都不够大方吗?既然要金屋藏娇,至少得买个像样的房子给你吧?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但──只要想到有众多男人在这里自由地进进出出,可以对她做出任何想做的事,他就恨到巴不得砸毁这里!我爱住什么地方不劳你操心,楼魄风,如果你参观够了就快走!喂!你──她尖叫,因为魄风居然大剌剌地走进最里头的卧室。
你不能进去!她想冲上去抓住他,但来不及了,腿长的楼魄风早已跨入卧室内,一眼就看到亚瞳最怕他看到的东西──床头柜上的相框。
一看到那张相片,魄风整个人狠狠一震,立刻冲上前拿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合照。
天啊……亚瞳浚有勇气看楼魄风的表情,她害怕到想不顾一切地夺门而逃!楼魄风死命地瞪着那张相片,眼底布满惊愕、不信、怀疑、茫然……好半晌,他才转过来犀利地看着亚瞳,粗嘎地问着。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既然甩了我,为什么又保留这张照片?他不懂,真的不懂这个谜样的女人。
当年她不是嫌他只是个穷学生而甩了他吗?但,她为何还把两人的合照放在床边?其他的男人看到这相片不会生气?不会吃醋?该死!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个女人整到疯掉,真的会!亚瞳脸色忽青忽白,努力想找出一个最合理的借口,在楼魄风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她紧张到手心都冒汗了。
天啊!为何会这样?她不该让他进屋的,更不该让他看到这张相片,这种情况,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的!你说话啊!魄风放下相框,转身扣住亚瞳的肩头大吼着,眼底满是挣扎。
岛田亚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周而复始地被你戏耍!你说啊!他用力摇晃她。
我……亚瞳被他摇得头更晕。
我根本没有想要戏耍你,早在七年前,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完全结束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张相片?还摆在床边?楼魄风嘶吼,像是被困在栅栏中的猛兽。
岛田亚瞳,你在说谎!好乱好乱,他的眼前布满迷雾,完全找不到方向……我没有说谎,你快放手!摇晃中,她的项炼也跟着晃动,当魄风看清楚那炼坠──也就是玻璃瓶内装的东西时,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激动,更是完全爆发了!不顾她的挣扎,他紧紧捏着玻璃瓶,危险的火焰在他眼底流窜,这炼坠……第一次在公司看到她时,他就怀疑过那项炼炼坠的玻璃瓶究竟装了什么,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但,如今在这么近距离的审视下……细沙!真的是细沙!仔细看,还可以看到贝壳的小碎片。
轰──更强烈的震撼冲击着他的心。
难道真的是……到海边去玩的那一天,他们错过晚上最后一班电车,露宿在魄风临时以木板简单搭起的小屋里。
隔天早上,亚瞳说要到海边去洗个脸,他不疑有他,忙着把木板归回原位。
他知道她在那时装了一些海边的细沙回来,但……这女人将他的感情弃如敝屉,又怎么可能珍惜和他有关的纪念品?眼看魄风的眼神更加狂妄可怕,亚瞳一颗心也七上八下地扑通乱跳。
完了,一切都完了,先是照片,再来又让他看到了这炼坠内的细沙。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魄风的视线由炼坠移到她的脸上,眼底熊熊焚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烧出一个大洞。
这又是什么?他语调异常冷静,像是预告随之而来的暴风雨。
亚瞳用力以指甲刺自己的掌心。
稳住、稳住、她命令自己千万要镇定!不敢迎视他灼人的眼,她低下头道:没……没什么。
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问了?他可不可以假装没看见?他可不可以快走,快走!永远地离开她的生命!魄风却厉声低吼。
是那个海边的沙子,对不对?对不对?亚瞳更慌了。
不是,你不要乱猜,这只是……她拚命想借口。
是星砂!是我前阵子在艺品店买来的星砂,贩售的小姐说这种星砂……呃、可以带来好运……她想起之前曾风行一阵子的星砂。
你说谎!楼魄风一点都不好骗,眼神精悍无比,轻轻旋转那玻璃瓶。
这沙子不是星型的,里头还有贝壳碎片,你还骗我这是见鬼的星砂!噢……天啊!亚瞳几乎要掩面呻吟了,为何老天这么不帮她?没错,这是从那个海边捡回来的细沙,还掺有细小的贝壳碎片。
那天早上她醒来后,特地到沙滩掬起一把沙,细心地装在盒子里,带回家当纪念品。
这是她跟魄风最珍贵而甜蜜的回忆,多年来,每当她遇到重大挫折或是要上医院做固定检查时,她总会告诉自己──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她还有这条细沙项炼,这,是赐予她最大勇气的护身符。
自从魄风被她气得离开日本后,她就把项炼一直带在身上,连洗澡或睡觉都不曾拿下。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可以藉此安慰自己,不要怕,亚瞳,不要怕,魄风他就在你身边。
但,她怎能让他看到这个?你说话啊──魄风大吼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些答案。
这是那个海边的沙子,绝对不会错!你为什么还要把它带在身上?随即,他嘴角勾起,冷笑道:岛田亚瞳,你不是说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当贵夫人、只想嫁入豪门当富家少奶奶吗?那么,在我离开日本后,你的脖子上应该佩带河内俊二或是其他入幕之宾送给你的名贵珠宝吧?你眼底根本就看不上任何廉价首饰,更何况是这些可笑的沙子,告诉我,为什么留着这些东西?像是被猫咪任性扯乱的一团毛线球,他的心绪更乱了,乱到完全理不出半点头绪。
岛田亚瞳一直留着这些细沙,甚至当成炼坠随身佩带是什么意思?她……她还爱他?但,当年她明明势利地要求分手,甚至在他面前迫不及待地投入河内小开的怀抱!如果亚瞳对他已无情,又何必……你变哑巴了吗?该死!你给我说话!他吼得天摇地动。
说啊!为什么留着这些细沙和照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亚瞳的脸色愈加惨白,连嘴唇也淡无血色。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要承认这就是那个海边的细沙吗?她要承认自己这七年来疯狂地思念他、爱着他吗?或者,她还要一并承认当年的一切全是不得已……不!用力地摇头,她没有资格说出事实真相,她不能拖累魄风。
她挣扎的神情让魄风烦躁到快发狂了。
为什么不说话?岛田亚瞳,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一定要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吗?这样很有趣吗?他深深、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苍白、她的矛盾,积压在心底许久的一句话跟着脱口而出。
你还爱我,你爱的是我!否则她不会留下相片跟细沙!不!亚瞳像是被毒蝎螫到般惊恐,慌乱地一直往后退。
我不爱你,不爱!这一切只是……只是误会……你爱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该死,暴吼中,他捧起她的脸,疯狂地吻住她,滚烫的情潮像洪水般涌入她的檀口中,将她的理智一寸寸地淹没。
亚瞳被他吻到意乱情迷,全身沦陷在无法驾驭的欢愉中……当魄风强悍地将她压在大床上时,亚瞳知道自己应该喊停,应该推开他。
但──老天!她渴望他的拥抱多久了?这七年来,她忍受重重思念不准自己去找他,而今,单是轻嗅他的气味,她就激动地想落泪……魄风、她的魄风!他的舌像是最灵巧而煽情的粉蝶,完全掳获了她。
她只想好好地抱住他,如果这一夜只是梦,那,请让她拥有一夜的幸福吧!炽热的眼紧紧锁住她迷醉而嫣红诱人的脸庞,魄风以雷霆万钧之势进入她!噢……亚瞳忍不住抽气,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
你……同一时间,魄风震惊得几乎要推开她。
老天,他没弄错吗?她……她居然还是处女……但,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子?她分明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
魄风……亚瞳羞怯地将脸蛋贴入他的胸膛,虽然有些疼痛,但两人结合的感觉让她好满足,往后的日子里,她还是会尽量避开他。
不过。
请上苍容许她拥有一个晚上的甜蜜吧!能将自己交给最心爱的男人,是身为女人最大的幸福!你……他有好多好多疑问想问她,但,此刻,该死的!他还有什么心思去问任何问题?他只想拥有她,完完全全地占有她!。